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标题

作者:atoitimai
更新时间:2011-09-30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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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atoitimai 于 2011-10-1 08:00 编辑


图源:nekokamisama


第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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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把你生成女孩并给了你漂亮脸蛋吧,母亲这样说道。女人只要会讨好男人就能生存。即使不工作只要寄生于男人也能够活下去。

这是我从懂事起就一直被灌输的母亲的一贯看法。我十二岁的时候,母亲三十三岁。如果还是她二十几岁的时候,这话尚有说服力。但是,她的眼睛周围逐渐刻上了无论使用多么昂贵的化妆品都无法完全消除的细纹,卸下涂漆似的粉底后,脸颊上浮现出了许多斑点。

既然断言靠寄生男人可以生存的话,我希望她能稍微持续一下和男人的关系。然后让男人拿出足以抚养小孩的钱。

我依旧在又小又脏的公寓里,等着打扮离谱浑身酒气的母亲归来。



晚佳铃一年,我升入了中学。好不容易才让母亲给我买了校服。鞋子和书包也买了。

“校服真土”

入学式那天早上,依旧打扮的很离谱的母亲看了我的样子说道。说实话你那打扮更土,这话没说出口。不知吹的是什么风,她居然要出席我的入学式。

“把裙子再缩短三十厘米。还有上衣,把腰那里束起来会更可爱。”

母亲在镜子前一边这样那样地摆弄我的校服一边说道。我回答道。

“做那种事的话会被高年级的盯上的。”

“不过高年级不是有个跟你关系很好的人吗?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暴走族的妹妹。”

“佳铃”

“对对,就是那个孩子。那不就没问题了吗?”

派系什么的情况很复杂的,虽然想这样回答,不过总是顶嘴的话就不得不顶着红肿的脸去参加入学式了,所以我只是回答“也是呢”,然后在门口穿上佳铃以前的稍稍有点脏的白色运动鞋。

佳铃的哥哥义春加入了在当地也算是相当有规模的暴走族。正沿着将来成为某个黑社会帮派成员的方向高歌猛进。佳铃偶尔也会和义春一起参加“集会”。但是,她从不会叫我一起。

——粕谷这么可爱,立刻会被前辈们搞的。

理由就是这个。我觉得比起这个,佳铃喜欢我,不想我被别的男人抢走,是最主要的理由。

小学四年级的寒冷冬季,我和佳铃接吻了。我曾经以为,如果和真淳以外的人接吻的话,对方应该是男人吧。但是,对方是女孩。

第二次和佳铃接吻的时候,我想已经不能回头了。大人大概会嘲笑,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装模作样说些什么。但是,出生十年,不,在出生的瞬间命运就已经决定了的孩子数不胜数。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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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半身为首,方方面面都很不检点,被这样的母亲带到世上,连餐饱饭也吃不上,在煤气和电都被停掉的家里等着母亲回来。这样的孩子除了我恐怕还有很多。以前我认为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但是听去参加“集会”的佳铃说,有许多会觉得我这样还算是幸运的人。

因为是走投无路者云集的垃圾场嘛,提起那些人时,佳铃用嘶哑的声音笑着说道。

我没有被卷入走投无路的漩涡成为其中垃圾的一份,一定是因为有佳铃在的原因。

“已经是中学生了啊。真快啊。”

绝对不是托一副事不关己模样说着这些话的母亲的福。



和预想的一样,我以多田佳铃小妹的身份开始了学校生活。在打补丁一样修缮过的老旧中学校舍里,有着各不相同家境和思想的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在通往学校的路上宛如工蚁的行列一样。

一个年级一共有四个班。每个班大概会有一两个有不良潜质的孩子存在。在那里面也格外引人注目的一个就是我。我本身并不是不良少女,但老师们却从一开始就认定我是不良少女。总觉得辜负这卑劣的期待也很过意不去,所以入学一周后,我在佳铃家试着染了头发。

在狭小的浴室,我头上套着垃圾袋,佳铃边往我头发上涂染发药水边感叹“真是可惜”。

“因为,老师认为照乃是不良少女。”

“班主任是那个吧,安永对吧。”

“嗯”

“本性真是恶劣。稍有让他不满意的孩子就打击到底。我哥哥就是。哥哥堕落变坏可以说是拜那家伙所赐。”

“是这样啊。”

“嗯。所以用不着连粕谷你都因为那家伙去变不良的。”

