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翻译][百合姫][あまいゆびさき]甜蜜指尖(更新第四话)

作者:atoitimai
更新时间:2011-04-05 08:53
点击:668
章节字数:7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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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atoitimai 于 2011-9-30 22:21 编辑


更新巨慢,跳坑请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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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1.信达雅三原则是什么?能吃吗?

2.插图是从sleepycat大人那里copy来的,特表感谢。

3.因为第1条原因,此文谢绝转载,喜欢本作品者请购买正版。

正文:

甜蜜指尖


文:宮木あやこ

图:ロクロイチ

译:atoitimai


第一话


三叶草这种花,很像是指甲刀剪下来的指甲被集中在一起的样子。知道的那一刻,一条细细的锁链将词、意思和某个汉字联系起来,让我浑身不住地颤抖。

三叶草这个词一定从我口中说出过无数次。但是自从知道那件事之后,我就再也无法轻易地将它说出口了。三叶草的花冠是由多少人的身体残骸聚集而成的呢?一片片小花瓣想要回到主人身边却无法回去,像死去的人那样变成茶色,渐渐枯萎。想到这些,我就无法再去摘三叶草了。

明明是曾经那么喜欢、那么宝贝的花。

我却因为与它相识,付出了太过沉重的代价。



幼儿园大班的从春至秋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在住宅区角落的空地编三叶草的花冠。和照乃一起。

照乃比我手巧,她做的花冠,白色的花朵排列紧密,而且是漂亮的圆形,戴在头上就像真的一样。我的正相反,满是窟窿,而且因为没有考虑头的尺寸,有时做出来的不是花冠而是项链。

真淳好笨哦。照乃常会笑话我那无法戴在头上而落至肩膀的花冠。

照乃家住在三叶草空地旁的四号楼。而我家则住在离空地相当远的二十五号楼。我所上的幼儿园与住宅区大多数孩子的都不同,因为照乃和我不是一个幼儿园的,我猜她大概是上保育园的。

我想,照乃与我的相遇是命运的安排。

按理说我和照乃没有交流,本不会相遇。可是有一天,一个人在住宅区中央那个大公园玩耍的我,从秋千上滑倒摔在了地上。头部大出血的我跪在地上,一个人不停地呻吟。就在那时,貌似一个人来公园玩的照乃赶了过来,把我带回自己家做了包扎。

那时照乃家里谁都不在。

不要紧吧?家住几号楼?

她的动作熟练到了会被误认为是小学生程度,还边包扎边像上面那样向我问道。

二十五号楼。

连对比自己家低好几个规格的陌生房间布局感到不安的功夫都没有,我忍痛回答道。

很远呐。上哪个保育园?

我不上保育园,我上云雀幼儿园。

那时,照乃的脸色暗了下来。连我幼小的心也读懂了那不安的脸色。(译者注:在日本,幼儿园是富人的儿童教育机关,保育园是穷人的托儿所。)我开始察觉到房间有异味。屏住呼吸向四周望去,发现房间里到处堆着垃圾袋。

可能是对包扎后也止不住的流血感到着急了,照乃拉起我的手走出家门,一直送到二十号楼附近。每走一步我的头都阵阵作痛。

http://www.yamibo.com/data/attachment/album/201104/4/136165_1301931061L9I6.jpg

你叫什么?

因为照乃的名字在正门的门牌上有写,所以我是知道的。

白川真淳。

我回答道。

真淳,再见喽。

分开之后我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母亲紧张的不得了,立刻带我去了医院。这次在头上缝了四针,伤口秃掉的地方一直没有消去。



母亲对我说“不可以和十号楼对面的孩子玩”,想要禁止我和照乃一起玩。还说不许去住宅区的中央公园,只能在离二十五号楼较近的南边的公园玩。

但是我喜欢中央公园的秋千。大概是在医院缝针之后的第五天,头上还带着纱网的我,背着妈妈偷偷跑出来,不长记性地又到中央公园玩。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人在沙坑玩的照乃的身影。因为穿着和上次一样的黄色裙子和淡粉色T恤,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治好了呐,真淳。”

我刚一靠近,照乃就抬起满是沙子的脸冲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长至腰间的头发也沾满了沙子。

“嗯,谢谢你。”

“照乃也从秋千上摔下来过。”

“头上缝针了吗?”

