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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的变化并未被对手重视,她们不失时机地发动了进攻。
两名术士如先前所知,似乎不具备情感上的进退取舍。所以她们既不会观察气氛,遇到挫折时,也不会在情绪上有所动摇。
具体表现在两人很快被维塔打得屁滚尿流,依然不知死活地前仆后继。
没有人会赞赏这样的英勇行为,因为『英勇』这个概念本身,对『行尸走肉』就是一种奢侈品。然而,在最短时间内振作起来,并且反过来将对手予以压制的维塔,却让人不得不在意。
与敌人相比,无论魔力抑或人数都处于不利状况,现在这一点并没有改变。维塔能够扭转局面,自然让人好奇。即便是以最积极的心态去期待这件事,也会让人不禁去联想: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整个战场上的人大多自身难保,很难去注意局部出现的这一变化。但是对于身处『雷米尔』出机舱内的两位王牌——不仅仅是维塔,整个战局的任何一处变化,都在她们密切的注视之下。
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道指令从这个临时的司令部发出。那是基于对前线指挥官的信任——所以这位前线指挥官在王牌战中的活跃表现,自然引来了格外瞩目。
很显然,维塔当然知道某两个家伙会盯着自己这边——但她并不打算进行作战会议,也没有求援的意图,而是旁若无人地持续奋战。
骑士的对手没有情感——意味着两位术士既不会产生怯意,也没有因为痛失好局而恼羞成怒,只是在持续交锋中组织反击。其中,以高速机动型的术士更为活跃,与原先忽略自己所采取的牺牲战法不同,这位术士凭借速度上的优势采取迂回机动,不断寻找从侧翼切入的机会。
但是,每次术士能够进行机动的时间都很有限——她甚至连迂回到远处的余裕都没有,就很诡异地被速度并不占优的维塔捉住了。
骑士并没有使用什么特别的魔法,只是将自己与对手的距离拉近至极限——考虑到两人在速度上的差距,做到这一点本身就显得非常诡异。更何况还有另一位擅长炮击的术者在不远处,随时能够发动支援的情况下,很难想象一位高速型的魔导士竟然会被捉住。
但画面中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高速摆脱,也没有作为支援的炮击出现。
本该十分理性的对手,此刻就像脱线了一样的木偶般麻木——于是被维塔捕捉、追击,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局面。骑士的追击当然不是过家家,几个回合下来,高速型术者就受了伤。
这时,原本毫无作为的炮击术者突然像着了魔般,像骑士发动了攻击——但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又陷入沉寂。
高速型术者继续被追击,然后伤势加重——炮击型术者觉醒,很快便无作为——高速型术者再度被攻击。陷入了如此循环的战局,始终屹立不倒的就只有维塔。而她甚至还没有使用什么看家的爆发性魔法。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个回合,除了当事人之外,始终关心着战局的王牌们也窥出端倪。
“维塔把对方压制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是单纯的实力对比了吧……”
“嗯,维塔酱肯定注意到了,这些敌人的作战模式、或者说,是『特性』吧。”
『雷米尔』的探测设备值得信赖,因而两位术者的实力是名符其实的。维塔当然不会做出低估对手的判断,可对方在交战伊始却显得太过全力以赴,多少还是让人不知所措。具体就表现在,既然实力和人数占优,为什么要采取如此不要命的战术?
