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12

任子萱流产住院的事情不经意地传到了维歆耳里，一夜的无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只是漱洗了下，便带上了墨镜出门。

来到她所在的医院，抬头看了几眼，还是跨进了大门。

当任子萱看到她的时候，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诧异，再看到她坐下，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身体还好吗？”维歆看着她，眼神中没有怨恨，没有嘲讽，也没有关心，什么也没有，平静得就像是闲话家常地在问‘你吃饭了没’一般。

“之前还有有些痛，现在没事了。”她摇摇头，苍白的嘴唇有些干裂，维歆给她倒了杯水，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把水杯接住，继而捧着水杯，缓缓地开口，“我知道你肯定恨我，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对不起我，但你对不起楠楠，对不起宝宝，”维歆手插着衣袋，身体靠着椅背坐着，一夜的无眠与这些天的吃不好，睡不好，让她脸上的倦意更甚，“她们是无辜的，你对我有任何不满，我可以认了，可以承受，但你为什么要拖她们下水？你也是一个几乎要做母亲的人了，楠楠如果失去宝宝，她的痛楚会比你失去孩子少吗？我本不恨你，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没办法恨，但你为什么要伤害我最重视，最爱的两个人？”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任子萱的心便揪着痛，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都能这么让她心疼，更何况是慕楠拼命保护的宝宝呢？

“学姐，你不是坏人，”维歆坐到床边，手里拿着纸巾替她擦着眼泪，“从我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大好人，被人撞倒了，你没骂她，还把她扶起来，打扰了你练琴，你还会笑着让那永远在门口站着的女孩跟你一起弹，下雨了，你会怕那女孩没有伞回家特地等她练完琴才一起回去，我认识的学姐，我认识的任子萱怎么可能做出让人母女分离的缺德事？”

抚着她的脸，这么多年来，她的学姐在她记忆中，还是那么的温柔体贴，连老鼠都怕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些，或许人会变，她不知道这些年她的学姐会变成怎样，但她的记忆，便是一辈子停在了那时候，她宁可相信这次的事，完全是林健明的主意，而事实也正是这样，因为嫉妒与怨恨，被沦为棋子，付出了自己孩子的生命作为代价，也够惨重了。

“我……我只是……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一个理由也不给我就跟我说分开？”她低着头，靠在了维歆肩膀，哭着，身体抖动着，维歆伸手拍了拍她，“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你又选择了慕楠！看到你对她的好，对她的爱护，我心很痛，很痛……歆，为什么？”

“你先回答我，你爱楠楠的哥哥吗？”

任子萱抬头，带着泪痕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既然你爱大哥，那为什么还要执著地想要知道为什么？”

“我想要一个答案。”她看着她，敛下眼眸，“这么多年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是我不够好吗？”

“……”维歆放开她，回到刚才自己坐的凳子上，轻轻地一笑，“因为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等着你。”

“这个理由，我已经在心里想过了，想不到你还是不肯跟我说真话。”她自嘲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第一次见乔大哥，”维歆看着她，看到她表情的变化，“现在你猜到了对不对？早在那时候还在学校，他追你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了，只是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他会是楠楠的大哥。”

“歆……那时候我并不……”

“子萱，你先听我说完。”维歆阻断了她的辩解，继续回忆着，“那时候远远地看到他对你的照顾，我有留意的，真的，偷偷地看着，也清楚你一直在拒绝，而你不肯答应的原因也不难猜测，因为中间有我的存在，但他的出现，也让我突然清醒了许多。”

“知己知彼，为此我也有偷偷地打听过，追你的乔大哥是国内一家企业的部门主管，年轻有为，事业有成，而我，只是一个没有经济基础的学生，我不是诗人，不是画家，不会浪漫到天真地以为抱着爱情就可以过日子，在一无所有的我与事业有成的他之间，你应该选择更好的。”

“所以你就自私地做了决定，跟我分开，然后跟别人订婚？”任子萱想到了之后听到的消息就是她跟别人订婚了，才彻底对她死心的。

“事实证明，我当初自私地做的这个决定还是对了不是吗？至于订婚，根本不是我安排的，也就是因为这场订婚，我才会回国，也才有机会遇上楠。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可以保护好她们母女了，但我想错了，老天爷怎么可能让我这么顺利，只是没办法了，我还是不能继续保护她们。”维歆自嘲地笑了，刺痛着任子萱的心，她的眼。

“你爱我……应该说，你爱过我吗？”

维歆微微地顿了下，点点头，比喜欢更多一点，也算爱吧。

“那为什么还要离开？如果你当时跟我说了原因，无论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你分手的。”她突然捉住维歆的衣袖，咬着唇，压抑着哭声。

“如果我足够爱你，我一定不让你走。”维歆拍拍她的手，自己抬起手，摸了一下湿热的脸颊，原来自己也哭了。

“你爱乔大哥，就好好地爱他，别想了，告诉你这些事，是因为不希望你继续偏执下去，你已经也清楚，现在你爱的人是他，不是我。”她擦干眼泪，起身，“别告诉楠我来过，也别告诉她，我跟你说的这些。以后，她跟孩子就要拜托你们照顾了。”

“你又要离开她？为什么？”

“不离开，她就一直记着，没办法放手。不放手，孩子就要跟她父亲了，那比杀了她还难受。”维歆走到了门口，子萱的话又幽幽地传来。

“放开我，是因为不够爱我，你放开她，是不是也证明其实你也不够爱她？其实你什么人也不曾爱过。”

触碰到门把的手停了下来，“如果没有孩子作为赌注，这场游戏，我连命都可以为她豁出去。离开你，是因为不够爱，离开她，是因为爱到骨血之中，你说，一样么？”

说完，便头也不回，拉开门大步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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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孩子作为赌注，这场游戏，我连命都可以为她豁出去。离开你，是因为不够爱，离开她，是因为爱到骨血之中，你说，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