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面包 于 2011-12-30 13:11 编辑

送给那个曾经和我分享过哀乐悲欢的那个女孩子---海祥 X

第五十章 –她的死亡-

日记#1: 我不记得了, 到底当时到底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看见她从我眼中消失. 虽然能看见她, 但是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我变得不能够失去她了呢? 我告诉过自己, 想要一辈子和这个人在一起, 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到底, 最后的那一刻, 你跟她说了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 我不敢走上去, 我即使再怎么想要握住你的手, 可到最后我从未尝试着移动我的脚步…

Boku…回来吧…我是多么希望此时你能陪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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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很快的就过去了, 开学前的三个星期是压力最大的几天, 之后欧阳染和Boku便放假休息了一个星期. 迦南那时也刚好休假, 所以她把欧阳染拖去了长岛住了四天, Boku自然也跟了上去.

开学后的日子是疯狂的, Ivy Prep那里逼得比以前更紧了, 即使是平时上课睡觉的学生也感觉到了补习班教室内徘徊的压抑气氛. 开学后一个月的十月十六号, SHSAT(特殊高中入学考试)的报名开始了, 欧阳染的学校靠特殊高中的大概有十几个人, 她和Boku排队时并没有等多久.

十月二十一号, Boku的生日那天, 考试票到了, 她们又是十几分钟的排队. 那天她和欧阳染一起在补习班的教室里度过.

十月二十九号, 她们终于考试了.

考试前天晚上, 欧阳染住在Boku家里. 考试当天早上Boku和欧阳染很早就起来了. 对望着彼此那因为复习而显得很疲倦的脸, 她们视线相对, 无奈的同时笑了. Boku的爸爸开车送欧阳染和Boku两人去学校, 她们走之前迦南各自在她们脸颊上啵了一下, 然后双手围着她们的脖子把她们三个人圈在一起.

“ 加油, 祝你好运.” 迦南说, 然后在清晨的冷空气中把她们放开.

Boku和欧阳染的考场预定在Brooklyn Technical 高中, 考试在三楼, Brooklyn Tech的学生用身体挡着电梯让考生进电梯里. Boku轻声的在欧阳染耳边说: “ 这个学校完全符合了社会歧视啊, 好学校的全都是些亚洲学生.”* 因为学校里一种普遍的偏激观点就是 “亚洲人都是些成绩很好的人.” 而Brooklyn Tech的领班学生们几乎全都是亚洲人. 欧阳染听了之后干笑两声, 并没有回答.

她们在电梯里呆了几十秒, 欧阳染发现Boku身旁的男生一直转过头来偷看Boku, 欧阳染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三楼比起一楼的入口,人少得多了. 一楼因为考试学生多, 所以欧阳染和Boku上来时基本上是被挤进楼梯的, 欧阳染因为身高问题又没仔细看学校内部环境. 现在上到了三楼才真正的看见了所谓的三大高中之一的Brooklyn Tech到底是什么样的.

欧阳染的第一印象就是, 好大. 虽然她知道初中比小学大, 高中比初中大, 可是看见比自己初中大两倍的走廊时, 她仍然无法避免的兴奋了一下.

走廊的两边除了偶尔的墙画以外, 基本上没什么装饰了.

领班学生带她们走到一个很大的教室里, 教室里的桌子上各自放了两支铅笔. 欧阳染以为会有SHSAT考试本身, 可是除了铅笔以外桌上空空如也.

教室里的老师讲解了考试规则, 在真正开始考试前老师让学生去洗手间解决完生理需求. 欧阳染本来不想去的, 可是Boku却不想一个人去. 领班学生带着她们一群小女生一起去了女性洗手间, 因为走在后面的缘故所以欧阳染她们稍微等了一下.

在洗手间里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洗手间的门不知道为什么从外面被锁住了, 有几个学生在很用力的敲门, 而欧阳染前面的几个女生则开玩笑的说: “ 说不定她们星期一发现我们时, 我们已经变成木乃伊了.”

当然, 她们真的被困在洗手间里两天, 事实上她们在里面呆了十分钟就被 “搭救” 了. 回到教室里时其他学生已经开始考试了, Boku做回自己的座位前轻轻地捏了一下欧阳染的手为她打气.

考试内容其实真简单. 简单到欧阳染有点惊讶为什么会如此简单. 考试期间她抬头望向Boku的方向, 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Boku微微一笑, 然后举起大拇指很自信的笑了.

看来认为考试简单的人并不是只有欧阳染.

Boku是第一个交卷的, 她站在门外稍微等了一下欧阳染, 欧阳染十分钟之后也交卷了. 考完后她们坐着自爸爸的车又回家载迦南和自妈妈. 下午两点, 一家人一起出去吃大餐庆祝了.

下午吃饭时, Boku说, 她现在考试完了, 应该拿奖励了吧? 欧阳染果断送过去一个白眼. 可是自爸爸却开心的笑了, 他问, 你要什么.

Boku说, 她想要一个新的小提琴. 自爸爸答应了.