两位术者完全不在乎自己受伤,更加不珍惜同伴,是真正意义上的亡命之徒。但这样的描述并不完全准确——应该说她们不具备生物意义上的行动意识,只是单纯建立在某个标准上,采取各式各样的行动而已。
换句话说,即便不能称之为『非生命体』,也可以断定为绝非自然诞生的存在。
鉴于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是塞兹纳,很难想象他会容忍一群部下在自己身边,而不利用自己的手段制造一些行事工具,又实在浪费技术者本身的天才。
塞兹纳制造这些术者,然后赋予他们行动的基本准则——与此同时,有剥夺了术者的情感思考,让它们像工具一样听命于自己。所以这些术者既不珍惜自己,也不顾及同伴,都是基于主人思维的一脉相连。
这些术者,显然也是人造生命体的其中一种。而构成人造生命体的要素,本身又要分成:肉体的机械化,生命胚胎的人工培养,以及精神体构成。
如果仅仅是肉体的机械化,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像昴这样的战斗机人。而『JR』事件中的『Numbers』之所以作恶,完全是因为接受斯卡路艾迪教育的结果,并非在先天的精神上加以控制。
至于生命胚胎的人工培养,菲特和艾利欧都是样本。这是一种以克隆为源头的创造方式,原则上讲有着最强的自然属性,却也因为如此,在成体的控制上也最不稳定——如果只是用来作为兵器(这是可能性最高的理由),反而会有一种与战斗力背道而驰的低效率。
战斗机人的缺点与之类似。为了弥补这一不足,就有了精神体构成的说法。
所谓的精神体构成,具体方法有很多种:利用药物、脑波刺激,或者在生命制造前就进行改造,剥夺实验对象的精神意识,从而达到控制的效果。
通常来说,剥夺智力是简单易行的一种模式。换言之,就是让制造出来的生命体偏离『人造魔导士』,成为更接近『拓跋者』的存在:不会思考,不会质疑,成为只懂得命令和战斗的存在体。
可这样一来,也就会产生与『拓跋者』同样的问题:那就是难以应对复杂的状况,在战斗力的发挥上容易产生局限。
因此,就有另一种思路被提上轨道——那就是剥夺『情感』。
没有情感的人不会爱惜自己,更不会在乎他人;授予命令也不用担心遭遇反抗,因为命令对他们来说无所谓好坏;如何行动取决于命令的内容,想要让他们拼命去做的话,只要下达走极端的指示即可。
作为杀人兵器来说,没有比这更加完美的存在了。只是要在保持智力水平的基础上剥夺情感,就像不剖苹果皮而拿掉果肉一样难。如果不是这样,某个名叫杰尔.斯卡路艾迪的男人早就去做了。
但是,如果真有人掌握了斯卡路艾迪以上程度的技术,要完成这一研究也并非绝无可能。
假设塞兹纳的研究成立,那么战场上的敌人很可能被下达了一种类似『优先击倒对手』的指令。那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些术者就会无止尽地发动进攻,能够阻止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将这些术者赶尽杀绝。
但是,管理局的魔导士却并非杀戮者。陷入胶着的战况无疑是最好的注脚——夺取生命的战斗方式,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强人所难。即便想要拼尽全力,往往只能是束手无策。
如果骑士没有出现在战场上的话,局面就会一直沉沦下去吧。
而维塔的实际行动,则验证了一条背道而驰的可能性。就像王牌们所谈及的一样,在这些与『情感』无缘的人型兵器中间,存在着一种特性。
这种特性要加以形容,就在于『命令的唯一性』上。因为没有情感,即便有脑袋思考,也只是在收到命令之后,在如何完成这一点上大做文章。同样因为没有情感,虽然会估计到不同状况下的应对,却不会采取任何的取舍,而是一心一意专注于结果。
换句话说,任何破坏命令的状况,都不会被这些兵器所接受。
只要洞悉命令的内容,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让对方犯错——做出对手难以接受的策略,结局必然是对方的拒绝。至于命令的内容,只要从战斗中的细节上,就很容易摸到蛛丝马迹。
比方说,与维塔交战中占尽上风的两名术者,为何要让自己受伤?
