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usceptable 于 2012-1-10 15:42 编辑
誰也沒想到這是提調尚宮最後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再提及時宛若一根飄搖落地的紅絲帶,甚至連眼淚也沒有人為其流下。
「不知道崔尚宮是否有意自盡,她失足墜崖。」長今獲得了允許,到地牢裡將消息轉告今英。
今英眼神閃過一陣劇烈的顫動,雙手唰的一聲抓緊,將地牢內攫得到的東西悉數朝長今扔去──「妳走!我不要見到妳!」
稻草在眼前紛紛墜落,有些穿過牢縫飛竄至腳下,長今看著今英不斷的發洩似狂扔,站在面前默然承受。「崔尚宮是在東仁山被發現的。」
聽到東仁山一事,今英停下動作,眼眶早已通紅。「徐長今,離開我的眼前──就算到死,我也不會做任何辯解,我不會求妳原諒!走開!」
瘖啞的嘶吼聲讓長今轉身離開了地牢。等到腳步聲漸遠,才聽見今英掏出心肺卻又壓抑至極的低泣,在整間牢房內空然迴蕩。
而長今只是站在今英看不到的轉角處,寂然無語。檻外滿月如輪,長今閉起眼睛彷若就可看見那些與今英一同坐於湖畔的歲月,流螢飛過映著那雙明亮皎潔的眼睛,她們往往在那兒坐了一個中夜。
看著曾經照過當時的明月,牢內啜泣聲不止,長今靜靜的佇立一個中夜。
方用過早膳,皇后即聽聞至密尚宮傳道:「娘娘,醫女長今求見。」
「長今妳這麼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娘娘,關於硫磺鴨子一事……」
話尚未說完,卻被皇后打斷。「這件事情已交給司憲府處置,定會還給當年冤枉的人一個公道。」
「那麼,最高……」
見長今欲言又止,皇后卻是先接口了。「聽說昨夜,妳在地牢裡站了一宿?」
長今愕然抬頭。
「本宮略微猜到妳今次來意,只是此事已交由司憲府,本宮貴為皇后也無法插手。」隱去眼底的一絲閃動,皇后莊重開口:「本宮相信司憲府會做出最公正的判決,況且現在已進入了最後階段,過不久應有消息傳出,不如妳先回去等候。」
退出中宮殿後,長今即聽見身後傳來閔政浩的聲音。
「徐醫女方才去了中宮殿?」
長今沮喪垂頭,拖著腳步即往前走,閔政浩隨後跟上。
「徐醫女請不用擔心,現在沒任何事證直接指向最高尚宮,最糟的結果應不致死。」
「大人您怎麼……」
「怎麼知道妳去中宮殿想打聽什麼嗎?」閔政浩偷偷藏起了一口嘆氣。「這件事情,我也覺得不好受。」
兩人默默走在路上,閔政浩忽開口道:「等下不要再去淑媛娘娘那裡了。我昨天巧遇閔尚宮,她說淑媛娘娘對提調尚宮之死深痛惡絕,甚至禁止他人為提調尚宮掉眼淚。我怕妳去那裡,只是多添感傷。」
長今感激的點頭道謝。與閔政浩分別後,長今便轉了方向前往朱子軒,卻在半路見著一路正拉扯著的小宮女,其中一人望見她,竟投射出仇恨的眼神。
長今一愣,方記起這孩子是時常跟在今英身邊的思蓮,而一旁的景風看似勸她不住,被思蓮一個甩袖撫了臉,只怔怔站在原地看人絕塵而去。
景風愣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見站在身旁的長今。「長今醫女……我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娘娘怎麼和逆謀案扯上關係,都過這麼久的事情,我不相信娘娘會做這種事情……」
但審判終究給出了最公正的結果。
「這是御令。罪人吳兼護罷職位,流配到黑山島;罪人朴副兼罷除職務,流配到濟州。罪人崔判述,杖刑二十大板,發配到咸鏡道做僕役;罪人崔今英,罷除其職位。罪人鄭允壽罷除職位,收回醫簿;罪人朴阿烈罷除職位,收回醫簿。」
