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來佐原學長一直想跟尾田學姐說話，尾田學姐不好拒絕，卻又不堪其擾。青木學姐實在看不下去，幾次暗示佐原學長，佐原學長卻充耳不聞。尾田學姐便藉故離開，不料佐原學長仍然窮追不捨，青木學姐忍不住，便開口斥責佐原學長。

被佐原學長這麼一鬧，高中隊第一回合的比賽草草結束。我們換下弓道服，回去校舍吃飯。

我解下用來把頭髮紮在腦後的那一條緞帶，一起換回校服，隨著青木學姐等隊友進入校舍。

午餐由天龍町中學提供，循例是學校給食，有豚汁（湯）、小菜、主菜和白飯（任添），在食堂與天龍町學園的選手一起吃。

佐原學長被教練拉去，到另一邊的小桌上一起用餐，我們暫時得到久違的平靜。

「佐原學長家不都是虔誠的教徒嗎？怎麼他竟然變成這樣……讓他父母知道他鬧得那麼大，要怎麼辦呢？」

「說是因為和金子學姐分手受到打擊，也不致於變得這麼過份吧？」

「該不會是因為，咳，你知道，尾田家在天龍町擁有大片土地……」

「不會吧！佐原學長的家也不貧窮啊！用得著這麼功利嗎？」

滿川紫織學姐也代表弓道部全部向尾田學姐道歉。穿著灰、紅相間校服的尾田學姐連忙搖手：「不不，沒關係的滿川學姊，我沒放在心上。」

唉，無論是甚麼原因也好，佐原學長的負面想法或情緒，已經令瘴氣變濃了。

希望沒有事會發生才好。我不能久留，如果那位秋山幽子發現瘴氣，那即使瘴氣變成魔獸，也可以加以處理。

我嘗試以QB心電感應聯絡那位秋山幽子，卻沒有反應。

「幽子學姐作為排球隊的代表，去參加秋季大會了。」境美羽說道。

我一怔，居然有這麼巧的事。

對境美羽來說，還真算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呢－－假設秋山幽子曾以某種方法『阻止』境美羽得知魔法少女的事、或是成為魔法少女的話，那秋山現在離開天龍町，剛好我又來到此地，境美羽自然會把握機會，探聽魔法少女的事情。