虽说如此,佳铃还是以熟练的手法染着我的头发。两小时后洗掉了药水。可能和天生的发色有关,长发变成了混合些许暗绿色的茶色。此外,佳铃是一头是比我显眼数倍的偏向橙黄的金发。因为有细致地染到发根,不会不伦不类看起来像布丁。

“啊、意外的很配呢。”

看了老旧梳妆台全身镜中映出的我,佳铃很惊讶似的说道。

“嗯,很配。谢谢你,佳铃。”

听了我的道谢,佳铃抱住我刚染过的头,吻了过来。无论嘴唇重合几次,还是那么生硬。我想这是我对佳铃仍残留有类似罪恶感之类东西的证据。

没有比接吻更进一步的事情。

“不要到远方去哦,粕谷。”

握着我的手,额头相依,佳铃这样说道。不如说虽然我希望到远方去,但是对佳铃的“陪在我身边”只能点头。远方,遥不可及。真淳所在的世界,我一定永远也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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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中学生,真淳也应该是中学生了。那个只共度了一个夏天的,体面人家的可爱孩子。

她会穿着什么样的校服呢,看着镜中自己穿校服的样子,我想象着。五月黄金周刚一结束,我就改造了校服,裙子大幅改短,缝褶使上衣腰部苗条不少,长度有少许改短。因为我的腿型漂亮,穿短裙比穿长裙好看,遵循母亲的这个建议得出了以上成果。

“头发再鲜艳点就好了。为什么要选那么普通的颜色啊?”

这是该对中学生女儿说的话吗,心里虽这样想果然还是不能反驳她,只说“因为我喜欢这个颜色”。严谨的说,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佳铃的喜好。



但是进入六月后不久,母亲告诉了我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和往常一样深夜才回家的母亲,把饿得无法入睡只是闭眼躺着的我弄起来,叫喊似的说道。

“照乃,夏天要搬家了哦!”

“……啊?”

“我要结婚了!还说也可以带照乃过去,这次的房子是豪宅哦,开心吧!”

“……”

是呆住了还是惊到了,我自己也不清楚。当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正又是母亲被哪个男人骗了。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我无奈地爬起来问她。

“……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二个月前!他非常温柔,那样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对我带着小孩的事也完全不介意!是不是很棒?!”

真是蠢到家了。明摆着是被骗了。

叹气的同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骗这个又蠢有穷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有什么目的。只有电没被停掉时才能看的电视剧里,经常有男人说“无论如何都需要钱”什么的,从女人那里捞钱。女人因为爱男人,或**或借款,筹钱养活男人。我母亲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的类型。听男人对自己说需要钱的话立刻就会甩掉。对没钱的男人没兴趣,就是这种人。

“说是豪宅?”

“对,虽然只从外面看过,不过那家的孩子也同意了,说是下次要招待我们。”

“有小孩?”

“是他前妻的孩子。听说他前妻是个大美女。啊—,儿子也是帅哥就好了—。帅哥的话就去做艺人吧。那岂不是一本万利?”

……蠢货!真是比驴还蠢!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只留了句“妈妈,照乃好困。”就重新缩进了被窝。母亲兴高采烈唱歌似的跟我道“晚安”。



我没能对佳铃说这件事。佳铃的父亲之前住院过一次,出院后再次住院,在医院去世了。当时我们还小,不清楚原因。不过,大概是饮酒导致的某种疾病。

从那以后,佳铃的母亲除了夜里的工作,白天还在超市打工。将店里废弃的小菜带回家,匆匆忙忙化妆后出门。因为我经常去佳铃家,遇到过好几次这种情形。

——粕谷,要好好吃饭。你太瘦了。

边说边将小菜盒往被炉(夏天没有铺被子)上摆的佳铃母亲,让我感叹她是母亲这一人种的典范。和我母亲大相径庭。

“佳铃,还是别玩不良这种烧钱的事情了。义春也是。”

佳铃母亲慌忙出门了,她刺鼻的香水味随风潜入房间。

“听说母亲过去也一样。说是中学开始学坏,结交狐朋狗友,但是外婆一个人毫无怨言地把母亲抚养长大了。所以等我当了母亲也会那样做。”

佳铃在被炉前跪起,点燃细细的薄荷烟。

我被“等我当了母亲”这句话震惊到无以复加。佳铃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们的关系,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包含着这样的意思。我伸手向佳铃口中的烟。想要将过滤嘴染着淡粉色的烟夺过来,但是被阻止了。

“粕谷不可以吸。”

“为什么?”

