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客栈至今傲然屹立。
吃遍方圆三十里。
靠的是什么硬道理?
金老爹说,
做黑市生意,
风水地理为上,
品质下之。
品行下下之。
非你不可,才是北方龙门霸气。
一进客栈,各种油烟汗臭扑鼻而来。
净手后的凌雁秋,
也不催促素慧容,
就径自挑了个靠内的桌椅。
用脚趾公想都知道素慧容怕那盘水污浊,
对“洗还是不洗”这种芝麻小事,
犹豫不决中。
“驿站离客栈五十里。”
掌柜正在送客。
生意不要,必有蹊跷。凌雁秋心想。
店角落,一伙鞑靼人在吃酒。
应该说是一伙酒坛子在吃酒。
为首的是个豪迈女人,
腰间挂着一对乾坤圈。
解下帽子,整弄头巾的当儿,
凌雁秋偷偷打量着豪放女。
心想,这明明是汉人,
怎么穿番邦衣裳,荡样不输老娘当年。
素慧容悄悄偷觑着凌雁秋。
心想,这昏侠居然喜欢看彪悍的女人。
莫非厌倦了小家碧玉?
鞑靼女人盘着腿,
眼角余光掠过她们,
像是玩味她们的姿色,
一边牛饮,一边开怀大笑。
整个客栈都是她的笑声。
但她心里真正想什么,无从得知。
这时掌柜已走过来,招呼着。
嘴上还骂着小二,
话音一转,却道
“今个儿,客栈不住客。多有莽撞,不好意思。”
他一脸和蔼,操着浓重乡音赔笑,
笑起来牙齿泛黄,门牙微凸。
年过知命,却举步健稳,眼神矍铄,堪比少壮。
浓浓烟味从他身上传来。是个老烟袋。
凌雁秋心想,这中州人,怎么跑来龙门混日子。
再细看周遭,就心中有数了。
“吃完就走。”不留余地,语气坚决。
却让掌柜心内一宽,只要不留宿,万事大吉。
当下转了个头,对着伙计招了招,喊道,
“恁这混小子!别老顾着喷快儿,过来帮客官桌擦擦!”
喊完又笑脸迎人,等着她们下单点菜。
“牛肉汤面。”素慧容眼神怯怯,柔声说道。
这大北荒凉地段,哪来吴侬细语水一样的女人。
听得掌柜的骨子都酥了。
四个字还没在掌柜的耳漩退去,
一把低沉的嗓音又起。
“给我两碗素面。别的都不要。”
凌雁秋故意等到素慧容说了才点菜。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居然坏心的想看那女人小小失落的样子。
牛肉面和素面。
就好像有头发的美女,
和没有头发的美女。
是人都会觉得有差。
“跟厨房说来两碗素面。”掌柜喊道,
接过小二手中的碟,放在桌上说,
“落生干果,送滴。”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凌雁秋探囊取出两双铁筷,递了一双给素慧容,说道,
“在这里点菜有两个规矩,用自己的筷子叫一招仙。。。”接着顿了顿。
“。。。用他们的筷子叫食通天。”
凌雁秋一边说,一边想,答题解惑的时刻又到了。
“这是黑店的规矩。”
这些日子,身兼西席,乳保,保镖。
能者多劳。报酬没有。暗自苦笑。
果不其然,素慧容立马问道,
“黑店?什么是黑店啊。”
笨女人。问一招仙啊食通天等字眼还有些道理。
但黑店是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过分单纯。
凌雁秋虽然无语,但还是很耐心的回答,指了指板凳说,
“你看,这里经常刀来剑往,周围还有洗过的血迹。”
断知此事要躬行。身为一名好西席,当然不吝啬的让素慧容亲眼看。
这刀痕中,还有油渍的,是旧痕。没有油渍的,是新痕。
略看虽无异处,但细看就会发现这些绝非柴刀菜刀留下的痕迹。
未待高谈黑店秘而不宣的经商秘诀,
那伙鞑靼人已经叫嚷了起来。
骂声中还夹杂着汉语,说什“白肉”之类。
才了解什么是黑店的素慧容,一听到与黑相对的白肉,不负众望的问道,
“什么是白肉啊?他们为什么那么生气。”
“白肉是食通天的肉。”问吧问吧赶紧问什么是食通天。凌雁秋心想。
“那是什么肉?”好孩子,问到节骨眼上了。
“人肉。”沉声道。待凝了气氛,接着说。
“用黑店筷子吃东西的人的肉。”
素慧容放下筷子,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恐。
凌雁秋看着,算是赚回茶资了。
暗爽之余,想着当年她包的十香人肉包。
就不知素慧容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