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toitimai 于 2011-5-3 08:16 编辑
图源:nekokamisama
第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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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附近的老房子被拆掉变成空地还不到一年。虽然位于区划整理的拐角地带这样好的地理位置,可貌似还没有找到买家,春天一到,那里的杂草就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最近我发现,在茂盛到骇人的杂草丛中,有一处三叶草丛生的地方。明明直到去年为止都没有的。
因为那片空地是我上学的必经之地,所以每次看到那个拐角我都会移开视线。
----照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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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住宅区搬到东京的独户住宅已经过了X年。我现在上初一,在离家最近的一所公立中学上学。
升中学时,母亲强逼我去私立女校。我反抗了母亲。
只要照乃还活着,我们就有再次相遇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想想,以照乃家的经济条件她是不可能上私立学校的。
如果照乃也搬来东京,在公立中学的话可能会遇到。在社团大会什么的能碰到也说不定。
就是以这样非常不现实的理由,我反抗了母亲。当然,母亲并不知道我不肯去私立学校的理由。因为母亲曾经让我受过重伤,所以最后没有勉强我。不过我并没有加入社团。
在我心里,不去那所学校的表面理由是因为照乃。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小学高年级开始,女孩们情窦初开。放学后的话题变得几乎都是有关男生的。
我喜欢OO同学。
听说OO和OO同学接吻了。
我已经和OO同学发展的B了哦。
诶—、你都让他摸哪里了?
她们散发出来的青涩味道和迫不及待想要成为大人的袭人热情,让我我无法忍受。考虑了为什么无法忍受的结果,是撞上了一道巨大的屏障。
----我,无法喜欢上男孩子。
……大概。
每当班里的女生向我问起“喜欢的男生”时,我都被怀疑自己不正常的恐惧感所折磨。在名为小学的社会中,多数派即为正常。这种情况下,“喜欢男生的女生”才是正常的,恐怕无论年龄多大、无论所属的社会如何变化,它都是永恒不变的社会构造。如果被放任到“只有女孩子的环境”中,我一定会失去改正那种不正常的机会。这样想着,我报考了男女同校的公立中学。
----这校服真是难看。
每当我回家,母亲都会发泄似的抱怨到。无领深蓝色轻便西服、箱行褶裥无袖连衣裙、无领罩衫,这样的冬季校服还算好的。夏季校服的连衣裙会变成裙子加背带这种更逊的东西。鞋子除了白色运动鞋其他一概不准,我真是土的掉渣。
要是去中园女子的话明明可以更可爱点的。
妈妈曾经希望我去的中园女子,那里的校服是雅致的茶褐色轻便外套加绿色苏格兰裙,鞋子是指定的酒色平底便鞋。里面的套衫看起来也是天然材料的,非常的可爱。为了避免内衣透过外衣被看到,夏季校服还允许穿学校指定的棉布马甲。
我承认,与中园女子相比我学校的校服超土气,但是完全不了解我的想法,亏母亲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听着母亲无心的粗暴言语,心生烦躁无法忍耐的时候,我会拉开桌子的抽屉,从深处取出一个小罐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条红色缎带。是我搬离那个住宅区时,最后从照乃那里得到的“宝物”缎带。
在多少变得懂事的现在回想起照乃,她是由于某种原因,生活在单亲母亲家庭,没有新衣服也不能去保育园,在垃圾场一样的房间里被母亲虐待着长大的孩子。
与照乃的悲伤和痛苦相比,起码我还有父亲,还有新衣服,房间也很干净。每当难过的时候,我都会紧握住缎带然后深呼吸对自己说“我还很幸福”。
照乃还会记得我吗?
直到现在我还在像这样地思念着照乃,她有一点点感觉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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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被母亲说了多过分的话,到了晚上就可以稍微得救一下。在父亲回来之后。在父亲面前母亲不会责备我。父亲也很温柔。总是很关心我。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马上就是暑假了,有想去的地方就跟爸爸说。
功课不要紧吧?
从住宅区搬走后的一段时间,我、父亲、母亲都是各自生活。寄住在奶奶家的我和父亲见了好几次面,不过没能和母亲见面,因此硬要说的话,我比较喜欢父亲。
我的一生,喜欢的男人肯定只有父亲一个。
“真淳,明天结业式之后要不要去吉祥寺玩?”
结业式的前一天,提出这个主意的是我所属的小集团的领导奈奈。跟父亲撒娇要零用钱的话,在麦当劳吃顿饭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这样想着我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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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又问了同一个小集团的小善和万里江,两人也欣然允诺。但是,在那之后,奈奈的行动让我始料未及。
“室田—,这边四个人都OK哦!”
