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玖我夏樹

自靜留入浴後,夏樹就一直徘徊在客廳內。

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考了全班第一名,迫不及待想要告訴所有人般的著急。

「好，正面就直接去。反面就等靜留洗完出來。」

拿出硬幣，夏樹像是施加念力般的對硬幣祈禱著。

往天花板拋去，反轉了幾圈後，準確無誤的落在夏樹手背，蓋住。

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將壓在硬幣上的手移開.............

－－－－－－－正面。

轉身朝著浴室方向，夏樹不自覺的同手同腳起來。

短短的路程夏樹就像是越過了撒哈拉沙漠般的漫長。

停住在浴室的門前，聽不見裡面的聲音，也聽不見外頭的聲音。

此刻，最吵雜的是那不停使喚的心跳聲。

再一次深吸口氣，夏樹開口。

「靜留。」

「阿拉，夏樹要洗澡了嗎？還是.......想和人家一起洗呢？」

浴室裡傳來的她的聲音，還有語氣就跟平時一樣的調侃。

讓夏樹瞬間放鬆了許多緊張。

「我.............有些話想對妳說。」

周圍恢復了最剛開始的安靜。

就像是時間靜止般，毫無聲響。

靜留沒有答話，而在浴室外頭的夏樹只聽的見從浴缸起身落下的水聲。

當夏樹想再開口時，浴室的門被打開了。

周圍散發著霧氣，亞麻色的髮絲滴落著水滴，也許是因為泡久了關係，靜留的臉上散發淡淡的紅暈。

一切都是那麼的誘人，但從浴室走出來的人卻露出一臉比哭還難看的笑。

「對不起，給夏樹添麻煩了呢.....等我吹完頭髪就會走了，夏樹再忍耐一下好嗎？」

眼前的人，低著頭，從夏樹的身旁走過。

看到這樣的她，夏樹愣住了，身體像是被電擊般後的僵硬。

想說的話，瞬間在腦中糾結成塊後，消失殆盡。

就這樣，靜留在吹乾頭髪後便匆匆離去。

離開時，只有道別，沒有回頭。

也許靜留注意到了，她刻意沒有將她的茶具組收起。

也許靜留注意到了，她一直都沒有拿走屬於她的那一份盥洗用具。

也許靜留注意到了，她和她的毛巾位置一直都沒有換過。

只是靜留沒有注意到，她在原本只有一個人睡的雙人床上，排上了另一個枕頭。

只是靜留沒有注意到，她在原本放著自己全家福的相框旁，放上了她與她的合照。

只是靜留沒有注意到，她打開了自己的心，隨時歡迎她的加入。

只是因為她沒有注意，只是因為在看到靜留那樣的表情，自己又退縮了。

自己曾經深深傷害過靜留，所以不想再拿刀刃劃開那尚未結痂的傷口。

或許這次是自己給她添麻煩了吧？

在靜留走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變的好遠好遠。

也許一切早就都已經來不及了。

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夏樹離開玄關。

外面不知何時開始下起雨，滴噹的雨聲顯得特別悽涼。

方才靜留的離開，讓夏樹明白了。

－－－－－－這樣的愛，不容許說出口。

那麼我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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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藤乃靜留

雨，不知自何時飄起。

在回家的路上，靜留拒絕了所有替她撐傘的人。

從夏樹家到自己的宿舍，是一條不需轉彎的直徑，路程不到五分鐘。

但靜留卻刻意繞了遠路，為了讓自己冷靜，為了讓自己脫離。

離開的時候，夏樹一句話都沒說，就連挽留也沒有。

臉上的表情，自己沒有觀望的勇氣。

就這樣道別，離開，沒有回頭。

怕一回頭，就會失去該有的冷靜，就會破壞該有的距離。

或者該說，開始的時候就不該進到夏樹家裏去。

更不應該自我沉醉於夏樹的日常裡。

櫥櫃裡的茶具，沒理由的擺放，只是因為那是一個最佳收藏的地點。

掛在浴室旁架子上的牙刷，即使放著也不會佔走空間。

而毛巾只是收起來需晾乾，以夏樹的個性來說這樣的過程太過麻煩。

不是自己的物品沒有移動過，而是夏樹總是忽略。

想到此，心不禁抽痛，抬頭望向正在落雨的天空，不讓眼淚往下流，流下的是不帶鹽分的雨水。

不知到底在外面遊盪了多久，回到家時，全身已濕透。

走到浴室順手轉開水龍頭，溫熱的自來水自管間住入空盪的浴缸裡。

不顧缸裡的水到底有無注滿，也不顧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退去。

靜留就這樣失神的坐到浴缸裡。

「我.............有些話想對妳說。」

想起了在夏樹家泡澡時，隔著玻璃門，夏樹說的那句話。

把人從幸福中狠狠拉出的一句話。

夏樹接下來想說的話，大概就是問自己何時要走吧？

因為夏樹總是很溫柔，都盡量的避開可能傷害自己的話。

但從沒想過這樣的迴避，會造成對方更大的傷害。

－－－－溫柔又自以為是的夏樹。

第一千七百二十次，在心中說過的放棄。

第一千七百二十次，在行為上又再度失敗了。

第一千七百二十次，在自己心中在劃下一道傷。

到底這樣的日子要循環到什麼時候？

痛的讓人窒息，卻又無法放棄，矛盾。

浴缸的溫水，滿出了容度，在一次對夏樹的愛頃洩而出。

「對不起，對不起，夏樹............。」

不斷低喃的這句話，傳不進最思念的人的心裡。

但有些愛，有些痛，無法用時間沖淡。

梅雨季節到了，外面的雨，如心底的雨般，不停的下，沒有停歇。

外面的雨會停，而心裡的雨只會越下越大。

但再大再冷的雨都無法降下這份悸動的溫度。

－－－－－－－－對你的愛，它告訴我不容許實踐。

這樣的關係，能維持多久？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