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per 2 心墙
里面的人不出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Ken是典型的美国人,高大壮实,开放健谈。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茶言啡语的注资人之一。
瞧见林韵款款的走来,Ken抬起双眼,神情复杂。
“今天新进了一批咖啡豆,质量很优,来一杯?”林韵的声音依旧温婉如水。
轻轻的在ken对面的椅子坐下,指节分明的白皙手抚平淡米色碎花裙的褶皱,林韵的脸上依旧挂着弧度不变的微笑。
什么都没做,却轻易的,让ken再次失了魂魄。
其实林韵的美并不夺目,只是淡淡的,浅浅的。或许有的人永远不会称赞她的容貌,但依然有那么一群人会在惊鸿一瞥中成为她的囚徒,比如Ken。这位自小崇拜中国文化的男人,在22岁时来到中国工作生活,至今已经6年有余。
一年前,ken初见林韵时,就被她的微笑所倾倒。他发誓要追求到这个中国姑娘。一年以后,当自己的穷追猛打仅换来林韵一次次的礼貌回绝,ken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微笑仿佛一幅面具,背后尽是疏离。
可是,他无法完全死心。
“林,我对你的感情依旧没有……”改变…ken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泛着粉红色的指尖无意识的把玩着蓝色针织衫上的纽扣,林韵微微偏头,似乎在思考ken的话:“ken,我一直联系不上可人,如何可以,你帮我捎句话给她‘文可人,十天之内不和我联系,这个季度的分红就全部充公!’,麻烦你了~”
文可人是林韵的大学死党,也是茶言啡语的注资人之二。而ken则是文可人的同事兼好友,参股一事自然也是可人牵的线。
Ken无奈的瘪瘪嘴角,这次的告白干脆被无视了,看来自己真的没戏。
“lily临时出公差去了英国,这次要去一个月。”
“OK~我们的书吧正好可以添置一批新书了~”说完,林韵似乎在认真思考如何花光文可人的分红。不要怪林韵贪财,文可人是个十足的疯女人,这个人可能在上一秒出现,更有可能在下一秒不见,只顾自己活得开心,一点当死党及股东的自觉也没有,活该被惩罚。
Ken没有接林韵的话,奇异的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说道:“林,你们中国人信‘缘’,我很难过,我们没有‘缘分’。”似乎十分懊恼,又无限遗憾,ken拧起完美的剑眉又放开,表情痛苦。
林韵不得不承认ken有着一副能吸引万千女性的好相貌,可是自己并不是那万千分之一。因为爱情,现在的她玩不起。
“缘分有许多种,我们能成为朋友,也是一种‘缘’,不是吗?”林韵感觉到一股难得的轻松感,起身,朝着ken勾起唇角:“coffee or tea?”
“coffee,please。”望着林韵纤细的背影,ken也笑了,一年后终于释怀。
傅言欢嘴里叼着吸管,懒懒的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眼神放空,随来往的人流从自己的视线中进入又离开。那个突降大雨的邂逅,似乎是很一个星期前的事了。连续七天熬夜赶文艺学论文和“马原”PPT,傅言欢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就着吸管,又吸了口豆浆,北三食堂排队买的,味道依旧醇香,此时却让傅言欢莫名的想念起那杯姜茶的回甘。今天下午没课,去那坐坐吧。
缓慢的支起肩背,刚才还在手里的豆浆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不远处的垃圾箱。傅言欢双手插袋踱进教室的一刻,上课铃刚好响起。
傅言欢从来不是一位勤奋的好学生,全凭个人兴趣以及对老师的好恶来决定各门学科的学习态度。所以成绩单中往往只会出现两极分化的成绩,几门喜欢的学科全部总评90+,其余的则是低空过线。像现在,傅言欢戴上不常用的黑框眼镜,坐得端端正正的听云尚娴讲解文艺理论,脸上显露出难得的严肃与认真。
云尚娴五十五有余,在T大教书育人二十多年,带出了无数商教科人才,真正的桃李满天下。多年的教学经验让云老的课讲的层次分明,深入浅出,又常有独特的观点提出,备受学生喜爱。然而,傅言欢喜欢她却另有原因。
大一下学期初始,傅言欢不幸患上了重感冒。听说把薄荷膏涂在人中上,可以缓解鼻塞头晕的症状,薄言欢姑且一试,效果颇佳。于是那段时间,薄言欢天天抹着薄荷膏上学。
下午第一堂课还未开始,安静坐在靠窗角落的薄言欢正靠着窗沿发呆,突然感受到一丝温暖轻柔的划过自己的鼻翼,惊讶的抬头,看到一位陌生女人慈爱的笑脸:“同学,你穿的太少了。”
傅言欢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直的愣在那里,看着云尚娴借来纸巾,递给自己,随后一边自顾自的擦干指尖的黏腻,一边走向讲台,自我介绍。原来她就是下午第一节课的任课老师。
就这样,两人成了忘年交。傅言欢十分欣赏云尚娴对某些陈旧命题的别出心裁的创建;云尚娴则喜欢这孩子在专业方面的灵气,她认定傅言欢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傅言欢曾问云老,为什么肯为初次见面的学生“擦鼻涕”?云尚娴回答说:“因为不是‘初次见面’,小傅发呆的样子很像我过去的一个好姐妹。”思及往事,云老的表情瞬间变的柔和。
之后,傅言欢偶然得知云老一个人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未婚无子,家里的亲戚也都离世遗散,不免有点心酸。
90分钟的时间,因云尚娴的风趣生动,转瞬即逝。下课铃响起,学生们纷纷感叹时间过的太快。
傅言欢快速清理好书本纸笔,轻巧的避开散乱的人流,跨上讲台,抢过云尚娴手中的黑板擦,塞上一沓稿纸。
“云老…师,论…文。”云尚娴虽贵为教授兼硕士生导师,却一再明令禁止学生称自己为教授。她曾说,“教授”只是他人评定的职称,而“老师”才是她引以为傲的职业。一席肺腑之言,瞬间拉近了同学生的距离。
云尚娴看着眼前的少年因为急于说话而涨红的脸颊,目光慈爱。
趁着傅言欢擦黑板的间隙,云老略略翻看了论文,论题是关于“言意矛盾”在中外文艺史中的发展与比较。二大的学生能有这样的深度和笔力,令人惊讶,云尚娴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不过可惜的是”云尚娴在心里叹息:“这孩子有点口吃,性格也乖僻了点,不然…”
“云…老师,我…我先走了。”傅言欢拍掉手上的粉笔灰,抓起书包准备离开。
云尚娴却叫住她:“小傅,今天下午有课吗?”
教室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两人。
“下午,我带的一个研究生要来,让我帮她修改答辩论文。她主攻文艺哲学方向,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两年来不加掩饰的提携自己,让傅言欢十分感激云老对自己的关怀,但是自己实在不习惯和陌生人交流,何况又是长自己几届的学长/姐,只会更加拘束。
所以,傅言欢第一次向云老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