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探險日誌 第一章
克蘭德曆四七九年,蘭凱帝國與反抗軍的第七次拜恩戰役,在光之壁奇蹟下完結。這一場戰役因為指揮官的失誤,而導致帝國一開戰便損失過半的軍隊。在其後只能以撤退戰保留軍力,盡全力讓軍隊撤回帝國本土避免全軍覆沒。
歷史上在危難之中必有英雄誕生,上一代的英雄已經老邁,這一代的英雄因此次戰役大放異彩。以個人之力搏得稱號的『守護騎士』洛菲亞、『鐵盾』賽蒙、『衝鋒號角』羅索特,但整場戰役中最為著名的,還是以智計抵擋反抗軍的追擊,最後還力挽狂瀾殺敗追軍,將四成軍力帶回帝國本土的『智將』修格蘭特。
在距離帝國邊境五十里的古堡,帝國軍再次被反抗軍的騎兵部隊追上,智將修格蘭特啟動了古堡內的古代遺跡,以超乎想像的力量製造出一道橫達五百里高二十里的光之壁,將騎兵部隊阻擋在光壁後面三天,讓己方軍力得以急行軍撤至帝國最強大的暴風要塞內。
隨著光之壁在第三天的崩落,古堡也一同崩塌,留在古堡內維持遺跡的智將也隨著消失。但是帝國成功保留了軍力,為後續的戰爭留下希望的種子。
太陽高掛天空,正午時分一輛六匹馬拉行的篷車快速在官道上行駛,駕車的是名給人沉靜寡言感覺的女子。女子用斗篷裹住自己雙手露在外面握著韁繩,些許金掃髮絲從斗篷的兜帽中跑出來,隨著疾駛篷車而隨風飄逸。
篷車上除了女子外另外還有一名少女,少女側身躺在篷車內的熊皮上。柔軟身軀上蓋了一件斗篷遮住了那異於常人的美貌,從斗篷下露出的四肢既蒼白又無力,尤勝陶瓷娃娃的脆弱與虛幻。如寒冬初雪般的雪白髮絲,用紅色緞帶簡單的綁在一起,就這樣任由它放在一旁。
少女看著眼前的一個木盒,自從早上吃完早餐換完裝束後,由艾娜絲遞給自己到現在正午時分,少女遲遲沒有打開這個古老的雕花木盒。
查覺到小姐內心的掙扎,身為僕人的艾娜絲不是第一次見到格蘭莉亞面對木盒,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每次格蘭莉亞收到木盒就會驅散他人自己一人單獨打開。只是這是轉交的對方交代出城之後要馬上讓她打開,現在離蘭凱帝國首都越來越遠,已經快接近作為中繼站的克瑞鎮了。
「小姐。」
短短的一句稱謂,打散了格蘭莉亞那如繁星般雜亂的思緒,將注意力重新移回眼前的木盒。
「我沒事,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格蘭莉亞心不在焉的應答一聲,最後用力深呼吸做好心理準備,伸手打開木盒。就在那如同玻璃脆弱般的手指打開木盒那一刻,一股死亡腐敗的氣味從盒中衝出。一隻早已死亡身軀腐爛中的烏鴉就放在盒子內,令人頭暈目眩的惡臭也是由它散發的。
令人恐懼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早已死去的烏鴉在盒子被打開後自行動了起來,甩甩翅膀後啄食身上的蛆來吃,但是剩下一半的胃根本裝不了任何東西,於是蛆就這樣從胃袋裡掉出,在木盒裡面不停地扭動。
感覺到後方傳來詭異氣息,艾娜絲在回頭看到烏鴉後重作座位上跳起來拔出短劍,左手拉緊韁繩讓馬匹放慢速度。
「小姐!小心,是死靈術!」
「別擔心。」
格蘭莉亞擺擺手安撫緊張的艾娜絲,輕皺眉頭只因為這氣味實在太噁心,讓人不自覺想把早餐回歸大地。
「這只是好朋友的惡作劇。」
就在艾娜絲緊張地注視烏鴉的同時,烏鴉拍動著翅膀飛出篷車外,繞著篷車飛了一圈後朝西北方飛去。格蘭莉亞伸手朝著盒中摸去,拿出了一封信件與一枚刻有奇怪花紋的銀戒指。
「繼續走吧。」
「是的,小姐。」
速度慢下來的馬車在艾娜絲的駕駛下回復到原先速度,迎面而來的微風吹散了腐屍臭氣,旅程又回歸陽光、道路與森林的平靜。只是艾娜絲心情卻不像風景般的平靜,如同神話中大海嘯一樣多的問題衝上心頭,但是自己必須恪遵自己的本分,不能問的事情就不該問。
