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恰比 于 2012-10-15 21:23 编辑
第十章 心意
洗手间里隐约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静留似乎在洗漱中，夏树百无聊赖地四下打量着。
特护病房的空间称得上是相当宽敞，采光明亮，通风良好，从沙发、壁橱到液晶电视，各种生活起居设施一应具备，几乎就像个标准的的高级宾馆套间。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彩色玻璃花瓶，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夏树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见里面放了一本护理日志，便拿起翻阅起来。
日志是从静留住院的那天起开始写的，每日的体温变化、饮食、用药种类剂量乃至睡眠时间长短等等里面都做了极其详尽的记录，夏树对于医学并不十分了解，却从体温数据的前后变化中看得出静留的病情极不稳定，几乎平均两天就要用一次退烧药。夏树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护理日志，注意到一个看似不起眼却十分异常的地方：静留自从入院之后，进食次数一直在逐日减少，而最近两天的进食记录竟然为零！
夏树一双好看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脸色也难看至极！
静留洗漱完毕从洗手间里面出来，柔声唤道：“夏树！”
正在低头翻看日志的夏树蓦地抬起头来，难看的脸色不禁令静留为之一怔。
静留走过去坐到床边上，拉起夏树的手：“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快躺下休息，我叫人来给你看看！”
“我没事！”夏树摇了摇头，说着一扬手里的护理日志，沉声问道：“我看了你的住院记录，你这几天都没吃过东西？”
静留一愣，随即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啊啦~~夏树在担心我吗？因为最近胃口不怎么好，所以吃得比较少。不要紧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夏树狐疑地地看了她一眼，正欲再言，这时突然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门开处，看护推着一辆小车进来，车上放着几样药品和两个大号食盒，却是送饭和药物过来了。
那看护熟练地将静留扶回床上，拉过活动桌子，倒上两杯开水，她本来只负责照料静留，因为夏树跟静留住在同一间病房，便将两人的药一并送了过来。静留素来不喜外人在旁，那看护放下东西叮嘱二人服食便退下了。
夏树端起一杯开水，试了试水温，感觉不太烫便递给了静留，静留接过夏树递过来的水和药片，心里一阵暖流经过，顺从地就着水将药吞下。夏树一脸慎重其事地盯着她把药服下，又去打开食盒的盖子，一打开不禁一愣。两个食盒其中一份明显是为自己准备的，白米饭上满满的全是自己喜欢的菜肴，另一份却只是一碗清粥跟一小碟切好的凉拌菜丝而已。
夏树的眉毛拧到了一起，转头望向静留问道：“你打算就吃这么一点东西？”语气中充满了不悦与责备之意。
静留眉眼间笑意盈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夏树有点气急败坏：“当然有问题！你不多吃点东西怎么补充体力？怎么能快点好起来？”
“啊拉~~人家还想夏树多陪伴一阵子的说！”
“静留——！”
静留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令夏树满腹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笑着笑着，静留忽觉有些晕眩，忍不住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睁开眼看时，见夏树正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不禁又是微微一笑。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苍白！”夏树说着伸手过来摸了摸静留额头，只觉触手冰凉，摸上去全是一片冷汗。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静留把夏树的手从头上拿开，身上一阵冷汗涔涔。
夏树有点紧张：“需要叫医生过来么？”
“不用了，这是生病正常现象而已。”静留说着催促道。“饭菜要凉了，你快点吃吧！”
夏树却抿着嘴不说话，拿起个枕头垫到静留后背，扶着她半躺在床，转身小心翼翼地端起那碗清粥，在粥面洒了些菜丝，舀起一勺粥吹了吹，便往静留嘴边送去，虽然动作有几分笨拙，神态却极为专注认真。
静留却不张口，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夏树，像是在看着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
“怎么了？”夏树终于感觉到她目光中的惊讶，动作停了下来，脸上有几分不自然的羞涩。“我做得不对吗？以前我生病的时候，我妈妈都是这样喂我的……”
“没什么，”静留迟疑了一下，低声答道：“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原来夏树也是会照顾人的！”
