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toitimai 于 2011-8-6 14:35 编辑
图源:nekokamisama
第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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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乃好像天使。
这是真淳曾经给予我的福音一样的话语。我想如果那时的我真的看似天使的话,真淳的眼神还真是有够差,但是依靠幼小的她的话语,我还是活了下来。即使说话的本人会忘记。
真淳才真的像天使。像小狗一样用那双漆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总是跟在我的后面。过于纯净的眸子偶尔会让我感到烦躁,说些坏心眼的话。现在想想真是蠢到家了。
我和真淳在小的时候,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在一起过。
要是早知道会分离,我会更加珍惜那宝物般的几个月的。
我好想再多些时间和真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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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自己赚钱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母亲和她男朋友的激烈争吵之后。和往常一样,因与男人争吵不休的不安定关系,母亲气的暴跳如雷,用手扎着我的头发来回拖拽。一边说着“要是没有你!”一边踩我的肚子,从几乎空无一物的胃呕出混血的东西,即使看到这样的女儿,她所降下的打骂的雨也没有停。
在折磨够我泄愤后,母亲就会带上钱包出门。狭小凌乱的房间中,我一个人蹲在那里痛苦呻吟。
曾经和真淳一起玩耍的那个住宅区,在她搬家的大概一年后我们被赶出来了。理由是有异臭。之后我有想,与其以那种理由去举报,不如帮忙举报给儿童福利咨询中心,不过我不是能让儿童福利中心保护的那种孩子。因为在邻居中母亲的名声非常差,我本身的名声也非常差。这样的孩子即使向他伸出援手也无可救药,这是定律。说起来能帮助我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我。
母亲出门后,让人不禁感到这次可能真的会死的饥饿感向我袭来。母亲总是自己在外面吃过饭才回家。和那种喜欢母亲却对她的孩子没兴趣的男人一起。母亲也是那种喜欢男人却对自己的孩子没兴趣的女人。
现在和母亲交往的男人是当地大人物的蠢货私生子什么的,因此无论小孩是伤痕累累还是总穿同样的衣服,学校和自治体都没对母亲有意见,我仍然没有得到救助。
……不好,这样下去真的会没命。我设法支起灌铅般的身体,蹲着在家中寻找食物。但是那个家里并没有食物之类美好的东西。貌似曾经是食物的东西倒是有,但是吃了那个大概也会没命。
费尽力气来到玄关,我压制住痛楚,汲上磨薄的凉鞋,走出家门。
外面铺展开来的是夏夜。附近好像在举行祭典,来到马路上就看到小孩们身着白底印有鞠和蝴蝶等鲜明图案的浴衣,衣带轻摇,由母亲牵着手向某一方向走去。的确,可以听到比较清晰的伴奏声。
我步履蹒跚的跟在五颜六色的浴衣人群后。用了五分钟好不容易来到神社入口,里面人头攒动。沙司、巧克力、干制鲣鱼、奶糖、肉桂,所有食物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只残留着血腥味的干渴嘴巴,被溢出的口水濡湿。
要是真淳在就好了.
要是真淳在的话即使我不开口她也一定会为我偷食物来的。一起度过的季节,她总是为我偷巧克力来。然后对我给予的奖赏,尽管困惑却欣然接受。
我甩头将浮想起的容颜抹去。真淳会搬家都是因为我。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见她了。
迈步向前我混入了人群中。在这营养不良的环境中,令人惊奇的是我的个头在同学中相当高。不过,在人流汹涌的地方还是会被淹没。
勉强能够看到闪着红光的参道两侧是鳞次栉比的摊位。因为捞不到金鱼而嚎啕大哭的小孩,不小心掉了棉花糖一脸世界终结表情的小孩,头戴超人面具发着怪声来回跑的小孩。无论哪个孩子都有一只手被母亲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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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往前走了一段,在杂样煎饼的摊位前我停下了脚步。沙司烤焦的味道和飞舞的干制鲣鱼看起来如此美味,以至于引起了一瞬间的眩晕。
不知是不是摊位的大叔对这样的孩子习以为常了,看都不看我一眼。收钱,然后将装在透明盒子里的杂样煎饼递给顾客。谢谢惠顾,收您四百,请拿好。
这样的来来回回我不知看了多少遍。
“……想吃杂样煎饼吗?”