即便要尽快结束战斗,战场规模到这个地步,以尽可能完好无损的状况将维塔解决掉,要比受伤迫使战斗力下降要妥善得多。而这些术者却甘愿冒险采取搏击策,无疑就验证了『命令的唯一性』:将眼前的对手干掉。如此一来,无论对手是谁,处在何等条件的战况中,战斗方式也不会发生改变:竭尽全力进攻到最后,同时不惜任何代价。
如此一来,能够让对方犯错的规律也就浮出水面——只要让对方觉得,自己落入了『无法击倒对手』的陷阱即可。
S等级的魔导士,一对一也不会屈服。更何况一开始的凌厉攻势,也说明两位术者并无手下留情之举。最重要的是,她们既不在乎自己,也不关心同伴。将这些联系在一起,便烘托出一个矛盾来。那就是——
维塔为什么还没有被打倒?这里并无贬低骑士的意思。然而,『竭尽全力却没能打倒骑士』的表现,也绝非对她顽强作风的褒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也许术者身上的伤口,就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要知道,没有感情并不意味着不去思考。即便抱着牺牲的代价也无功而返,说明在这两位术者被下达的命令中,并不是力有不逮,而是某种禁锢。『并非做不到,而是不能做』的事项,究竟是什么呢?要知道,这可是在进攻中不惜受伤,同时不惜让伙伴受伤的对手,有什么是她们不能做的呢?
骑士早就明白了。而通过她的行动,也让真相远远超乎当事人的范畴之外。
从开战至今,术者表现出的特质,要将之全部描绘出来的话,差不多就是:毫不懈怠的进攻方式、对己方处境的视若罔闻、还有冷酷中的疯狂。而这些都是为了打倒维塔。也就是说,这是『全力全开将对手扑灭』的对手——听起来是否与某位管理局的白色恶魔十分相似?
不是这样的。正因为与那位白色恶魔朝夕相处,彼此理解,维塔才能如此确信。
看起来如出一辙的执着当中,有着决定性的区别。
维塔的敌人依然留在她的视线中。本该是无视自身伤害,以击倒对手为最优先的作战方式,也并非如表面看起来那般无懈可击——而是与某种弱点并存。这个弱点在于,即便从战斗伊始就摆出英勇无畏的姿态,两位术者依然很好地保存了自己——就像她们没能致维塔于死地一样。
如果既不在乎自己,也不顾及同伴的话,这样的表现着实匪夷所思。
这个逻辑有效成立,于是『禁锢』的存在也就昭然若揭。
塞兹纳对在场术者施加的命令,应该是『将对手绝对性的击倒』。
这样一来就很好解释了。如果命令的对象是如同『拓跋者』般,单纯行动式的魔法机械,那么在接受命令的那一刻,他们只会像固定程序一样拼命进攻直至变成一堆废铁。但是有思考能力的人形兵器在接收命令后,就会围绕命令做出逻辑性的判断。
『将对手击倒』并不包括保存自己,所以无论如何受伤都无所谓。
但是,『将对手击倒』的前提是『不被对手率先击倒』。
换句话说,任何会让己方战斗力遭遇重创的可能性,都会被优先排除——其中,致命性的打击理所当然包括在内。术者们并不介意自己受伤,却不会让自己置于再起不能的境地。所以当骑士真的拿出誓死一搏的架势时,就会产生怯意。
这与面子无关,也并非小心翼翼,而是在仔细计算后的解答。看上去粗鲁不堪的行为,都有密不透风的逻辑在支撑。这也是为什么,战况会偏离预计航道,远远脱轨于计划。
以高速机动型的术士为例。按理说,在速度占优的情况下,从正面被压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不要提被压制后难以脱身的情况。但这又显得合情合理,缘由并非聚焦在骑士的高明手段上,而是因为在她身边,另一位同样S等级的术士在伺机而动。
两位术士结成一组,却并非搭档。换句话说,炮击型术士在瞄准维塔时,并不会将『同伴』的因素考虑在内,将维塔打倒是她唯一的念头。
所以骑士在这里施展了一个微妙的技巧:每次与对手交锋的时候,都恰好落在一个『自己会被击中,对手也会被拖下水』的位置上。如果换做其他支援型的魔导士,可能会选择机动到一个能够保证同伴安全的方位,可这位炮击术士对此视若罔闻,反而对维塔暴露出最佳射击位置而满意。可是这样一来,就有人不配合了。
『不被对手率先击倒』的其中一条,自然也包括『因为同伴的关系,不幸被击倒』。眼看自己要成为牺牲品,却完全没有牺牲精神的高速型术者自然不会乖乖就范,总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逃生路线——但她的对手是难缠的骑士,于是一边逃命一边御敌,三心二意之下就演变成勉强保住性命,却被揍成鼻青脸肿的惨状。而另一边,猎物总是被同伴带着偏离弹道,让中距离的支援(如果同归于尽也算支援的一种)难以施展,几个回合下来,自然也就陷入沉寂。