“没有。我空翻后站住了。”

“……骗人。”

“是真的!”

“就是骗人,不然你现在就做给真淳看看。”

“可以啊。要是做到了的话,真淳要给照乃巧克力哦。”

照乃从沙坑里站了起来,劲头十足的向秋千冲去。原本在玩秋千的其他的孩子看到照乃之后逃也似地不见了。

照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上秋千,伸曲膝盖,渐渐地越荡越高。一直荡到我绝对无法到达的高度,秋千开始扭曲了。

金属激烈摩擦的咯吱咯吱声让人害怕,我冲照乃喊话了。

“照乃,算了吧。”

“不行,好好看着。”

照乃笑着答道。下个瞬间,她放手了。

我很想闭上眼睛,可是做不到。

仿佛像鸟,又仿佛像天使,在微白的云空下,照乃鲜艳的黄色裙子在风中哗哗作响,她真的画出了一条空翻的抛物线,然后在环绕秋千的栅栏外侧像猫一样着地了。

“……呜呜”

不知是因为安心还是因为恐惧,明明不是我飞了出去,我却哭了起来。

“你看我做到了吧。给我巧克力吧。”

照乃完全不在乎伸出手的人哭得鼻涕直流,牵起了我的手。然后拖着我向住宅区外的粗点心店走去。

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偷东西了。

现在想想,粗点心店的叔叔对我们的小偷小摸大概是知道的,只是什么都没说而已。

用直冒冷汗的手攥住巧克力塞进裙子口袋,再被照乃拉着跑了出去。然后照乃带我向三叶草空地走去。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住宅区里有那样一个地方。

住宅区角落的空地上立有禁止入内的挡网,但是孩子的心和腿可以轻而易举的越过那种东西。照乃以裙子里面完全走光的姿势,用看起来软乎乎的腿沿着挡网向上爬。

“真淳也快来啊。”

在菱形网眼对面站定的照乃向我发出了邀请。挡网对面,满眼的三叶草就像雪原一样延伸着。

“好厉害,好像天国的花田一样。”

我连一直重压在心头的,名为“做了不能告诉爸爸妈妈的坏事”的罪恶感也忘记了,对着满眼的三叶草发出了赞叹。

“天国根本就不存在。有的只是地狱。”

照乃蹲下来,一边将三叶草沿根拔下一边说道。

“诶?”

“妈妈这么说的。”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我无言的在照乃前面蹲了下来。三叶草中有贫穷草夹杂在里面长着,但我当时并不知道贫穷草这个名字,好像叫它春女苑来着。春女苑的茎太粗,不适合做花冠。

“真淳,你会做三叶草花冠吗?”

我摇头。

“我来教你。多拔点三叶草来。”

“知道了。啊,巧克力。”

意识到时,口袋里的罪恶远超其重量地压迫着我的心。慌忙从口袋里拿出那小小的巧克力,伸手递给照乃。照乃毫无愧色微笑地接过,然后立刻拆开包装扔进了嘴里。

“是草莓味道的。”

虽然我知道那是罪恶的味道,但还是被甜甜的香味所吸引在嘴里渗出了口水。我好像一直在凝视照乃露出小舌头的嘴唇,所以照乃问我“想吃吗?”。

“嗯。”

“那把舌头伸出来。”

我愣住了。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照乃焦急的催促道“再不快点就要化没了”。

我隐约觉得这是不可以做的事情。但是又无法说明为什么不可以做。我放弃了思考,抱着一丝期待,张开嘴伸出了舌头。

照乃的脸靠近过来,用自己的舌头蹭起我的。草莓巧克力味的舌头不停地蹭着。那黏黏滑滑的感觉比草莓和巧克力都要甜美。

“……好吃吗?”

