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沉默的當下,哈特曼選擇用擁抱代替言語,表達她其實並不在意這層問題。
如果真的會計較這件事情,我當初就不會想跟妳在一起啦...如此這般。可是巴克霍隆內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愧疚。
--因為我是女孩子,所以無法給妳正當的幸福;因為我是女孩子,所以連讓妳懷孕都做不到。
只是就是因為是女孩子,多多少少會對那些不可能跟女孩子一起做的事情產生一些憧憬,所以哈特曼再早上聽到巴克霍隆對她說:跟我結婚吧。其實她的內心是相當高興的。
她不知道巴克霍隆為何會突然提起,只是她大概猜的出來,因為巴克霍隆是個老古板嘛,交往要從牽手開始...雖然她們剛開始就先上了床,不過當初在一起之前就常常因為一點小事就舉足不定、猶豫不前。
比如在她(巴克霍隆)剛知道自己喜歡女孩子時,就為了此事鬧了好一陣子,就深怕哈特曼因為溫柔而將就著自己或者因為如此而開始疏遠她,殊不知哈特曼早就喜歡她多時。只是在此之前的她們都不知道那股藏在內心底的感情就叫做愛情。
這件事情在交往之後她們兩偶爾還是會聊起來,偶爾也會對此感到懷疑,最近又因為馬爾賽尤的事情偶有吵鬧,哈特曼還因此對夏莉跟魯基尼說了過分的話。
反正這一切都會過去的,哈特曼摸了摸巴克霍隆那張已經脫離少女氣息的成熟臉龐,她說:
「我要去工作了,晚上還有文件要處裡,妳去幫明娜的忙吧。」
巴克霍隆點點頭,看著那張看似不變卻又成熟了些的小巧臉蛋,她覺得到頭來還是自己任性過頭了。
自己想要把對方佔為己有的心太過強烈,畢竟哈特曼是那麼的受歡迎,這應該在JG52時就應該領教過了,如今卻又...好在那個時候她們都還不懂戀愛為何物。
她抓抓自己的後腦杓,起了身。
或許這一切真的只能經由時間來證明吧。
窗外已不見晚霞的色彩,基地內的公共場合的燈火也逐一點亮了起來,浮在黑暗中的基地燈火閃耀卻也有些地方不被光芒所眷顧。被帶到哈特曼的房間的加東圭子,因為房間昏暗而無法分辨地上的雜物,差一點就這麼跌進那堆混著看不清楚為何物的物品堆裡,不過這時機伶的馬爾賽尤手腳俐落的快速把圭子扶到床上坐好。
都住這也好幾天了,她也漸漸習慣了,甚至連番找垃圾堆中的寶物也得心應手。
「喏,要喝啤酒嗎?還是喝威士忌?這裡居然還有蜂蜜酒呢!」
聽到酒就整個反胃的圭子在馬爾賽尤拿著酒過來時不好意思拒絕,便拿起玻璃瓶裝的啤酒,灌了幾口。
「反正哈特曼最近很少回這裡,喝她個幾十瓶也沒關係,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這是該笑的時候嗎?加東圭子看著一旁似乎已經恢復精神的馬爾賽尤,苦笑著。
她在剛剛已經全都想起來了,那些本來因為昏睡而忘記的事情--原來我剛剛說出來了,說了我喜歡她的事情。
「拉爾果然還是個好人啊!從以前就這樣,對誰都很溫柔,不過其實哈特曼說過她很可怕。」
「嗯...」
「我跟哈特曼從空軍軍校畢業前就互相競爭,她真的很厲害呢!不過我也從來都沒輸過!」
「是這樣啊...」其實她不是怎麼了解這些人的過往,因為馬爾賽尤很少講過去的事情。
「我呢,是在最近才開始思考起自己怎麼會那麼直著於哈特曼的,因為就算我人在非洲,我還是會在意她...」
不知不覺開始進入了關於哈特曼的話題,圭子當初其實對這名年輕的空中王牌多多少少抱持著好奇心,好奇究竟她跟馬爾賽尤在天空之中是誰比較厲害,可是之後來到了非洲,在實際認識了馬爾賽尤之後這方面的想法也逐漸被她遺忘了。
她開始不在乎何為最強,她只在於相信她眼前這個總是充滿自信的阿非利加(非洲)之星,並且在她後頭支援她。
或許是因為自己曾在天空中嚐過苦頭,所以她看著馬爾賽尤時總是會想起以往的種種,也在親眼看到馬爾賽尤從天上墜落時,她就更深刻的了解到--在怎麼強大也不可能獨自一個人在空中飛行。
所以她甘願作為後援,甘願作為支持者,因為有許多像馬爾賽尤這般的魔女需要一個這樣的背後人。
就連馬爾賽尤也不會不需要她--她是這麼想的。
這是無關於戀愛的互相信任,在她被馬爾賽尤拒絕時她這麼想著...但是,馬爾賽尤難道沒有在那種互相信任之中感覺到一點點的情份嗎?