头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赚钱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我有点失望的一个人坐在神社神殿旁的树状上,贪婪的吃着杂样煎饼。用手抓起淋满沙司的煎饼块塞进嘴里,不知为什么鼻子里面会有刺痛感。
失去的是刚才穿着的内裤一条。得到的是三千元。即使买了两个杂样煎饼,裙子口袋里还剩有两千多。还可以买新的内裤。
我狼吞虎咽的厉害,食物从胃中反出来又被咽下去,这样反复几次,透明盒子不一会就空了。我舔净粘在上面的沙司、干制鲣鱼和卷心菜的残片,把洁净如新的盒子扔在那里。我再次站起来,迈步离开。
通往鸟居的路明明只有一条,感觉却像迷了路。只有那个公寓是容身之所,却有家不能回去。因为是暑假也不能逃到学校去。不对,学校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避难所,但至少在教室里不会受到公然的打骂。
不想回家。但是又无处可去。而且现在是真空状态,下半身让人心里很是没底。
一旦开始行进,一条路上的迷路很快就会结束。出了入口,就终结了。
“……这不是粕谷吗?”
不想回家回望刚刚走过的路的时候,背后有人叫了我。
“……佳铃”
我回头看到她的脸,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她是大概和我有着相同的家庭环境,高我一年级的五年级女生。她旁边有三个貌似是中学生的男生。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我。
“我说、你的脸不要紧吗?一个人?”
“是一个人,怎么了,我的脸很恐怖吗?”
“你没照镜子吗?”
说完,佳铃从挂着一大堆钥匙串的小搪瓷包里掏出一柄粉红色手镜举到我面前。
“哇……”
痕迹不是很明显,但是太阳穴周围的头发一根不剩地连同皮一块被扯了下来。情况很糟糕。话说还真佩服那个内裤男会跟这幅德行的我搭话。
“到我家来吧,我给你处理一下。”
佳玲拉起我的手。
“你不看祭典了吗?”
“算了。哥哥,我回家了,给我带棉花糖回来,要樱花袋装的那种。”
听了佳铃的话,三个男生中的一个笑着挥了挥手。原来是哥哥啊。
我被带去的“家”是和我家一样的公寓,比我住的地方稍微宽敞洁净些。没有大人的身影。
“是被谁打的?”
佳铃一边从急救箱里取出纱布一边向我问道。对于她的提问我以苦笑作答。
“问了也是白问吗?”
“嗯。”
佳铃家和我家不同,是双亲家庭。但是父亲好像是个酒鬼没有工作,母亲则好像在邻镇车站的酒馆做招待,这些全部都是同学们的传言,我并不知道真相。
我和真淳的邂逅也是如此。我带着受伤的真淳回家,给她做包扎。如果那时真淳没有从秋千上掉下来,我和真淳一定永远也不会认识。
“……疼!”
我发呆地望着佳铃那和真淳一点也不像的成熟的面孔,没有注意到太阳穴被涂了消毒液,片刻后才发出了剧痛的尖叫。疼到我不禁升起了怒火。
“很疼吧。”
佳铃更加用力地按压脱脂棉。明显在玩弄惊声尖叫的我。
“消毒已经可以了!贴纱布!快点!”
笑着看我胡闹的佳铃突然止住了动作,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粕谷,为什么没穿内裤?”
惊觉的我慌忙用手去拉裙子,夹紧膝盖。
“是你的兴趣?”
“不是,刚才卖掉了。”
“卖给谁了?”