移开脸后,我纠结着不知如何作答。老实说,我早把巧克力的味道什么的给忘了。

“唔、嗯。”

我试图告诉自己这和牵手什么的没两样,但就算是小孩子也明白,那和刚才的行为完全不是一回事。

“啊~。巧克力化没了。”

“照乃遗憾地叹气,又开始埋头拔三叶草。我的罪又加重了。但是就连那份沉重都是甜蜜的。



为什么在幼儿园刚刚放学的时间,上保育园的照乃能来到公园呢?

以特殊方式分享了巧克力的那天晚上,我把回忆照乃的脸时突然想到疑问,向睡前给我读小兔子故事书的母亲问了。

“照乃?”

“四号楼的,和真淳同岁。”

“妈妈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吧?不许和对面的孩子玩。”

“可是……”

吊起眉梢的母亲所说的“对面的孩子”,是指号码数在十以下的建筑里面住的孩子。他们大部分都上保育园而不是幼儿园。

保育园好像是可以在园里玩到很晚的地方。我听说是有点心、有睡午觉的时间、就像是儿童乐园一样的地方。所以在我进幼儿园的时候,好多次都说“我想去保育园”,让母亲很为难。虽然母亲很明显的讨厌保育园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

那天夜里入睡之后,我被与很晚才回家的父亲争吵的母亲的尖叫声吵醒了。那是让我连开门去看的勇气都没有的暴怒。

“我明明说过不愿意住在住宅区里的!”

“那你是让我贷款去买房子吗?你去打零工的话也许还买得起,但以我现在的工资那是不可能的,这点你很清楚吧?”

“在真淳升上高中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工作的!”

“那就将就一下吧,我们家能住上公司宿舍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要是早知道这是和公团住在一起的住宅区的话我就想别的办法了!我不想让真淳和那边的孩子混在一起!而且还是那个叫照乃的孩子,单亲儿童。连保育园都不好好去!?”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你不认为你这种歧视才会给真淳带来不良影响吗!?”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一大半都是无法理解的对话。但是母亲知道照乃这件事是肯定的。又或者是在我讲了照乃的事情后去调查了吗。我蒙上被子,遮断了父母的争吵。

我没想让父母为难。但是无论如何都想和照乃玩。本来就是独生女,再加上母亲的溺爱,可能由于这些原因,从我进幼儿园开始就一直是个慢半拍的孩子。在一群活泼的孩子中,既不会翻单杠赛跑也很慢的我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后来想想,这里面父母的影响很大。这个住宅区里,作为公司宿舍被征用的是二十号楼~二十五号楼,每一栋都是不同公司的宿舍。母亲是很势力的人。她不喜欢我和比父亲职位低的人的孩子玩,也不许我和其他公司的,特别是比父亲的公司还要小的公司的员工家孩子说话。在幼儿园里,只有家是独门独户的孩子才被允许当我的玩伴,但是在这里,那样的孩子板着手指都能数过来,最重要的是家离得很远没法去玩。

母亲不许我和照乃玩。但是我想和照乃一起玩。

-----------母亲真讨厌。

那大概是我最初的自我。



三叶草永远开下去的话,我就可以永远和照乃一起玩。就可以一直注视照乃编花冠的指尖。

那晚之后的三天时间,我都没能逃离母亲的监视。从幼儿园回家后就不能出去了。不过我老实地呆了三天,母亲的气好像也消了不少,我没精打采地说了句“好想去外边啊”之后,母亲开出“不可以去公园的对面”这个条件,让我出门了。当然,我一心想着照乃会不会在的事情,去了中央公园。

照乃一个人在沙坑玩着。我开心起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照乃”

“真淳”

照乃回过头来,左脸颊是肿的。

“脸蛋怎么了?”

“偷吃巧克力的事露馅了,惹妈妈生气了。”

照乃说,是因为口袋里放着巧克力的包装纸所以露馅的。因为我从没有被父母打过,所以震惊得心痛。

“不可以吃巧克力吗?”