判決一公布,所有罪犯表情皆是黯然,今英不捨的抬頭望向伯父,此刻崔判述卻沒心情接收侄女的關心,只一逕哭嚎著,被衛士押解回牢結束這最後的道別。
不是姑母所期望的僕役尚宮,亦不是自己所設想的流配邊疆,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結果。今英仔細收拾包袱,這次離開宮廷,是今生再也沒回來的機會,她自認不像長今如此心心念念……
想起那個人,今英撫過最後擺在桌上的最高尚宮日誌,上頭紀載著崔家數代人的筆跡和血淚,今英只能輕輕一嘆,從內頁抽出一封書信,揣於懷中。
「娘娘……」思蓮推開門,泫然欲泣跪坐在今英跟前。
「我已拜託嚴尚宮在宮廷中對妳多加照料,妳和她們在一起我很放心,那些御膳廚房的閒語不用往心上放。」
思蓮咬著下唇,聲音硬是從喉嚨中磨了出來。「娘娘您將來打算往哪兒去?」
今英只是囑咐著思蓮。「照妳自己的心思而行,如今的妳已沒有崔家的包袱,成為御膳廚房最高尚宮,不再是妳唯一的一條路……」
「不!我要成為最高尚宮,我要跟姑母一樣!」思蓮淚眼看向自幼拉拔她長大的姑母,卻是忍住了顆顆淚水,堅持驕傲的抬起頭。「我要讓別人重新認可我們家族,不是靠手段爭取來的榮耀,我還要幫姑母洗刷名譽,讓人知道姑母是朝鮮御膳廚房最優秀的宮女!」
「思蓮,妳太驕傲了。」今英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卻又無能為力。
思蓮用袖子抹了抹臉,勉強維持聲音的平靜問道:「娘娘,嚴尚宮娘娘那時交給妳的東西是什麼?」
「我們走吧。」今英將唯一的包裹抱在胸前,最後一次平靜的回顧待了許久年月的朱子軒。頭次在宮中繫上平民的衣結,跨出了朱子軒的門檻。
「思蓮,妳到內醫院去叫長今過來吧。」
忽視思蓮眼中濃濃的不甘,今英重新開口。「妳跟長今說,就在我們時常見面的地方。」
涼亭靜靜,年月無聲。亭上的積雪隨著春日到來,逐漸消融,那抹清冷的身影依舊立在涼亭之外,寒風料峭拂得衣袖擺蕩不停。
阿烈就停在時常佇足的地方望了許久,望著那個讓自己的心燒破了一個洞的女子。她依然移動腳步走上前去,一步一步,彷若走回不斷拉近的從前。
簷上雪堆滑落,阿烈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厚厚的積雪打在地上發出偌大聲響,也引得前方女子倏然回頭,和阿烈遙遙相望。
阿烈對上今英的眸子,心跳怦然,渴望從對方眼中讀出些什麼,卻又換得了更深的失望。
不甘心隱隱浮現嘴角,阿烈正要往前一步時,今英忽然開了口。
「我說過這涼亭鬧鬼,以後少來。」
阿烈先是怔了會兒,而後慢慢睜大雙眸,仍是使喚醫女時的回憶一一浮現,語調頓時如風中搖晃強烈的琴弦。「妳……都記得對嗎?」
今英冷漠的將目光放回前方一泓安靜的湖水,看著波紋微晃,只有落雪有聲。
再也問不出什麼,阿烈只得望著方才落至地面已逐漸消融的雪堆,長嘆一聲離開了涼亭外。至轉角處不意與長今打了個照面,長今一逕低著頭未發現她閃爍著妒恨的眼光,直往涼亭方向走去,阿烈正要跟上前,卻被思蓮喚住。
「阿烈醫女,出宮的路在這邊。」
阿烈認得思蓮,卻也驚訝其年紀輕輕即有一股老成的氣勢。看得出思蓮有話要說,阿烈眉頭一皺,卻還是跟上思蓮的腳步。
「娘娘以前常站在那涼亭裡。」思蓮的步伐未曾落下,聲音從前方悠悠傳來。「我去找娘娘的時候,總會看到個醫女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娘娘。」