“不认识的叔叔”
房间的窗户敞开着。远处传来音乐声和隐约的小孩声音。
我希望她说点什么。但是佳铃只是盯着我的脸,一言不发。
“逼、逼不得已的,因为,肚子饿。”
求你了,说点什么。太凄惨了,再这样下去就不会笑了。
刚这样想,呜咽就涌上了喉咙,瞬时泪如泉涌。
“呜,呜呜—”
嚎啕的哭声从齿间漏出。明明刚刚也是边吃边哭,眼泪应该没有剩余才对,不如说明明这样很浪费水分,眼泪却源源不断地溢出。
佳铃沉默地注视着我,过了一会她伸出手臂抚摸哭泣的我的脸颊,然后抱住了我的头。
“……是、逼不得已呐。”
肚子饿了,逼不得已呐。
那是我至今从未听过的温柔的成熟的声音。我想自己的身体是相当难闻的,不过佳铃的身体也挺难闻的,有着相同境遇的佳铃的身体的那种味道,我不顾一切地将它抱住。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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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佳铃对我说“穿上回去吧”,给了我一条内裤。虽然旧的橡胶都松弛了,即使这样也比我之前那条要好。
暑假结束秋天开始的时候,城里有蜻蜓在飞舞。偶尔也会有两只连在一起的蜻蜓在飞。那阵子母亲也和男朋友重修旧好,我暂时得以过不被打骂的生活。
只有当母亲心情好的时候,我才能被打扮的漂漂亮亮。那大抵是从男人那里得到不少的钱的时候,打扮地漂漂亮亮外表光鲜的我,对她来说不是女儿而是装饰。叫母亲她会发火,告诉我要叫她妈妈。因为这样比较有大小姐的感觉。
从小时起就是这样。被禁止吃巧克力的理由是胖孩子很难看。
你看,那个难看的肥男孩。他母亲大概也是又丑又肥吧。照乃不想变成那种丑小孩吧,想变得像妈妈一样漂亮吧,那就不能吃甜食。
确实母亲只有长相是漂亮的。但是其他完全不行。是个即使工作也持续不了一周、家务白痴、不懂邻里相处的人。和男人也不长久。因此我从出生就没有父亲。应该说大概母亲自己也不知道父亲是谁吧。
住在住宅区时我没能上保育园。母亲没有固定工作几乎就是无业游民,托她的福,我连留守儿童都不算,每天在中央公园度日。
那时,即使去住宅区的公园也是一个人。下午起床去公园,明显的别人家的母亲们会带孩子去别处。那个时间段在公园玩的孩子是幼儿园的孩子。一定会有母亲陪同。那些母亲知道我和我的母亲。我想如果我是个正经的大人,确实也肯定不想让像我这样的孩子接近自己的孩子。
但是真淳是一个人来中央公园玩的孩子。真淳是怎样我不清楚,不过我是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她的。借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真淳是个“出身高贵”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一个人来公园很是少见,这样想着,我总是从远处的沙坑看着玩秋千的她。
有一天,她从秋千上掉落下来。以让人担心会不会摔断脖子的掉法。
我慌忙站起身,拍掉沙子,向她那里跑去。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可爱女孩。我有点担心她会逃走,但是现在的话身体上她逃不掉。
满脸是血的真淳,即使那样果然也还是非常可爱,身上的洋装也很干净,我立刻明白了她是和我生活在不同世界的孩子。
小学四年的现在想想,生活的世界是相当暧昧的东西。
我只知道自己生长的环境。因为没有被其他父母养育过,所以认为现在的生活是正常的。但是相对来看,在比我幸福的环境中长大的人,会认为我很不幸而怜悯我。怜悯归怜悯但绝对不会伸出援手。
对我来说,那个肯花三千元买我内裤的男人还算是真诚的大人。
新学期开始后,佳铃开始放学后来我的教室接我。因为同级生们害怕“在中学有个打架很厉害的不良哥哥的佳铃”,我变得更加被孤立,不过那天以来佳铃变得越来越关心我,她的心意让我很开心。
从学校到公寓有二十分钟路程。这段路程我会和佳铃一起走。有时追逐打闹着回去,有时唱着乱编的歌回去。不舍得分开而稍微绕点远路回去时会经过一个只有秋千和跷跷板玩具的小公园,那里乱蓬蓬的杂草中有一角三叶草丛生的地方。夏天也结束了,白色的花已经枯萎成了茶色,大概一般人已经认不出这曾经是三叶草。
----佳铃,你会编三叶草花冠吗?
我发现那个的时候突然觉得很怀念,这样向佳铃问道。
----不会。
佳铃立刻答道。
----粕谷呢?会编吗?
----不会。
和佳铃的话不会。大概。
佳铃家住的公寓那边有一家粗点心店,佳铃每三天会带我去一次那家粗点心店。
在店深处的小房间里,两百元就能吃到文字烧。大多数情况下佳铃的哥哥义春还有他的朋友也会在。铁板上考文字烧的烟和香烟的烟总是搞得房间雾蒙蒙的,义春总是用敲诈同年级书呆子的钱请我们吃文字烧。
“呐义春,你这样一直敲诈,书呆子不会向老师告状吗?”
