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凌雪 于 2012-4-3 10:0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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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美焰偶然興起所寫的短文(大噓)時序不必深究XD
這篇真的不是清明節紀念文, 大家不要誤會XD(你夠了)
好了閒話休提, 去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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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上黑色的衣裙,把頭髮挽起來,用以前的紫黑色絲帶,在腦後紮了兩條麻花辮。只差一副眼鏡,便完全是在初遇圓的時候,我慣常的裝扮。
今天把紅色的緞帶收起來,貼身藏著。
對不起呢,圓。
只是今天是凶事場合,實在不適合紅色喜氣的東西。
待會會和麻美學姐會合,再與她一起前往見瀧原市公共墓地去。
現在是古代稱為『春分』的節日,有一星期的時間,全日本都在忙著掃墓。麻美學姐選在三月二十一日這一天拜祭家人。今年麻美學姐的伯伯和叔叔都要前往各自的妻家拜祭,所以只剩下麻美學姐一個人在見瀧原市。
麻美學姐的伯伯和叔叔都沒有子女,巴氏三房人只有麻美一根獨苗。車禍過後,兩位巴先生也想把麻美學姐接去住,但她沒有答應,而是留在和父母一起生活過的家,一個人過活。
去年麻美學姐是和伯伯、叔叔一起掃墓的;我這邊則由杏子陪我去。我不知道杏子那邊如何;但對父母還在的我來說,掃墓只是例行公事。
裝束妥當,我回頭,看見牆上的掛曆。
啊,一眨眼,就只剩下五天了。
還有五天,便是三月二十六日,在某一年,我渡過的那永恆的一個月,三月二十六日是開始的那一天。
冬天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雖然早晚仍是有點寒意,但露台上盆栽已經冒出新綠,透出了春的氣息。
我是曉美焰,見瀧原的魔法少女。魔法少女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也有家族和血緣親人。到了春分,自然要掃墓。
今年父母也是忙於民宿的事情;因為掃墓週的出行旺季,宿處、飯店、民宿都住滿了人。看來今年父母也無法前來掃墓了,便依循慣例,由我代勞。
巴家和曉美家的墓也在市內的公共墓地,我倆正好結伴。
供奉的花朵是之前養育了一整年的風信子球莖盆栽。
見瀧原公共墓地近年的政策是盡量減少垃圾和浪費;花束很漂亮也很方便,但也會製造大量垃圾。這幾年市政府也會發盆栽給本地人作供奉之用,去年我便拿到白風信子的盆栽。
去年掃墓後,我把盆栽放在露台,跟著參考書所教栽種,一年後果然長大,並再次開出了漂亮的白花。
把線香、佛珠等物品放進黑的布包裏,我再拍拍在客廳睡大覺的艾咪的頭,想了想,還是把QB也抓進包裏一起帶走。
我打斷了QB『看』書,但QB好像不很在乎,乖乖地讓我塞進包包中。
我們在墓地附近的路口會合。麻美學姐穿上了全黑繡有暗花的連身裙,連褲襪也是黑色的,頭上的花則換上黑色和布所製的花朵。手上也捧有盆栽,是紅色的風信子。
是莊重的場合,我們見面也不好太快樂說笑;只是微笑點頭致意。
「巴學姐家的墓比較近,先去你家墓前如何?」我說道。
「好。」麻美學姐點頭,「接著輪到我幫助曉美同學掃墓吧?」
商量已定,我們一起往墓地閘門方向走。
我轉頭,麻美學姐的側臉顯得比平時更凜然、嚴肅。
我們在墓地門口的辦公室付錢租借掃帚、水桶和勺子等物品,價格300日元,自來水免費供應。
「以前是爸爸來取水的……」麻美學姐一邊道,一邊以單手拿起滿載清水的木桶。「不過現在我也拿得動了。」
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話,只能簡單的點頭回應。
我們來到巴家的墓碑前。那是很簡單的墓碑,和其他墓碑一樣,刻著『巴家之墓』的幾個漢字。旁邊有些簇新的卒塔婆(註一)。
「那大概是我伯伯和叔叔的供養。」麻美學姐道,「拜託佛寺送來的。」
我默然。父母親也跟我說過,已經請佛寺唸過經、並把卒塔婆送到曉美家的墓去了。待會我也會看到這些卒塔婆的。
掃墓都要做那幾件事。除雜草、用勺子灑水清潔墓碑、放供品等等。今天的供品是從『紫屋』買的牡丹餅。
QB從包包鑽出來,坐在一旁,長尾巴團在身邊,看著我們忙活。
我默默做著那些事,直到麻美學姐開口。
「曉美同學記得你的祖父、祖母嗎?」
我搖頭。他們在我出生前已經去世。因此我對曉美的家族墓地,暫時沒有慎終追遠之外的甚麼特殊感覺。
麻美微笑了一下,蹲下身去,撫摸墓碑上『巴家』的字樣。
「爸爸媽媽都是很溫柔的人呢。爸爸在貿易公司安份地做個課長;媽媽很善良,連螞蟻也不肯踩死一隻。」
即使把以往的時空輪迴也計算在內,這也是我第一次聽麻美學姐緬懷父母。
一場嚴重車禍,帶走了麻美學姐的父母,也改變了麻美學姐的命運。
