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adsura 于 2011-11-29 22:10 编辑

写在RO（仙境传说）的中国大陆服务器即将停运的前夜，纪念在RO中度过的时光和结识的朋友们。

怪物分布这种事就别去在意了。

角色名都来自游戏ID，放在剧情里可能有点囧，不过只是个代号也不必在意（喂）。

Happy End

（上）

末日将至。

距离教会公布的世界终结还有一个多月。

首都普隆德拉，中央主干道上商铺林立冒险者云集的景象已成昨日黄花。铁匠毗艾儿蹲在自己的手推车边，盯着那片在地砖缝隙间打滑的枯叶，心里默默地给它搭配上“噗嗦噗嗦”的摩擦声。

“你在干什么？”

“……是你啊。”

青色短发的猎人梅子青戴着那顶今天也非常醒目的睡莲王冠出现在女铁匠跟前。此时她面露鄙夷之色，“你这破车还是这么难看。”

冒险活动兴盛的年代，也是商业活动最为繁茂之时，商人们费尽心思将载着货物的手推车装饰得缤纷豪华，以期吸引足够多的眼球的同时，也有少数顽固派不为所动，毗艾儿（注①）恰是其中之一。

女猎人忿忿地指向街道上仅存的另一辆推车，欲提醒好友两者间的差距时，被车上一张红色长弓拉走了注意力。

“这个，不是‘红色闪电’吗？”梅子青小心翼翼地触摸心中的至宝。

“200万。”守在车边的商人没精打采地回答。

“唔……”虽然已有思想准备还是被不菲的价格打击到了，“不能便宜点吗老板？”

“不行。”如果是在以前，商家早已施展开如簧巧舌鼓吹商品的性能优势，而在这人人自危的末世时分，他似乎说一个字也嫌多余。

“好啦，200万就200万……”梅子青嘟囔着从背包口袋甚至靴筒里拼凑起自己可怜的积蓄。

“不卖了。”对方懒得再等，开始收拾起东西。

“喂你怎么这样！”梅子青大急。

小商人斜睨她一眼，“怎样？你还想强买？”

“强……明明是你开的价钱，怎么能叫强买？”

“确实如此。即使普通商品交易中也有神圣的契约存在，她已经完成了自己那部分，余下的该轮到你了。”突然冒出来的男声道。

“你管得还真……”商人不悦地转头，看清来人后神情一肃，把后半段咽了回去。

“老大！”毗艾儿和梅子青同声道。

骑士团长库利穆微笑着向两人颔首，身后跟着他的搭档牧师惠恩。

“街上都没人了还要每天巡逻？”毗艾儿问。另一边梅子青喜孜孜地交了钱抱着弓，又蹦又跳地向他们走来。

“一周前才平静下来，”惠恩接口道，“消息刚出来那阵可是天下大乱，每天库利穆都要亲手揍上好几十个喝多了闹事的家伙呢。”

库利穆咳嗽一声：“骑士团成了取缔醉酒的部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反正明天就要出发，往后这里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毗艾儿向惠恩的方向偷瞄一眼，压低声道，“老大，让教会的人跟去可以吗？”

“没问题，什么都不必瞒惠恩。”库利穆大手一挥。

年轻牧师好像猜到了他们的话题，朝毗艾儿友好地笑笑，她反而尴尬起来，岔开话题问，“人都到齐了吗？”

“还少最后一人，”库利穆说，“不过我想她应该快到了。”

“听说是从圣卡毕利那修道院调过来的人？”毗艾儿问，“那种都是武僧的地方也需要骑士团派人护卫吗？”

“确切地说，是调回来。”库利穆加重了“回”字上的语气。

“回来？”

“蓬莱！”过分活泼的女猎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带起一阵风瞬间蹿至十米开外的骑士团大门前。

对方似乎对于这种模式不太陌生，只是微微侧身避开可能发生的正面撞击。

“小梅还是这样……”风尘仆仆的女骑士语气中透着熟稔和无奈。

毗艾儿明白这就是库利穆说的最后一员了，身为商人的自来熟脾气和微妙的好胜心驱使下主动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毗艾儿。”

“你好，我是蓬莱。”

“发音很特别的名字，和小梅一样来自斐扬吗？”

“……”女骑士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蓬莱是从更加远的海那一边的国家来的哦！毗艾儿没来以前我们就一起战斗了，那时我和蓬莱还有……”没有任何征兆，梅子青的话突然卡壳，就这么愣在当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蓬莱轻轻摸摸她那头短发，向走近的库利穆行了一礼，“我回来了，队长。”

