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rass 于 2013-1-27 23:20 编辑

小節的副標題是『趨唯性』。

「過來。」

這個句子，前面沒有加上任何主詞，彷彿只是一時興起。

輕浮的態度或許會讓別人感到不快，但是看著前輩充滿期待的笑臉，誰都不會想生氣吧？

因為這裡沒有別人了，因為那個人只會對自己這麼下命令──

答案到底是哪個，她偏著頭疑惑地思索起來。

使用的代稱『那個人』似乎相距很遠，實際上卻是近在眼前。

不過，雖然近在眼前卻碰不著，跟遙遠也是同樣的意思吧。

她覺得自己有點傷春悲秋。

因為，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2 Observer Effect (Azusa side)

跟前輩約在外面吃晚飯，之後一起在涼爽的街道上散步，走進附近熟悉的小公園。

月色朦朧。暗香浮動。

季節在涼亭外留下了楓紅色的腳印。

緊接著到來的是冬天，最後一個櫻高祭。

前輩歡快地談起N女大裡輕音部的活動，她津津有味地聽著。

直到被問『梓喵呢？』，才說起了櫻高輕音部後輩們的事情。

迎新後算起已經過了8個月，可以當作飯後話題來聊的事情也變得很多。

大部份話題在電話裡說過了，不過當著面再說一次也無妨。

說話的期間，隨意擱在石椅上的左手，不知不覺被前輩的手覆住了。

她假裝沒有注意到胸口裡的心悸，望著涼亭外落在大片積水裡的樹影。

放學時下過一場雨。

她撐著傘走到咖啡廳時，一眼就看見朝她揮手的前輩。

頭髮被打濕了，臉頰也殘留著水珠，八成又忘記帶傘了吧？

在店裡坐下，將紙巾遞給前輩，卻被前輩以理所當然的態度要求『幫我擦嘛』。

儘管她反覆強調『請自己擦』，最後仍是沒轍的伸長了手。

被前輩近在咫尺的雙眸溫柔地注視著，她若無其事地幫忙擦拭臉頰和髮絲，心弦卻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擔心會不會被看穿。

幸好，前輩一直都沒有發現。

「梓喵，妳的手冰冰的哦，會冷嗎？」

聽到前輩這麼問，她不禁鬆了一口氣。

果然只是單純的關心而已。

「不會……」

只是最近有點貧血而已，大部份女孩子多少都會有的毛病。

她正想微笑著這麼說，手背上忽然失去了溫度，然後就聽見那一句簡短的命令。

「過來。」

她轉頭看著坐在身旁朝她展開雙臂的前輩，啞口無言。

前輩穿著上次電話裡提過的橙色連帽長版外套，裡面套著一件白色的棉質T恤。

一箭穿心的圖案……前輩真的很喜歡這種奇怪的衣服呢。

但是，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過來』，是指……」

她知道前輩的意思。

可是，不想誤會，不想自作多情，必須先好好確認才行。

「過來我這裡。」

即使前輩說得那麼直接。

她還是心存猶豫，不敢貿然行動。

「我……就坐在前輩的旁邊，不是嗎？」

婉拒的台詞脫口而出之後，後悔的心情油然而生。

穿梭在兩人之間空隙的涼風，終於讓人感覺到寒冷。

她無所適從的別開視線，焦急地搜索活絡氣氛的話題。

越是想要冷靜，越是心慌意亂。

「梓。」

這個時候，前輩輕聲叫喚起她的名字。

從來沒有聽過前輩這樣叫過自己，她有些怔愣的轉回了頭。

「……過來。」

不管對著誰都可以展露出來的溫柔笑臉。

不知道大方地贈予過多少人的熱情擁抱。

並不是專屬於自己的。

永遠不會有能夠獨佔的時候。

「──」

胸口悶苦到難以喘息的她，深呼吸時發出了小小的聲音。

身體被無形力道牽引著往前傾移，漫無止盡的曖昧提供最完美的屏障。

如同撲向燈火的飛蛾一般，她依偎進了等待已久的前輩懷裡。

#2 Observer Effect (Yui side)

