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伤花怒放 于 2012-2-17 10:09 编辑

经过这件事,凌雁秋开始刻意的躲避明娘.倒不是因为讨厌,只是不想再因明娘而耽误自己搞清黑衣女子身份的机会.

而凌雁秋从未想到那么快就会以同样的形式再次遇见'素慧容'...不是在江边.不是在沙漠.不是在黑水城…而是在这陌生异乡的街道.

真切可触.却是这样轻易的与自己檫肩而过.

凌雁秋看着灯火阑珊的长街眯起双眸,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即使对方的脸颊被黑纱围着,她依旧能感觉那人独有的气息.来不及多想,凌雁秋朝人群中奋力挤攘,就像在焦急寻找被人流挤散佳人的小情郎般.

这一次,决不能就此罢手.

“素慧容!!”

凌雁秋叫的嘶声力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她无暇顾及,施展轻功跃上矮墙,寻着黑衣女子的身影一路狂奔.

她是在一家宅院的后门追上了那身影.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黑衣女子站在门口等着凌雁秋靠近.

“刚才是你在唤我?”女子笑的明媚,琥珀色的双眸安静的望着凌雁秋.声音并不清脆,反而显得与年龄不符的沙哑,但依旧听得出是熟悉的嗓音.

背脊早已愈合的伤口此刻莫名牵扯着心脉,一动便是撕裂的生疼.凌雁秋紧捏自己的手指,盯着与素慧容极为相似的女子……

这个人...一定就是素慧容!

“我的名字是叫素慧容.虽然不知为何你会知道,但我们的确是初次见面.”见对方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女子收起轻笑缓缓说道,举止礼节并自制,一点也无宫女的唯唯诺诺.

容颜未变,嗓音依旧.素慧容却不再是曾经的素慧容?世上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么?

凌雁秋隐忍着颤动的双唇,抓握住素慧容的手拉近彼此的距离.

“请公子放手.我想你是真的认错人了.我从未离开过这个城镇,更不会是你要找的素慧容.”女子清冷的望着凌雁秋.虽然有被凌雁秋的突兀行为惊到,却没有一般女子的惊慌.

凌雁秋望着素慧容.偌大的庭院,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彼此离得那样远.

比生死离别还要遥不可及.

“我真的很想回去看看…那被沙漠埋没的黑水城中是否有你死去的躯体.”

2

——我宁愿你死了,这样你依然还在我心中活着.

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仿佛谁的眼泪落下的灼热.黑衣女子看着凌雁秋消失在弄堂转角,这才走进门.一直在旁等候的管家何叔随即跟在其身后.

“你想说什么就讲.”她边走边说道.何叔跟在自己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对他的秉性她是清楚的.

“小的愚见…认为那位公子不像是在说谎.”何叔思虑了会说道.对节骨眼上发生这事他觉得突然,一时也不能做出个判断.

“那依何叔的意思是我在欺骗他?”黑衣女子睨了眼何叔,声音不露痕迹的凌洌了几分.

“小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觉得他闹这出戏来并没来有什么好处,如果惊着里面的几位大人…”

“如果他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人呢?......还有,【他】是女的.”

此时两人已走进内院,黑衣女子在庭院中停下脚步.

“是的.小的看出来了.”何叔跟在黑衣女子身后,一直佝偻着身体未抬头.“就是因为小的看出来了,所以才觉得更不可能.她是女的,一不为色.看她的样子像是江湖中的正派人士,所以二不为财.再则,她的神情惊喜感动多余恨,所以三不为仇.”

“谁说女的就不能爱女的了?谁能保证正派人士不会烧杀抢夺?谁又能保证她不是个演技高超的骗子?”

句句反问让何叔瞪目结舌,静默的站立在黑衣女子身后,无法回答.

“那位公子是参加明府的比武大会么.”过了会,女子像想起了什么的询问道.

“应该没有.比武大会的名单是我亲自记录的,并没见过这位公子的印象.”

她独自坐在院内看着满院落下的花瓣,挥手遣退了何叔.