“我不想粕谷变成那样。”

“太狡猾了,佳铃你。”

明明我也想和佳铃在一起的。

母亲好像真的打算搬去那个豪宅住。大人交往两个月就能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以前假装和佳铃的哥哥义春交往过三个月左右,但是完全不了解义春这个人。

那天以来,母亲心情很好总是把那个人的事情挂在嘴边(不过饭菜依旧寒酸),以至于连我都开始跟着做起梦来。豪宅,是个离我们母女相当遥远的词。对方绝对是个有钱人。明知就算有所期待也无济于事,迄今为止幻想已被击碎过无数回。但是,可能成为有钱人对我来说意味着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也许能进入真淳所生活的世界。

虽然曾住在同一个住宅区,真淳住的那栋是被称作“公司宿舍”的崭新的五层建筑,里面住着在大公司上班的“体面人”。与此相对,我和母亲住的地方是被称作“市营”的破烂二层楼,周围尽是比我们母女强不了多少的贫民。以巨大的中央公园为界,我们所生活的世界被利落地一分为二。

也许能够去到真淳生活的世界。

和佳铃在一起本是抵御那不切实际幻想的唯一方法。透过从亮晶晶的唇间喷吐出的白烟,我注视着佳铃的脸。佳铃意识到视线,用下巴向我示意被炉上的小菜,说“吃啊”。

“谢谢”

我拿起斑驳的漆筷,拈夹冷掉的小菜。

暑假第二天我被安排和母亲的恋人见面。

原来是真的啊,听到安排时我有点吃惊。因为迄今为止母亲从未带男人来过家里(房间太脏了见不得人),我也从没见过她的恋人。这种意义上,我想即使是在佳铃通过集会结交的“被遗忘的孩子”中,我的生活环境可能还算是好的。在电视新闻中,有小孩的女人把恋人带回家里,小孩有的被杀死有的被侵犯。我虽然长期处于食不果腹的状态,但从没有被陌生男人虐待过。

“给人中学生感觉的衣服比较好呐,选哪个呢?”

结业式结束回到家后,我被带到附近的购物中心,站在一旁看母亲挑选。我现在身上穿的,几乎全是佳铃和佳铃母亲的旧衣物。

果然不正常,看了母亲对服装的选择我这样想到。正常考虑的话,会选水手服连衣裙配白色袜子之类的吧。但是她选的衣服是超级超短裙、很暴露的贴身背心加荧光色的塑料凉鞋。甚至还带我去了美甲沙龙,把指甲涂成了装饰有金银线的象牙色。

“妈妈,这样真的不要紧吗?对方是有钱人吧?”

回家后穿上买来的衣服照镜子,我变得十分不安。

“嗯,不是很可爱吗。我跟你说,零阵磨枪终究是会露出马脚的。你是我的女儿,就算装淑女也会马上露馅的。啊—、你长得可爱真是帮大忙了。拜托你,只有脸千万不要被打哦。”

明明自己随心所欲地打来着,还好意思说,这抗议被咽回肚里,果然我只能颔首同意。母亲扔了句“我走了”就哼着歌出门了。现在电没有被停掉,冰箱可以用。里面有我用不知何时捡来的五百块买的乌冬面,我把面煮熟,浇上酱油吃掉。饭后,从书包里将“暑假作业”习题集取出。

学习的意义仍然没能找到,不过我并不讨厌学习。教科书上说,人过去是猴子。繁殖,也就是公猴和母猴不断交尾的结果,才有了现在的我们。

——我也终有一天会“繁殖”吗。

在佳铃铜墙铁壁的防御下,男生没有靠近我。不过女生也不靠近我。但是就如佳铃自己所说的,她终究会生小孩的吧。然后就会像佳铃母亲那样,将孩子抚养长大吧。我无法想象那样的自己。如果真如母亲所说他的恋人是个十分优秀的人,万一他成为我的父亲,今后好好抚养我的话,我可能也会对男人产生兴趣。但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和母亲结婚的男人不可能是个正经人。

一切都会在明天揭晓。我把脸埋在教科书里。不可以有所期待。期待是完全没用的。我这样说服自己,嗅着书本的味道。



那房子真的是大的惊人的豪宅。不对,因为我不清楚 “豪宅”的定义,在我眼里普通的独门独户全都是豪宅,但是这个独门独户明显是个大宅子。话说回来,房子所在的街道漂亮的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无论哪家都有大门和庭院。

我被带着经过那房子宽敞的起居室,母亲很是兴奋。

“照乃,这就是要成为你父亲的隆宗先生。”

被介绍的男人是个胖秃头。年龄恐怕要大母亲一轮。就算是奉承也说不上帅气。没有见到母亲所说的“帅哥的话就去做艺人”那位儿子的身影(从父亲的容姿来看应该是没希望了)。母亲好像也注意到了,就问道。

“您儿子呢?”