「到這裡之後我才明確的了解到什麼是愛情,愛真的是要做才會出來的...我以前從沒做過,可是...唉,已經太晚了。」
聽到這番話,加東圭子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愛是...做出來的!?」
「嗯,沒做過,我都不知道我那麼喜歡哈特曼,尤其那雙腿跟臀部...」
這傢伙果然只是個戀童癖色情狂,然而自己居然還指望她會在某些地方能夠想到自己,然後才想到肉體關係。
有點火大卻也覺得,是否是因為自己對她太好了呢?她舉起酒瓶將啤酒一口氣灌到馬爾賽尤的頭頂上,弄得對方嚇了一跳,傻著臉、全身濕答答的看著她。
「尤絲蒂娜,妳聽好了。」
「呃!?」被抓住肩膀的馬爾賽尤滿臉問號。
「妳或許在肉體關係中找到了愛情,可是我不一樣,但是我還是要做。」
圭子熟練的將馬爾賽尤壓倒在床,一手迅速的解開馬爾賽尤身上的皮外衣,被壓倒的馬爾賽尤當然也不會就這樣不反抗,她使勁想推開圭子的肩膀,卻發現對方在解開她皮外套之後抓住了她一手的袖子,讓她頓時少了一邊的助力,很快的就被對方用自己的皮外套纏住了自己的雙手,就像戴上手銬一樣。
動作之快、之俐落,讓馬爾賽尤想都想像不到--或許可以學起來,因為哈特曼也是穿皮外套的嘛。
這個時候居然還在想這些,果然自己也不太正常啊,滿身酒味的馬爾賽尤被同樣一身酒氣的圭子壓在床上任她宰割時,腦袋裡卻想著哈特曼被自己怎樣又怎樣的畫面,可是看著圭子的那種動作又一邊想著:圭到底從哪裡學會這些事情的?雖然想開口問可是嘴卻在下一秒被封鎖住了,圭子的吻來的又快又急,可是卻不生澀,但是氣味不怎麼好。
啤酒的味道帶著些許從胃部傳來的酸味,是馬爾賽尤嚐到的來自圭子的吻的氣味。不過不怎麼討厭,雖然不是什麼很好的氣味,就跟她在哈特曼嘴裡嚐到的類似,不過當時是馬鈴薯和著香腸的味道。所以當她每次看到哈特曼吃飯時端的餐點,她就會開始想像著每次接吻的味道會是怎麼樣的,這是一件很有情趣的事情。
哈特曼是南卡爾斯蘭人,所以會有酒精濃度高的黑啤酒跟鹽捲麵包(Brezel)的味道,或許也會有醃豬肉跟包心菜的味道,還有奶油熱馬鈴薯...想的馬爾賽尤口水直流,一不小心自己嗆到了自己,咳的停不下來。
「對不起...很臭吧?」圭子道歉。
「不,沒關係,圭很厲害啊。」
「...」
「我都不知道原來妳比我有經驗呢,為什麼呢?」
被問的圭子此時才滿臉通紅。
「我、我自己研究的...」
在她注意到愛情來臨時她滿腦子都是馬爾賽尤被自己壓在床上的模樣--或者反過來讓馬爾賽尤壓在自己身上,帶自己飛上天際。就像老鷹抓著獵物飛在空中,然後達到牠滿意的地方後開始對獵物撕咬,直到牠滿足胃口為止。
可是她並不想承認這是愛情的一切,就像當初她拒絕馬爾賽尤求歡一樣。
「我覺得妳很喜歡用這種方式表達愛情...」
她身體下方的馬爾賽尤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都沒有,她雖然雙手被自己的外套纏住,卻不打算繼續反抗,她滿腦子都想著其他的事情--哈特曼的事情。
可是卻沒有排斥圭子在自己身上任意的表達愛意。縱使馬爾賽尤在今天之前從沒想過跟圭子上床的事情,也沒想過她的嘴唇是什麼味道。
只有在想起哈特曼的時候才想吻她,就在剛剛失控之前。
就在她誤會拉爾想替她的尷尬找個藉口時。
當時的她只覺得某對情侶相當的刺眼,然而卻無人在乎她的感受都各自找拌聊天,無視於她孤身一人...這時拉爾灌醉了圭子,好讓她能離開這裡,並且有個能無視某對情侶的藉口。
所以拉爾才會誤會她跟圭子的關係,所以喝醉的圭子才會因此困擾著自己。
她其實不是真的想拒絕圭子,只是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了,要把信任的夥伴一瞬間改成上床的對象還是有些困難。
--要在當下決斷與哈特曼的關係也相當困難。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對妳的感覺,妳對我說喜歡我,也說過可以用做愛來比較...但是,這不是我要的啊。」
「我還是比不過那個孩子嗎?」