最轻松的是骑士本人,对方送上门来给她砸,砸到一半又逃之夭夭,顺带指引防炮击的安全路线——偶尔会出现骑士与炮击型术者大眼瞪小眼,高速型术者落在千里之外的状况,于是只要反其道而行,两名术者就只有轮流吃瘪的份。
手加减会遭致反击,抱定决心则反而不会让人丧命。虽然对方并没不爱惜自己身上的羽毛,却必须为了将自己杀掉而珍惜生命。将内在的讽刺性摸清楚,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本无胜算的骑士手中了。
『噶擦——』
魔导器的撞击为又一轮的交锋落下帷幕。与先前的状况有所不同,高速型术者退开了一段明显的距离,这是狼狈撤退的迹象;很明显,这是为了防止维塔追击而故意拉开的一大段距离。
不仅如此,大片的喘息出现在术者身上。对于没有情感的术者而言,这当然不是久攻不下产生的焦躁感,而是名副其实的体力不支。正是因为以不正确的姿态和行动迎敌,才会消耗多余的体力。如果战斗继续下去,双方之间的魔力差距即将发生逆转。
骑士依然保持着冷静,并没有因为形势的一片大好而得意忘形。毕竟,要把高速型术者局限在无从发挥的领域,需要另一位炮击型术者的『配合』;反过来,要对付炮击型术者,也必须在高速型术者依然健在的情况之下。任何轻举妄动都会葬送好局。
这并不表示,维塔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走。只不过被眼前对手翻盘的可能性,也早已经不复存在而已。
因为维塔没有追击,战斗停息了片刻。双方都利用短暂的时间修正了战略,而恢复体力的高速型术者——上一轮交锋中最大的输家脸上,并没有表现出须臾的动摇。那是一种乍看之下,稳稳掌控局面的表情。
带着这样的『泰然』,术者再度发动了攻势——那是标志性的高速强袭。
和术者不同,骑士可是情感充沛的类型。用力扯开手上的钢铁伯爵,维塔像是在跟不知名生物怄气般拔高声线:
“你们两个啊……如果不喜欢作搭档,那就光明正大得说出来好了!”
迎着声线的方位,魔导器再度重重得砸在一起。与先前不同,骑士这次完全是主动出击——甚至略带故意的将自己暴露在炮击的范围之内,自然引来了另一侧术者的炮火打击。只不过这全都在维塔的计算之内,因为从手上传递来的讯息告知,与自己交锋的魔导士已经不在状态,处于魔力的弱势了。
结局是被维塔压制,身体像断了的风筝一样脱线的术者,又被完全罔顾自己的炮击正面轰个正着。
“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会当面说『你是个讨厌的家伙』呐!”
维塔所说的言下之意,就是嘴上互相讨厌,总比在战斗中相互伤害要强。
骑士的对手没有情感,当然也不会理解她的一片苦心。所以维塔的教训对象当然另有其人。
即便没有参与战斗,也通过战舰系统将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哭笑不得的两位王牌。
“没想到维塔酱这么记仇……”
“嗯……确实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出机舱内的光线,让奈叶和菲特脸上的绯红无处遁形。如果战舰外的骑士看见这一幕,必然会滋生难以言喻的得意吧。换言之,明明用最快的速度就瞧出端倪,却故意只字不提,故意让战斗演变到这一步,就是为了让某两人意识到自己之前在模拟战中干的蠢事……顺带一提,也是为打个酱油还灰头土脸的骑士完成『污名返还』。
尴尬到最后,奈叶和菲特同时笑了出来。
与身高相得益彰的小心眼,还真是让人无法轻视呢。
当然,用这种方式去刺激两人,绝对不止是为了一雪前耻。
维塔的战斗方式和用意,奈叶和菲特已经充分了解。但整个战场中,并非人人都像维塔那样能够扭转局面,更没有人处在两位王牌相似的旁观视野上。如果说奈叶和菲特只需要看就足够,那么对于战线上的其他人员,就绝非这种程度可以满足。
因为要解释这个道理很麻烦,所以维塔才会选择闭口不谈,用亲身实践来告诉自己的友人吧。很显然,这位战线指挥官想要做些什么,而她需要部队长与特行官的配合。
“夏莉,将维塔的通讯接到全体战斗人员的频道上。”
“……是!”
