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标题

作者:telles
更新时间:2012-01-05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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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telles 于 2012-1-5 20:51 编辑


伊多斯没再说话,沉默地陪他把麦酒一饮而尽。他们随意闲聊了几句,各自找了个理由告别。


“格伦,谢谢你昨天为我而战,”离别的时候,女孩突然抬起头问他,“你愿意为我而战,就像昨天那样吗?”


那张稚嫩的脸严肃异常,格伦忍不住扯了扯女孩的辫子:“别这么看着我,阿当小姐。你还不到考虑这种事的时候,等你长大了,会找到骑士为你而战的,”他笑了笑,“至于我,自从我的玫瑰凋零,我就发誓不再为任何一个女人拔剑啦,只为公平,小姐,就如昨天。”


当他醉醺醺地回到公爵府的时候,阿巴夫正呆在他的房间里。“公爵大人等你很久了,”格伦身上的劣酒和油烟气味让他直皱眉,“老天,你快点换衣服,有位大人对你很感兴趣。”


那位好奇大人是位黑发蓝眼的年轻子爵,朝格伦冷淡地点了点头。海因公爵简单地替他介绍:“格伦,这是埃林子爵,埃伦古特大神官的随从,子爵,这是格伦。”


原来如此,格伦心想,目光扫过子爵绣满金线的外衣和漂亮脸蛋,大神官的新宠果然名不虚传。


“本来阉人是不该玷污圣堂的,但大神官大人听说你对奥拉克很熟悉,”伍德的声音和神色一样高傲,“他希望你能让奥德王的使者更满意些。我听说你意图为罪人求得赦免,如果你尽力,我相信奥丁愿意赐下仁慈。”


惊喜涌上心头,格伦朝海因公爵望去,他朝格伦点了点头,带着肯定的微笑。格伦极力抑制住心底的激动,恭恭敬敬地朝年轻人躬身施礼:“为奥丁效劳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阁下。


从这一刻起,格伦重新成了奥拉克使者的翻译官,再次见面的时候,伊多斯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不必道谢,”晚间他与格伦畅饮时解释,“加杰斯老师去世前经常提起你,我只是想让他稍微高兴些。而且,”他指了指庭院里执剑对攻的两个小小身影,“比起那个战战兢兢的神官小子,阿赫和阿当也更喜欢你。拜访已经结束,七天后你们的神选出下一任王妃人选后,我们就即刻起程回奥拉克。这段时间只要他们不松懈得过分,我也愿意稍微放纵他们一些。”


“放纵?”格伦微带醉意,哑然失笑,“你让他们每天挥剑一千次,习剑两小时——这强度已经和约克见习侍从正常的剑术课程一样了。”


“他们已承担王命,注定应该经受诸多考验。”伊多斯不以为意。


“我倒想见识一下你们的奥德王了,”格伦大笑,“能够让加杰斯和你屈膝效忠的人,肯定不同凡响!”


但那估计不可能,他想,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他唯一能见到她的机会,也许就是约克和奥拉克重新开战,他持剑杀至御前的那一刻。


按照惯例,大神官聆听神谕的前一天,沐浴净身,在祈祷堂内整夜独自诵经祈祷。这一天圣堂格外忙碌,格伦一直拖到深夜才独自进入浴室净身,当他走出浴室时,周围建筑物的灯火已经全部熄灭,只有祈祷堂的窗口依旧明亮。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撤走了,格伦沿着石径静静行进,当他绕到战神石像背后,右手边的小路上几个披着斗篷的影子一闪而过,他们的动作很快,格伦还来不及拔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溜进了祈祷堂后一扇半开的小门。这使他犹豫地站住了,有些拿不准主意。


每个大人物都有些见不得人的隐私,格伦有些不敬地想,那也许是偷偷召来的妓女歌手,以安慰孤单独寝的大神官阁下。但是,另一个念头噬咬着他,如果不是呢?就格伦所知,很多人对这次的神谕深恶痛绝,巴不得奥丁神允许他们与奥拉克人再打个十年八年,如果是这样——


第二种意见最后占了上风。格伦将自己的沐浴杂物仔细地掩盖在庭院的灌木丛中,沿着影子的行迹从小门悄悄进入祈祷堂,穿过狭窄阴暗的地道,在接近入口的地方,传来了谈话声。


“这是我们挑选的名单,您认为应该选择哪一家?”这是大神官的声音,即使刻意压低依旧洪亮地足以分辩。


另一个声音则低得多,也轻细得多:““海因公爵。”


“他有两位小姐。”


“次女伊丽莎白。”


“次女?她年纪尚轻。”


“她六月份会举行成人礼,婚礼在九月。”


“好吧,好吧,我听您吩咐,但我得确定一下,您心意真的已决?”


