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usceptable 于 2012-1-3 00:54 编辑
晨曦未明,今英方梳洗完畢,即聽阿紅在外叫喚,請最高尚宮移駕議事廳。
阿紅雖隨之陪同到達議事廳,在廳外便停住腳步,不敢再往前一步,今英囑咐阿紅在此等候便進入閣中,見提調尚宮自信滿滿的坐在桌前。
這幾日宮中的紛擾今英亦有聽聞,阿烈拿著內醫正的遺書到司憲府,指控吳兼護隱蓋當時御醫大人和內醫正的可能誤診之事,不顧一切將問題導向膳食出了紕漏,引發朝中軒然大波。今英自是清楚來龍去脈,便問提調尚宮道:「就算拿出偽造遺書,長今卻到現在還是毫無動靜。」
「她沒有遺書。」提調尚宮一掃前幾日的頹態,沉沉笑了起來。「是啊,雖然差點亂了陣腳,不過最後可以存活的還是我們。內醫正跟令路都死了,誰還能證明這件事呢?」
今英眼睛微微向外一掃,又壓抑了下去。
此時外頭傳來一陣腳步雜沓,竟是皇上也耳聞此事,下令司憲府重新調查硫磺鴨子一事,將相關人等一併請回司憲府對質訊問。
吳兼護、醫女阿烈、提調尚宮、最高尚宮、尚膳大人及其它與當年事件相關的一干人等,全都聚集於司憲府中,張張座椅圍向主判席,偌大的議事廳頓時顯得擁塞起來。
今英略微掃過廳內,並未見到長今和閔政浩,心下正感疑惑之際,卻見主審的大司憲神情嚴肅地跨進廳堂,環視在場眾人。
「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為什麼要你們來這裏集合了。不久之前,負責皇上健康的內醫正鄭允壽大人已經自盡了,但是他留了一封遺書給醫女阿烈,遺書的內容把上一次賜死趙靜庵的硫磺事件箇中詳情,記載得一清二楚。在這遺書裏面指稱,當時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吳兼護右相大人指示的,但是吳兼護右相大人卻指稱遺書內容是由提調尚宮所捏造的。」
大司憲話未說完,提調尚宮急忙高聲喊道:「大人,這分明是誣陷!」
大司憲點點頭,說道:「因此將了解當時狀況的人全部召集起來,我們再一次還原當時的情形吧!我先請問內醫院,內醫院指稱當時不是很清楚,將狐惑症誤診為風寒後,便請皇上服用附子理中湯,因此才昏倒是嗎?」
由於當時負責診斷的御醫及內醫正俱已不在人世,是故鄭雲白主簿成為此次內醫院的代表醫官。對於大司憲問話,鄭主簿答道:「是,大人。當時皇上風寒拖延甚久,為了調養龍體才使用附子理中湯,可能是這個原因導致昏厥。」
「皇上突然因為高燒而昏倒,之後怎麼處置呢?」
曾隨同內醫正在場的御醫女恭敬回道:「皇上昏倒之後,御醫大人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斷定一定是膳食出了問題。當時馬上把御膳廚房最高尚宮抓起來。而在調查中,得知最高尚宮沒有事先得到許可,就把硫磺鴨子呈給皇上,就把她關起來。因為民間大夫主張硫磺鴨子是無害的,便請最高尚宮在所有人面前重新演練過一次當時的狀況,可是負責試吃的內人阿紅,跟皇上的症狀相同突然昏倒,全案就判定逆謀終結調查。」
「內人阿紅與皇上的症狀相同是嗎?」
內醫女微微一躬身。「是,大人。那個時候是小的診脈的。」
吳兼護像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繩索,大叫著:「問題就在這裏!」
「什麼意思呢?」
見大司憲發問,吳兼護便將當日尹尚宮曾對其言明的實情悉數說了出來:「昏倒的內人不是因為吃了硫磺鴨子才昏倒,而是因為吃了提調尚宮給的鮑魚炒才昏倒的。」