“啊—,不用在意。”
义春对我的问题随便应付到。
不久之后,我弄清了义春并没有敲诈什么的,而是从父母的钱包里偷钱请我吃文字烧,同时我也明白了义春喜欢我这件事。
那就让我利用一下吧,带着些许罪恶感我这样想到。我是被那个母亲生下来的,我应该具有相应的才能。而且因为看着不断依靠男人不断被抛弃变得落魄不堪的母亲,我大概一生都不会喜欢上男人。内心深处萌生的罪恶感是对佳铃的。
瞒着佳铃,我和义春开始约会。
只要我撒娇,点心也好发饰也好义春都会买给我。我之所以总是脏兮兮的是因为公寓的煤气被停掉了,义春知道后偶尔回带我去澡堂。对刚洗过澡散发着好闻气味的我,义春会很高兴似的眯起眼睛。
母亲沉迷于男人,根本不关心我的事。但是,大概在三个月后快进入寒假的时候,佳铃终于察觉到了我们的关系。
“在做什么呢?”
寒冷的黄昏时分,我们在神社境内互相用身体取暖。不知为什么佳铃一个人来到了那里。看到我们的样子,很明显地她的表情僵住了。
“哥哥,你和粕谷在做什么?”
和你没关系吧,义春说着将吸过的烟头扔掉,站了起来。
佳铃转面向我,伸出手猛的拽下我头上戴的装饰着缎带的皮套。然后低声问道。
“呐,这是哥哥给你的?”
“……”
“粕谷家比我家还穷吧?不会给你买这种东西吧?”
不是的,我并不是想抢佳铃的哥哥。我对义春没有特别的意思。
我想这样说却说不出口。因为我对义春没有特别的意思,所以即使义春在场,应该也不会受伤。
不会受伤的是义春。
但是如果听了那个,和义春兄妹关系很好的佳铃一定会受伤。
在我默不作声这段时间,义春和佳铃也都没有说话。最先开口的是佳铃。
“哥哥,爸爸住院了。”
“诶”
“要搬运的东西很多,妈妈一直在找哥哥,快点回家吧。”在场的三人身陷各自罪恶的漩涡中。义春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看着我们,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佳铃……”
“你和哥哥做什么了,粕谷?”
什么都没做,是正确的回答。我并没有让义春碰我的身体,只是两个人发呆望着渐近黄昏的天空而已。但是即使这样说佳铃也不会信吧。
“对不起。”
我只说了这一句。不知该怎样形容佳铃听过我的话后的表情。是伤心还是愤怒,她美丽的脸庞因为各种感情而扭曲了。
“……粕谷比较喜欢我哥哥吗?”
过了一会,她开口向我问道。
“诶?”
“呐、最先喜欢上粕谷的是我哦?但是粕谷却比较喜欢我哥哥吗?”
原来如此。
她脸庞扭曲的理由是那个啊。
在冬夜寒冷的黑暗中,两团白色吐气扩散消失。
我的初恋大概是真淳。真淳大概也是一样。虽然大人否定孩子性方面的欲望,但是因为孩子不知道那份欲望是什么,对善恶的判断很暧昧,坦率的行动,爱请和肉体直接联系在了一起。如果那个不能称之为爱情的话,我大概之后一生都不会知道爱情滋味。
我曾经以为这样的孩子一定只有我一个。听同班的女孩子们的谈话,想要吸引的对象都是男生,休息时间的教室里充满了对男生甜得发腻的媚态。世人认为那是身为生物的正确姿态。
但佳铃的话语是对我的执着,那毫无疑问和我过去对真淳的感觉是相同的。
面对哭泣的佳铃,我一言不发的站着。
说我喜欢佳铃很简单。只是口头上的话人什么都能说。
烦恼了很久该怎样做之后,我拉起佳铃的手握紧。把那只暖暖的手覆上我的脸颊。有一股铁棒的味道。
“我喜欢的是佳铃哦。”
不显轻率地,我慎重的吐出这句话。
“我喜欢的是佳铃。”
重复一遍,佳铃终于抬起脸,问我“真的吗?”
“嗯。抱歉佳铃。佳铃说的,是真的。因为我家很穷所以就向愿意为我花钱的义春撒娇了。仅此而已。”
“我家也很穷哦。”
“我知道。所以不会再和义春见面了。”
真的吗?佳铃再次问道。
“嗯,我保证。”
听了我的话,佳铃将手抽离我的脸颊,伸出小指。我重新握住那只手,自己的脸靠近佳铃的脸,轻轻地覆上了唇。
瞬间后,佳铃弹开似的甩开手,从我身边离开了。
“……为什么?”
