本帖最后由 gunner1987 于 2011-5-11 20:06 编辑
咲
小木抱着俞枫坐在摩托车后座上,乡下丫头进城一般兴奋得看着车水马龙。
这种堪称最危险的交通工具小木活这么大碰都没碰过,只要稍微一提,林雅文就眼泪汪汪说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林叶更是气急败坏地扔笔(……YUANSHOU):“女孩子骑那种东西像什么话!”
小木有时候真觉得家里那哪是什么女人啊,就是俩老太太,比谁都疼孩子,就是这也不让那也不让;零用钱给得不少,就是没处花,这个也不卫生那个也不干净。而她们所谓的高雅餐厅又闷又吃不饱,小木去过一次就再也没了好印象。
幻想着她们一家漫山遍野骑着三轮摩托的傻样,小木忽然觉得自己和自己正抱着的这个人的关系偏离了预订的轨道,正矢志不渝地向着她措手不及的方向发展。于是借口买日用品从摩托上蹦了下去,不顾俞枫的大呼小叫溜进小巷。
找到一家杂货店换了好多零钱。凶神恶煞的老板开始以为她是故意来搞恶作剧的,任小木百般辩解就是不干。就在小木转身离开的时侯一阵妖风吹过,过于好奇那隐藏在短风衣下未知曲线的老板看到了小木屁股后面别着的手枪,立马提着一大袋硬币数都不让数塞到小木怀里,随后关门打烊火速逃离现场。
小木花了些功夫把多给的钱数出来,然后登上了旅游观光最廉价的途径——公交车。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看着蓝天白云异国风光,小木对自己谋求独立自主的决心相当满意,虽然她不怀疑俞枫的为人,也不讨厌依璐维的爽快,但她一个人来到这个星球上,噩梦做过了,鼻子也哭过了,该是重整旗鼓的时侯了,她要学会独立,等姐姐来接她的时侯,要让姐姐彻底把她当成大人看。
这种自我肯定带来的亢奋一直持续到了工作岗位上。看到昨天那个朝自己吹口哨的男警察正缠着给自己发饭票的老板娘不放,浑身的力气索性就往无赖追求者先生身上使。
小木两手叉腰没好气地往他旁边一戳,正欲用音波武器——林氏大嗓门把他轰个精神崩溃,谁知男人反倒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甩着鼻涕扑了上来。
小木一个条件反射,迅速腿抬高过头顶准备给他来个终身难忘的五雷轰顶,但下脚的一霎那她犹豫了——高大威猛愤世嫉俗的正义女神依璐维曾经告诉过她世界上还有那么一种以年轻女孩的打骂为快感来源的变态男人,面对这种人你只能闪,越是理睬他就越兴奋……但说时迟,那时快,收不回来的脚已经碰到了警察先生的脸。警察就是警察,再艰苦的条件也战胜不了他们为人民牺牲一切的精神,就像这男的却完全不被踩过暗巷水坑和阴沟盖的脚底板撼动,一个劲儿地瘆把。“小美人儿你来的正好,快帮我劝劝你们老板娘啊……”
小木坚信这便衣一定就是依璐维口中的那种变态佬,看都不看他赶紧闪身躲进柜台,手里摸着个盘子准备他一犯浑就扔过去。
“这我哥。”陈素云不耐烦地为一脸脚印的男人介绍。
“你好,鄙人姓李……”男人赶忙朝小木伸出手,小木心知闯了大祸,目瞪口呆。
“对、对不起!”完全不理受害者,小木匪夷所思地朝陈素云鞠躬。
陈素云拍拍小木的头,绕过她到墙角拿来拖把用力往地上一跺,“行了你别搁这儿耽误我生意了,不送!”