“嗯,妈妈说吃巧克力会变胖所以不行。”

“明明那么喜欢。”

“嗯,我最喜欢巧克力了。”

照乃的这句最喜欢不是指我,让我心神不宁,因为对它太过渴望,我变得妒火中烧。照乃又黑又大的眼睛、象牙色的肌肤、背上波浪般的长发乃至攀登挡网的裸足足音都是我最喜欢的,可照乃最喜欢的却不是我而是巧克力。

照乃牵着我的手向三叶草空地走去。照乃拔掉的再怎么多,三叶草也没有被拔光。在花田里坐下后,照乃马上开始拔新的三叶草。她把茎束在一起开始做花冠。

“这要是真的公主发冠就好了。”

“嗯”

我边摘花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照乃的脸看,在我的口袋里装着从家里的什锦罐里拿出来的一颗巧克力。有甜到喉咙发痛的牛轧糖夹心那种。

“照乃,这个给你。”

我从口袋里拿出有点化掉巧克力,把它递到照乃面前。照乃的脸色一下子明朗了起来。看到这样的照乃让我也很开心。

http://www.yamibo.com/data/attachment/album/201104/4/136165_13019310711B3b.jpg

“听说这是外国的巧克力。”

“外国?美国吗?还是夏威夷?”

“不是,说是叫比利时。”

“没听说过。”

照乃说着,一把从我手中拿过巧克力,然后毫不犹豫地拆掉包装放进嘴里。照乃一开始因为不习惯的味道而愁眉苦脸,大概是在外面的巧克力化掉的时候,她说了声“好甜”,然后露出了苦笑。

“……好吃吗?”

“嗯,来。”

照乃冲我伸出了小小的舌头。我为这心跳不已期待已久的举动欣喜若狂,用舌尖舔上照乃的舌头。照乃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摩擦舌头。有甘甜的树木果实和照乃唾液的味道。

http://www.yamibo.com/data/attachment/album/201104/4/136165_1301931087p08Z.jpg

就在我沉迷其中的时候,照乃的手滑向我的胸部,手指用力地挤压起某一点。前所未有的刺激感让我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啊、照乃,在做什么?”

“这样弄胸部会很舒服的。”

照乃完全不在意我婉拒的抵抗,不断用手指摁压未发育胸部的小小乳头。

“呀、啊嗯!”

“呐?很舒服吧?”

是舒服还是痒又或是别的什么,那时的我还不明白。但是,每当照乃的手好像要离开的时候,我都希望她不要停下。

当我变得呼吸困难时,和期望相反地,照乃移开了脸。然后她将自己皱皱巴巴的T恤衫领子拉下,露出桃色的乳头说道。

“呐,也来给照乃做吧。”

“唔、嗯。”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渴望是多么的强烈。我怯生生地向那小小突起伸出手,终于用指尖碰触到了。那里非常柔软,软绵绵地在手指下被压扁。

“真淳的手指真凉。”

照乃嗤嗤地发出含糊不清的笑声,将身体向后仰去。光滑的象牙色前颈非常耀眼。

就在舌头交缠在一起,乳头被玩弄的时候,我两腿间开始发麻,变得想要小便。

“照乃,我想嘘嘘。”

我推开照乃说道。

“那就去呗。反正只有照乃一个人能看到。”

稍微犹豫了一下后,我挽起裙子褪下了内裤。

“照乃也不要看。”

“诶---,那照乃也来嘘嘘,这总可以了吧?”