我有些受伤,向她问道。
“因为……”
“佳铃,喜欢照乃不是吗?”
那不就好了。听了我的话,佳铃稍微后退了一些。然后转身向神社入口方向跑去。
在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中,我被一个人留在了阴沉的神社的黑暗中。佳铃摸过的那侧脸颊,阵阵冷去。
那之后佳铃就不再来教室接我了。我也不再去义春那里。连伙食费都不付的我依然被同学视为空气。
寒假里母亲心情很好,我得以比较轻松地过活。好像是从男人那里得来的钱连煤气费都可以支付,也可以三天洗一次澡了。直到这时,母亲终于察觉到我的东西有所增加。
“这是哪来的?”
母亲发现抽屉里装的头饰和还很新的内衣,向我问道。
“别人送的。”
“谁送的?”
“朋友。”
“……男的?”
“嗯。”
我以为会被暴打一顿。但是对我的回答母亲貌似很开心地说了一句“哎呀是吗”。
“不要这种小东西,让他给你买衣服。冬天的大衣还有外褂之类的,去年的太小了,已经不能穿了吧。”
母亲从抽屉里拿出皱皱巴巴的夹克让我看。穿上一看,确实是袖子和下摆都太短了,很是难看。但是我和义春已经。
“……已经、说过不再见面了。”
小声回答后,母亲“哈?!”的撂下了脸,用手指掐住我的脸颊拧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真是浪费。”
“对不起。”
“你已经十岁了吧?是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年纪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
确实按照日本的法律应该是什么也不会做的年纪,但是昨天母亲看的电视记实节目里,讲述了生活在菲律宾的比我还小得多的孩子们,乞讨、从垃圾山拾垃圾卖、接客日本男人,非常顽强地活着。她大概是受了那个的影响才说的吧。
她说的也许是正确的,被打着脸我这样想。如果生在其他国家,我现在应该毫无疑问已经沦为妓女了。可能不知不觉中太过满足生于日本这件事了。
“我说你,现在立刻去那个男人那里。”
母亲抓着我的手腕把我硬拖到玄关,然后打开门扔出门外。接着穿旧的运动鞋飞了出来,门在我眼前关上了。
新年刚过的户外冷得过分。在开着洞的袜子外面用力套上鞋,我走下公寓外面的楼梯。缩着身体,尽量不让瘦小的夹克里笼住的热气跑掉。
在那个神社分别以来,我就没有和义春见过面。和佳铃因为同校所以偶尔会碰面,即使如此对方还是会转开视线。
我想见佳铃。事到如今可能已经为时已晚,但是突然亲吻的事情,我想要道歉获得原谅。然后就像我卖掉内裤那天一样,希望她还能拥抱我抚摸我的头。
回过神来我已经到了佳铃他们住的公寓前面。傍晚时分的灰色天空,有灰尘一样的小雪花星星点点的落下。
门的里面传来佳铃和大概是她母亲的女人的争执声。虽然听不清内容,但是佳铃在大声反驳母亲的话。
我敲门,喊了一声佳铃。她会出来吗。
刚这样想,对面门就开了。我心脏猛跳。呼吸止住了。
“哎呀、佳铃的朋友?”
门对面出来的比我母亲装还浓的女人,向紧张到两腿发软的我开口问到。
“我朋友才不会来呢!是谁啊!别理他!”
发着咚咚的脚步声佳铃从房间深处出现了。
“哎呀,下雪了,真讨厌。”
看到我头发上略微残留的雪花,女人皱起眉头从玄关的伞架里抽出一把蓝色的塑料伞。然后再次面向我说道。
“你是来玩的吧,进来吧。”
佳铃只是凝视着我,不说话。女人推了一把我的背,我一个踉跄进了玄关。背后传来关门声。
“……义春呢?”
“现在不在。”
叹了口气后,佳铃对我说“进来吧”。
“对不起,佳铃。”
我在那里一动不动说道。
“算了,进来吧,我把暖炉打开。”
佳铃拉起我冻僵的手握紧。那手掌柔软、温暖又温柔,我蹲在那里,呻吟般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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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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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的尾巴 你是狮子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