还以为脚丫子都赶不走的李宏会继续死缠烂打,没想到老板娘造型一摆,他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小木决定对刚才的事情置若罔闻,安安静静地打扫着屋子。
熟视无睹这种社会人的好习惯是小木在家养成的。处久了的人都知道林叶那张国色天香的脸下藏着的是一位越是把人气得七窍生烟越是笑得灿烂的问题少女,不过林雅文用一哭二闹三上掉这样土得掉渣的方式却意外地能让林叶变得歇斯底里。如果回家一瞧是这么一付场景:妈妈在客厅沙发上占据着高处,剑指坐在饭厅怒气冲冲翻着杂志的姐姐放着连珠炮,那么小木就会无视掉这两个人,径直去厨房做饭,然后热衷于激化人民内部矛盾的两个人就会无比默契地同时来到厨房打下手。
陈素云坐在客人的位子上抽着烟看着窗外,愁得就跟明天要关门歇业了一样。
“我并不是针对他……”
“哦……”小木不知道怎么答老板娘的话,关键是烟味让她头晕。
陈素云发现她的新进员工躲她老远而且呼吸不规律,扔下句“你别有什么误会,其实他人还蛮好”就到进里厅吞云吐雾去了。
等店店员陆续到岗,小木旁敲侧击想八出点老板娘的陈年旧事,但女孩们不但对李宏这么个人都没什么印象,还顺势就把工作重点放在对一个背景神秘气质不凡却在个体户打工的大小姐的私人问题的关心上。只有俞杉态度貌似更糟糕了,小木试探性的端茶进去时还被训了一顿什么有时间拍马屁不如多做事情。
小木实在应付不来这样的百花缭乱,吱吱唔唔拒绝掉几个波次的相亲介绍后躲进后院,躺在墙边的长条凳上感叹外界五彩斑斓的人生。
她不理解为什么那些女孩对她的个人问题这么关注,也不明白那些男生真如所说的那么完美的话为什么她们自己不去交往,最难以认同的就是她们那种“男女之间没有纯洁友谊”的思想,似乎是个男的,只要不会隐身,都能让她们八上一八再和店里的某某配上一对,如果是两个男的嬉笑着同时进门,那基本上她们就要开个联合会了。而反观家里两位成年女性,一个不知为何拉扯大了两个孩子心理年龄却难上两位数,黏糊得打都打不走;另外一个撇开外貌和声线不看那绝对比男人还男人,那脸板的,那口气硬的,那动作干脆的,能把男同事训得喊妈妈的全军找不出第二个,小木迄今为止都没见过比姐姐更果断干练的人,难怪这么漂亮男人却退避三舍。当离开家人后,遇到了滑稽善良的俞枫,美丽大方的依璐维,店里那么多叽叽喳喳的年轻女孩,小木才明白女人到底有多少面。
眼看最后一丝意识快被午间温暖的阳光蒸发的时候,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冲进后院,还不忘问小木句“你在这儿干嘛”紧接着就一头扎进厨房。
“云姐不好了!”
院里院外里顿时安静下来,小木把耳朵竖起来,听见陈素云宣布下班后就冲了出来。
小木跟着赶到前厅时还以为是下雨了,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黑压压的,清一色全是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平均身高一米八,把前厅塞得严严实实。小木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么多男人,当场就慌了。憋着气挤进去发现自己的摇钱大树——老板娘被围在一帮人中间。
怎么看这都是来者不善外加以多欺少,小木顿时愤怒起来,毫不客气地扒开人堆才发现匪首不是什么裹着毛领风衣的黑社会老大,也不是带着眼睛提着皮包的斯文诈骗犯,而是老板娘的哥哥李宏在那儿叭啦叭啦。小木纳闷儿这李宏再变态不也是铁血忠魂么,集结这么多暴力份子到自己妹妹店里干嘛来了?这架势绝对不像照顾生意呀。
“……你等了这么多年有结果吗?为店考虑考虑,跟我走吧,他总不可能害你吧……”
在小木暗中助力下,陈素云推开堵在旁边的人墙,挤进柜台,打开冰箱的冷冻室,拿出一把银白色手枪,使劲儿往桌上一拍,把李宏吓得一哆嗦。
“你回去告那(…哔…),要不就(…哔…)练,要不少来跟老娘废话,我一小市民跟他这种大人物没语言!”
