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都这么说了,就代表这孩子的确是他的宝贝女儿罗宾,而不是被妖魔附体什么一类的。青雉这样想着,很安然地继续躺回椅子上晒太阳听广播,顺便与刚从书店大门进来正走向里间的波雅·汉库克打声招呼,虽然后者直接华丽地无视了这个年过五十有恋女情节的懒爷爷啊不,懒大叔。
“罗宾,你真的要参加那个可可亚西市的考察报告会?”
“要不然呢。”
似乎房门的隔音效果不算好啊,谈话内容都漏出来了。青雉摘下来一只耳机。
“报告会有我这个队长参加就行了,你大可不必这样。”
“听说可可亚西的樱花开了,很想去看看呢。”
你们声音小一点,都影响我听广播了。青雉调低了音量。
“你要知道就算你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啊啦你是想一个人去看樱花好让我羡慕嫉妒恨吗?”
嗯?刚刚新闻里说了什么?人老了果然耳朵背了点。
“妮可罗宾,去了她的故乡她就能回来吗?“
“说了我只是想去看樱花。”
“你明明知道已经永远无法挽回了,别说可可亚西,就算你去奥哈拉也找不回她!”
“汉库克!”
吵架也是青春期女孩活力无限的一种体现啊。
“……对不起。”
“砰!”随着书店大门被怒气冲冲的汉库克一脚踹开发出的巨大声响,广播里的新闻也只剩下了干瘪瘪一句。青雉一边感叹到罗宾将书店大门改用钢化玻璃真是明智之举,一边摇着头遗憾本来想听听新闻来着结果全被女生的闺房密事打搅了。
一星期后笑容满面提着两只大箱子的罗宾与黑着脸空着手的汉库克飞上了晴空万里去参加那“该死的报告会(汉库克语)兼放松身心的公费旅行(罗宾语)”,独留下将孤寂一个月的青雉。
于是懒大叔便开始散漫的生活。例如早上不再早起锻炼,晚上上网到两点,体育杂志永远比新闻看得多等等等等,毕竟那个一脸可怕灿笑说着“老人要好好锻炼身体”“老人要早点睡觉”“老人要关注时事”的罗宾去赏樱花了嘛。
没事跟有着橘se短发的雅儿聊聊天,对天文颇有兴趣的两人交谈甚欢。或者在三个在书店打工的年轻人的闲聊声中打打呼噜。然后其实也不是那么孤寂的一个月便过完了。
第三十天的上午,有人提议在罗宾小姐回来之前把书店好好打扫一下,于是无奈被拉进光荣劳动中的青雉一边打着哈欠拧抹布,一边看着活力无限的三个身影感叹年轻真好。
然后便看到柜子顶突然掉出一个盒子砸在某个活力无限身影的头上,盒盖在半空打开,掀出一张纸。
年轻人之一好奇地拿起蹁跹到地上的纸张,随即发出惊叹。“哇,画得真好!”
“我看看我看看,啊,好棒!”
“这是罗宾小姐画的吗?你们看下面有一个大写的‘R’。”
“咦?”拿着纸的少年突然盯着画纸看了良久,“雅儿,上面这个人是你吗?”
“哗啦啦!”突如其来的玻璃碎裂声惊吓了每一个人的神经,那张原本拿在手上的纸此时已从指缝漏下,不知所措地躺回了地上。
店门口横着行李箱,柜台上的玻璃花瓶不知怎么地变成碎片曝尸在地板,原本说下午才能回来的罗宾保持着捡碎片的跪坐动作,手却呆滞地摁在一地玻璃上,阳光透进来,折射出诡异的红光。
距离最近的青雉走过去,却发现一直都笑得灿烂无比的女儿此时已然泪流满面。罗宾举起流着血的双手对着青雉呢喃:“好痛啊,青雉,真的好痛啊。”随即哭得悲怆。终归还是怕痛的孩子。
青雉一边安抚着罗宾,一边对呆滞化的三人说:“你们就先回去吧,没事,罗宾只是太累了。”
年轻人们听话地走了出去,店里面只有悲恸充斥了每一处空间。青雉看着从未如此的罗宾,突然有种红超巨星即将黯淡成中子星的错觉。
也许是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太好的原因,青雉在那张纸落下的瞬间,只看到一抹明媚的橙划过空气。
一幅画被推到正在干嚼白饭眼神发直的青雉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偷偷摸摸跑进我的房间,不过就是想找这东西对吧。”
一语中的。
青雉看着摊在面前那幅水粉画,他没想到自己极少拿画笔的女儿竟可以画出如此令人赞叹的作品。
横垣断壁,护卫着一抹鲜亮的橘。
真是美丽的笑容。青雉看着画卷中橘发女孩的笑脸,突然感到一阵目眩。
“画上的这是,雅儿吗?”青雉想起自己女儿似乎极喜欢那个有着张扬橘发的女孩。
没有回答,只有笑。
“你很喜欢她对吧。”
青雉看到对面的那张笑脸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没有了这些时日的灿烂。丝丝缕缕忧郁覆盖上了眸中深海的颜se,这才是他所熟悉的罗宾的笑容。
这次有了回答。
“我很喜欢呢,和我所迷恋的奥哈拉永远在一起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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