夏树耳根子刷地红了：“不要说这个，赶快把东西吃了好好休息！”
静留听话地张开嘴，任凭夏树一勺一勺地把粥喂进嘴里，只是那粥到底是什么滋味，她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眼前晃动的只有那蓝色的长发，如幻如真。
喂了大半碗的时候，静留忽然停下不吃了，夏树讶然问道：“怎么了？”抬眼望去，却见静留眼中水汽朦胧，一滴清泪正缓缓自眼角滚落，慌忙放下粥碗，抽了纸巾来替静留擦眼泪，手忙脚乱中连放在桌子边沿的筷子也拂落在地。
静留竭力想平伏心中的激动，喉头一阵哽咽，终于忍不住泪下如雨：“夏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夏树手足无措，一手扶着静留肩膀一手拿了纸巾替她擦眼泪：“别哭啊！静留！你这是怎么了？”眼见静留眼泪越流越凶，不由得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
静留只哭得夏树肩头尽湿，才渐渐止住抽泣。
夏树扶起静留，拂开她眼前的刘海，只见静留哭得两眼红肿，不由得低声笑骂：“笨蛋！一见面就在哭，睡觉也哭，吃个饭也哭！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静留是个爱哭鬼！”
静留自觉失态，有些难为情地低声道：“对不起——”
“不，静留，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夏树打断了静留的话，柔声道。“对不起！认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受你照顾，却从来没有好好回报过你，总是不断地让你伤心哭泣！如果说我们之间有人要道歉的话，最应该道歉的那个人是我啊！”
“夏树！”静留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这几天想了很久，才想到要怎么对你说，”夏树用双手捧起静留的脸，对上那双泪水朦胧的红瞳，认真道：“静留，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一年前，在媛星祭之后，我虽然知道了你的心意，但是并没有想过这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变化，我以为我们会像以前那样继续相处下去。但是没多久，我发现自己变得心胸狭隘，每次看见你被一堆女孩子包围的时候，总忍不住有一种想要把她们都赶走把你抢过来的冲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无法忍受你跟别的女孩子那样亲近，每天想的全都是你。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小心眼的我跟那些整天围绕着你的女孩子们又有什么分别？我觉得到自己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变成一个依赖你的存在，所以——”
“所以你说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静留一双曼妙美目紧盯着夏树，眼里是浓浓的别样情绪。
夏树点了点头：“是的，当时我以为，只要跟你拉开距离，那种讨厌的感觉就会消失，我真是傻！竟然会以为离开了你就会轻松起来……直到你母亲来帮你办转学手续，我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才渐渐明白，如果没有了你，就算再轻松，我的生活也根本毫无意义啊！”
“夏树不是有武田君的说？……”静留垂下眼帘遮掩心中的惊涛骇浪。
夏树，不要对我说这样动听的话！你这样做我会更加无法死心的！依赖于我的存在么？其实藤乃静留才是依赖于玖我夏树的存在啊！
“不要提那个家伙！”夏树语气中有些不悦。“说起来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解释，我跟那家伙从来就什么都没有，那是舞衣恶作剧跟你开的一个玩笑罢了！”说罢顿了一顿，又道：“啊，舞衣上次说，让我见到你的时候代她向你说声对不起。你这家伙也是，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她的玩笑话呢？至少，该问过我再说吧！”
静留一脸震惊地看着夏树，已经说不出话来。
难道说，这全都是我误会了吗？夏树其实是喜欢我的？
夏树，这样对心脏真的不好唷！
夏树见静留一脸还在震惊中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喂~！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静留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夏树的手，急切的问：“你刚才说你跟武田交往其实是舞衣的玩笑话？你离开不是因为讨厌我？”美丽的红瞳里闪耀着惊疑、兴奋和期待。
“傻瓜！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夏树叹了口气，再度将她拥入怀中，“你听好了——我，玖我夏树，喜欢上了一个名叫藤乃静留的人，从过去到现在，直到老死，这件事情都不会改变，这样说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