從側躺的姿勢轉為仰躺,格蘭莉亞將銀戒指套在無名指上,將手往上舉直,看著陽光下閃耀著的銀戒指。曾經身為萊昂家決策者的她,只要一看便知道四周旁人大概在想甚麼。
「艾娜絲。」
「是的,小姐。」
「妳跟在我身邊很久了,從諾羅斯學院到拜恩戰役都一直跟在我身邊,我知道妳很克盡自己的職責,連未上火漆的信件妳都沒有偷看。但既然妳要跟我一起就必須知道一些……連不正常的人都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艾娜絲沒有回答,只是調整一下韁繩放慢篷車的速度。格蘭莉亞將手放下,舒服地放枕腦後。
「妳知道萊昂家長久以來是負責控制帝國商業,但是上一代萊昂家繼承人丟下自己的責任,跟著皇太子出去周遊列國後都是由豪斯赫伯打點著一切,最後交到我手上時只剩下脫韁野馬的恐怖情況。」
說到這裡格蘭莉亞狠狠地賭咒一下那個不務正業的傢伙。
「我用了很多殘忍手段才將帝國商業回復到可以控制的狀況,為了達成目的我不得不跟很多邪惡到無以復加的傢伙打交道。」
格蘭莉亞伸手拿起剛剛放在一旁的信件搖一搖,同時將那個裝信件的雕花木盒丟出篷車外。
「寫這封信的人,是住在帝國北方更西北的地方,亡者之地」
聽到這裡沒來由地吞了口口水,艾娜絲心中反而希望格蘭莉亞不要再講下去。三百年來,那個詞彙一直是帝國的禁忌。它不僅包括了帝國的醜聞,更是瑞逢爾教制裁的對象,它存在是對死者的猥褻、生者的惡夢。
「沒錯,就是這三百年來發動過兩次亡靈戰爭的亡靈大君。」
明明正午太陽曬得讓人舒服,身上也裹著溫暖的斗篷,但是艾娜絲卻感到一股惡寒襲向自己。彷彿再多的陽光都無法突破這層寒冷,再多的火焰都無法溫暖身體。
克蘭德曆一九七年,在人類已知的世界上還未曾跟異族有所交流,蘭凱帝國也還未統一人類疆域,只是一個較大的國度而已。這時候的人類已經掌握『魔法』六百年的時光,在這各國互相算計的年代,魔法也趁勢蓬勃發展。
就在那一年,蘭凱帝國皇室中最強的魔法天才誕生了。莫妮卡.賽古勒作為蘭凱皇室的最小公主,她上面還有一堆兄弟姊妹,所以沒有繼承權上的問題,自然備受當時的國王米勒拜三世寵愛。
擁有超乎想像的天分加上皇室資源,莫妮卡研究自己所喜愛的魔法並未遭受阻礙。沒有人知道她的研究領域到何種境界,只知道她會在每次生日時拿出一項研究結果向大家發表,這些成果都是讓魔法進行劃時代變革的重要理論。
但就在她十五歲那年,她的研究轉向了禁忌中的禁忌,死者復活!
克蘭德曆二一二年,萊德教廷對她發布通緝令,同時將她的所作所為公諸於世。而莫妮卡趁此機會運用死者組成大軍守護自己,將所有阻礙她研究的傢伙全部變成她的研究素材。這下她終於可以光天化日進行研究了,但卻令大陸陷入一股恐慌之中,死者重墳墓爬起來攻擊活人、前一刻奮戰的隊友下一刻變成殭屍攻擊自己。
那就是第一次的亡靈戰爭,數百萬的生命死於戰事,其後間接死亡的人數高達總人口的三分之一。
戰爭的結束歸功於瑞逢爾教的使徒們,六位使徒獻上性命使用聖遺物淨化這片大地。莫妮卡的亡靈大軍無法抵抗神聖之光全軍覆沒。在人類社會待不下去的她只好往北逃走,越過北方死荒沙漠再向西北走來到了毫無人煙的蠻荒之地,那就是後來的亡者之地。
「不過從另一種角度來看,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幼稚小女孩加上老古板魔法師而已。」
「小……小姐!」
艾娜絲被格蘭莉亞的發言嚇得目瞪口呆,一個全世界人神共憤的人物被說成這樣,讓人有一種顛覆觀念的怪異感。
「很多妳耳熟能詳的東西都是偽造的,過去歷史上的疑點只要觀察同時間發生的其他事件就可以知道大部分真相。」
躺在篷車上拆開信紙,格蘭莉亞在行進中的篷車上閱讀著。
『遠在南方的朋友:
這裡一切安好,感謝你上次送過來的蜜蠟,布羅萊恩很喜歡亮晶晶的自己。只是最近他又有新的問題了,布羅萊恩向我抱怨他一直沒有東西吃,問題是他全身上下都只剩下骨頭,連胃都沒有是要怎麼吃?