崔尚宮鳳目一瞪,厲聲說道:「大人,您可不能這樣隨便誣賴別人!」
此刻一旁的閔尚宮也叫道:「沒有錯,右相大人說的沒錯!當時阿紅確實吃過尹尚宮送給她的鮑魚炒。」
事情似乎漸漸透露出曙光,大司憲又問。「尹尚宮是?」
閔尚宮見大司憲關注此條線索,更繼續往下說:「是伺候提調尚宮娘娘的尹尚宮。」
「是死掉的尹尚宮嗎?」
「是。」
此刻只聽提調尚宮冷冷一哼。「既然鮑魚炒是尹尚宮給阿紅吃的。為什麼誣賴到我的身上來呢?」
閔尚宮不可思議的看向空口說白話的提調尚宮。「尹尚宮是娘娘您的手下,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天下人都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給尹尚宮或是阿紅鮑魚炒。」
閔尚宮也急了,忍不住說道:「那麼就請阿紅跟尹尚宮……不,就叫阿紅過來對質吧!」
「叫她過來,不管你們帶什麼人過來,我都不怕!再說尚膳大人跟閔尚宮,也可以證明我是清白無辜的。」提調尚宮微微側過頭,滿是自信的問道:「尚膳大人,您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吧?當時韓尚宮是最高尚宮,我早已經被趕到太平館去了,您說是不是?」
見尚膳大人只得承認這事實,提調尚宮更得意說道:「再說,閔尚宮妳好好想想看,當時韓尚宮將我趕去太平館去她是怎麼說的?沒有韓尚宮的允許,我不得離開太平館一步,甚至所有的食材,也是送什麼來,我們就用什麼。難道不是嗎?」
明知是提調尚宮在背後搞的鬼,卻苦無證據,閔尚宮也只得忍著滿腹委屈,為提調尚宮的說詞做出證明。「……是這樣沒錯。」
「當時發生這件事的時候,閔尚宮可曾在宮中見到我?」
「當時我是沒見到您……」
未等閔尚宮把話說完,提調尚宮即宣布道:「當時我跟在這裏的最高尚宮,還有死去的尹尚宮,根本就不在宮中,發生這樣的事,也是我們後來才聽說的的。我不知道右相為什麼將我扯進這件事,可是大人您這麼做是不厚道的。」
「這……」吳兼護一時語結。
「聽說您指稱遺書是我捏造的吧?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寡廉鮮恥的人?會偽造一個亡者的遺書呢?像這種事實在令人無法想像。」提調尚宮越說越慷慨昂揚,彷若道理本當站在她這方。「我不知道遺書的內容到底寫了些什麼,但是所謂人知將死,其言也善,想必這遺書是亡者秉持良心所寫的吧!」
此刻開門聲嘎然響起,提調尚宮忽地望向來人,臉色剎時如白紙,吳兼護和阿烈俱也嚇得驚慌,最高尚宮卻是認命似的閉起眼睛嘆了口氣。
──早已自盡的內醫正,竟在閔政浩和長今的陪同下一起出現。
「內醫正怎麼會…….」提調尚宮顫抖的連話也無法往下說。
阿烈不敢再看向醫正,只得將頭調開,內心卻是後悔不已。
看見眼前騷動場景,大司憲沉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內醫正有性命危險,因此下官請他隱居一陣子。」閔政浩不慌不忙的回答。「了解硫磺鴨子事件原委的醫官只有內醫正,因此當時下官為了請他說出真相,特地去拜訪內醫正。那時候下官發現有刺客想要謀害內醫正的性命,刺客卻逃走了。」
「你說有刺客?這個刺客是誰派的呢?」
「應該是懼怕當時事件真相大白的一些人吧。」閔政浩話語裡充滿暗指。
大司憲又繼續追問:「你當時為什麼不立即報告義禁府,而把內醫正藏起來?」