不同的髮香混合在一起，擴散在呼吸之間。

久而久之，也就變成了同一種味道。

她摟緊後輩的身體，比起柔軟或者溫暖，最先體會到的是沒來由的滿足感。

很舒服很舒服、渴望一直沉醉下去的感覺。

如果能就這樣相擁而眠，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前輩，請放開我。」

才過了幾分鐘而已，後輩就想要掙脫她的懷抱。

於是她蹭起了後輩的臉頰，輕聲在後輩耳邊呢喃著『再讓人家抱一下嘛』。

果然，後輩馬上安份了下來。

只要撒嬌就能讓後輩乖乖聽話，這招百試不厭。

不過，每次的成功，都必定會尾隨一句意味不明的低語。

「好狡猾……」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是狡猾的。

以前就常被這麼說了，但是上次分開之後，她才突然在意了起來。

本來想問本人的，按下通話鍵之前，第六感阻止了她。

要是真的問出口，那個『答案』就會變得跟原來的不一樣了……

她有這種感覺，本能地排斥著改變，決定自己找出原因。

坐車也想，上課也想，吃飯也想，洗澡也想，睡前也想。

想了好久，還是不明白為什麼。

不得已跑去求助萬事通的青梅竹馬，對方卻說：

『我很想直接告訴妳，可是，不是本人想到的就沒意義了吧。』

詢問輕音部的夥伴們，也沒有得到正面的回答。

紬聽到她描述跟後輩的約會過程後，含笑著說出了跟和類似的回答。

律則用鼓棒輕拍她的右肩、授予她『史無前例所向披靡慘絕人寰地上最強天然呆』的稱號。

…………所以，還是不明白。

「再一下下就好。」

雖然不明白，依然繼續了下去。

因為、後輩老是想要從她身邊逃跑。

就算被說狡猾，也非要將後輩留下來不可──

只有這個決心，她是非常非常清楚的。

「已經『一下下』很多次了，請放開我。」

然而，後輩對她的決心一無所知。

「反正，前輩只是喜歡抱人而已吧……？」

那聽起來有些焦躁的語氣，讓她覺得後輩的心思並不在自己身上。

她鬆開手，直直看向後輩的眼睛，後者卻皺著眉別開了視線，還抱起手肘呈現出防衛的姿態。

「請妳……稍微顧慮一下別人的心情。」

難道說，不喜歡被抱住嗎？

可是，從來沒有聽後輩說過討厭的話……

「那、梓喵，妳的心情是怎樣的呢？」

「！……請不要突然問人家這種問題！」

單刀直入的發球被一棒打飛到界外去，她並未氣餒。

她的後輩偶爾會不坦誠。

不，以頻率來講，應該說是偶爾會坦誠。

「如果梓喵說不喜歡，我就不會再抱妳了哦……大概。」

「我又沒有說不喜……」

後輩話說到一半，突然抬起了頭。

「『大概』？」

「因為，看著梓喵，不知不覺就會想要抱住妳呢。」

她傻笑著摸了摸後腦勺。

事先說出自己沒有自制力，這樣一來也就不算是食言了吧？

後輩聽完後，再度低下了頭，似乎在觀察裙襬的褶痕。

「那麼──」

後輩開口的聲音有點小，她悄悄將腦袋湊過去仔細傾聽。

「…………只有我，而已嗎？」

這個問題很簡單，不用深入思考就能給出回答。

「嗯！只有梓喵！」

聽到她朝氣十足的回話，後輩的肩膀猛地震了一下，臉上露出被驚嚇的神情。

大概不是因為答案太出人意料，而是因為沒注意到她的靠近……

那麼，剛才後輩把注意力放在哪裡了呢？

她好奇的目光在後輩的裙襬上轉了一圈，沒有得到任何線索。

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視線被後輩牢牢地捕捉住了。

後輩既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

但她從那難掩喜悅的羞澀神情裡，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後輩不願意明言的心情。

…………？

她撫住莫名雀躍不已的心口，凝視著後輩，思考起一個複雜的問題。

必須認真對待的事情從出生算起寥寥可數，此時，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也被歸類為其中之一。

#2 Observer Effect (Duet)

「前輩，我們差不多該回家了。」

中野梓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對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平澤唯這麼提醒道。

雖然用了『我們』，本質卻是『我』和『妳』，讓人感到有點寂寞。

……並不是用詞有問題，而是因為即將分離，才會有這種感覺。

「咦？再待一下下啦！五……不、十五分鐘！」

扶著腦袋的唯像個還沒玩夠的孩子似地，提出了延長時間的要求。

「十五分鐘不能算是一下下吧？」

梓邊無奈地回話，邊再度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

討人厭的時間並沒有配合她的期望往後退。

「再待下去，前輩妳回去就會很晚了，宿舍不是有門禁嗎？」

「沒關係的啦，小律她們會幫我掩護的！」

梓望著對自己比出大拇指、眼神閃亮如星的唯，二話不說將唯從石椅上拉起來。

抓著前輩的外套衣袖，她以不容反抗的堅決態度走出了涼亭。

「車站的話，走這邊比較快。」

「咦～！？不要啦、人家還不想回去！」

「這時間坐車回去，到宿舍大約是十點吧？」

「至少讓人家送梓喵回家嘛～～」

兩人一前一後、各說各話的走向車站。

「不過，算上等車的時間就很難說了。」

「梓喵都不聽人家說話……！」

「希望車上不要有太多人……」

眼見梓自顧自往前走完全不理會自己，唯鼓起臉頰小聲嘀咕了一句。

「明明之前還哭著叫人家不要走的說……」

果然，梓馬上像被踩到尾巴似地、猛然回過頭來。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one year ago？」

「為什麼說英文？不對、我才沒有要問這個呢！請前輩不要再提起那件事了。」

「為什麼？」

「因為，很丟臉……」

「可是，梓喵對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非常非常開心哦！」

「…………」

梓沒有接話，暗自在心裡嘆了口氣。

至今為止，對這個人情不自禁地吐露過太多次心聲。

還沒有瞭解到對前輩的心意的時候，也說過『請待在我的視線範圍』這種話。

連她自己抽離情緒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都覺得太明顯了。

──我喜歡妳。

儘管沒有說出口，日常生活的一言一行也都是這句話的表現。

無論跟誰走在一起，不管在做什麼事情，心裡都有唯前輩的身影。

不是縮在角落，而是佔據了正中央的位置，被最溫暖最明亮的光芒籠罩著……

不，是唯前輩的本身在發光。

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內心的投影與現實的存在相互干涉，最後構成了她所認識的唯前輩。

……僅僅是認識而已。

「總之，請妳不要再提了。」

梓重新抓住了唯的外套衣袖，繼續往前走。

連主動牽手的勇氣也沒有的人，沒有說自己不滿足於現況的資格。

而唯難得安靜的任由她拉著自己走，邊走邊苦思還沒有答案的問題。

頭腦在發熱，就像台負載過度的電腦一樣，運轉到快要當機了。

可是，一定要……

一定要找到答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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