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潆洄 于 2011-5-2 00:08 编辑

章三：惡魔法則

——記住，那裏不可以去。

斑駁的樹影下有個人那樣說，矮小的身影單薄的身體，那是屬於孩童的幼小身軀。

為什麼？她很想這麼問，可口中卻無法發出聲音。

——千萬不可以去哦，一定一定要記得。

那人的聲音宛如甜美的糖果，絲絲膩膩融入口中化開直達心底，於是一切憂悶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請等一等，她試圖挽留那個人。那人卻已轉身離開，最後留在視線裏的是那抹無垢的白，比晶瑩剔透的雪花更純潔無暇的白。

不，別走！

伸手，啊抓到了，猛得睜開眼。

「早安爸爸。」vivio朝她露出笑顏，身上穿的是自己的一件上衣，不過長度足以拖曳到腳踝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睡衣。而自己伸手抓住的是女兒纖細的胳膊，用力之大從那衣服淩亂的皺褶就可看出，只不過小女孩像是沒有痛覺那樣任由自己抓著沒有反抗。

啊，她連忙放開手。

「對不起vivio疼嗎？」身為一名騎士，自己的握力有多大她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一名小女孩可以承受的力道。

Vivio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用另一隻手將衣服撫平了，然後才笑著搖了搖頭。

「不疼。」

說完小女孩就跳到了床下，回頭朝著尚有些迷糊的菲特扮了個鬼臉。因為這個回答使得騎士無法去撩起女兒的衣袖察看是否真的如她所言般不疼，她有些擔心的也想起身熟悉的暈眩卻接踵而來。

「爸爸再睡下吧，別勉強哦。」

直到小女孩蹦蹦跳跳的離開她才突然意識到，vivio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貌似知道自己有低血壓的毛病啊，可當初為了入伍而特地隱瞞了這一點，之後一直都掩飾得很好，因為症狀很輕也就起床時候會犯，其他時候不會發病所以整個騎士團甚至疾風都是不知道的。Vivio又是怎麼知道的？

但一陣陣熟悉的暈眩立刻打斷了騎士的思慮，她很快再度陷入沉睡中。

※

推開門的瞬間看到的是那人專注於水晶球的模樣，並沒有發覺到自己的到來，於是腳步放輕一步步的朝她走近。

「奇怪……」

走近了能聽到那人喃喃自語的聲音。

「奇怪什麼疾風姐姐？」

那人猛然一驚，抬起頭驚訝的看著小女孩。

「vivio？你什麼時候來的？」

小女孩走到她身邊有些率性的一腳踩在椅子上，一下子坐到了疾風的桌上，隨手拿起盤子裏的餅乾丟入嘴中，似笑非笑的看著少女驚訝的臉。

「我什麼時候來的並不重要……」明明只是個五歲的小女孩，因為坐在桌上的高度差反倒比坐在輪椅上的疾風更高了半個頭。「你是不是在奇怪占卜不出我的命運？」

倒抽口冷氣，疾風握著輪椅扶手的猛得收攏，眼前的小女孩給她一種危險的感覺。

「別緊張。」vivio笑了起來，和一般五歲小孩子別無二致的純真笑容。「我對你很感興趣……哦不對，應該是說對你的這個能力很感興趣。」

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按在水晶球上，於是原本混沌模糊的球面內立刻如融化的積雪般變得通透一片不時的閃過一些古怪的畫面，疾風越看越是心驚，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的確是很有趣的能力。」少頃vivio歎了口氣，那久遠的已經沉澱在記憶深處連自己都不記得的東西竟然還能再現眼前，如果能運用自如的話倒也的確是非常了不起的能力。但很可惜剛才不過是由於自己借了力量給她才得以呈現，僅靠少女本身是做不到的。

——說到底這種靠犧牲才換來的能力再怎麼強大都是有限的。

「好奇的問一句，失去雙腿的行走能力換來這種占卜的能力可值得？」

因為先前的刺激太過強烈而一度失神的疾風總算反應了過來，她並沒有馬上回答，反倒是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的人般將她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一番。眼見她這個舉動小女孩調皮的將自己的小皮鞋踢掉，乾脆站在桌子上原地轉了個圈，既然想看那就看個仔細好了，以行動表達了這個意思。

「這是與生俱來的能力，並不是我所能選擇的。」

「聽你的口氣似乎很不甘心？」

疾風扭開了頭去。擁有著健康雙腿可以蹦跑在陽光下的人們又怎能瞭解自己的痛苦，占卜的能力再怎麼難得也是無法占卜自己的命運的，純粹為他人服務的能力，從出生起自己就被命運給貼上了一張為天下蒼生捨棄自我的標籤了，問題是那標籤實在是太過沉重了啊。

「那麼如果給你選擇的機會呢？」

「我不喜歡聽如果。」疾風邊說邊感到驚訝，竟然和一個小女孩展開了這麼莫名其妙的對話，以一種屬於成人的彼此對等的談話方式，太不可思議了。雖然這個小女孩的存在本身更加的不可思議。

「說的對啊，這世上沒有如果。」將第二塊餅乾拋入口中，vivio雙手一撐桌面跳下了桌子朝門口走去。「——你的選擇我已經知道了。」

剛才在疾風那裏解決了早飯問題，算算時間菲特也該起床了才是。vivio伸了個懶腰，寬大的衣袖立刻滑下露出了手臂上那觸目驚心的青紫淤痕，呈現很明顯的指印的痕跡。

「哎呀呀真糟糕，忘記這個了，被爸爸看到大概會哭吧。」vivio隨手一揮，淤青立刻消失不見了。

「爸爸的手勁可真大，媽媽你受得了嗎？」小女孩有些邪惡的笑了。「不過算了，那不是我該操心的。」

踏著輕快的步伐vivio朝菲特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