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pp8931929 于 2011-8-7 04:21 编辑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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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視角)
推開Nowhere Girl那道木門後,儘管店裡的客人不多,我還是選擇了最裡面的位置。
「要喝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楨便拿著菜單走到我們這一桌。
「老樣子。」
「嗯…………我要拿鐵,謝謝。」他看了下菜單,不一會兒便決定好了。
「妳怎麼會知道這家店啊?它的位置相當隱密耶。」
「木乃香帶我來的。」
「喔。」
直到楨端上我們點的咖啡前,這樣為了避免沉默而產生尷尬氣氛而不痛不癢的對話一直持續著。
「抱歉,一直沒有自我介紹,我現在是醫學系大三,木乃香的學長。」他啜了一口手中的拿鐵後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是櫻咲剎那,歷史系大二,木乃香的---」正當我思索要用什麼辭彙來向他解釋我跟木乃香的關係時。
「不用說沒關係,我知道剎那同學跟木乃香的關係。」他笑了一下。
不知為何,那笑容在我看來有些令人不舒服。
就好像,你拼了命想去掩飾隱藏的一個祕密,到最後卻發現,對方其實早就知道了,只是沒說。
有一種被與自己生活圈毫無交集的人看透卻毫不知情的感覺。
這種一開始便與對方處於不對等位置的感覺糟透了。
「關於木乃香畢業後打算要去德國留學的事,我想剎那同學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嗯,之前她已經跟我說過這件事了。」
「那,剎那同學的答覆是…………?」
「不好意思,但是,我認為這是我跟木乃香之間的事。」儘管聽起來有些無禮,我還是忍不住脫口說出了這句話,並且對於現在的狀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處在什麼樣的位置能跟我這樣說話?難道我跟木乃香現在的關係已經脆弱成這樣,脆弱到任何一個陌生人都可以對我們指指點點品頭論足的?而我,現在竟然還耐心地坐在這裡聽他發表他對這段關係的個人意見?
保持冷靜,保持冷靜,別亂了手腳。我一邊在內心對自己說,一邊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牛仔褲。
「不瞞剎那同學說,木乃香這陣子在學校的表現很怪,不像她平常的樣子,常常看到她一個人在實驗室沉思,叫了她好久也沒有反應,別人問她怎麼了也只是嗯嗯嗯的避開正面回應,我一問之下,她才說是在煩惱留學跟妳的事。」
「的確,我是沒有任何資格來插手妳跟木乃香彼此之間的事,但是,站在一個醫學系學長的立場,我當然是贊成她去德國的,畢竟,那樣對她將來的一切都有正面性的幫助。」
「當然,我畢業後,也會前往德國念研究所,已經申請上學校了,畢業後就會馬上過去。」
一連串的資訊爆炸性地從他那拋向我,完全沒有任何時間讓我反擊,甚至連僅僅是短暫辯駁的空檔都沒有。
他停頓了一下。
「妳應該知道的吧。怎麼樣的決定對木乃香來說是最好的。」他緩緩、有力地說出這句話。
心突然被揪緊了一下。
正當我以為他已經結束對話,輪到我開口的時候。
「我跟木乃香告白過了呦,雖然她拒絕了,但是,我不認為我喜歡木乃香的這份心意會輸給剎那同學妳,我有自信可以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支持她,不論是現在或是將來。」他直視著我的眼睛,笑著說完這句話,把鈔票放在桌上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時他的笑容,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心裡面最柔軟不可碰觸的地方狠狠地被重擊了一下。
完全、完全輸了啊。
木乃香,為什麼妳從來沒提起過關於他的事?
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只存在於你跟他之間的祕密?
被不如他的自卑感跟自己竟然開始懷疑起木乃香的厭惡感同時沖擊的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把頭壓在桌子上,免得待會不小心在這裡哭了起來。
耳邊傳來杯盤碰撞的細微聲響。
啊,楨來收桌子了,意識到這件事的我,迅速抬起頭來,努力擠出一個我沒事的笑容給楨看。
「難看死了。不想笑就不要笑啊。」她丟下這句話便繼續收拾桌子。
可惡,我心情都已經糟成這樣了,妳竟然還不忘吐槽本色,好歹也裝裝樣子說個幾句安慰的話給我聽吧。
不過我並沒有馬上就走,而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自己的情緒稍稍平復一些。
楨收拾完後便走到我面前的椅子坐下。
「手,從開始到現在都一直緊緊抓著褲子喔。」她朝我的方向指了指,這時我才意識到雙手的位置,放開後便感覺麻痺不堪,牛仔褲上的皺摺非常地深。
原來剛剛我一直不自覺保持這樣僵直的姿勢抓緊自己的褲子啊。
「還好吧?」楨的語調突然變得異常溫柔。
「沒、沒事啦。」我趕緊低下頭去,怕一直視楨的雙眼,眼淚就會莫名其妙地跑出來。
「明明就露出寂寞的表情了。」
「吶,不需要掩飾寂寞啊,會感到寂寞,不就證明剎那妳有多在乎這一切嗎?」楨閉著眼睛,微微笑著講出這句話,語氣很輕很輕,但是字字句句都透過空氣中的微小分子準確傳進我的耳朵。
實在是、太狡猾了啊。
這麼溫柔的楨。
這麼溫柔以至於讓我更想哭泣的楨。
「要我陪妳嗎?看是要喝酒還是要談心,就算今晚不睡也沒關係喔。」
「不、不用了,我想我該回家了。」我突然感到一股沉重的疲倦感向全身襲來,現在的我,只想趕快回家,躺在床上什麼也不想,沉沉地睡去。
睡醒之後,這一切就會好轉了對吧?
付了錢離開Nowhere Girl後,我拖著沉重的身軀往家的方向前進。
不趕快走的話,就會無法阻止自己在楨面前曝露更多脆弱的一面吧?
終究,自己心裡最柔軟至今無人造訪的地方,還是無法鼓起勇氣向任何人展示,不論是木乃香、還是楨。
以後,還是會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況吧。
抱著這樣有些負面的情緒,我緩緩地向前走。
「付什麼錢啊,明明半口都沒喝。」楨不自覺地皺起眉頭,盯著吧檯上的那杯焦糖瑪奇朵,上面的奶泡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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