“维塔酱,已经可以了哦!”
奈叶负责告知,然后从画面另一边收获到『好慢啊!』的回应。
维塔针对的是后知后觉的两位王牌(仅仅以她不公正的立场出发),但在夏莉效率十足的行动下,这句颇有个人意愿的发言,迅速通过雷米尔上的通讯装置在整个战场扩散。于是用辞不严谨的战线指挥官又一次丢了脸。
“是?维塔副队长?”
“……到底是什么地方慢了……”、“我们有被下过命令吗?”、“没有吧……”
类似迷茫的回应,夹杂在因为走神而受创的哀嚎中,很快就在维塔的耳膜中间此起彼伏。本来她应该狠狠得给上一句诸如『不要来问我』的吐槽,不过现实情况可不允许魔导士们如此悠闲。好在阴错阳差之下,所有战斗人员的注意力潜移默化集中在骑士身上,就不需要她费心集中部队了。
“现在发布作战指示,全体魔导士准备进攻敌人的致命点!”
这个命令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沉默是下一瞬间的主旋律——随即是如潮水般涌起的不知所措。毕竟维塔在命令中,并没有说明术者并非人类——即便说明了,也难以直接产生效果。毕竟,从对方身上夺取的是『生命』——这点在逻辑性上是不容置疑的。为了救人就必须扮演刽子手的角色,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推翻的现实。如果想要他们动手杀人,难道不需要更加大义凛然的说辞么?
维塔并没有这么做。直面通讯彼端的疑惑,她难得像个耐心的老师予以补充:
“没关系,心无旁骛去做的话,无可挽回的事就不会发生!相信我。”
很难想象一个小不点说出的话,会给人与形象截然相反的说服力。即便是她最亲密的学生,对此也只是将信将疑。然而,也没有能够推翻这一说辞的证据。
迪亚娜握紧手中的交鸣幻境。经过短暂休整便再度投入战斗的第四『Idol(幻象)』分队长,并未因经验的增长而有所建树——作为搭档的昴遭遇了擅长近身战的术者,而她本人则与一个射击型术者对峙,双双陷入苦战。虽然昴因为自身特性而能够很好的应付敌人,却因为对手明显更加不要命的打法而迟迟不能分出胜负,自己虽然想要帮手却分身乏术,两人的战斗便一直拖延至此。
“shoot——”
彼此之间都是中距离支援型,自然也深谙战斗方式上的相似。因此从交手开始,迪亚娜和对手都没有作出多余的机动,只是保持距离采取对峙策略:双方的魔力在次元空间以各种形式相撞、爆炸,随即互相抵消;结果是没有一方能够打破僵局。
视野一侧,昴与对手的近身战已然如火如荼。只不过,看起来就像一场不得已为之的让分赛:即便中岛家的二小姐能够占据上风,却无法为她带来胜利。
直觉让迪亚娜想要出手相助,可是从现状来看,自己才是那个需求帮助的一方也说不定。就在她本人也一筹莫展的时候,维塔的声线适时从耳边响起,可谓恰当好处。
只不过从通讯中传出的语句,却让向来机敏的分队长也感到费解。
毕竟,『给对方致命一击』这样的事情,能做得到的话早就去做了……不是吗?
