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在怀，齐娴闭上眼睛平复呼吸，手指却像有意识般的摸上了那人软软的腹部。润池被抱紧动弹不得，只能感受着划在腹部不安分的手指。

手指渐渐上移，来到了柔软的峰峦。点到峰顶的时候，润池颤了下身子，自欺欺人的蜷起身子。

齐娴评量着是再来一次还是再来一次，屋外偏巧传了敲门声，不情愿的下了床，帮润池掖好被角，匆忙的套了衣服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有些脸红的明嫣。

齐娴侧着头，一脸的不欢迎，明嫣倒也直抒来意“润池呢？”

齐娴阴沉着脸瞪着明嫣“在忙”

明嫣看着堵在门口没有丝毫待客之道的齐娴，丝毫想不明白为什么润池会有一个这样的女儿。

齐娴挡住明嫣探寻的目光，心里愈发的不爽起来“你以后少来找她”

明嫣眉梢一挑，锱铢必报“自来便是母亲教导女儿，何时轮到女儿管起母亲来了？”心里念着齐娴的匆忙穿上的衣服。衣冠不整，她刚才在做什么？润池呢？

齐娴扯了嘴角，向屋内喊去“润池，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正在床上忙着穿衣服的润池哪里有精力注意到门口的两人说些什么，听到齐娴的喊声，正要想刚才她说了些什么，齐娴却又加大音量唤了一声，“对不对？”听着齐娴有些生气的声音，润池急忙回话“对，对的”

齐娴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明嫣。这个麻烦早打发早利落。

明嫣惊讶的睁大眼睛，仔细回想自己的言行，为何润池会突然变故？明嫣不解。

退一步回了门，齐娴甩上门。

被拒门口的明嫣觉得有些不对，却又隐隐有个想法，只是心里马上否定了。

齐娴三步并作两步的迈到床边，润池已经整理好了大半，只剩些袖口没有翻理好，看见齐娴坐回床上直直的看着自己，润池心里一紧，莫非，小娴还要来一次？虽然言行上顺从着齐娴的行为，但也不免在心里有着少许的抗拒，只不过隐忍的性子让润池无法表现出来。

齐娴确实是在想继续被打断的事，可是看到润池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喜从心来，一把抱过润池，头抵在润池的肩上，“我和你说件事”

润池顺从的靠在齐娴怀里，点了点头。

“我要习武”齐娴断了话，等着润池接下句。

“会很辛苦的”虽然知道齐娴已经拜了师父习武，但亲口听她告诉自己，心里喜悦还是难免的，却马上被慢慢的担心挤走。习武需自小开始，况且习武甚苦，男儿都不定可以坚持下来，小娴执意如此，润池自然免不了担心。

“我 要 保 护 你”齐娴将润池转过身来，盯着润池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感动瞬间占据着心脏，满而溢，泪水划出眼眶，润池急忙用手去擦。“小娴，我是你母亲，理应我护你周全。”

新的一天会来到，但是伤疤毕竟是伤疤。齐娴不提，但是不代表她忘了那段耻辱的日子，想起润池曾经任由别人品尝本应属于自己的甜蜜，只是为了少许的糊口养活自己，嫉妒，愤怒便占据着全部心神，不是对润池的愤慨，而是对自己软弱无能的唾弃。齐娴脸上变了颜色，怒火似要烧出眸子。

润池看着齐娴的这副表情，神色黯淡下来，咬紧唇，不再言语。是啊，怎么有资格说我会保护好小娴。想起那天吃的药，想起询问时小娴的表情，想起放在桌上的整银，苦涩溢满了口腔，你，怎么能无耻的说你会保护好小娴？小娴最珍贵的东西没有留给心爱的人，却因为自己而卖了银子。润池攥紧手指，几日来蓄出的指甲刺入掌心，只是小小弯月牙的伤口，又如何能挽回那苦涩的时光？

沉默着，沉默着，润池沉浸在失责之中，想起那些日子，愈发的内疚，亏欠之感愈甚。齐娴低着头，看不见润池苍白的脸色。

润池倒在地上任人欺辱的样子撞进脑海，白颜张狂的笑，润池缩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半开的衣襟，青紫的伤口，片段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烁，最终定格在润池苍白的脸上带着哀求的神色，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拿回自己手里的那张纸。娼籍，娼籍，她宁愿入了娼籍也要护自己周全，却又想瞒了自己不让自己担心，却不想如此一来才是最令自己痛心的。自己空余十五年，能做的却只是让她担心，让她忧愁，为她添负担，让她为了自己，不得不去做那些皮相生意，任人欺凌。

默默地下床，走到门口，仰着头，不让泪水划下，齐娴深呼吸气“我会尽力”

竭尽全力。

出门照着记忆寻了叶北行，犹豫的眼神被取代，眼中的坚定令叶北行一惊，如此，半天而已，齐家丫头却仿佛脱胎换骨般。

决然的神色令叶北行心中一禀，不由得心中担忧起来

“丫头，有什么事可要说出来，你叫我一声师父我自然要为你分担，别什么都藏在心里，太累。”

齐娴摇了摇头“谢谢师父，我很好。”

叶北行心里轻叹，隐隐有些不安，这丫头的性子，迟早会酿成大祸。

“有劳师父了”齐娴行礼。

叶北行沉了下气，“你还是先和三公子说一声的好”

