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2-8 21:16 编辑
《Ⅱ》故里归旅
要接受一个到远方工作、才年满20岁的女儿,突然带着至少六岁左右的孩子回家,对身为爸爸的高町士郎而言,实在是有点困难的考验。
「嗯────────媽媽,妳怎麼想?」
「我覺得很好啊」桃子拿出所有なのは小時候的衣服,正一一地為Vivio試穿。「嗯,真的很可爱哦!」
「谢谢~~」站在客厅的Vivio,仰头望着与喜欢的妈妈几乎相同面容的女性。
「Vivio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呢」桃子不禁感动地抱了她。「跟なのは小時候一模一樣哦,都是好孩子」
「跟媽媽一樣嗎?真的嗎?」
「嗯,一樣哦!」
Vivio綻放如盛夏赤花的笑顏,坐在沙發上等待父親回應的なのは,終於稍微放下緊張的情緒,由衷地揚起疼愛的笑。
「这样啊…既然妈妈说很好,那爸爸我也没意见了」高町的一家之主,思索般地摸摸下巴。「看来得叫还在德国的恭也多加油呢,在外地求学的美由希也是,两人都别输给妹妹才行啊」
「爸爸…媽媽…」
被以寬容的態度接受Vivio的出生、認可了年紀輕輕便收養孩子的決定,面對這兩位撫育自己的親人,縱使是在同僚與後輩眼中沈著冷靜的なのは,也不由得紅著眼眶,語帶哽咽。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包容着我的任性,一直这么地…」
支持着我、深爱着我、鼓舞我抓紧未来。なのは的話無法說完,反倒眼淚滾落了頰邊。Vivio一看到她哭了,很快便跑到跟前,小小的手掌代替なのは拭去淚水。
「妈妈、不要哭…」
「嗯,抱歉,Vivio。妈妈没事的,只是因为太高兴了」把Vivio抱在怀里,泪水悄然沾湿那套幼年时自己最喜爱的衣服。「能被这么多温柔的人关心着,妈妈太过高兴了」
明明看起来还需要父母安慰、正不断哭泣的女儿,如今却在面前温柔地安抚着怀中的孩子。不管在另一個世界、在那些所謂善戰的魔導士眼中,高町なのは到底是怎樣的憧憬目標,這個懷抱決意而離開、現在再度回到故鄉的孩子,都會於她的家裡得到所有需要的溫暖。
高町士郎与桃子互看一眼,彼此注意到对方眼中的水波。
真快啊,なのは已經、長成這樣的大人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
なのは在止住淚水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是有關於,我跟Fateちゃん…」
相对于已了然于胸的桃子妈妈,高町的一家之主显然还要面临另一场震撼洗礼。像那样的事,他可能一辈子也无法了解;像那样的感情,他或许永远也体会不出真正的深度。到底是何时发生或者会以什么方式结束,实在完全无法想象──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爱情。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要緊。
因為是自豪的高町家孩子,所以身為父親的他只要相信なのは的抉擇便好。
况且有个更重要的一点…。
「……Fate也跟なのは和Vivio一樣,是個好孩子」他所需要的、僅是將這樣的事實說出來罷了。「三人、一定能一起努力」
为了将来、为了梦想、为了让三人都能更加幸福。
从今以后也继续地、三人一起为彼此加油。
爸爸只要知道这个就非常足够了。
***
「──也就是说,这孩子真的不是妳跟Fate生的啊?」
「当然不是」
「哎?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她跟Fate很像呢」
「艾莉莎ちゃん…」
なのは喉中溢出無奈又尷尬的溜息。
下午三点整的假日,海鸣市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三名风姿各异的年轻女子。相较于口若悬河说个不停、让有着棕红发色的友人流露出为难神情的女性,另一边正亲切地抱着金发小女孩坐在自己腿上、系着纯白发带的好友,只是对着两人扬起如昔的温柔微笑。
「铃鹿也是这么想的吧?看这孩子一本正经、有礼貌的样子,又喜欢吃甜食」艾莉莎笑着摸摸Vivio的头。「而且一定也是最喜歡なのは了,對嗎?」
「嗯!」Vivio用力地點頭。「Vivio和Fate媽媽都最喜歡なのは媽媽了!」
「瞧?」