“啊啊、应该是在房间里吧。”

男人环视一圈回答说。然后不知为什么,他看到我后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笑容,说道。

“照乃去叫的话,说不定会出来呐。”

“……啊?”

“那照乃你就去叫。隆宗先生,您儿子是哪个房间?”

我连发出抗议声的时间都没有(本来也无法违抗母亲),男人就回答“上二楼左转最里面的房间”。从起居室平缓延伸到二楼的环形楼梯,母亲催促我快上去。

我拖着灌铅般沉重的步伐登上楼梯。楼下,母亲和男人靠在一起笑着。大人不方便的时候,被使唤成为牺牲品的总是小孩子。到了二楼向左转,再向右转,“最里面的房间”就在那里。踌躇也是浪费时间,我敲了门。

“不好意思,能请你出来吗?”

没声音。我大致明白了。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家里蹲。我失去了耐心,粗暴地去拧门把手。当然,门上着锁。

“……谁?”

粗暴的拉扯门把手后,里面有人声传来。

“可能和你父亲再婚的女人的女儿。”

短暂的沉默后,锁被打开了。然后从微开的门缝中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我的手腕。伴随着未能成声的悲鸣我被拽进了房间里。

在我喊救命之前就被按在了紧闭的门上,脖子被掐住。

“……这个家里的女儿有我一个就够了。”

用可以肯定变声完全完成的声音,那个“儿子”这样说道。逐渐模糊不清的视野里映出的那个“儿子”,身着红色女士内衣,外面穿着透明的轻飘飘的连衣裙,头戴金色假发。长相和体型都和刚才见过的父亲如出一辙。

虽然是女人打扮,但他确实是男人。被年长的男性一直掐着脖子的话,无疑会死掉。在朦胧的意识中,我拼命回想佳铃教给我的防身术,用尽浑身力量踢向儿子的腿间。然后,攥紧拳头,给了他一记下勾拳。儿子发出一声闷响,蹲了下去。我趁机打开门逃了出来。

我飞奔下楼,发现母亲和男人从起居室出去到院子里了。这样正好,我直接来到门口穿上凉鞋到了外面。跑出来之前,心脏就狂跳到发痛。



刚从那个宅子出来,我就在一个巨大的公园里迷路了。总觉得与那个住宅区的中央公园很像。有池塘,树木郁郁葱葱。

为了平息是平常三倍速的心跳,我靠在一棵巨大的树上,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叶间隙仰望天空。淡蓝色的天空在树叶围绕下显得发白。

我无法违抗母亲。即使是像现在这样心情好的时候,只要说一句不合她心意的话,我就又要被殴打被拔掉头发还有饿肚子。

即便如此,我也觉得无法在那个大宅里生活。那是真的杀意。想办法逃走吗?我一个人留在那个城市里是不可能的吧。以中学一毕业就工作为条件,一年多点的时间,能不能让我在佳铃家寄居呢?

心跳逐渐变缓的时候,我开始往前走。哪怕一点也好离那个宅子越远越好。

池塘周围分布着星星点点的长椅。太阳还没落山,却到处都有男女靠在一起,亲吻或是在做让人怀疑是不是那个都进去了的是事情。

听说母亲恋人的孩子是儿子的时候,我想过万一真要一起生活的话,大概会受一些性侵犯。不如说以我的生活环境,至今没有惨遭毒手简直是奇迹。但是,现在的状况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十二岁的自己比同龄的孩子稍微多些经历,其实仍存在着未知的世界。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耳边传来年轻男女争吵声。声音听起来太幼稚了不像情侣吵架。我躲在树丛后偷偷向长椅望去,那里是一对年轻男女在争吵。准确地说,是男生想轻薄女生,女生在反抗。

刚才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恐惧复苏了。

意识到时,我已经在说话了。

“住手吧,你没看到那孩子不愿意吗?”

同时回过头来的男女比我想的还要小。不如说,恐怕和我差不多大。我不禁感叹这里也有被遗忘的孩子啊,望了一眼女孩子的脸,这让我想起了非常怀念的却一日也不曾忘记的可爱容颜。

——她像真淳。

真淳现在一定长成这样眼神惹人怜爱纯洁无暇的淑女了吧。

但是三秒钟后女孩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话。

“……照乃?”