「我沒問過娘娘知不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可是只要那天天氣冷了些,娘娘總是會提早回到朱子軒;那天若下雨,娘娘雖然想到涼亭裡,卻也只是在朱子軒裡靜靜發呆著。偶爾那醫女沒來的時候,娘娘會露出些微失望。」
「我一直不曉得那醫女是誰,可是我想能夠讓娘娘暫時忘卻在午夜夢迴間所喊的名字,那醫女或許能治療娘娘的心病吧?」思蓮停下腳步。「可是那名醫女,在娘娘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離開了。」
「阿烈醫女,門口在這裡,請妳離去吧。」
思蓮不留情的一躬身,留下阿烈一個人站在側門前,心底的琴弦兀自彈出不成調的曲子。
曾經走近過的,是嗎?曾經進了涼亭,只是她偏偏避開了落下的積雪,偏偏退開了那一步,從此只能越走越遠。
那個人曾經有情的。阿烈想笑,眼淚卻是不停的滑落。
------------------------------
這章沒有寫得很好,果然一停筆是有差的……
我是回頭重看才喜歡上。
第一次看時,很討厭她,她的死我也只是覺得很SHOCK...多看幾次後我發現我開始喜歡這個角色了。雖然我喜歡韓尚宮更多一點。
崔尚宮死的那段實在太經典了,完全是以死亡來成就一個角色啊。如果少了那段,崔尚宮在我心中大概只會是個邪惡的反派吧。
話說韓尚宮,我最喜歡的也是她死掉時的那幕……(喂)
抱歉,因為講到大崔很興奮所以才提到她的死。
我沒有想勉強SUS大將它寫出來...我修改一下留言內容好了(0v0;)
如果真的有大崔的番外我會很開心的((此人激煩勿理會
崔尚宮實在太有趣了(妳說什麼?)
留言內容不用修也沒關係啦!
我也覺得崔尚宮很好玩,我會盡量把番外生出來的,剛好也跟前面韓尚宮的番外做個對照。不過到底什麼時候可以生出來,我也不確定XDD
---------以下是作者的碎碎念劇場--------------
其實前面的段落寫些什麼並不重要,我只想談最後那段啊啊!(偏心得很明顯的作者)
當一個作品出來後讀者各自解讀,所以以下的分析只是作者站在一介小讀者的立場,看待今英和阿烈間的關係,我相信仍有反對意見的存在。
今英對阿烈是有情的,至少有過喜歡。
從卷三開頭的一段話可以看出:
「宮女們都說這涼亭裡鬧鬼,半夜時分常有個綠影在這裡悠晃。前陣子我還看見一個醫女站在後頭,一直往涼亭裡頭望呢。」
「是她啊?」
「姑母您說什麼?」思蓮疑惑的抬起頭來,望著那雙美麗又遙遠的眼睛。「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最高尚宮看著那一泓平靜,語調千迴百轉。「回去吧。」
依今英的個性,如果真討厭一個人,是不會對對方多說些什麼,可是今英一再容忍阿烈挑戰自己的舉動,這裡便出現了些許異常。
若說涼亭等同今英的心房,今英是曾經容許阿烈進入心扉之中的,只是裡頭長今的幽魂太過強大,加上後來長今真的回來了,所以阿烈才兵敗如山倒。
喜歡終歸喜歡,但不是愛。
是故今英有情,卻寧願因此裝做無情。
而最後說出曾經對阿烈說過的話:我說過這涼亭鬧鬼,以後少來。
用這樣的一句話說明自己對以前發生的事都還記得,也說明這地方阿烈再也進不來了,
因為走到了喜歡的反面,便是最冷酷的將阿烈驅逐於外了。
碎碎念的雜感,實在沒說得很好,其實對於今英×阿烈我還有一卡車的話想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