考试完第二天是星期日, Boku和迦南很早就把欧阳染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欧阳染半眯着眼睛看见Boku两只手指夹着一张Debit Card, 一脸阳光笑容的问: “ 七百块能买到一把好的琴吗?”

欧阳染一边骂Boku是败家子(因为起床气)一边洗脸刷牙打算陪她一起去唐人街的乐器店看琴.

其实Bay Parkway那里就有一个卖琴的音乐教室, 可是欧阳染想在车上多睡一会儿. 这一年来她每天都过着高压力的生活, 现在好不容易考试完了,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被Boku这个恶魔和迦南这个帮凶从床上挖起来了, 欧阳染恨那!

她们三个上车后没多久欧阳染就靠着Boku睡着了. Boku手肘支撑在椅子上举着手臂为欧阳染遮挡阳光, 迦南看着Boku这种细微的关心, 微微的笑了.

她和Boku和好了. 虽然Boku对她的态度已经没有以前亲密了, 但是她们还是和好了, 至少这让迦南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是Boku还在生气自己之前打她, 还是Boku现在的重心已经放在了欧阳染身上了, 可是Boku和自己的关系疏远了一些.

自己没有和Boku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 她长大了. 现在和自己说话的Boku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充满了奶气, 甚至有点任性的语气了. 虽然Boku仍然会因为自己和自己老板的关系而显得不爽, 可是Boku确实已经成长了.

从Kings Highway到唐人街只需要四十分钟, 可是对于补眠的欧阳染已经足够了. 走出地铁站时, 欧阳染差点没被太阳闪吓眼睛. 外面阳光很耀眼, 那天的天气真的很好.

让人心碎的美好. 欧阳染很多时候都在想, 如果当时的自己并没有那么疲惫的话, 那么她说不定会拿出手机照下那日的天空.

Boku曾经说过自己喜欢天空, 看着天空时自己再大的烦恼也是渺小的.

那日的天空, 很广阔, 很美丽.

和那日同样的天空, 欧阳染再也没看到过了.

从Ca-nal街往伊利莎白街走着, Boku去了她以前一直去的花店里买了一束花, 经过曼哈顿大桥时她将花束放在Sam Hindy的白色自行车上. 欧阳染记得自己两年前第一次和Boku来这里时碰见了一对红发的双胞胎, 她对她们的长相有点记不清了, 可是她唯一记得的是对方很高, 比当时的迦南和Boku都高.

不知道, 现在的她们怎样了.

来到乐器店里时Boku像个兴奋的小孩子一样用光速跑去电子吉他那里, 然后双眼闪光的看着一把很帅气的电子吉他, 然后她单手叉腰万丈豪情的指着那把吉他说: “好了! 就它了!”

欧阳染那万分想要吐槽的手没忍得住, 一个爆栗敲Boku头上: “ 你选错乐器了啦, 白痴.” 然后她双手握着Boku的脸把她的头转向比吉他小三倍的小提琴区.

Boku的表情瞬间从光彩照人变成了黑暗大菠萝. 乐器行的工作人员和一直在一旁的迦南同时看着欧阳染和Boku这搞笑双人组, 笑的嘴都合不了.

Boku学琴两年了, 已经拉的比刚开始时好多了, 欧阳染也认为是时候买一把好一些的琴了. Boku在小提琴区逛了一会儿, 闭着眼睛随便一指后也没问欧阳染的意见, 就让工作人员买单了.

欧阳染差点没被Boku气得吐血, 她抓着Boku的手臂说: “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随便, 难道你就不打算问我的意见吗?”

Boku摆摆手, 说: “ 呀, 那样好麻烦啊, 随便选了快点回家了啦, 如果不喜欢的话再来换.”

因为平时父母不陪着Boku, 内心其实很内疚, 所以在金钱方面总是很放纵她. 这次之所以会一次性的给她七百美金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可是也正是因为父母这种用金钱补贴的态度, 所以Boku的金钱观都很稀薄, 手上有了钱总是第一时间便花掉.

最后, Boku手里拿着一把新的虎纹和欧阳染她们一起走出了乐器行. 迦南见惯不惯, 欧阳染则生闷气.

她认为Boku的态度太过于随便了点, 即使琴是好琴, 但是Boku这种态度还是让欧阳染有点生气.

欧阳染一路上没有说话, Boku也很显然的发现了这一点, 她不知道欧阳染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生气, 一路上她都在说笑话想要逗欧阳染开心, 可是对方一直都板着脸. 快到地铁站时, Boku把琴盒递给欧阳染说: “ 早上我们都没吃东西, 飞达(饼屋)的蛋挞很好吃, 我帮你们买, 你们在这里等着.”

她们站在飞达一条街钱的那个三角地带那里, 欧阳染很讨厌这里, 因为对面就是一个卖鱼的超市, 欧阳染恨讨厌鱼的腥味. 但是她更讨厌的是这个三角地带给她的感觉. 小时候管凡和她经过这里时就说过, 这里的风水不好, 因为亭子上的龙被困住了.