「呃…這個…」已經不曉得發出乾笑是想傳達什麼心情了,なのは只是紅著臉,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不过啊」艾莉莎突然凝重的表情,让人内心响起警备铃。「这次一周的假期还真长呢,妳是不是在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
「咦?没有哦,事情全都解决了」
「说谎,连疾风那家伙都要强迫妳放假,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可是我、真的没事…」
艾莉莎瞪著なのは,正在努力壓抑怒氣。而鈴鹿輕柔地問著Vivio:「能告訴鈴鹿姊姊嗎,Vivio?晚上睡覺時,有聽到なのは媽媽和Fate媽媽製造奇怪的聲音嗎?」
聽到這個問題,なのは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鈴、鈴鹿ちゃん!妳怎麼能問──────啊咧、等等,妳把手機拿出來做什麼?!」
坐在兩人中間的艾莉莎,擋住了なのは準備奪回小孩的行動。
「录音用的」铃鹿朝她微微一笑,并将手机如麦克风般对准Vivio的嘴前,再度柔和地询问:「Vivio,晚上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吗?」
「唔…有时候」Vivio皱起两道短短的眉,拚命地回想着睡意迷蒙之时所发现的事件。「有時候會聽到なのは媽媽和Fate媽媽發出很痛苦的聲音」
「Vivi──」從艾莉莎的箝制中勉強伸出一隻手來的なのは,在犯人忍俊不住的笑聲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上演。「啊啊…怎麼這樣…」
「なのは、不行啊,那種行為對孩子的教育不好哦」艾莉莎已經笑得快抓不住人了。
铃鹿满足地收起存证手机。「Vivio真是乖孩子呢,不过像那种时候要记得假装睡觉哦,这样两位妈妈也会很高兴的」
「应该说会很尽兴吧?」
「艾莉莎ちゃん!」なのは的臉已紅得看不出本來的膚色。「不是這樣的!不是、不是這樣的!我也說過不行的!可是Fateちゃん是高速近戰型的、是動作很快很快的、來不及防禦的!」
「……虽然不知道妳到底在说什么、不,应该说虽然很清楚妳想说什么,但妳确定还要说下去吗?」艾莉莎指了指又兴奋地拿出手机的铃鹿。
「なのはちゃん如果又要隱瞞的話,就把手機內容copy好幾份傳給大家」
「鈴鹿ちゃん……好過份」なのは欲哭無淚地投降了。「我、我知道了,会老实说的…。」
接下来的一个钟头,Vivio站在公园喷水池上方,愉快地把手中的饲料喂给飞舞身侧的鸽子。偶爾,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笨蛋、大笨蛋”的罵聲:偶爾,會聽到なのは媽媽輕聲地說“對不起,我又這麼亂來了”。
偶尔能看到、三人抱在一起,于低泣的泪水中绽放笑颜的景象。
Vivio坐在喷水池上头,静静地望着这位与平常的妈妈不太一样的妈妈。
なのは媽媽在舊友中邊笑邊流淚的樣子,Fate媽媽若在這裡的話,會怎麼做呢?
一定会、像Vivio这样,安静地守护着她们吧。
嗯,一定的。
把最后一块饼干掷往空中,让地上与身旁的鸽子朝向蓝天飞去,这才是有着羽翼的存在最该出现的身姿──展翅遨翔。
***
『回来的正好,也到了该去拿那东西的时候』公园分别之前,艾莉莎这么交代着:『明天,三人一起回圣祥小学吧』
──“那东西”。
現在想起來,確實已到了約定的日子。若說なのは幾年來仍牢記這件事,那可能僅是種自我安慰的謊言。事实上,早就忘记了“那东西”、也忘了当年有此约定。十年的时间不是全然顺遂无虑的日子,就算不用刻意去想,一些沈重痛苦的回忆,也能清晰地一一浮现。许多许多的约定,在此之中被逐渐淡忘。
给未来自己的话。
小学的某处角落,埋藏着这样的礼物。
「…為什麼我會忘記呢?」
隔天,跟艾莉莎和鈴鹿一起走在前去學校的海濱道路時,なのは發出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
「這也沒什麼,因為なのは很忙啊」
「再說,なのはちゃん平時要做的事,全是比這個重要好幾倍的工作」
「没错,忘了是理所当然的」
…是理所當然嗎?なのは沈默地走過了浮現粼粼光輝的海岸。
海潮声,有时听来如雷鸣一般,让她想起与Fate的决战。
下方是汹涌卷起的海浪、上方是被召唤而来的雷云,然后,自己飞翔在这里,大声地传达着初次见面以来便怀有的心情──想与妳成为朋友。
不久,第二度来到这片海面上空,却已是闇之书事件的终末。众人合力破坏了自御装置,无人伤亡地结束了号称“封印不可”的太古遗产之命运──如果能更早察觉的话,雪夜之下也不会迎来疾风的痛哭。
なのは那時便有著這樣的想法,想看到這個假設成真的一天。只要自己更努力一些、在事件发生之前阻止的话,那么,谁也不会再次悲伤了。