聽聞最近你的處境很糟糕,我在這裡的遺跡挖出一具沒有主人等待受封的騎士。可以用只是不適合我,所以我把她送過去給你,戴上那枚銀戒指她自然會找到你。
這次的烏鴉有沒有嚇到你?
希望一切如同月升日落般規律,願拉卡女神保佑你。
莫妮卡.賽古勒』
將看完的信折好放回自己懷裡,格蘭莉亞翻身從熊皮上爬起來套上斗篷,坐到艾娜絲旁邊。艾娜絲暫且壓下滿肚子的問題,將狀況導回現實面。
「小姐,馬匹快撐不住了,要不要讓牠們休息一下?」
一匹馬只要搭配好正確的馬具就能拉動一台篷車,而格蘭莉亞為了速度特意用六匹馬來拉車,即使如此馬匹還是不能長時間持續快跑前進,這只是能夠讓馬匹壓力較小跑久一點而已。
「讓牠們在撐一下,到了克瑞鎮我們就換車。」
「是的,小姐……」
將手肘撐在膝蓋上在用手掌托住腦袋,格蘭莉亞在陽光下舒服地閉上眼睛。聽著馬蹄鐵與地上撞擊的卡塔聲,與車輪在道路上的轉動聲,一種悠閒的解放感洋溢在格蘭莉亞心頭。
「有甚麼問題就問吧,發問是打破舊有觀念的第一個步驟。」
「小姐?」
「問吧。」
「到了克瑞鎮後您下一站要去哪裡?」
腦袋滑下手掌,頭上的兜帽在這動作中向後滑落,露出那雪白色的髮絲。格蘭莉亞深深地嘆氣,要讓一個人突如其然接受新觀念果然不容易。
突然,一個人影從前方不遠處的森林衝出來,大剌剌的站在官道上平舉雙手,看似要阻擋正在疾駛中的篷車。就在此時艾娜絲伸出左手將格蘭莉亞緊緊攬進懷裡,淡淡的紫陽花香味傳進鼻腔讓人心曠神怡。
「小姐,小心!」
沒想到艾娜絲沒有緊急煞車,反而右手韁繩一揮將篷車的速度催到極限。六匹馬加上篷車的速度所帶來的衝撞力將人影狠狠撞飛;人影被篷車向後撞飛一段距離,在半空中畫出優美的弧線,同時響起讚頌光明神聖歌的聲音。
人影在半空中並沒有漂浮很久,順著弧線人影重重地摔在地上連滾好幾圈才停下。不過這並不代表這樣就結束了,六匹馬二十四隻腳加上篷車四個車輪,已全速之姿往沒有反應的人影上輾去。
『!@#%@#$︿﹀~』
無法形容的輾壓聲從車下傳來,格蘭莉亞體驗了事件完整經過後思緒頓時停擺,這下換她稍微看到艾娜絲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了。
「……想不到,艾娜絲妳駕車這麼兇猛。」
「不,小姐。只是緊急停車會危害到您的安全,不如全力撞下去這樣對我們比較好。」
那被撞飛的人呢?