惊讶之余,我向奈奈喊话的方向望去,看到同班的室田和给他当跟班的三个男生,总共四个人正在看着这边嗤嗤地笑。
不是只有我们四个去吗?要是这样我就不想去了。
像这样的话,我根本无法对奈奈说出口。
“哦,那就先回家换衣服,然后在吉祥寺集合。”
室田带着三个男生来到奈奈旁边。
“我和小善骑自行车去,万里江和真淳呢?”
“我也是自行车,或者让哥哥骑摩托送我。”
我无法回答。我不想去。但是无论如何都得去,不然暑假后在这个小集团就呆不下去了。
“……大概,乘公车去。”
对我强挤出来的回答,有一个男生应了声。
“啊、我也是乘公车。三小前面那个站点吧?那我和白川一起走吧。”
那人名叫溝口,是已经开始变声的足球部男生。我大概明显地露出了不情愿的神情。奈奈和小善笑着劝我说。
“真淳,你那表情溝口就太可怜了。”
“就是啊,和他一起去吧。”
果然“不要”这种回答是不被允许的。于是我试着负隅顽抗。
“不过溝口他不是有社团活动吗?”
“啊、只有结业式那天休息。”
溝口开心的说到。不行了,怎么都逃不掉。
我勉强点头,心里希望明天不要到来。
我只是单纯的“无法喜欢上男生”,并不是“讨厌男生”。硬要说的话,这种感情可以分类到“无所谓”中。
但是,只有室田和给他当跟班的三个人是我特别讨厌的。室田被说是全年级最帅的男生。因此包括溝口在内的跟班也是相应的高水准。所有人个子都很高,而且开始一点点地变声。这貌似被大家视为“帅气”。实际上,炫耀要和室田去吉祥寺约会的奈奈,正沐浴在其他女生混合了羡慕和嫉妒的视线中。奈奈心里应该很受用吧。
各种意义上(比如成绩单)我都希望明天不要来,我一边这样祈祷着一边在房间里剪指甲。只要稍微长长一点我就会立刻剪掉。还将剪下来的指甲装进一个小小的空药瓶里攒起来。因为剪的勤快,在学校的仪容检查中从未被抓过,不过因为剪的太厉害有时会流血。刚开始班主任还以为我受到了虐待。这点小事就算虐待的话,要是告诉老师我曾经被掐着脖子差点被从阳台推出去的话,我就又要和父母分开生活了吧。
父亲偷偷给了我零花钱。第二天结业式之后,我对母亲撒谎说“我和朋友去图书馆”,然后去了离家稍有些距离的公车亭。
溝口已经在公车亭等我了。虽然阳光灿烂到沥青路都泛着白光,我的心情却是大雨滂沱一般。
“白川家住哪里啊?”
我在离他一人远的地方站定后,溝口以很阳光的口气向我问道。
“离这里大概5分钟的路程。”
我回答道。他哦~的应了一声,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这个笨蛋,被女生奉承过头了,连点像样的的话题都提供不了吗?
讨厌的沉默中飘来这种感觉。公车还没有要来的样子,我从包里拿出折叠遮阳伞打开,稍微倾斜了点,以避免看到溝口的脸。
“诶、遮阳伞?好老气。”
“……”
“还怕晒黑,就你这种皮肤完全没差吧。”
“……”
“很丢脸啦,快收起来吧。”
果然要是没答应和溝口一起去就好了。我假装无视,溝口终于不再说话,开始不耐烦起来。
过了一会,公车来了。如果我不上车回家去的话,会被母亲怀疑。而且第二学期开始就会被奈奈她们无视吧。我收起遮阳伞,以上刑场一般的心情登上了舷梯,找了个单人椅坐下了。溝口也在我前面的座位坐了下来。然后成绩、社团活动什么的,一个人说了起来。我只是盯着窗外,忍受了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
在我的记忆中,照乃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但是如果她活着的话,毫无疑问是和我一样大了。
我偶尔会想象十二岁的照乃的样子。如果已经过了生日就是十三岁。她变成什么样的女孩了?这样的想象让我既开心又恐惧。乌黑的长发,浅黑象牙色的肌肤,漆黑的大眼睛。柔韧的四肢。衣服还和以前一样脏兮兮的,但照乃的美不会被玷污丝毫。那天,裙角飘逸飞翔在天空的照乃,正伸展着成长后的美丽纤长的四肢,现在也翱翔于天空之中。我想象出了这样的少女。