是夜.女子换下黑衣穿上一身深墨色纱裙坐在窗前.想起这几天遇见的那个人,嘴角少有的浮现了笑意.

是很有趣的人,只可惜自己没时间陪她玩了.

对着酒盅喝酒就如常人喝水般,女子眼角笑意浓厚.双瞳却无丝毫的醉意.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动作礼仪大方.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无故的,她对着深不见物的庭院说道.声音并不响,但足以让该听见的人听到.

良久,庭院深处走出一个人,女子不用看也知道会是谁.

“你真是锲而不舍.”

“你一天不说出事实,我一天不会放弃.”

酒水湿润了干燥的双唇.女子喝完酒盅瓶里最后一口酒,抿唇,扬起嘴角的酒窝.

“看来,你很喜欢素慧容呢.”

凌雁秋沉默的望着女子,没有得到答复的素慧容笑着皱起眉宇,满脸的好奇.

“女的喜欢女的?”

暮的,凌雁秋突然感受到素慧容曾经是多无望的爱着自己.那种毫无希望的…希望.

“是的话,亦如何.”

“你来不就为了弄清楚我是不是素慧容么嘛.你若那么想知道大可以回去挖开那黑水城的大门,看看她是不是依旧躺在那里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不要自欺欺人.这世上不会有各方面都这样相似的人.所以,你就是她.”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你缺乏重回沙漠的勇气?”

凌雁秋自己也没想到,在素慧容说完的那瞬,自己手中的剑便抵在了她的咽喉.前秒,那种被深深嘲讽与不被理解刺激了她,似一而再的提醒她当时的愚钝与错失.

“踩到你的伤口了?还是说中你软弱了?”女子手指抵在唇边笑着,无视近在咫尺的剑.那笑容在夜色中晕染般蔓延开来.她突然捏着剑头便往自己脖子抹去,惊得凌雁秋连忙抽手撤回剑.

纵然是凌雁秋这样的大侠反应极快,剑锋仍然不可避免的划破了女子的手指.

看着凌雁秋焦虑自责的样子,女子呼吸微促的倚墙而站,笑的肆意.无声.

“不要耍我…素慧容….”悲伤焦虑的神情交汇一起,甚至淹没了凌雁秋心中燃起的怒气.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女子走进凌雁秋,盯着她的眼睛边说边取下面纱扯.顿时,女子被划得面目全非的右颊出现在凌雁秋面前.她毫不遮挡,大方的让凌雁秋看着自己的伤疤.

月光下,凌雁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你的伤...是因为西域金蚕丝么?!”

女子望着焦虑万分的凌雁秋.她的脸上没有嫌弃与惊恐,只徒生心疼与懊悔交缠的呻呤呢喃.

——这样的执着,只为寻找一个叫【素慧容】的人么.

“她是你的亲人?”

凌雁秋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这个她的含义?素慧容究竟是故意装失忆还是面前的人真的不是她?

坚定的目光看着缓缓抚上自己心脏的手掌:

“….她在我这里.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明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了,但是…”

凌雁秋说完望向素慧容,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凌雁秋看不清楚素慧容的神情.她向前走去,不料正院那却传来嘈杂的喧闹声,一时火光四起,想必是刚才两人的争论惊起了府上的人.

“和我一起走!”凌雁秋握住素慧容的手腕,却被对方坚决的推开,并迅速向后退去一大步.

一瞬的温柔转眼而逝.再次,素慧容拒绝了凌雁秋的靠近,她的双眸没有水般的柔软,有的只是寒冬腊月的千年冰凉.决然.无情.硬生扯开两人的距离.

是不是这样的她才是西厂暗杀者的真面目?

院子很快火光冲天,凌雁秋望着仰头与自己对视的素慧容.她的长发已不复存在,只剩到肩胛的零碎青丝随风飘扬.

手心如同被利剑刺穿的疼痛.凌雁秋立在墙头,直到对方家奴的弩箭射到自己面前,她才一个后翻如鹰般的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