格蘭莉亞在心中吐糟。
篷車在輾過可憐的不明人士後才停車,格蘭莉亞率先走下車去看那不明人士,艾娜絲緊緊跟在後頭不斷緊戒四周。
黑色鈑金甲繪滿了奇特銀色紋路,但卻因為激烈地與泥土接觸而被染上的土黃色所遮蔽。一把闊刃大劍掉在不遠處,孤零零的它跟著主人一起遭受馬匹的衝撞及踐踏。
兩人走到了可憐人士身邊,格蘭莉亞看那頭盔上的馬蹄印直搖頭。
「直接被採中,大概死了吧。」
「附近沒有其他人,小姐。下一批刺客今天下午就可能追上我們,我們不因該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
「艾娜絲,短劍。」
「是的,小姐。」
盡責的女僕抽出自己慣用武器,握住劍刃部分遞給需要武器的白髮少女。像觀察地上昆蟲的樣子蹲下來,格蘭莉亞好奇的用短劍這邊戳戳那邊敲敲,像著小孩子拿著樹枝戳昆蟲般的天真清純殘忍。
「還活著嗎?」
突然,成大字形趴下的人以膝蓋與手腕為支點將自己身子撐起來,沒料到他還會動的格蘭莉亞嚇了一跳向後坐倒在地。就在穿盔甲的人正要繼續動作時,一把短劍無聲地飛過來插頭盔在前面。
維持臉上一絲不苟的表情與射出短劍的姿勢,艾娜絲眼角露出兇光殺氣騰騰。
「竟然讓小姐坐在骯髒的泥土上……」
穿盔甲的人將短劍視為挑釁,以穿著板金甲卻難以想像的靈活身軀朝旁邊一滾,順勢抓起闊刃大劍拔出劍身站起,接著劍身斜擺劍尖朝下擺出下段防禦架式。艾娜絲則是再抽出兩把短劍握反握在手中,同時將自身重心放低保持突襲姿勢。
「夠了!通通給我把武器收起來。」
這樣下去兩人絕對會打得你死我活,格蘭莉亞站起來走上前調解。伸手抓著艾娜絲的手腕將短劍塞進她手中,接著回頭將銀戒指展露給穿盔甲的人看。
「你也是,把武器收起來。」
彷彿聽到兩人同時嘆了口氣,雙方紛紛收起武器,不過對視的眼神還是可以感覺到明顯的敵意。
「是莫妮卡叫你過來的吧。」
面對格蘭莉亞的詢問,穿盔甲的人以行動做為答案;穿盔甲的人虔誠地走到格蘭莉亞面前單膝下跪,抽出剛剛收回的闊刃大劍雙手平舉過頭,完完全全是一幅騎士受封的模樣。
但是格蘭莉亞沒有拿起闊刃大劍,反而將手伸向艾娜絲。
「艾娜絲,短劍。」
「是的,小姐。」
『噹~~~』
格蘭莉亞用艾娜絲的短劍敲向穿盔甲的人的頭盔。
「哪有受封時還戴著頭盔的,脫掉。」
只見穿盔甲的人急忙放下放下闊刃大劍,雙手在脖子上摸索一會後才把頭盔拿下來。
一頭齊肩金髮隨著脫下頭盔的動作輕輕甩動,雖然些許髮絲因濕漉的汗水而黏在臉上,卻無法遮去那英氣十足的女性臉蛋。如火焰般的紅色瞳孔,正展現出尋得主君欣喜的光芒。
「吾名為卡德莉兒.薩克菲絲,厄斯巴特男爵之女,戴勒凱禁衛團副團長。」
格蘭莉亞用手中短劍輕輕在卡德莉兒的雙肩上輕觸一下,接著將短劍還給艾娜絲,再把自己的右手伸到卡德莉兒前面。
「吾名為修格蘭特.史多爾.吉尼亞斯.萊昂,在此接受汝等效忠。汝應當遵循十戒誓言,以行動換取勝利,受吾等讚賞與祝福。」
卡德莉兒的嘴唇吻上格蘭莉亞的手背,極其簡陋到底的受封儀式就這樣完成了。
「小姐……」
艾娜絲出言提醒,格蘭莉亞頓時才想起來,然後伸手彈了卡德莉兒額頭一下。
「現在我叫格蘭莉亞.修特,克萊特伯爵之女。」
話說完,格蘭莉亞轉身走回篷車。
「艾娜絲,快走吧,我餓了。卡德莉兒,跟上來。」
「是的,小姐。」
「是的,主君。」
那雙蒼白的雙腿停下腳步。
「別叫我主君,叫小姐。」
「是的,小姐。」
就這樣,六匹馬拉行的篷車再次於官道上奔馳著,只不過馬兒現在吃力許多,因為篷車上多了一個人與一具九十多磅的鈑金甲。灰色油布擋住快離開正午的太陽光,油布下兩雙互相敵視的眼神與無所謂的少女,一行人就這樣朝著克瑞鎮前進。
______@~____滾毛線球的分隔線?!____________
喵嗚~~
我已經抓不回當初寫"小紅帽"那種短小精悍的感覺了。 (在地上打滾~~)
舉個例子:比起金庸我更喜歡古龍。
至於像遊戲的感覺...... (搖頭晃腦中~@_@~)
只是寫著寫著就會想把細微的地方填滿,一填滿就短不起來。
任何感想或缺點都可以提出來,讓我有進步的空間,謝謝大家。
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