说完后照乃也褪下自己的内裤,在我的旁边蹲了下来。

被拔得只剩下一丁点绿色部分的三叶草残骸,被两道细细的水流一点点淋湿。我呆呆地看着这光景,胸部那里依然酥麻的厉害。

------------这一定是比偷东西更不该做的事情。

没有纸巾什么的可以擦拭,但照乃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提起了内裤,然后又朝有花的地方去了。我稍微犹豫了一下。直接提起内裤的话肯定会很不舒服。但是没有能擦拭的东西。我只好控了控,将内裤穿上。

不知为什么,那冰凉的感觉我永远也忘不了。

我喜欢照乃。想让照乃高兴。还想和照乃做舒服的事情。

从被照乃教了不该做的事情那天开始,我就开始从巧克力的什锦罐里一粒一粒的偷巧克力,然后每天送给照乃。

可是这小小的偷盗行为很快就被发现了。母亲以为我在偷吃,几天后,罐子被藏了起来。

于是,我开始去那个粗点心店偷东西。坐在店深处的叔叔什么都没说。

因为带巧克力给照乃她会非常高兴,所以我也很开心。两个人分享一块巧克力,用指尖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做过舒服的事情后就开始编花冠。我总是做的很糟,照乃会看着那个笑我说“真淳好笨哦”。

我们还编过手镯,编过项链。照乃把她家里的花边窗帘剪掉拿来,两个人披着那个玩新娘过家家。我们用花茎编了小小的戒指,互赠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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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和舒服的事情。

为什么大人要将这么舒服的事情保密呢?

不许偷别人的东西。不许在百货商店大声讲话。不许在奶奶面前哭。

母亲总是命令我不许做这不许做那。我从没偷过别人的东西(我偷的不是“别人的东西”,是“店里的东西”),也没在百货商店里大声讲过话,也没在奶奶面前哭过。但是,我本能的知道这属于“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我和照乃的秘密对妈妈一个字也没说。

我为什么要隐瞒呢?明明只要问一下,就可以明白这含糊不清的“不该做的事情”到底是“正确的事情”还是“绝对不可以做的事情”的。

但是随着三叶草季节的结束,我和照乃的秘密也结束了。

和照乃玩完一回到家,就见妈妈一张脸非常恐怖地对我说“坐在那儿。”我到妈妈指的起居室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真淳,你有事情瞒着妈妈吧?”

我浑身僵硬,在脑中回想瞒着母亲的所有事情。被告诫不可以去十号楼对面却还是去了的事情。被告诫不可以和照乃一起玩却还是和她一起玩的事情。还有和我和照乃的秘密。

“对不起”

母亲抓起我的胳膊,把小声道歉的我从椅子上拽了下来。

“呀、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母亲把手伸进我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今天和照乃一起吃掉的巧克力的包装纸。

“……这是怎么回事”

包装纸被亮在眼前,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妈妈你把装巧克力的罐子藏起来……”

话还没说完我的左脸颊就挨了重重一下,身体飞撞上墙边的餐具柜。摆放在餐具柜上的八音盒时钟落下来,直接砸到我头上,还没有痊愈的伤口再次裂开。额头开始滴血。

即使看到我那副惨状,母亲的怒火也没有熄灭。她抓住蹲在地上的我的衣领,表情如恶鬼一般,又扇了我一耳光。

“呐,你知道妈妈被人说什么了吗?你知道妈妈被麻美的妈妈说什么了吗?”

麻美是住在这栋楼的比我大两岁的女孩。但是因为麻美的父亲没有我父亲职位高,母亲告诉我不可以和她玩。

“你偷东西被人看见啦,我被麻美的妈妈嘲笑说”家里穷的连给孩子买点心都买不起吗?”,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吗?你不知道吧?我到底以怎样的心情住在这里的,小孩子是不会明白的吧?你这个丢人的东西!你从阳台掉下去摔死好了!”

我害怕的说不出话。连哭都不敢。我僵硬如石头一般,妈妈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向窗户那边。然后打开窗户,把我推向阳台。这里是四楼。

“你给我跳下去。”

“……”

“快跳!你快点去死!”