內醫正卻站到廳中,垂下了頭。「很抱歉,那都是因為下官的緣故,下官要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需要一點時間準備,因此懇請副提調大人給我一點時間。」
這回換吳兼護得意起來,對著大司憲嚷道:「我說得沒錯吧!遺書分明是偽造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妳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大司憲的盤問,事已至此阿烈心念電閃,接口承認。「小的是受到提調尚宮娘娘的主使。」
「你們看看,我說的一點也沒錯。」吳兼護對身邊的阿烈憎憎一啐。
崔尚宮見情勢逆轉,竟又提高了聲音:「這ㄚ頭簡直是瘋了!不是的,絕對沒有這樣的事!臭ㄚ頭,這裏是什麼地方?妳竟然如此大膽,胡說八道!」
大司憲不由怒道:「提調尚宮,不准妳大聲喧嚷!」
「這是誣陷──」
「這就是所謂的殺人的喊救命。大司憲大人,你也親耳聽到了硫磺鴨子事件,正如我剛剛說的,是因為御膳廚房宮女們的私人恩怨發生的。這些事情很明白,都是崔尚宮一個人所捏造的,妳還是快點覺醒承認自己的錯誤──」
「大人,您對我說這些話太不應該了吧!」
崔尚宮和吳兼護當場爭吵起來,卻聽得一陣聲音說道:
「這事件兩位都有責任。」內醫正還原了當時實情。「提調尚宮的哥哥崔判述先計畫這件事,而且當時的御醫大人跟我,將替皇上誤診的事導向御膳廚房的膳食問題,之後就調查硫磺鴨子,確認是膳食問題。事情的經過大人都了解,也默許我們這麼做,並且將罪行推向是趙靜庵大人意圖逆謀。」
此項指控將摧毀半生的官場生涯,吳大人拿出過往審訊犯人的姿態喝道:「你放肆!一個醫官犯下了誤診的錯誤,還那麼囂張,不要以為你還可以繼續活下去!是同副承旨閔政浩故意將我捲入這件事情,想要陷害我,所以才宣布內醫正死了,卻故意把他藏起來。我只是遵照皇上的旨意,做公平的判定而已!」
提調尚宮亦極力撇清。「不是的,這是醫女長今曲解了當時的事情,因為憎惡我而發生的事件,所以故意利用吳兼護右相大人所惹出的事端,將我捲入是非。」
吳兼護轉頭怒瞪向提調尚宮:「妳說什麼妳?」
「剛剛我已經向您說過了,發生硫磺鴨子事件的時候,我不在宮中,這是不爭的事實,大家都知道。」提調尚宮踩著最自信的一項鐵證,仍為自己做著辯護。「您說是吧?尚膳大人。」
見尚膳大人沉默不語,提調尚宮轉頭看向了另一方。「不是這樣嗎?閔尚宮。當初韓尚宮是怎麼說的?妳應該聽得清清楚楚。不是嗎?妳為什麼不說話?」
在場眾人俱不願回應,此刻長今忽然開口。
「那時候娘娘您確實不在宮中。但是確定御膳廚房硫磺鴨子事情的時候,您在御膳廚房。」
「臭ㄚ頭,妳不要在這裡含血噴人,胡說八道……」
提調尚宮正咧咧罵著之際,又有一道身影從外進來,竟是阿紅。
閔政浩站在阿紅身邊,柔和說道:「妳只要把當時的事實說出來就好。」
見著顫抖不已的宮女,大司憲不由問道:「她是誰?」
「她是在御膳廚房跑腿的ㄚ鬟,也是由她來吃硫磺鴨子的。」閔政浩對阿紅提問。「說出當時的事實。提調尚宮當時是不是在宮中?」
阿紅垂下頭,眼神不敢往前看。「是,娘娘當時是在宮中……」
提調尚宮沒料到會被阿紅出賣,只得惡狠狠猛瞪。
阿紅怯怯說道:「吩咐小的過去的時候,提調尚宮跟尹尚宮都在那裡。後來尹尚宮娘娘又偷偷把我叫到另外一個地方去,給我吃我從來沒有吃過的皇上吃的膳食鮑魚炒,而且還拿了一封信給我,叫小的把信交給正在調查的提調尚宮娘娘就可以了。」