“取第56号寄存品。”库利穆将盖了骑士团徽章的印单交给柜台后的皇家道具店店员。

在这世界即将迎来终末的时分，也只有直属皇家的一些机构还在兢兢业业地运营着。

蓬莱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店里的布置：“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道具店也提供托管服务了。”

“也就是这1、2年才开始的，”梅子青抢着答道，“蓬莱一直没回来所以不知道。”

库利穆接过店员取来的长条状物体递给蓬莱，蓬莱一怔，解开外层缠绕着的帆布，露出古朴的剑鞘。

“既然是归队，当然少不了你的老拍档吧？”库利穆有些感慨，“五年前的事你就别再责怪自己了……”

蓬莱猛地打断道，“队长，这不是责怪不责怪的问题。”

“五年前？”毗艾儿轻轻捅了捅身边的梅子青，她很少见地支吾起来，“那个队长说过不能乱讲……”

“他可是自己先提起来的。”

“呃……那次我没跟队，大概是……例行的克雷斯特汉姆古城魔物讨伐出了意外，折损了不少人手。”梅子青小心翼翼地向蓬莱的方向瞄了瞄，以弱不可闻的音量道，“蓬莱有个感情非常好的同乡在那次……”

“毗艾儿！”库利穆突然出声把正在耳语的两人惊得几乎跳起。

毗艾儿放开嗓门欲盖弥彰：“在！老大！”

那边蓬莱咬着牙，从第3次拔剑出鞘的尝试中败下阵来。

毗艾儿接过剑看了看，鞘口完全被锈咬住了。

“这托管服务也不怎样嘛。”梅子青忍不住口出怨言，一边的店员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你来试试能不能铸开？”

“……老大！”毗艾儿差点跌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技能全点战斗上了，一锤子下去还不宝剑成废铁？”

“说得也是，”库利穆低头考虑了下，“要不去找忽克连（注②）？”

“老大！”毗艾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找那个‘普隆德拉损坏王’还不如找我呢！”

“那就靠你啦。”库利穆笑着拍拍激动的铁匠的肩膀，“锻冶屋那边我去商量借个熔炉。”

“老大你坑我……”

“别担心，”惠恩安慰道，“锻造的时候我会帮忙祝福，损伤率不会超过55%的。”

“……更担心啦！”

“以圣光为队友们照亮前进的路途之时，是否感觉到有时会力不从心呢？”普隆德拉大教堂内，莱纳斯修女循循善诱。

“……所以呢？”金发的女牧师明显未得要领。

“所以赶快去准备20份蓝**力矿石和30份圣水来学习新技能！”修女的耐心终于告罄，把任务要求简单粗暴地甩了过来。

“早说清楚点不就没事了？”女牧师一甩红色发带，转身挥挥手，“蓬莱，陪我去搜集道具啊……快点快点……不等你了啊……”

“……等等……等……”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高速袭来，蓬莱本能地滚到一边，伸手护住面部。

睁开眼，毗艾儿抱歉地对她笑着，把睡得形象全无的梅子青拖了开去。

梦见往事令她睡意全无，望了眼微微泛白的天色，蓬莱提起煅铸一新的双手剑向东南方的训练场走去。

“叫她回来会不会是个错误？”库利穆看着昔日爱将萧索的背影不禁有些动摇。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错不错，只有做不做的差别吧？”惠恩说。

“你倒想得开。”

“呵呵，那些告解工作可不是白瞎的。”

一百次的基础训练结束后到骑士团的大厅集合——就像以前那样。

全员7人的古城探索队通过传送之阵站立在了克雷斯特汉姆古城外围。

库利穆示意大家按兵不动：“先去古城修道院，小关探路。”

蒙着脸的黑发青年点点头，发动暗杀者的伪装技能消失在沉重的石门后。

“小关？”蓬莱问。

“暗杀者公会派来的人员不登记真名，只知道他姓关。”惠恩解释道。

“原来如此。”

两人交谈间小关已回到入口处，也不知他是如何给的示意，库利穆点点头，率先走进修道院大门，惠恩和巫师艾斯埃尔发动照明术在昏暗中提供光源。

“注意脚下，保持警戒！”库利穆低声道。

极度的静默中，耳中反而会响起轰鸣般的嗡嗡声。意识到伴随这样久违的体验，重新降临的还有兴奋感，蓬莱把手部的护甲贴到额头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稍冷静下来。