我浑身颤抖,无法动弹。心跳也异常的快。我无法呼吸。在母亲的怒斥声中,眼前变得一片空白。

“快点!给我消失!”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睛、脸颊和头都很痛。手肘和膝盖好像有严重的擦伤,贴着四方形的纱布。

从白色屏风背面传来父母争吵的声音。

我没能如母亲所愿,既没有消失也没有死掉。但是,从那争吵的只言片语中,我知道了母亲打我的原因。

我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母亲明明命令我不许到十号楼对面去玩,但是无论我去哪里玩,母亲都不会跟着我。明明在住宅区中央公园玩耍的同龄孩子,几乎都是有母亲陪着的。

事实上,母亲在住宅区的公司宿舍中受到了相当厉害的排挤。

所以母亲才不许我和住宅区的小孩玩。她不能陪着出来玩的我。她对我在外面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在意的不得了。但是无法判明事实。让孩子到外面玩耍是正确的教育方法,所以母亲没有阻止我出去玩。最后,她知道了自家孩子偷东西的事实。

争吵声渐渐变成了哭泣的声音。

在我又一次陷入似睡非睡的状态时,屏风被拉开,父亲一个人走了进来。

“不要紧吧,真淳。”

“……嗯”

“虽然很突然,但我们决定要搬家了。真淳去横滨的奶奶家住可以吗?”

“……”

“妈妈要到静冈的姥姥家去,爸爸会留在这里,真淳一个人不要紧吧?”

“你们要离婚吗?”

对我的提问,父亲笑着说“怎么会”。

“在这边找到房子后,马上还会三个人一起生活的。”

“要从住宅区搬出去吗?”

要和照乃分开了。只有这个是我所不愿意的。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下来。

“抱歉,真淳。”

我知道,即使我说不愿意也是没用的。看母亲的样子就知道事态非比寻常。这大概是父亲考虑出的最好选择了吧。

父亲将哭泣的我抱在胸口,不断说着“抱歉”。

搬家是在一周后。我在医院只住了一晚就回家了。母亲变得失魂落魄,我从她眼皮底下溜走,去了三叶草花田。但是照乃不在。第二天照乃也不在。第三天,第四天,照乃都没有来。

我独自一人编起三叶草花冠。花已经枯萎了,茎也皱皱巴巴的,很像是麦穗。

搬家的前一天,我下定决心去了照乃家。

按过门铃不一会,照乃开门了。

“照乃!”

我高兴地叫她的名字,但是下个瞬间,她的样子就让我说不出话来了。被殴打的痕迹非常明显,连眼睑都有青黑色的肿起。衣服上血迹斑斑,而且明明天气已经转凉了她却光着脚。

“你回去吧。”

“……”

“真淳的妈妈来我家了,妈妈告诉我不可以再和真淳一起玩。”

照乃说完要关门,我拼命地拉住门把手。

“等一下,真淳明天就要搬家了,所以已经不能再一起玩了。”

门对面的照乃有了微小的反应。然后说了句“等一下”,暂且关上了门。因为没听到锁门的声音,所以我就在那里等照乃。不一会门再次打开了。

“这个送给你。”

话音落下,交到我手上的是一条红色缎带。上面写着点心店的名字。

“这是照乃的宝物。送给真淳。”

“谢谢。”

“再见。”

这次门真的关上了。咔嚓一声上了锁。

我将手中如麦穗一样的花冠挂在门把手上,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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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静冈的娘家去医院接受了治疗,消灭了心魔。两年后父亲转属到总公司,以此为机,在东京买了房子,我们再次回到了一家三口的生活。

东京没有三叶草花田。

直到现在,我依然能在脑海中清晰地描绘出照乃小小的手编三叶草花冠的样子。她的指甲参差不齐,里面脏成了茶色。但是照乃的手做出过最美的花冠。

三叶草的正确写法是“白诘草”而不是“白爪草”。但是那花瓣怎么看都是人剪掉的指甲。一片片小花瓣想要回到主人身边却无法回去,像死去的人那样变成茶色,渐渐枯萎。

我已经不再摘三叶草。只有和照乃一起度过的那个季节,才是我最美好的时光。

变成茶色枯萎的三叶草,是无法回头、无法回溯的,我记忆的残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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