但是、下达命令的是维塔副队长……离开陆士学校之后,将自己培养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魔导士,就是这位前机动六课星辰分队的副队长了。而且,在她麾下作战的经历,给予蒂亚娜带来的印象也是决定性的。虽然平时很严厉,有时会狠狠戳到别人的自尊心,来自这位副队长的命令却不会无视他人的立场。
简单地说,她不会让自己的部下做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切合蒂亚娜的实际情况,这样拖拖拉拉下去,反而让她的对手越来越咄咄逼人了。
考虑到术者没有情感上的起伏,所谓的『欺人太甚』多半是兰斯特小姐主观性的想法,但也充分说明了,这位心思缜密的魔导士被逼迫到多么无法忍受的状况。
不管怎么说好,也不能让对面的那个家伙继续嚣张下去了!
蒂亚娜当然没有失去理智,也能够为自己的行动承担责任。只不过在身为一个善于思考、充分调动聪明才智的指挥官之前,她可是以一个行动极富突击性而颇为著名的魔导士生存于世的哟。
手上的交鸣幻境闪耀着光辉,仿佛及时洞悉了主人的想法。蒂亚娜为此收到了鼓舞,于是朝着她的魔导器开口:
“现在可能要稍微冒一下风险、不过我有一个想法……”
『All right.We have enough reasons to try it.(了解。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来尝试这么做。)』
为什么交鸣幻境问都没问就赞同自己的想法了呢、话又说回来,自己连想要干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吧!蒂亚娜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对此发表疑问,更何况对着自家魔导器拼命吐槽的魔导士,究竟是哪里的珍稀物种啊……
中距离支援型术者自然听不到来自对手的无奈,所以蒂亚娜的战术已经开展,也没有被她及时查知。表面上看,双方依然在你来我往的大规模射击战中。
直到术者的膝盖中了一箭。如同其他术者所体现出来的特性一般,即便是关节处收到了魔力打击,对此判断不会产生战力下降的程度,那么任何一个术者都不会在乎受伤与否。
术者的眼中只有战斗,以及战斗的对手。
双方的射击并不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打断,反而随着彼此魔力的持续上升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看起来不到魔力衰竭的最后一刻,是无法确认胜负的——
然后术者的膝盖又中了一箭,同样是微不足道的魔力打击。
是障眼法吗?还是魔力失控所导致的流弹?无论哪一点,都似乎在说明蒂亚娜的状况不佳,对魔力的控制持续下降——也就意味着魔力即将衰竭。这是看过去,甚至可以看到蒂亚娜脸上出现的扭曲。很明显为了发动魔法,她已经开始消耗比平时更多的精力了。
这是一个无论随时倒下去都不奇怪的魔导士,对此最正确的做法并非发动猛烈的攻势,而是维持现状拖到对方垮掉。就在术者逐渐迎来胜券在握的曙光时刻——
她的瞳孔不自然地收缩起来。要知道,没有感情的生物不会感到害怕,更不会心慈手软。所以这是预感到大难临头时才会有的本能反应。
橘红色的光束集中成一个箭头,只不过这次并非射向膝盖。
魔力与心脏的接触近在咫尺——如果术者的胸腔中存在名为『心脏』的器官。
从缩小的瞳孔中,可以得知器官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心脏要被击中,所以即将大难临头。
这样的现实才让人瞳孔萎缩。正是蒂亚娜的计谋,导演了这一幕生动的画面。
射向膝盖的箭头既非障眼法,也不是魔力失控的表现。而是蒂亚娜开发出的新式直射型魔法。其原理来自于为了突破AMF,将攻击魔法的子弹外层覆上膜状的屏障,形成多重弹壳射击。外部的膜状屏障被对方的力场发生反应被中和,使其中间部分冲击力场内部的AA等级魔法『脉动飞星(Variable Shoot)』;而在JS事件后期,维斯陆曹对弹头的连射性提出修正建议,进一步开发出了能够连续多次射击的『脉动重星(Variable Barret)』。
突破AMF的原理在于如何保存魔力,所以脉动系魔法的研发重点一直在如何保证外层魔力膜的持续上;但是在某些特定场合下,也需要与之背道而驰的魔法。