「臭ㄚ頭,妳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竟敢在這裏說謊!雖然尹尚宮死了,但是事實並不會就此就掩沒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要趕我出宮所設計的陰謀!我怎麼會在宮裡呢?韓尚宮下令把我關在宮裏。難道說有人准許我出宮嗎?」提調尚宮大聲的咆哮著,卻被一陣聲音截斷了話語──
「當時是我准許妳離開太平館的。」
接著出現在司憲府的人,在場眾人仍有些許印象,是當年跟隨在前提調尚宮身邊的尚宮娘娘。
彷若一場背叛者與被背叛者的集合,提調尚宮一夕之間即嘗遍箇中滋味,臉色也從方才的據理力爭變得灰敗。
閔政浩卻是欣慰問道:「朴尚宮已經決定這麼做了嗎?」
「是。但她說自己已是待罪之身,要到松德寺去靜修。將一切事情交給我來做。」金尚宮交懷中信件交出,再由閔政浩轉呈給大司憲。
閔政浩朗聲說出信中內容。「那封信是在檢驗硫磺鴨子事件的場所,隱密的交給提調尚宮的,至於那封信是誰寫的,信裡有署名,很容易就能查出來;再說,當時負責調查硫磺鴨子事件的人,就是這位吳兼護右相大人。提調尚宮娘娘和右相大人,兩位該說出真相了吧?」
吳兼護失了往日的威風,只一昧喊冤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當時我只是在場而已,我不知道這個情況,這一切都是崔尚宮所計劃安排的!」
提調尚宮仍在疾呼著──「這是陰謀,這是誣陷啊!是長今這個ㄚ頭想要誣陷我。這一切都是長今捏造安排的……」
大司憲堂木一敲,便已斷案!「我會馬上把這件事稟報皇上,靜待皇上的御令。提調尚宮暫時先由內侍府的監察監禁起來,右相大人則軟禁在自己家中。」
吳兼護和提調尚宮仍不斷為自己辯護著,唯獨今英從審判開始至結束,全程不發一語。
就算長今同樣什麼也沒有說,靜靜地看著,也懂不讀今英臉上的那份平靜,彷若這個人只是從很遠的地方看著整段喧擾不休的審判,又或者她的目光落在遠得無人企及的地方。
在萬眾喧騰中,長今只聽見一聲惆悵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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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收不到回帖,還是想貼……
就算字數爆表,仍堅持要貼……
因為鴨子終於煮熟了,這場審判的對話超多的啊啊!
這章寫起來並不算辛苦,感謝網路上有個好網站收錄些大長今裡的對話,
雖然版主的立場是長今飯,在對話下面偶爾會加些自我的立場表達,
可是深深感念整理台詞的辛苦,因為光只算台詞,就有兩千多至三千字了,
何況這個網站幾乎收錄了自御膳比賽後的場景對話(雖然仍以長今方面最多),
也為寫作時減輕了些許負擔。
在前面幾章把許多場景濃縮在一起,主要是因為照本宣科實在太細碎了,
而審判這戲碼卻捨不得刪,實在是大崔的戰力破表,擺在現在根本就是戰神啊,
目前隱居在某所中的土城王也不見得戰得過她!(←這是政治偷渡語)
其實我很佩服大崔,在整場審判中可以這麼振振有詞、抓人論點,
另一方面是看到今英維持最後底線的驕傲,要她撒謊她是做不到的,只能維持沉默,
而長今的外掛程度……恩,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
事情水落石出後,就坐等審判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