「明明是那麼好的人,為甚麼早死呢……為甚麼不是那些常常招來魔獸的、內心充滿邪惡、充滿負面情緒的人?」
這句話真像是杏子說的話啊。
「咦?你怎麼知道?那的確是佐倉同學說的呢。」麻美學姐驚訝,又搖搖頭,歉然一笑。「對不起呢,突然開始發牢騷。」
我搖頭,沒有關係。我也是在沒有選擇的絕境下許下願望的,所以我明白那種感受。
生離死別,我也有過,也數不清經歷多少次了。
彷彿有個塞子突然拔起來一般,麻美學姐的眼神變得遙遠:「那個時候已經痛到神智不清了……QB出現了,我只能說出『救命』兩個字。」
那場車禍是見瀧原和玖珠町一帶的大事,在圖書館所藏的往日報紙也找得到那些報導和照片。車輛都近乎全毀,血和機油混合一起,恍如人間地獄。
那種情況下居然還有人活得下來,不得不說是『奇跡』。
「是啊;大家也死了,只有我還有一口氣,許下了當魔法少女的願望。」麻美學姐苦笑了一下。「只是,雖然我已經有魔法少女的力量,卻沒有辦法救回任何一個人了。」
我放下線香盒,蹲了下來,拍拍麻美的背安慰。「人死不能復生,我想伯父伯母會希望學姐把他們的份也活下去的。」
「是啊。」麻美學姐點頭。「織莉子小姐說,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就是去世的人生命,都歸與活著的人的意思。爸爸媽媽也是、濱松市的大家也是這樣子。她們每一個人的名字,我都記得。」
濱松市事件是某一年的深冬,美國織莉子所預知、帶領的一場討伐。那場討伐是完全失敗,包括本地魔法少女在內,19位魔法少女中只有四人生還;而其中在前頭正面應戰的生還者,只有麻美學姐一人。
後來麻美寫了《魔法少女行狀》,紀念她所認識的魔法少女。隨著時間過去,那本行錄裏魔法少女的名字越來越多,其中一大部份是和她一起參與討伐時的犧牲者。
如果照美國織莉子的講法,隨著我們活過了魔法少女的平均壽限、又活過了人類的壽限,麻美學姐身上便聚集了更多更多魔法少女的生命和使命了。
「所以呢,我要連大家的份也活著,好好利用這條命、我所懂得的魔法,來守護大家。」麻美學姐道。
我笑了。無論如何,麻美學姐能振作起來,那就太好了。
我站在麻美學姐身後,看著麻美學姐蹲在墓碑前合什祈禱,我也陪著鞠躬致意。
後來我問過QB,麻美學姐當時的情況到底是如何。QB是這麼說的:
『那時巴麻美的父母、以及另一輛車上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了;麻美本人也瀕臨死亡的邊緣。……喚回死人?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啊,死掉的人,怎麼可能復活呢,只有因果力最強的魔法少女,才有辦法引發這種逆轉因果的奇跡啊。不過話說回來,要是做得到,那位魔法少女不就成為神了嗎?』
成為神……
我輕笑。因為我所做的事,圓變成了神一樣的存在。但我本身卻不是神,只是仍然活在這現世的普通魔法少女而已。
圓親手了斷了她的因果,成為超越現世的存在。我的因果,甚麼時候會走到結束之時呢?
「曉美同學要去掃墓嗎?」
掃墓?接下來不是便要去我曉美家那邊的墓碑前了嗎?
麻美學姐站了起來,拍拍裙上不存在的灰塵。「不是啊,就像我昨天去拜祭了麻琴小姐(註:門脇麻琴是濱松討伐事件中犧牲的其中一位魔法少女,其家族墓在風華市隔鄰的舞倚町)的墓一樣。」
在這重組過的世界的歷史上,曉美焰在『還沒病癒並轉學到見瀧原市前』,曾經經歷『有同伴壯烈殞落的大型魔獸爆發事件』。對除了我以外的眾生,這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情。
可是,對我來說,那只是腦內存在的歷史資料而已。
我低頭,無聲的笑了。
圓又哪會有墓呢。
如果她已經了結因果,成為無始無終的存在;那又哪會有生死可言呢?
墓碑是後來的人,為了紀念曾經來過活過、又已逝去的人的東西吧。
如果圓根本沒有去逝,而是仍然存在在這現世的每一個角落,我又何需用墓碑去紀念她?
我抬起頭,對麻美學姐微笑了一下。「社會只承認她是『失蹤』,到現在她的本家還認為她還活在世間……所以,也沒有可供紀念的墓碑呢。」
「是這樣啊……」麻美學姐點頭。
這種情況是很常見的,魔法少女被圓環之理接引走後,不會留下遺體;在這『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時代,很多殞落的魔法少女在法律上不能被視為死亡。美樹沙耶加的事也是以『失蹤』結案。
線香一點一點的燒完,但檀香的氣味還浮在空氣中,一時沒有散去。麻美學姐和我再次合什,對巴家的歷代祖先致禮。
麻美學姐的爸爸、媽媽、歷代的祖先,麻美現在過得很好,雖然也有過感到寂寞孤獨的時候,雖然也有過同伴殞落而迷惘悲傷的時候;但現在已經漸入佳境,她無論在魔法少女同伴中、在學校或是在社會中,也不再是孤獨一人。
現在我和杏子在她身邊,會和她互相扶持,一直好好過活,一直守護大家的。
拜祭完畢,我也和麻美學姐一起蹲下,收拾盆栽和祭品。
「接著就由曉美同學帶路了呢。」捧起盆栽,麻美學姐笑道。
「是。」我點頭,也把祭品等物品收進包包,再提起水桶和勺子。
待會到了我家的墓,燃起參拜墓地的線香時, 也是如此匯報吧。
我抬頭,幾瓣桐花花瓣點綴了碧藍的天空,冬天的陰寒,不知不覺已經消逝無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