Boku说完后转过身就迈着小步过马路, 她看起来很慌忙, 慌忙到并没有注意到周围.

“ Wait! Boku我不要…” 欧阳染其实想说, 她不想吃东西, 这里很臭.

但是, 到最后欧阳染都没说出口, 她的思绪被打断了.

单行道的另外一端有一辆卡车驾驶着. Boku没有注意到, 迦南没有注意到, 欧阳染也没有注意到.

欧阳染过于专注的想要表达自己不想呆在这里的意愿, 迦南分心的在看着欧阳染的侧脸.

而Boku, 则太急着想要让自己的女朋友快点开心起来.

她们三个人,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辆一直都在那里的卡车.

而等Boku听见喇叭声时, 已经太迟了.

她在最后一刻虽然反射性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挡在了自己的脸前, 可是她还是被撞开了.

司机在最后一课虽然反射性的踩了刹车, 可是快速行驶的卡车仍然把Boku的身体卷在了轮胎下.

欧阳染没来得及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 她像是一个发条断掉了的钟表一样停止了动作, 甚至连思考也不再转动.

周围的人听见了喇叭声和刹车声, 同时朝货车的方向看去. 他们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女孩子被卡车撞开然后又被车碾过身体. 一个买菜的老婆婆吓得连菜袋子都掉地下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迦南, 平时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够冷静处理的迦南嘶哑着声音叫着Boku的名字. 她跑过去, 跪在Boku的身旁. 她伸出手探试了Boku的脸, 还是正常的体温, 还是正常的体温, 还是正常的体温.

即使脸上有很多血, 即使Boku的鼻子和嘴里都在流血, 但是她的体温还是很正常, 她还没死, 她还没死.

迦南握着Boku的手告诉她: “ Boku没事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眼泪滴在了Boku脸上, 透明的眼泪和红色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最后, 眼泪被血覆盖.

迦南一边颤抖着一边从牛仔裤袋里掏出手机, 可是因为她手上全都是Boku的血, 所以她的手机从她的手里滑了出来, 掉在了地上.

迦南一边安慰Boku一边捡起自己的电话, 她要报警. 救护车要来, 已经要有救护车来, Boku还有体温, 她还没死.

周围的人很吵闹, 可是迦南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她唯一能听见的只有Boku的呼吸声, 唯一能看见的只有Boku那望着自己的眼睛. 开车的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 蹲下来抱着头说: “ 是她忽然冲出来的…是她忽然冲出来的…”

欧阳染仍然站在原地, 她没动, 没走上去. 即使她的内心一直告诉自己, 快上去, 快上去.

可是她到最后也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 她有感觉到自己忽然变成了第三视角在看着自己了, 就好像以前欧平打管凡和自己的时候. 她听见了迦南的安慰声, 听见迦南在哭.

她听不到Boku的声音. 她知道Boku在说些什么, 可是她听不到. 她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地上的血和Boku躺在地上的下半身.

十月三十一日, 2008年. 星期天.

特殊高中考试完后的一天. Boku 自 死于车祸.

*对于文中提到的全都是亚洲人那一点是真的. Brooklyn Tech学生人口里亚洲人占得的确很高, 但是并不是全部. 可是2006年考试的那一年, 在校的领班学生里的确90%都是亚洲人.

某包: 于是乎, 各位少女各位少年, 各位大妈大叔, 初中篇完了. 虽然后面可能还有一篇结尾, 但是初中篇正式完结.

又于是乎, 对于我这么一个更新超级不准时写手, 我想大家也知道我是一个多么不靠谱的人了吧? 所以初中篇结尾时稍微机车一下也是没事的吧? (星星眼)

咳咳, 好吧. 其实Boku的死亡flag竖了很久了…自从迦南说欧阳染和她不合适的时候已经竖起来了, 然后少女我一直暗示一直暗示…

然后, 这一篇是唯一一个标题是中文的, 只是为了几年那个和我度过两年岁月的女孩子. 她虽然现在已经不在我的生活中了, 可是至少在文学里我还是可以让她再次活一次.

曾今就说过, Boku的真名其实是自我, 她和欧阳染的关系只有相见没有相处. 这章写的时候我也纠结了很久很久, 到底应该如何表达呢? 到底应该如何把那时的情形写出来呢?

最后虽然写的不是很顺意, 可是至少现在我能做到的地步就只有这样了.

然后, 唐人街曼哈顿大桥那里的Sam Hindy的白色自行车已经不见了, 再也不会有一个会有那个会特地买花跑去唐人街为Sam献花的女孩子了.

很多时候我们在和其他人相处时都无法意识到 “当时” 和 “那刻” 的重要性, 我们不珍惜. 不珍惜是因为我们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我们不在意.

当终于失去时, 我们懊悔. 可是就算后悔了, 又有什么用呢??

祝福各位能够珍惜自己眼前人, 因为说不定明天的今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又于是乎, 这是某包送给大家的提前圣诞礼物. 和自己的珍惜的人一起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