我坐的位置是長條桌的角落，與境美羽在正對面，無論是天龍町方或是見瀧原方，大家都在聊天，沒有人特別留意我們。

我看著這境美羽。身材高挑、容姿端麗不用說了，微笑、舉止也有種光芒，是那種耀眼型的女生。

沒有一絲陰影般的感覺，就像那時候的圓一樣、就像我現在大多數的同學一樣。

看大家與她說話時的樣子，似乎頗受男同學歡迎。不過她的態度也頗有禮，對男生也不會隨便，弓道選手的身份更讓男生有距離感，感覺不會讓女生討厭。

我回頭，連我們的男隊隊員，有時也拿眼偷偷看著我們這邊；不過男生坐在長條桌的另一邊，那種距離，應該聽不見我們說話。

「曉美同學是怎麼成為魔法少女的呢？」境美羽問道。

我怔了一下，才慢慢夾起一塊蕃茄吃。「我是為了守護一位重新賦予我生命意義的人，才成為魔法少女的。」

圓。

此刻你也在看著我，還有，這位有可能成為魔法少女的境美羽嗎？

「是這樣嗎……」境美羽道，「那有實現嗎？」

我閉了閉眼。

圓。

以世俗的看法，我的願望，算是有沒有實現呢……

我也不敢說，現在圓的『結果』，我是無怨無悔。

不過，我很清楚一件事。我是沒有選擇，才許下這個願望（當然，因為我許願的時候，圓已經死了）。

我與麻美學姐一樣，那個時候，我們也沒有選擇。

曾經有個魔法少女跟我說，魔法少女甚麼的，都是沒有選擇的人，才會去做的事情。

如果人生還有選擇，還是好好考慮比較好。

境美羽無言，低頭吃飯。

我也把主菜就著飯吃，不時挾點小菜拌飯。

喝豚汁的時候，境美羽才再開口：「那麼，曉美同學，可以帶我去見習你們的魔獸討伐嗎？」

我想了想，還是搖頭。境美羽畢竟還不是魔法少女，我不想帶她去有魔獸的地方，太危險了。

「果然是這樣嗎……」境美羽嘆氣。「我是真心想當魔法少女的，因為我真的有願望想要實現。」

一瞬間，我真的很好奇境美羽的願望是甚麼，但到最後還是忍住沒有問。

大家都陸續吃完飯，又一起收拾好食具等物品。下半場競射的時間還沒到，大家或留在飯堂聊天、或到外面去散步，消散消散。

早上還『興致勃勃』的佐原學長，此刻卻好像整個人枯蔫了一般，如行屍走肉般的跟著教練行動。

奇怪。

一種不祥的感覺升上心頭。

學校的瘴氣更濃了些，不知道當中會不會孕育了魔獸。

像佐原學長那麼充滿了負面情緒的傢伙，很容易成為魔獸的目標喔。

那個秋山幽子不在，現在聯絡麻美學姐與杏子，她們現在在上課，也不可能拋下一切趕來。

這種非繁忙時間，列車一小時才有一班。用魔法趕來又很耗魔力，來了也成為疲兵，意義不大。

只有我一個人了。

不，我已習慣這樣。一直也是，我一個人不斷倒回時間再來，在無盡的迷宮中找尋，一直也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奮鬥。

為了圓而奮鬥。

我相信以我的實力，一般魔獸還是可以對付得來的。

『小焰，你也太謙虛了……能一個人打敗見瀧原一個月內所有魔女、一直一直守護著我的魔法少女，又怎麼會實力不足呢？』

我苦笑，搖了搖頭，步出飯堂，走到走廊轉角堆放了雜物的角落。

我靠牆站著，閉上眼睛。

圓的嫣然微笑，彷彿就在眼前。

那粉紅色秀髮，那紅的緞帶。那甜甜的洗髮精香氣，彷彿是昨天才聞到的香氣。

在無數輪迴，圓都會對魔法少女有興趣。

如果說，魔法少女是鹿目圓所無法避免的命運的話……

那麼，把鹿目圓推入成為『圓環之理』、與親愛的家人友人永遠分離的命運裏頭的幕後推手，不就是我嗎？

來到現在，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也許那已經不重要了。

可是也有，像此刻一般的時候，我無法停止自己去想這些事的時候。

QB出現，跳到紙箱上。

「恭喜你找到新的滅熵能量提供者了。」我說道。

「境美羽會是很好的魔法少女同伴，不是嗎？」QB道。「性格、態度、體能，各方面都是拔尖的。相信她會非常適應當魔法少女的日子。」

甚麼，就算是同伴，也只會是那位秋山幽子的同伴吧。

再說這天龍町是平靜的鄉村，又不是見瀧原那樣充滿了人類和絕望的大城市，有足夠的魔獸讓二位魔法少女狩獵、以滿足你們的能量要求嗎？

QB仍然沒有表情，語聲開朗得叫人覺得全身冰冷。「我們可是平等地給予少女們實現願望的機會呢。至於絕望和魔獸，那是甚麼地方也會有的，不是嗎？」

當然呢；你們只要說服人們成為魔法少女，之後跟在我們身後收集『悲嘆之種』就可以了。我想，其他事情，也是『我們人類的事情』，是這樣吧。

「有像焰你們那樣可靠的前輩在，境美羽就算成為魔法少女，也不必擔心不是嗎？」QB道。

我冷笑，不理QB，回身向飯堂門口走去。

也對；對QB來說，只要有魔法少女，無論她的『績效』有多差，對Incubator來說，也有其作用吧。

回到飯堂，正巧看見大家在收拾弓袋。

「時間差不多了，曉美同學，我們走吧！」青木學姐向我道。

境美羽看見了我，故意和我走得近一些。我也不理會她，繼續向前走。

QB跳上我的弓袋。我睨了牠一眼，邁步離開飯堂，往校舍大門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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