比如说,外层魔力膜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脱落,从子弹的外层脱离。这么做有几个好处,一方面魔力膜不需要存在太久,就不需要在维持上花费太多的魔力;另一方面,因为没有控制魔力膜的负担,在攻击魔法的子弹外层覆上数层魔力膜也就成为可能;最重要的一点,只要稍作设计,就能够让魔力膜在脱落瞬间,成为子弹进一步加速的动力源头。
理论上能够成为无限加速的直射性魔法。因为原理像脱节的火箭,能够如脉冲般不断加速,所以命名为——
『脉动激星(Variable Impulse)』。
整个过程,蒂亚娜一共发动了三次。这并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对缺乏感情取舍的术者使用心理战毫无意义。她的用意有两个,通过发动与命中的时间差来判断射击速率,从而确定需要覆盖的魔力膜层数;另一方面,也是测试自己一次覆盖的极限。
术者看到的扭曲脸孔,也是暗地里过度消耗魔力所致。抵达临界值的层数为六,而这时射出的魔法子弹,快得几乎连蒂亚娜自己都看不清。
如此一来,对方既没有防御的机会,也来不及闪避。
从某种意义上讲,足以堪称最完美的魔法。之所以不够完美,也许是因为『某种意义』的限定过于苛刻吧。
原则上必中的『脉动激星(Variable Impulse)』并不完美。这就是为什么术者被击中两次,都对此毫不在意的原因。转瞬即逝的魔力膜不能保存内核的魔力,每一次的表层脱落都会导致魔力流逝,结果就是最后命中的子弹威力无从制造高密度的杀伤。
换句话说,『脉动激星(Variable Impulse)』无从防御,也极难闪避——既然如此,干脆让它命中好了。
这是最合乎情理的判断。但『合乎情理』本就不存在于灭却情感的术者身上。对于术者而言,她只是在一瞬间尝到了针对生命的威胁。术者会像先前两次所做的一样,对受创的可能性视而不见吗?
不会的。没有情感的术者并不等同于机械,对于自己的身处状况,并不会做出数学式的计算,而是以头脑所掌握的经验、知识来判断——这一点上与常人无异。之所以术者的行动方式看上去与机械类似,完全是基于哪一部分可以舍弃,哪一部分必须保留的先行原则。
如果说在次元空间不需要脚部,以至于膝盖受创也完全没关系的话——那么心脏就截然相反,是无论如何都必须确保平安的脏器。即便不存在情感上的恐惧,『脉动激星(Variable Impulse)』对于术者也完全是未知的概念。如果要知道的话就必须冒险去尝试——这又无疑触犯了术者的底线。
这就好比一道『1÷0=?』的数学题。
『脉动激星(Variable Impulse)』必须被命中,但对术者来说,却又绝对不能命中。
于是变成了无解。没有情感加以取舍,光靠逻辑是无法演绎结论的。原本只是如同针刺一般的攻击,效果竟然远远出乎蒂亚娜的预料。
术者并没能躲开魔力子弹,不仅如此,她捂着胸口拼命后退——即便很快就离开了蒂亚娜可射击的范围,术者依然在后退。
『脉动激星(Variable Impulse)』绝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如果有,那么击中心脏也只会让术者出现暂时性的意识麻痹,但对方显然有退却的余裕。换句话说,术者是凭借自己的意识在后退。
这是必须激烈后退的状况吗?如果对于蒂亚娜来说,大概会选择当场反击吧——然而她笃定术者不会。
维塔的命令提醒了她:从术者特性上暴露出来的盲点。对于环境的变化,术者并不会根据自身的状况做出取舍,而是以主人的指令为中心,事先对各种情况的重要性排定次序。而对于绝对不能发生的状况,则采取优先回避的态度。
所以这些术者不会迷茫,却会在禁止事项发生时不知所措。
虽然术者被下大了什么命令并不清楚……不过维塔桑下达的指示,必然就与『禁止事项』相关。如果这一条成立,那么蒂亚娜的魔法,就能够一击将对手逼入绝境。
无解的原理,本身就是反复『错误』的死循环。想必此刻后退着的术者,脑海中正溢满『ERROR』的回响吧。
术者终于暴露了空隙——现在应该一鼓作气将对手拿下吗?如果只有这点程度的耐心,蒂亚娜作为分队长就全无称职可言。对方此刻好比一台短路的电脑,如果使用激烈的手段,就等于给予一次重新启动的机会。所以正确的应对是不去管它。
计划从一开始就沿着上述的思路所制定。所以抓住了对手失措的空隙,魔导士调转了枪口。
『Phantom Blazer.(幻影耀星)』
“去吧——!!”