对陈素云这种武器离手堂而皇之扔在敌人面前的行为,小木揉揉眼睛才相信自己没做梦,而店里那一大帮子统一着装的大老爷们儿也是顿了一会儿,几十把枪才指上了陈素云的脑袋。
小木拍拍脸冷静下来,当下那么那么多人多枪,估计哪个旮旯上的小国家政变差不多也就这阵势了。自己的薪水又是按月领,这帮大老爷们儿无论哪一个手指头痒一下自己这两天就白干了。当然看这阵势,不留活口似乎是他们的职业操守。而这么僵持下去警察一到他们更是穷凶极恶。
小木一咬牙,踩着椅子两步一跳,华丽丽地越过武装分子的头顶落到餐桌上。武装分子立马上当,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能从天上下来的女孩身上,枪口齐刷刷地指了过去。而小木只拿了临时找到的三把餐刀当武器。橙色路标是面包房不是屠宰场,厨房里的擀面杖可能有点用处,但桌上的餐刀绝对伤不了人,也不能指望老板娘替自己消灭几个土匪。就在小木准备和这帮占居天时地利的大老爷们儿死斗一场的时候,一声巨响。
两个黑漆嘛乌的东西撞碎玻璃墙飞了进来,把黑压压的人墙撕开一个缺口。众人定睛往地上一看,唏嘘不已,是人!看到外面把风的同伴被收拾了,武装分子们立马扔下小木不管,又齐刷刷地把枪口一致对准了进门处,但形势发生了逆转,形成了典型的包围反包围。
“早上被人说十一月份出生的人运气糟透了,看来是我真是小瞧少女杂志了。”小木顺着熟悉的声音望去,站在门口的正是人高马大气宇轩昂风华绝代的共和国海军陆战队一线临时作战人员,依璐维中士。
依璐维一眼就找到站在柜台上的小木。“反应挺快的哈,不过呢……”依璐维朝地上刚被仍进来的人努努嘴,“战术层面上,你应该先中断他们和外界的联系……”
接着从上衣里抽出手枪,巨潇洒地朝背后乱打一阵,引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门口的两辆黑色厢式汽车,剧烈的爆炸让所有人都恐慌起来。依璐维则不慌不忙,接着进行她的战术函授。“其次是切断敌人的后路……”
缓缓抬起枪口对准店内的乱了针脚的私人武装,“然后才是歼灭……”依璐维收起枪口朝小木咧嘴一笑,“对不对?我的小公主?”
其实小木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顾着一个人在那儿又惊又喜,不停地挥手,还连蹦带跳,已经完全从一个陷入绝境的女刺客变成了容光焕发的夜总会兔女郎——没穿兔女郎服装的兔女郎。
“中士你不要太有正义感了!”惊魂未定的李宏气急败坏地推开面前五大三粗不堪一击的部下,站在依璐维面前,挺着啤酒肚,仰头看她。
依璐维皱皱眉给啤酒肚让出空间,“呦,这不是李局长么?怎么现在干起和一帮大老爷们儿强抢民女的勾当了?指标完不成年终奖发不出了?上街多查查违章啊钱不就来了……”
“那些钱是要交给上面的……”
李宏这话让热闹非凡的店内顿时冷场,小木也停下她的独创兔子舞。
“不对!你、你别太过分,别人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素云是我……”
“不不,其实是这样,您瞧,很显然,是他们先对我这样的一个弱女子进行人身攻击的,虽然我侥幸躲过了,但李局长,父母官!有监控录像可以为我作证……”依璐维又指了指在外面燃烧的汽车残骸,“违章停车、非法持有枪支、恐吓、扰民、这些都严重影响了社会安定团结……”
依璐维正说得兴起,一个黑影冲她扑过去。小木眼疾手快,抄起餐盘就往黑影前部扔去,黑影嗷嗷地啃地。小木得到了一个眉飞色舞的称赞。
“袭警?还是刺杀外国政要呢……要不咱两样全算上?恐怕您现在不应该这么悠闲吧,人民公仆。”依璐维收起手枪,双手抱着胸戏虐地看着剧情的发展。小木趁这个当口儿把顾客和店员都拉到里厅,然后寸步不离地坚守着自己的老板娘。
腹背受敌,气焰嚣张的不法分子们也不赶轻举妄动。双方僵持了没多久,警察呼啦啦地赶到。手持盾牌的警察把街道堵的水泄不通。SWAT动作利索地包围了私人武装,留下依璐维在包围圈外面孤苦伶仃,李宏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啦这是?有大英雄在还要我们这些小人物出来做群众演员呀?快收拾了回去接着打牌。”特警队长朝依璐维使了个眼色,示意手下收队。
“她才是恐怖分子!外面汽车就是她炸的!”李宏指着依璐维大喊大叫。SWAT闻声迅速把枪口转向背后。
“你们都(…哔…)别轻举妄动!她有外交赦免权!”队长大声嚷嚷。
李宏眼看事情要闹大,和部下说了什么。然后走到陈素云面前,小木横在中间,李宏下意识地护住被小木踹过一脚的脸,指缝中露出无奈的神色,“你……你快跑吧!离开这个星球!”