但是在那样家庭环境下,照乃是不会成长为母亲所谓的“正经”孩子的吧。一定会把头发染成奇怪的颜色,带着一大串项链耳环,还很稚嫩的脚上穿着高跟鞋。穿校服的时候一定会在短裙下套运动裤。
在吉祥寺,这样的女高中生和女初中生很多。穿着颜色新奇的衣服,像猴子似地大喊大叫,向世人彰显自己存在的女孩子,还有拼命假装成熟的男孩子。
在别人看来我们也是那副样子吧。室田率领的男生集团和奈奈率领的女生集团在车站前集合,就要去哪里玩的问题高声讨论了五分钟之后,竟然得出了“那就分别行动吧”这样骇人听闻的结论。
“诶、不要,我想和奈奈一起逛百货商场。”
被命令和溝口一起行动的我,掩饰着内心的焦急抗议到。
“我要和室田去东急里那边。”
奈奈毫无同情心的答道。万里江和小善也和另外两个男生商量着“要去哪里”之类的。
“那就去百货商场吧。”
不要!才不想和你一起去呢!这根本说不出口,我的心情就像死刑犯一样,跟在溝口后面走了。小学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被不知为什么埋伏在校门口的男孩要求放学一起走,因为拒绝不了,曾经好几次和他两个人一起回家。母亲发现后狠狠的训了我一顿,可是当她知道男生是市议员的儿子后态度马上不同了,变得好亲切。还对我说下次带来家里玩之类的。开什么玩笑。
但是现在的我简直和母亲一模一样。我现在无法违逆奈奈的权利。和奈奈相处好的话,在班级里就绝对不会被无视,还能开心地度过校园生活。奈奈想要撮合我和溝口。违抗这个意志的话,我学校生活的地位就很危险了。
因为并不是真的想逛百货商场,进到楼里也没什么可看的。只不过因为室内很凉快,懒得去外面。我和溝口话也不说,在地下书店里转来转去。我在时尚杂志区停下后,溝口也在我后面停了下来。然后他问道。
“你不是来买衣服的吗?”
“衣服妈妈会买给我。”
“在哪里买的?”
“谁知道呢?想看衣服的话你就去呗。”
溝口仍然站在我后面没动。我开始走动后他再次跟了上来。
“呐—,我对书真的没兴趣,我们去游戏中心吧。”
“你一个人去吧。我对游戏没兴趣。”
“那去公园吧。”
“太热了不想去”这拒绝的话只说到一半,又被我咽了回去。
我是为了什么才自己报考了男女同校的学校呢?不就是为了适应男生吗?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溝口有点被我吓到。
“好吧,去公园。”
如果当初我没有认识照乃,现在也不用为这种事烦恼了吧。不会意识到自己无法喜欢男生这件事,就算意识到了,只要把它想成会随着时间流逝自然痊愈的荨麻疹一样的东西,就可以对这份感情置之不理了吧。
进入中学以后,我只谈起过一次照乃的事情。当时的座位号是按学号排的,坐在我后面的是万里江。最先变得要好的也是万里江。
----你竟然还记得幼儿园时的事啊。
听了我的话,万里江很佩服似的说道。
----铃木同学不记得这些事吗?
啊—、我当时管万里江叫铃木同学来着。明明只过了三个月,却感觉像很久以前的事一样。
----我只记得有必要记住的事情。
----有必要记住的事情,比如说?
----经你一问,好像一件也没有。
用她的原理来解释的话,对我来说有必要记住的事情就是照乃。而且我发现正如万里江所说,除了照乃,其他事情我几乎都不记得。和照乃有关的事全部都记得,但对照乃不存在的光景没有印象。
----现在照乃眼中映出的是怎样的风景呢?
夏季的井头公园炎热异常。倾斜的阳光让人无法指望遮阳伞的效果,我遮着脸跟在溝口后面走着。
汗水濡湿了后背和腰间。在蝉鸣声中,因为太热而开始头晕目眩。
过了一会溝口找到了空位,对我说“我们坐会吧,累了吧?”。
“嗯,是累了。”
我在没有人气的双人长椅上做了下来。溝口也在我旁边坐下。汗和止汗剂混合的气味很是刺鼻。
然后,下个瞬间我就发出了尖叫。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溝口用右手钳住我的手腕,他的左手抓上我的胸部,脸逼近到我眼前。
“呀……”
我别过脸。可是运动部的男生力气很大,我无法逃离。
“住手、放开我!”