可是,现实并未全都如那名九岁的小女孩所想。
受了重伤无法再战、危急的战场上却面临同伴的背叛…无论如何拚命,许多来不及解救的事件仍是不断发生。
数不清多少次看着悲剧蔓延,无能为力。
只有一个人是不够的,只有一个人努力还是不可能办到。
现实如此地告诉那个小女孩:『妳想得太单纯了』。
「啊,是这里呢!正好,抄近路吧?」艾莉莎引着她们走近人烟稀少的树林。
這裡是…なのは不禁停下腳步,仰望這片多年未變的蒼翠林間。
这里是与Yuuno、与魔法、与Raising Heart相遇的地方。
接受了不屈的心,手握着星辰之力的开始。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Raising Heart?」柔声询问胸前的红玉,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丝丝抖颤。
『Yes, the place of which took your life journey into the future.』
(这里是、带领妳的人生旅程直至未来的地方)
「嗯」なのは微笑時,眼中有著淚水。「我人生的开始,带领我到了未来的人生」
──果然、不是能理所当然被遗忘的事。
擦掉差點滾落的淚水,なのは突然奔跑起來,往前方的樹林出口、往等待她的友人們快速跑去。那穿着白色衬衫、蓝色短裙随跑步飞扬的背影,在这个一切梦想诞生之处化成了确切真实的道标,重新一次,指引着将来的迷惘自身。
然后……。
擺脫運動白癡的外號,なのは以俐落華麗的動作,一口氣躍過了高達兩公尺多的小學圍牆。率先进到校园的她,站在底下搀扶着稍感勉强的艾莉莎。
「多谢啦、高町教导官!」得到了对方调侃地眨眨眼。
「なのはちゃん變得很厲害了呢」運動神經異常發達的鈴鹿,同樣靠著一己之力躍過牆壁。
「其實也還好」なのは不好意思地吐著舌頭。「是因为跟小时候相比才会觉得比较有进步」
走到校园内,按照艾莉莎幼年时所画的地图,她们很快便找到埋藏的地点。圣祥小学的景观并没有改变太多,实在是帮了大忙。
「那就挖吧!」
拿出种花的铲子,在艾莉莎一声令下,三人合力挖开树下的土壤。既然是小孩子藏的地方,自然不会埋在多深的内部,大约过了十分钟便发现目标物──五罐巴掌大的塑胶瓶。
小学四年级,当她们才十岁的时候,这样的塑胶瓶是所能想到密封功能最好的东西。Fate曾提议施放某种有时间限制的结界魔法,将物品隐藏在一般人视线不及的领域内,结果被艾莉莎以“不挖土埋藏还有什么乐趣啊”给饬回提议。
なのは小心翼翼地拿起標有自己姓名的塑膠瓶,胸口的心跳劇烈地都要衝了出來。幼年时给予未来的自己,究竟写着什么样的话呢…现在已经想不起来的她,只能鼓起勇气打开了。
给未来的自己:
小时候的字迹,显现在眼前。
───────────────妳现在正笑着吗?
高町なのは
若说、11岁那年被击落之后,没有饱尝痛苦、恐惧、绝望与不安的话,绝对是骗人的。好幾次從復健中跌倒,狼狽地再也爬不起來的時候;面對主治醫生真心的勸解,失望地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注視著清澈的天空,卻連用雙腿站起來也辦不到的時候…なのは會質疑自己,究竟還能以這樣的姿態持續到何時,究竟這些夢想的碎片要如何跟櫻色羽翼一起被修復完整。
暗夜时不被人所知的低泣也是、躲在病房内用力拍打双腿的痛恨也是。
为什么我要做到这个地步呢?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想再度飞在蓝天之中呢?
夜晚独自问着自己根本不知道答案的问题,白天持续着看不到成功之日的复健程序。
当身体奇迹似地复原、能再次投身于热爱的工作后,这些尚未找到答案的问题也就被遗忘了。
可是现在……。
「嗯,現在的我,正在笑著哦」將紙張放在心口上,胸前的紅玉隱隱發著光。なのは堅定地回答:「朝著這樣的將來走吧,因為,“我”正在笑著」
过去的我,就这样走来吧。
朝着现在、还有从此开始计算的,无数个年月之后。
妳一定会见到将来自己微笑的面容。
----------------------------------------------------------------
註釋:在我的短篇系列文裡,桃子媽媽已經在之前的文中(文名:我的本命是小菜葉受!無誤。)知道Nanoha和Fate的關係,當時Nanoha向媽媽請問當年捕捉爸爸的心的特殊料理,並對媽媽說,是要做給Fate醬吃的~是NF的first time 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