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8─難堪的回憶

對於手臂受傷之後的事情，秋雨完全沒有印象。只知道再次睜開雙眼後，看到法心滿臉淚水，她先給我一巴掌後，又用力擁抱我，但我卻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不過我注意到醫護室裡多了張病床，而且上面躺著纏滿繃帶的女孩，就是砂糖。

「妳們實在太亂來了！」法心擦去眼淚，平復心情後說著。

「…我怎麼回來的？」現在身體很沉重，恐怕傷勢得躺上好幾個月。

「是砂糖背妳回來的，」法心皺起眉，「妳們當時全身是血，差點把我給嚇死。」

秋雨側頭往砂糖望去，她雖然全身扎滿繃帶，卻睡得非常香甜。法心拿過藥水和止痛藥給秋雨，她解釋兩人的身體都被爆破給擊中，有八成的肌膚都受到重度灼傷，幸好砂糖靠意志力趕忙回來，不然細菌感染後，搶救的機率就只剩下百分之五了。

「放心，龍玫藥不會讓妳們留下疤痕。」法心安慰地說著。

其實留不留傷痕秋雨都覺得無所謂，她的身體可以說重生過好幾次，要不是法心極度堅持，她的臉和全身恐怕都佈滿醜陋的疤痕，就連裂縫獸看了也要畏懼三分。

「唉，秋雨…」法心無奈地坐到床邊，「妳不要太勉強自己，這樣身體遲早會承受不了。」

「我沒有。」她垂下眼簾，「我只是適度活動而已。」

法心見她固執的模樣，也無可奈何，她拍拍秋雨的肩膀，要她好好休息。法心收拾過醫療器具後小聲離開房間，秋雨睜著雙眼盯著天花板半晌，然後試著活動手指頭，沒想到卻比想像中困難，恐怕爆破的威力傷到了神經，這下復建起來又更辛苦了。

「…唔…痛！」

身邊傳來哀嚎聲，秋雨撇過頭去看砂糖，只見她費力的扭了幾下，也轉過頭看往自己。

「喲，妳沒死阿，」她皺起眉咧嘴一笑，「太好了…」

秋雨覺得砂糖是個笨蛋，可是笑容卻很坦率，於是說道：「謝謝妳。」

「哼，這下妳欠我個人情，」她講話太激動，牽扯到傷口又哇哇叫幾聲，「以後我就是老大。」

她躺在床上笑了很久，嘴裡不斷喃喃自語什麼”太好了”之類的話語，秋雨望著她輕鬆的面容，眉頭也跟著舒展開來。她是個沒常識又衝動粗魯的女孩，可是意外的堅強且勇敢，如果能改掉魯莽的部分，應該會是個優秀的領導。

「喂，妳聽好，」砂糖收起笑容，眼神直直望的天花板，「如果不說出來，我會憋死。」

秋雨沒有回應，但砂糖知道她正在聽。

「我呢，小時後有對不負責任的爸媽，總之是很糟糕的夫妻。」她眼神黯淡，嘴角有些抽續。從小到大她沒向任何人坦承過自己的家庭，也沒有向神明抱怨為什麼要創造自己。

「老爸總是毆打我媽，後來也開始打我…」她嘴角楊起苦澀笑容，「還好我十歲那年…」

聽她突然停頓，秋雨轉頭看向她，可惜砂糖撇過臉不讓別人發現她此刻的表情。

「撞車了，我和我媽原本要逃走的，公車卻撞上卡車，之後我媽就昏迷不醒。」

所以我被毒打一頓，那時我很氣我媽自己躺在床上，可是我卻被留下來，意識清楚到現在背依稀感受得到被皮帶鞭打的痛苦。事情過了半年，直到保險費用完，那老頭根本不支付醫療費用，甚至要我直接去工作賺錢還他，宣稱是我積欠的養育費。

「之後氣管拔了，氧氣罩也沒了…」砂糖抓緊身下床單，「心跳測量器就在我眼前停了。」

隨著話語落下，氣氛變得十分凝重，其中還回蕩著細微地啜泣聲。秋雨見狀，沒有說話安慰她，因為她不會安慰別人，就像砂糖一樣，只會把痛苦往肚子裡吞。她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要這時說出身世，也不懂砂糖到底想表達什麼，她能做的就是聆聽…

安靜地聆聽。

「最後我就在這了。」砂糖哽咽地說著，「也許…我是說也許，這裡是我新的人生…」

無法狡辯，當自己在這裡待得越久，就越相信命運的安排，或許我可以死皮賴臉的拜託普加麗想辦法送我回去，但我卻沒這麼做，其實有一半以上的因素是來自於對過去的陰影。我很清楚，我並不想認同那些本來該塵封的童年往事，所以來到這異次元後，反而覺得是種解脫。

因此，與其對自己的人生躲躲藏藏，不如正面直擊。

就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在這裡瓦解吧，雖然很辛苦，可是…

「放心吧，」秋雨突然輕笑出聲，「我沒這麼容易死的。」

砂糖聽了哈哈大笑。

可是…這也不嘗是個重新開始的好方法。

她擺出她自認帥氣，實質很欠打的表情道：「那是因為有我罩著妳阿，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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