圭子說這話的表情充滿複雜,她不知道馬爾賽尤究竟是基於什麼才去愛上一個人。然而她就是知道自己對馬爾賽尤的愛情是否真實,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懂馬爾賽尤的想法是什麼。
「啊,這跟那個...妳有過這種感覺嗎?總是會拿出自己頭一次知道的事情來評斷其他同樣類似的事。」
「什麼?」
「就像是,妳今天第一次喝啤酒並覺得很好喝,在下次喝啤酒時妳就會忍不住想比較一下兩者的差異吧?」
這是初次印象的問題,就像幼兒初次看到的人總會將之當成是母親一般,這是種本能。
「因為我第一次嚐過的做愛的味道就是哈特曼...可是那個時候我卻覺得,她胸部似乎不夠大,而且有點~嗯...不夠舒服。」
「所以呢?」圭子搞不懂她想表達什麼。
「可是我想這並不代表我不喜歡她啊,因為在那之前我也花很多心思在吸引她的目光,所以圭子--」
馬爾賽尤看著圭子的眼睛,那意外直率的雙眼看的圭子有種近乎無地自容的感覺。
自己究竟把馬爾賽尤當做什麼了?
「我想我不一定會因為做愛而喜歡上妳,可是如果妳真的很想很想做...」
那就做吧。
這讓加東圭子感到非常的懊悔,當初為何不就那樣讓馬爾賽尤推倒自己呢?
吃晚飯的時間時,沒幾個熟悉的人來到餐廳吃飯,就連夏莉跟魯基尼也不在,哈特曼並沒有想太多,她也只是為了自己的公務來拿點東西果腹,她打算一邊吃一邊在辦公室工作。
依著冷晚飯主義的卡爾斯蘭人習慣,她只拿了幾片火腿跟荷包蛋夾在塗滿黃油的麵包內配著奶茶。來到這裡之後雖不時會想到以往部隊中宮藤所準備的、熱騰騰的扶桑式晚飯而希望她能回到部隊中,但是,現在的宮藤已經無法在飛了,頂多只能當當伙夫吧。而特露德跟明娜也快了,自己也將在兩三年後離開天空,然而,那種離開天空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自己自從被測出擁有魔女素質之後就是進入魔女學校就讀,雖然有當醫生的念頭,可是--只有魔女才有辦法在這種時代幫助人類。
她看著母親飛翔的模樣也決心將自己投入天空之中,成為會飛翔的魔女,把佔據天空的涅洛伊一一擊碎。
--然後如果可以,她想回到故國成為醫生,繼續幫助其他人。
在這個時間,獨自在辦公室工作的明娜在發現到已經晚餐時間時,已經過了一整天了。她連午餐都沒吃。
這時巴克霍隆拿著幾個已經做好的三明治跟咖啡進來司令專屬的辦公室內,可真是幫了個大忙。在這個部隊裡不太需要在意食物的補給,因為鄰國有不少都已經脫離涅洛伊的侵害而逐漸復興,501的功勞甚大。
「偶爾還是會想起在501的事情呢,尤其疲累時,佩琳的花草茶跟宮藤還有莉涅一起準備的點心真的很能撫慰心靈...」
「是啊,當時雖然隊中人員不少,彼此感情卻都不錯,我也很想念當時熱騰騰的扶桑式餐點。」除了衲豆跟甘油。
兩人有默契的一邊享用咖啡跟三明治,吃完之後收拾一下,就又開始投入工作之中。除了一些即定的文書工作之外,有大半都是鄰國支援報告書跟魔女士兵補充的申請書,看來不久之後此部隊的魔女也會開始到各個地區的JFW去服役吧。
「妳跟哈特曼現在怎麼樣了?」
突然問起這平常不問的問題,巴克霍隆停下了動作之後又紅著臉、趕緊繼續她的工作。
「那、那個,一切都很好,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這樣啊...」
看起來有些落寞的明娜輕輕嘆了口氣,可是耿直的巴克霍隆沒有聰明到能猜出她的心思,她單純的想著或許是因為大家都各有所屬,所以少了人陪伴的明娜多多少少也會感到寂寞吧。
可是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更不能多說些什麼、多問一些什麼,這點處事道理,巴克霍隆還是懂的。
「先別管那個了,那些人什麼時候才回去啊?」
「妳是說以前的那些夥伴們嗎?」
「是啊,想說現在各自都有要處裡的事情...像是今天提出的事情,說要艾莉卡回去JG52,難道空軍那些上官們沒什麼想法嗎?」
「我也覺得奇怪,那些事情總是讓我們魔女自己解決,然而關於作戰的事情、補給的事情卻總是處處干涉,真是...」
「反正艾莉卡到哪裡都能適任的,不知道那些回到自己國家的夥伴現在都在做些什麼。」
排除夏莉跟魯基尼這兩個自由人,她們的事情她們自己決定。以前的那些夥伴們如今都在做什麼呢?明娜又知道什麼呢?