在交鸣幻境的枪口周围出现了魔力瞄准,随即橘红色的光辉倾泻而出,这是除却『Starlight Breaker(星光爆裂)』之后,来自蒂亚娜.兰斯特最强的炮击型魔法。炮击的目标并非追击,而是标准的中距离援护——对象是苦战中的中岛昴。
魔力在弹道中间分成了三股,分别扑向近战型术者的周边地带。加上交战中的昴,便从四个方位将术者封锁起来。之所以采取这样的战术,是因为蒂亚娜对情势作出了瞬间的判断:即便比起SLB,『Phantom Blazer.(幻影耀星)』不需要特别长的发动时间,可还是容易被对手发现——虽然可以让昴来配合作战,命中之后却可能将对手一下击毙——次元空间并非能够生存的环境,哪怕使用魔力抵扣的方式将对方打晕,失去魔力维持也会让一个人窒息而死。
保持对方的生存意识,将对方的行动能力封锁住才是最上等的结果。但如果特意手下留情,炮击是不可能命中的——具有思考能力的术者并非木偶,也不是拓跋者的同类。
将炮击分散成几股无疑是另一种选择。但近战型的魔导士都具备高人一等的防御力,无论是哪一股炮击命中,都不会轻易击破成型的防御壁。
即便如此,蒂亚娜依然贯彻自己的战术。
“蒂亚?”
“别罗嗦,就像以前一直干的那样上吧!”
“了解!”
不用说,昴当然充分相信自己的挚友。而被她相信着的蒂亚娜,当然也就不得不相信自己了吧?更何况,之前的战术成功也给了她当机立断的决心。
几束魔力光朝着目标呼啸而去,而作为目标中心,术者已经停止了机动行为——很显然她已经做出了『即便逃跑也无路可退』的判断,因此就地展开防御。
至于接下来的应对,应该是防御之后立刻恢复机动状态,并且对采取突袭的对象——中岛昴采取当机立断的反击。通常来说这样做万无一失——然而并没有化作现实。
对方在防御之后,突然进入了长期的僵直状态。
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Phantom Blazer.(幻影耀星)』瞄准的方向分别是术者的头部、心脏、手臂和腿部——除了要害,还有对方使用武器的器官。
即便防御成功,还是有魔力撞击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上——于是『ERROR』的警铃大作,让术者进入思维短路的状况。
空隙再一次暴露在魔导士面前,也许只有短短的三、四秒。魔导士们苦心营造的战机,便在这一刻开花结果。
“震动拳——”
带有强烈震动波的拳击如雨点般落在术者的身体上,随即响起一片『噼噼啪啪』的回音——如果术者的身体结构参照人类,那么这无疑是骨折的证明。
术者的魔力并没有削弱,但除了魔力之外,她失去了身体的一切活动能力——从而被真正意义上的击败了。
“蒂亚——成功了——!”
“笨蛋,我对上的那个家伙还没有解决掉呢!”
在通讯频道中得意忘形的并不只有昴和蒂亚娜,因为接受了指令,在战斗中做出回应的魔导士也不止她们两个。
于是各式各样的声音充斥在频道之中,几乎让人难以分辨对象。
因为频道被设定成以某位指挥官为中心的单向通讯,所以被声音困扰的对象也只有一个人。
因为一句话而制造了如此壮举的指挥官,脸上全无不胜其扰的表情。
她扯开了嘴角,那是即便身为骑士也略显嚣张的弧度。
“现在开始,准备反击了——!”
作为回应,宛如雷霆般爆发出来的欢呼声,振动着维塔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