“她是最合适的。”


“遵命,”大神官的声音把蒙在格伦心头的最后一丝迷雾毫不留情地撕开,“阿瑟殿下。”


“这一次,铁盟剑该回奥拉克了,”女孩的童音和他下午听到的时候一样清脆坚定,“这是奥德王的王命。”格伦没能听到后面的话,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笼罩了他的头脑,天旋地转的黑暗之后,他睁开眼睛,眼前朦胧的黑暗里是一根根黝黑的铁栅栏——他已身在审判所的地牢。



“总有人耳朵太长,听到不该听的话。” 格伦在闷热的黑牢里耐着饥渴挨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和身下的稻草一样发霉发臭的时候,长廊尽头才有脚步声传来,一个狱卒把马灯放在地上,掏出钥匙打开生锈的铁门。埃林子爵那张年轻漂亮的小脸探了进来,嫌恶地用手绢捂住了鼻子,“不必担心,明天你就解脱了。”


“我以奥丁的名义发誓,”格伦低声下气地解释,长时间的颠沛流离让他早明白了如何向人低头,“我是担心大神官的安危才误入那个地方的,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听见,阁下,能不能请您帮忙——”


子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大神官向来谨慎。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他朝身后做了个手势,几个侍从从他背后鬼魅一样冒出来,朝格林亮出了长剑和短刀。“放心,”他们示威似的朝格林挥舞着雪亮的刀刃,满脸嘲弄,“我们明天才会砍掉你的脑袋,今天只是来守着你,顺便长长见识。”


格伦不再哀求,抱着头缩在墙角,忍受加诸身上的拳脚。这一刻他感激起自己多年来寄人篱下的境遇,当初心高气傲的伯爵公子绝不可能学会这些能够保护自己的底下人的把戏,在这一夜就会被这些毫不留情的毒打折磨死。


三道门,五个狱卒。第一道门两个,第二道门两个,第三道门只有一个,格伦在这段时间已经能够分辨出他们的脚步声,他们此刻和侍从们一起喝酒吃肉,醉醺醺地看着格伦又笑又鼓掌:“让这个小丑再来一个!”


三道门,五个狱卒,四个带剑的侍从。怒火在格伦胸口默默燃烧,他不动声色地在躲闪求饶之间反复打量狱卒头目腰间闪亮的那一大串钥匙——他够不到那钥匙,唯一的机会就是明天他们把他带出牢门的那一刻。


这场狱卒和侍从的马戏在凌晨达到了高潮,两个侍从按住了格伦的双腿,另外两个把住了他的双臂,狱卒们醉醺醺地心满意足地凑了上来,狱卒头目拍了拍格伦的脸蛋:“身手不赖,小子,”他通红的双眼里满是轻蔑猥亵,“我听说你是阉人,嗯?”


格伦瞬间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他猛地挣扎起来,却被人牢牢的按住。


狱卒们猫捉老鼠一样开始用不堪入耳的脏话慢慢地有条不紊地戏弄着他,同时替格伦解开了裤带:“我听说这是你年轻时的一个错误,小子?”狱卒们笑得浑身颤抖,“真是让人同情,是不是?”


格伦猛地抬起头,目光犹如绝望饿狼,又如焚林烈火,“我唯一的错误,就是曾为你们这样的人流血!”


“好一句叛国的自白!”侍从们和狱卒一起跺着脚吹口哨。


“那的确是叛国的自白。”一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冷冷地说,牢房里蓦地安静下来。几个侍从松开了手,格伦挣扎着系上了腰带。怒火在他眼底燃烧,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沙漠上干渴的饿狼:“您来了,大人。”


海因公爵看着他。“奥拉克人希望奥德王妃的陪嫁里有几个能干的奴隶。他们指名要了你,格伦。”他的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得比格伦的更厉害,平时精明文雅的假象荡然无存。


“所以,”格伦肿胀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我的叛国罪就更货真价实了?”


“大神官并不赞成,但奥拉克人很固执。看得出,他们很喜欢你,格伦,”海因公爵疲倦地挥了挥手,那些呆立的侍从和狱卒都退了出去,“答应我,不要报复约尔,即使它没给你应得的。”


“我不能答应,大人,”格伦冷冷地回答,“像我这样卑微低贱的小人物,现在没有能力动摇伟大的约尔!”


公爵叹了口气,勉强挺直的肩膀彻底垮了下来:“至少不要伤害我的丽莎,格伦。”他仿佛哀求似地说,“她才十二岁,九月才能举行成人礼。”


“您太高看我了,大人,”格伦有些心软,他低声说,“我怎么能做到那些事?”


“如果你得到了奥德王的欢心,那你就做得到。”海因公爵弯腰拿起地上的马灯,“好好睡一觉,格伦,把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明天和奥拉克人一起走。你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约尔啦,记住它的美好吧。”


格伦在杂乱的稻草堆上坐了下来,倚着墙沉思了一夜。


“把我的罗丝还给我,”在黎明的时候,他对再度来访的海因公爵如此回答,“这是能让我感激约尔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现在会为我而战吗?”女孩站在牢房最后一道门外,和着阳光一起向格伦用奥拉克语发问。


“我只为公平而战,小姐。”格伦一样用奥拉克语回答,声音平静而冷酷,“只是,我也同样不会忘记带给我公平或不公的人,殿下。”


“我只是奥德王的仆人,不值得你致意,”女孩的笑容仿佛清晨沾露的玫瑰花苞,“但我向你保证,奥德王绝不会让你失望。


当天下午,格伦穿着奴隶的粗亚麻布长袍,和奥拉克人一起离开了伊森堡。街头的人们对他指指点点,格伦板着肿胀的脸,毫不在乎,背后的石匣沉重笨重,麻绳把他伤痕累累的肩背勒得血迹斑斑,但他却一路坚持,不肯假他人之手。在回到血汗大道上之后,他做了一件从来没做过的事——在大道上撒了一泡尿,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约尔。


一个月之后,他成了金帐铁卫的一员,一个二等德尔都,之后,他在奥德城西的墓园里,葬下了他的凋谢玫瑰的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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