“……”

不知道她在问什么,但是女孩口中零落而出的毫无疑问是我的名字。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女孩用又黑又大的眼睛注视着我。在空气和话语都静止了的那个地方,一阵微强的风吹过。摇动了我的衣襟。我好想回叫真淳的名字。但是,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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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真淳生活在不同的世界。真淳的打扮真的是个完美的淑女。相比之下,我的打扮没品到滑稽。

“照乃?”

真淳再次呼唤我的名字。我什么也说不出,转身离开。穿带跟凉鞋在坑坑洼洼的公园地面跑很困难,即使如此,我只是想着总之要从真淳那里逃开,拼命地迈步向前。

我在向真淳期待什么呢?有点坏心眼地希望她堕落到我存在的地方。还是,希望她不要和男孩子说话永远做个纯洁可爱的孩子。

我好像听到“照乃,等等!”的声音。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停下脚步。

我和真淳生活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同。

但是,我和真淳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悲伤,开心,寂寞,但还是开心,渗出的泪水飞溅到太阳穴,濡湿了头发。



我被女装癖儿子掐住脖子差点死掉的事情,看样子母亲并不知道。母亲虽然很蠢,但有个地方却很聪明。

在我拜访那家两周后,她和那个男人当真提交了结婚申请。但是,母亲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周围的任何人。

“要是听说我和有钱人结婚了,谁知道会被嫉妒心强的人做出些什么?”

她边将杂乱无比的房间中的所有东西都毫不犹豫地塞进垃圾袋中边说道。旧衣服也好新衣服也好,空便当盒也好酒瓶也好,廉价的首饰也好装着Tiffany & Co的箱子里的什么也好,全部扔进同一个垃圾袋。我边帮她收拾边问道。

“照乃的学校怎么办?”

“不去也可以吧?反正有钱,不用学习也能一生衣食无忧。”

“妈妈,照乃前段时间看电视上说,中学生必须上学,这是法律规定的。”

“我知道啦。隆宗先生说了,想让你上一所名叫中园女子的私立学校。那里的校服,超可爱的!”

私立,我听说过这个词。但是没想到自己能有缘跟它扯上关系。更确切的说,我从没想过母亲会结婚。我以为每当她和男人吵架我就要挨打的日子会一直持续。

我不想去那个家。说实话,无论是要成为我父亲的男人还是他的儿子,都太令人作呕了。

但是,那个城市里有真淳在。仅凭这一个理由,我不情愿的心情就减了一半,甚至对搬家有点迫不及待起来。再遇见我可能还是会逃走,即使这样那个城市里也有真淳在。

不知道一共装了几只垃圾袋。因为连被褥都塞进了进去,那晚只好在地板上睡。重新环视房间,我被它的宽敞吓到了。六叠原来有这么大啊。

吃过晚餐的泡面,母亲说了句“累死了”很早就睡了。我小不吵醒她悄悄出了家门,向佳铃家的公寓走去。夏夜的味道,和祭典那天像极了。不知从哪传来的电视声音。有人吵架的声音。远处狗吠的声音。什么也不曾改变。

“进来吧。”

佳铃这样对我说,从她家公寓里有烟草和香水的味道飘荡到门外。

“不用了,这里就好,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怎么了?“

“睡不着,想见佳铃你。”

佳铃,这个世界唯一一个拯救我的人。我注视着她那比相遇时成熟不少的美丽脸庞。如果能够从心灵上依靠这个人,我会是多么轻松啊。

“发生什么事了吗?又被你母亲打了?”

“没有,最近那个人心情好得很。”

“是吗,那最好。”

“佳铃”

“嗯?”

“谢谢你。”

佳铃满脸惊讶的看着我。但并没有深究。可能以为我只是有点情绪不稳定。这样才好。深究一些的话,我恐怕会把要离开的事情说出来。

——不要到远方去哦,粕谷。

佳铃曾经在亲吻后对我说过。我也答应了。但是,今天就要分别了。明天我即将搬进那个大宅。作为一声不响夜逃的穷人家的孩子,大概可以成为一天的话题吧。

那么,拜拜喽,佳铃。

嗯,晚安。

在确认我走远后,佳铃关上了门。我回头望那扇紧闭的门。

拜拜,佳铃。

在心中又说了一遍。然后拖着脚,往母亲睡觉的家中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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