“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少块肉!”
“不要!”
“少装正经了!”
只有照乃才抚摸过的地方正在被溝口的手指蹂躏。
“不要!”
我因恐惧、厌恶、愤怒而拼命挣扎起来,但是仍然无法挣脱,溝口的味道让我作呕。
我大概一生都不会喜欢上男生。为什么奈奈她们会想要和这样的男生交往呢?“你给我老实点”说着溝口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发出无声的悲鸣,拼命抵抗。
就在这时,在我嘶哑的呻吟声中忽然响起一到凛然的声音。
“住手吧,你没看到那孩子不愿意吗?”
束缚一下子解开了。我一把推开溝口的身体,用颤抖不已的双腿从长椅上站起来。然后向声音的方向望去。
声音的主人是个陌生女孩。
不对、不是陌生女孩。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我一定要确认一下。
“……照乃?”
女孩的长发被染成了茶色,浅黑色的肌肤因化妆被遮盖。裸露的长臂从贴身背心里伸出,指间涂着三叶草颜色的指甲油,短裙下露出纤细的腿,脚上是貌似很廉价的带跟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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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乃?”
我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我确信就是照乃的那个女孩,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转身就走。
“等一下、照乃!”
顾不上双腿发抖,我一把抓起落在地上的包,向女孩追去。
照乃穿着那样的鞋,我马上就能追上。
就在我这样想的一瞬间,在树根和石子遍布的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女孩飞奔了起来。那背影,与风中飞舞的黄色裙子和梦幻般的白色翅膀的记忆重合了。
啊—,果然是照乃。
我确信这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在住宅区的三叶草花田和我亲吻、互相抚摸身体、共有秘密的小女孩,果然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美丽。甜蜜而痛楚的记忆从身体深处满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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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啊、”
我被树根绊到,就那样大头朝下的摔倒。脚也扭到了。胃部被撞到,有点想吐。
照乃。我爬起来,再次呼唤她的名字向前追去。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万里江叫我名字的声音。
“怎么搞的?浑身脏兮兮的。你没和溝口在一起吗?”
万里江和一个叫奥井的男生在一起,好像和我们一样,两个人来到了公园。刚看到她,被溝口轻薄的恐惧和没能追上照乃的伤心就一齐涌出,我哭了起来。
“真淳,出什么事了?”
“溝、溝口、溝口他”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怎么了?被强迫做什么了吗?”
万里江离开奥井过来扶住我的肩膀,她看到我手腕上被勒出的痕迹,顿时发了火。
“喂、溝口,你对真淳做什么了?”
虽然我看不见,但貌似是溝口追着我过来了。万里江充满危险信号的声音正在责问好像是站在我后面得溝口。
“不关我的事,不知道从哪来了个奇怪的女生,白川去追她然后自己摔倒了。”
他说的没错,我不知道该怎样反驳。我只是不停的哭。倒是万里江代我反驳了。
“只是摔倒的话怎么可能哭成这样?”
“啊—,真是麻烦。奥井,别管这些家伙了,我们去游戏中心吧。”
溝口不耐烦地去拉刚才和万里江在一起的奥井的手臂。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奥井好像很担心的向这边瞥了一眼。然后就像看到了可怜小孩之后那样低下头,跟着溝口向公园出口方向走去。
万里江买来了冰镇苹果汁。在黄昏的公园我们并排坐在长椅上,拧开瓶盖。眼泪虽然差不多止住了,但是明明一点都不冷,不如说明明就很热,我却止不住发抖。
“不要紧吧?”
万里江抚摸着我被汗水濡湿的后背,她的手非常温暖。透过衬衫传来的温柔触感,瞬间就让紧张的肌肤放松了下来。温柔又温暖的女孩子的手。
“嗯”
我为了让呼吸平稳下来,开始做深呼吸。万里江的味道轻轻地进入到我的胸口。汗和止汗剂混合的青涩的女孩子的味道,这味道和溝口的身体散发出的味道不同,仿佛在温柔地爱抚着我的心灵。
“谢谢你,万里江。”
“我不会和奈奈说的,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无所谓了,反正第二学期我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溝口大概会跟室田说。”
“如果是溝口要对真淳做下流的事情而被真淳讨厌了的话,我想他是不会对室田说的。那样太逊了。”
我一边想“既然猜到了就不要问我了”,一边对她敏锐的观察力感到佩服。万里江好像把我的沉默理解为默认了,过了一会话里夹着一丝叹气的说道“果然”。她仰起头望向天,短短的马尾辫,底端像尾巴似地摇了摇。
“果然什么?”