一刻钟后,简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依璐维对着扬长而去的车屁股,“这样都走得了?挺行啊姓李的,真没看出来原来你也不是本分人啊!”
陈素云对枪战爆炸黑社会什么的还没缓过来,坐在椅子上招魂,小木又端茶递水又帮着扇风。
“云姐,云姐……”使劲儿晃了晃老板娘的胳膊,怕她被吓出什么毛病,其实本来还好好的人,就是被依璐维搞的爆炸给吓得不动了。老板娘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高个儿、披着红色长发的女孩。
“这是依璐维,是我姐……”
这句话把依璐维说得心花怒放。“我姐是在共和国的……外交部工作的,怎么样,厉害吧!”依璐维飘了。
“您好,久仰老板娘大名苦于无缘见面,想不到竟然是您呀。”依璐维和陈素云握手,递出自己的名片。
“认识?”小木惊讶,这个星球,有点小。
“办持枪证的时候帮过我。”小木觉得依璐维的神通广大都快赶上妈妈一个朋友了。
“以后要是有类似今天这种事情的话,直接别客气就行了哈。”
“谢谢,你今天就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
“没啥、没啥,嘿嘿……”依璐维不好意思,到处瞎看,“啊!这个窗子我找人帮您修好吧。”
“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烦你们了。”陈素云拉拉小木的手,“小木也是,以后别蛮干了了,凭俞枫教你那点三角猫功夫哪能跟枪比划呀。”
小木嗤笑,“云姐,我那是自学成才的可比枫姐牛掰多了!再说,其实枫姐的师傅就站您面前呢,您损枫姐不就是坏了我维维姐儿的名声吗。”
陈素云云里雾里,依璐维不好意思,“不麻烦不麻烦,这窗子怎么说也是因为咱给CEI(四声,这个字字典上也找不到,女强人是北方人,她那儿听来的)了的,明天我就让单位给找人来装,起码这点职权咱还是可以滥用的吧。”
和依璐维疏散了店里滞留的客人和店员,帮着收拾了一下关了店,最后等到俞枫和姚心语来了小木才走。
小木坐在木地板上看着女人们大汗淋漓地用肉体交流心不在焉。因为是第一天带学生,只负责纠正动作,没有走上讲台。
一个黑影突然爬上来,小木给吓得一个激灵,转过身依璐维的大脸就近在咫尺。
“妈呀您想吓、吓死我呀?!”
依璐维拿着这个班的女孩们给新老师的见面礼——一瓶矿泉水坐下。
“老师自己先开小差了要怎么办啊。”
小木赶紧站起来,却被依璐维拉住。
“中午……挺热闹哈?”
“您别误会,云姐很老实的人,今天是有人故意捣乱!”
依璐维左右看看,示意小木小声点。“这我知道,倒是你,恐怕不知道今天下午的那都是些什么人。”
“这我还看不出来?私人保镖呗,有钱人的狗。”小木故意拉长“有钱人”这三个字。
依璐维把矿泉水瓶拧开,交到小木手上,“那倒还好办了我的傻妹妹……”
小木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其它隐情,“不就是拆迁征地之类的?”
“他们的枪是黑市上找不到的,进口小口径手枪,能打穿防弹衣……”依璐维伸出两个手指头,“至少两层,有点像我们特种部队用的……”
“啥?别跟我来长篇大论哪!”小木含着水抗议。
“我就是告诉你,那些人是政府派来的,不是军队但也差不多了,给大人物擦屁股的。”
“不会吧……李宏不是陈素云的哥哥吗,这么有来头?”小木又想想觉得不对头,“他动用那么大力气想干嘛呀?遗产?”
“他老爹还没死呢。”依璐维伸了个懒腰,“反正见不得人的事儿就是了,你看中午警察没来的时候他们多嚣张,恨不得把咱吃了呢,可警察一到就灰溜溜地跑了吧,就是害怕事情闹大。”
“而且警察一点没管他们?”
“乖乖我的大小姐你终于看出来啦?”依璐维摸摸小木的头。“李宏可是警察局的一把手哦~”
小木给她这么一讽来了气,趁依璐维正喝着水的时候把她手里斯文瓶子用力一挤,水喷到依璐维脸上,全场哄堂大笑。
依璐维坐那咳了老半天,“我的妈呀你想呛死我啊!”
“乖乖我的大英雄你终于看出来啦?”
“我看你是又想单独指导了是吧!”依璐维站起来追着小木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