「嗯...一直沒跟妳們說,其實佩琳準備到506去了,她們從很久之前就一直要求佩琳擔任她們的司令。」
「確實,她有那個器量,其實我覺得莉涅她也不錯。」
「都是可造之材呢,成長之後都令人期待。」明娜的微微笑著,表情溫和了許多。
「那另外兩人人?聽說回國之後幾乎沒她們的事了,而且聽說也找到桑妮亞的父母了。」
「說不定距離戰爭最遙遠的是她們呢,可是我們這邊依舊忙碌啊。」
事情總有一天會結束,戰爭總有一天會從世上消失。這想法如今卻遙不可及,一切都是因為涅洛伊。 當初心懷解放卡爾斯蘭的夢想的自己,滿腹熱情,雖然因為妹妹(克莉絲)的事情而...不管怎麼說,多虧宮藤,這些事情也總算是過去了。
「坂本少校如今應該還在本國當教官,宮藤會繼承她們家的醫院吧。」
「如果還能跟她們一起飛...」
「雖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如今卻有點距離,就像那種事情只是一場夢一樣...」
兩人同時嘆了口氣,不知是否同為悲觀主義者,聊起天來總是往過去挖掘,卻對未來一點展望也沒有。
「那個,特露德對跟女性交往的事情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嗎?」
「啊啊啊...」結果話題又繞回來了。
巴克霍隆其實對於把它拿來當話題有些苦手,一方面是因為她總是在乎著他人的想法而不敢表達太多自我的想法,一方面是她覺得自己跟哈特曼總是...這對她而言是很難以啟齒的事情。
在這之前她也只敢跟那個看起來很開放的利比里昂人講起--因為對她可以不必在乎太多,放心的聊這種事情。
「沒什麼,就跟一般情侶一樣吧。」
「而且妳們總是花很多時間在肌膚相親上...」
「......」都被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啊?
「跟女孩子在一起跟男孩子有什麼分別呢?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抱歉,可是我...」我不曾跟男性交往過。
「我想我之後依舊會繼續軍中的職務吧,可是我也想過想談個戀愛什麼的。」
自從擺脫了寇特逝去的陰影之後,她也開始想像著自己跟人談戀愛的事情。
她也想過,如果有人愛上她並且追求她的時候,自己能否安心的接納對方呢?或者是自己愛上某人之後能否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獻給對方呢?
「美緒...」
現在才反應過來的巴克霍隆顫抖著筆尖、暫停翻動紙張的動作。到底是自己太過遲鈍還是明娜太會偽裝,自己為何從沒發現到這件事情呢?
「那個,我想,如果是扶桑人是沒有問題的!」
「呃!?」驚覺自己的失言,明娜轉過頭來看著那位坐在客桌上幫她工作的副手。
「因、因為艾莉卡說過,扶桑人跟索幕斯人對女、女、女性之間的交往接受度是很高的,聽說也能夠結、結、結...」
「結...結什麼?」
「結婚。」
啊啊,早知道什麼都不要問的。
明娜想到了以前來過基地實習的竹井上尉跟諏訪、中島甚至是宮藤,扶桑的魔女都是這樣的--毫無禁忌啊。
她現在又開始想起來不想想起的想法了。原本以為自己豪不在意的,可是如今卻又在意起來。
她現在好想馬上見到那個如今在扶桑的退役魔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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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改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