“我就知道真淳肯定讨厌溝口。但是奈奈说让你们交往,我也没法反对。”
“……”
“奈奈不过是想自己和室田交往。把身边的人全当成同伙来巩固自己而已。刚才我和奥井就是在说这个。”
“和奥井?”
“说‘要是我们也被撮合了会很困扰呢。’”
万里江大口喝着饮料,被显露出来的喉咙上下动着。奥井离开时那抱歉的表情再次浮现在我眼前。我觉得那是我第一次把这个叫奥井的男生作为一个人来认识。他和脸长得很帅的“男生”溝口完全不同。和室田在一起时的奥井只能被视为“三号跟班”,不过只看他个人的话,我不是特别讨厌他。
“为什么非要恋爱不可呢?”
万里江的嘴没有离开瓶口,就那样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
“诶?”
我对她的话感到吃惊,凝视着她的侧脸。
“你不这么认为吗?我们又没有拜托谁生下我们,就被带到了这个世上,作为一个女孩子被抚养长大,然后是女孩子就一定要喜欢男孩子,这是谁规定呢,你没这样想过吗?”
我再次被她的话震惊了。竟然把我对谁都没有说过的,一直埋藏在心里的疑问,如此自然的说了出来。
“我一直以为真淳会这样想的。”
“为什么?”
“总觉得你不像是会喜欢上男生的人。”
“……”
“啊、我没有特别意思,就是感觉你对恋爱还没有兴趣。奥井也这样说来着。说‘白川这样不是很可怜吗’。”
万里江的话,让我本已止住的泪水再次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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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期间我去了井头公园好多次。抱着“也许照乃还会出现”这微小的期望,我总会在公园里转上两个小时左右。偶尔会和万里江碰头,然后大汗淋漓地去麦当劳喝可乐。
很遗憾的,直到八月三十一号照乃都没有再出现。既然在东京的武藏野出现,就是说她已经不再那个住宅区住了吧。就算寄信去也肯定会被退回。
新学期开始后,奈奈和室田成了一对。跟着她好像失去了对我们的兴趣,因此我和奈奈变得生疏,整天和万里江呆在一起。和小学时不同,中学生某种程度上思考逐渐变得成熟了。就算班里的领导性人物有所指示,也不会有班级规模的行动发生。这让我很吃惊。溝口带着其他男生,一直纠缠不休地做让我讨厌的事,但是在第二学期快结束时,奥井说了一句“做这种事,不觉得自己像傻瓜一样吗?”。这句话让班里的空气冻成了冰,在那之后,溝口就再没有骚扰我了。
圣诞节前的结业式,我和万里江还有奥井三个人去了吉祥寺。万里江和奥井并没有在交往,我们三个以“朋友”身份在一起也不会感到别扭。
“圣诞快乐—”
在挤满了初中生和高中生的暖呼呼的麦当劳,我们用可乐干杯,然后开始谈论成绩单。
“真淳真是聪明啊。”
“没有啊,奥井才比较聪明。我的数学无论如何也不行。”
“白川,你想好高中要去哪了吗?”
“中园女子。”
我这样对奥井答道。
因为那天万里江的一番话,我卸下了包袱。虽然当初是为了适应男生和变得喜欢上男生才选择了男女同校的的学校,不过我果然还是做不到。虽然在中学毕业前可能改变主意,但是现在我想要去女子高中。至于去公立学校可能遇到照乃这个期望,在学校外遇到过照乃的现在,那已经无所谓了。
学校并不是社会的全部。
“那我要不要也去中园女子呢。反正勉勉强强差不多能考上。奥井呢?”
“日吉附属高中的理科班。”
“啊—,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加油哦。”
“你这说法也太对付了吧。”
先撅起嘴然后又笑了起来的奥井,外表确实是男生却像女生一样。我注视着奥井的脸,然后奥井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道。
“总之还有两年,一起加油吧,白川。”
“喂、那我呢?”
“你应该到哪都能活,不用加油了。”
看着如此要好的两人,让我忍不住笑。我心想要是交往像这样就好了。我点头,然后用手掌拭掉窗上的结露。外面要是下雪就完美了,可惜下的是雨。
“啊—、下雨了。要是能变成雪就好了。”
万里江也用手掌擦掉窗上的结露。外面看起来很冷,仿佛作画一样,五光十色的伞在昏暗的街道来往穿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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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图后变形了。{:4_361:}
下次更新大概是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