修道院今天出奇的安静，一路行来连最常见的魔物绿腐尸也没有出现。

“……队长”蓬莱欲言又止。

“什么事？”

“这种时候来古城究竟是为了？例行的魔物讨伐在那次以后……就取消了吧。”

库利穆注意到她那个不自然的停顿：“这座克雷斯特汉姆也曾盛极一时，你想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

惠恩加入两人的交谈：“从古城带回的书籍残本上，记录了不少当时人们为挽回古城衰败所做的努力，如果这次顺利的话，也许……”

梅子青终于忍不住插话：“连队伍的行动目的都不知道，蓬莱你到底是为什么加入的？”

“……为了结一个心愿吧，也许……”蓬莱想要笑一下，但最后只是抿紧了唇。

队伍于是又沉默下来。

暗自责备自己多事的女猎人渐渐落到毗艾儿的推车后方，抽了抽鼻子，不满道：“毗艾儿，你车里都装了什么啊？”

“补给品和装备啊。”

“那是什么东西这样甜？还挺熏人的。”

“我哪有带……”

“闭气！”殿后的小关低吼一声，“有致幻剂！”

地面诡异的光束汇集成几何形的法阵，巨大的魔物暗影浮动而来。

“是迷幻之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近战组的库利姆，蓬莱，毗艾儿三人呈伞形散开，将防御较差的远程队友护在后方。梅子青奋力拉弓从旁牵制住魔物以减轻三人的负担。

艾斯埃尔的法术咏唱结束，言灵魔杖指处，迷幻之王瞬间冻结。库利穆示意队员们停止攻击以防破冰，巫师跟着放出一个雷鸣术将冰中的魔物吹飞。

“成功了！”毗艾儿松了口气。

“掉了什么好东西！”目力最佳的女猎人见魔物消失处留下一团暗黄色的织物，欢呼着奔了过去。

“等……”惠恩尚不及警示，地面已浮出一个较前更为巨大的法阵。身经百战的库利穆也不禁后退一步脸现惧色。

“黑……暗领主……小梅！”一道电光劈下，梅子青被砸出十米开外，伏在地上不动了。

黑暗领主的骷髅面具下闪动着红光，紫色的大手向上抬起。

巫师发现魔力如同漩涡般飞速向黑暗领主流去，顾不得施法禁忌中断咏唱大声叫道：“快躲开！他要放陨石术！”

“后撤！”库利穆也叫道。

“东南有传送点。”众人眼前一花，小关已扛起失去知觉的梅子青向东南方退去。

身边的空气逐渐灼热起来，照明术已将近失效，黑暗中隐隐泛出不详的红光。

几块被烧红了的小石子砸到众人脚边，见识过陨石术威力的艾斯埃尔脸色刷白，边跑边连声催促。

“你这家伙慌张的样子倒是难得一见。”毗艾儿百忙中不忘调侃一句。

巫师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瞪了她一眼没有反嘲。

被拳头大小的石子不痛不痒地砸了几下，一行人总算在陨石术正式发动前脱离了古城修道院。

“这是哪儿？”毗艾儿喘着气问。

“修道院的地下墓场。”库利穆回答，不知为何语调有些沉重。

被施了治愈术的梅子青已苏醒过来，闻言“啊”了一下。毗艾儿投去询问的目光。梅子青悄声道：“就是这里……”

毗艾儿顿时明白墓地恐怕就是当年讨伐队发生意外的地方，她看向蓬莱，却发现刚才面对黑暗领主也不曾退怯的女骑士两眼发直地看着墓地另一侧。脸上糅杂了惊惧和悲恸……也许还有怀念的表情？

前方是一个身着破旧牧师服的女性身影，听见传来动静稍为转动了一下。天光投落，映出她灰白的皮肤和空洞的眼神。

那不是属于人类的姿态。

“上……海……？”

五年间无时无刻不萦绕心中的名字，在唇齿间却已生涩。

我放弃了荣耀，违背了誓言，将一切置之度外，只为在这世界终结的前刻，与你再度相见。

注①：商人为铁匠的一转职业。

注②：忽克连，普隆德拉精炼屋NPC，以砸爆无数玩家装备闻名于RO世界，事迹之悠远甚至被写进吟游诗人的诗篇（冷笑话）中代代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