齐娴摇摇头“我自己可以做主”

叶北行深深地看了齐娴一眼，招了下人轻耳几句，侧步走到齐娴身旁，“准备好了？”

齐娴点头，闭上了眼睛。

叶北行运气，大喝一声，打在齐娴的脚骨上，清脆的声音和着一声闷哼，碎了。

折骨之痛清晰地传来，齐娴咬紧牙关，忍受着火烤一般的热痛。全身的神经仿佛全部集中在了脚部，难以忍受的疼，扎心。

支撑不住的齐娴被叶北行接在怀里，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歇。左手抓紧齐娴的腰，右手接着打在脚骨上，碎骨之声传来，却再也听不到齐娴的声音。叶北行向上看去，齐娴的嘴角流出猩红的血，扯了块布硬是塞进齐娴的口中，接着又是一掌。

什么也听不到，除了疼痛，什么也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折磨着齐娴，却愈发的令齐娴的神智清醒起来。不能哭！齐娴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能叫！你没有资格哀嚎，她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这点痛算得了什么！不能退缩！你是要保护她的人，这么点疼都无法忍耐，你还能干的了什么，你还能保护她什么！疼痛如洪水般袭来，口中的布沾满了血，铁锈的味道一点点传来。

叶北行加快了动作，想尽快结束这一切，难以直视这丫头的表情。

愈发尖锐的疼痛凌迟着全身的感官，似火炙，又似冰煞，齐娴觉得有些模糊，时间过得好慢。

叶北行看齐娴像似睡去，怕齐娴昏死过去导致血脉不通，只能摇着齐娴大声唤着“丫头，丫头，别睡，别睡，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齐娴觉得疼痛一点点退去，睡意涨了上来，朦朦胧胧的觉得似乎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别睡，别睡，睡了就再也别想看到心爱之人了”

心爱之人，看到心爱之人？润池吗？她在哪里，好想握着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听她细细的喘息，润池，润池，润池。

脑中浮现润池的笑容，齐娴安心的扯上嘴角，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齐娴睁开眼看见叶北行关注的眼神，不免动容，张开嘴，痛意再度传来，像是被巨轮碾过，再无半分力气。

叶北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坐在床边摸上齐娴的额头量取温度。

“还在烧，不过已经退了很多。碎骨的时候压了嗓子，你现在是无法说话的。”

脑中轰鸣让齐娴什么也听不到，像是要炸裂一般，齐娴咬牙，不想却牵动了骨头，更加疼痛难忍。

叶北行见状，去了木楔塞进齐娴嘴中，齐娴被迫张着嘴，痛意微减。

“不要动，否则更加疼痛是小，把骨头移了位置长不回去的话就是神仙老子也救不了你。”

齐娴迷茫的看着叶北行，似有人在说话，却听不见是些什么。

叶北行提高了声音，放慢速度“别 动”

齐娴似懂非懂。

“别！动！”叶北行大吼。

齐娴隐隐的听到了，却疼得没有力气点头，只好慢慢的眨了下眼睛示意。

叶北行叹了口气，走出屋门叫润池进来。

润池看着齐娴越走越远，却没有勇气追去，惶惶之中倒是等来了明嫣。

明嫣自是看见了齐娴离开便前去敲了门。她是不肯相信润池会如此对待自己，隐隐觉得是齐娴的原因，便等齐娴离开来想润池讨个明白。虽不明白为什么齐娴横眉冷对的看自己，这也不能妨碍自己靠近润池。

这一来，便是来对了。

润池蹙着眉，纷扰的神色令明嫣一悸，忍不住想将那忧愁的人儿揽入怀中细声抚慰。她确实也这样做了。

润池还未从恍惚中辨出神来，就被拥进了一个带着温暖的怀抱。待润池缓过神来，明嫣已经柔声的宽慰起来。

“不哭，乖，我会保护你的”

润池挣扎起来，小娴，小娴。

明嫣松开怀抱，指尖仿佛还留有润池的温软。明嫣想起来的目的“润池，你讨厌我吗？”

听到问话，润池有不知所云。

紧张的心在看到润池的神色松了下来。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小的声音，润池哪里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们不是朋友吗，有什么事不能和朋友说的呢”明嫣转回思绪，想起了推开门看到润池时的样子。

重新被提起，润池又陷入自责之中。

明嫣耐心的等着润池开口，却发现润池没有开口的准备，脸上的神色倒是愈发明显起来。懊悔，懊恼，自责，还有些什么？

“朋友就应该一起分享忧愁，润池，你不拿我当朋友吗？”明嫣进一步问话。糖衣融化之后，还是糖。如果不能明白润池的心绪，那么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走进润池的心。明嫣清楚地明白这些。

润池的神色转向犹豫。

耐心，这是师父告诉自己的第一件事。明嫣告诉自己要耐心，耐心的等待润池开口。这个给了自己温暖的女人，值得自己用心对待。

想起那个温暖的怀抱，想起那无声的询问，想起那柔声的安慰，想起那纷发着馨兰之气的人儿，干净的想让自己落泪。

明嫣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眼前的女子，不让她沾受一点污痕。脏了的人，有自己就够了。

相静许久，润池也未曾开口，直到来了人传话赶去居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