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reniyamagata 于 2013-2-10 14:08 编辑
感謝原作者deathcurse讓我翻譯其作。
原文網址:http://www.fanfiction.net/s/7240241/1/Sleeping_At_Last
純屬手癢之作。在下已經很久沒做翻譯,而且日常很少用中文,文筆生疏,請見諒。懂英文的朋友請看原文,感覺會比看譯文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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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發生得那麼突然,而且情況急轉直下。
她身處的地方突然發生爆炸,還未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身體已經被衝擊波炸飛。幸好當時她和小琳正處於融合狀態,融合騎為她分擔了部分傷勢,所以疾風可以保住性命,但小琳立即失去知覺。
這次原本只是簡單的遠距離指揮任務,疾風無須帶融合騎同行。但親友們屢屢在鬼門關徘徊的經歷教她知道行動時千萬不可以掉以輕心,因為意外隨時發生,所以天才指揮官總是換上了護甲才執行任務。
但意外還是無可避免,就像上次六課基地在JS事件中被摧毀一樣,意外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發生,這次的事故也是一樣。
「咳……」抑制不住的痛楚從胸口蔓延開來,說明胸骨和肋骨已經碎裂,而且每次呼吸都一抽一痛……情況不妙……更甚的是發現自己躺在血泊中,紅色的液體正從身上汨汨流出,連力氣都一併帶走……這次糟了……疾風想按住傷口止血,但無法確定出血的位置。她的意識仍未完全恢復,耳朵嗡嗡作響,全身癱軟無力,而且視力模糊不清。
身為指揮官的她想盡快掌握周遭的情況,所以即使身軀不聽使喚,還是勉強以有限的視力望向四周——天花板、牆壁和儀器的碎片散佈一地。同事們一動不動,有的躺在倒下了的椅子旁邊,有的伏在控制台上。天花板穿了一個大洞——烏黑的濃煙覆蓋了整個天空,雲層被迅速竄升的烈焰染紅,彷彿煉獄的戰火已經蔓延至天堂。
呼吸越來越困難。
晚飯怎麼辦?夏瑪爾正在學習煮菜,而且進展良好(上個月大家食物中毒只有一次),今晚可以放心交給她嗎……但大家好像較喜歡吃我煮的菜……(其實疾風很想由自己親自下廚,因為她真的很喜歡煮菜,而且她也喜歡照顧自家的騎士們,更別說上一次食物中毒的經歷還記憶由新)……原本今晚打算和她們吃火鍋的說……
情況這麼危急,居然還在想家人的事情。
疾風就是這麼單純的人。她的願望是和家人一起平靜地生活。雖然她的生命一度受到威脅,但她寧可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也不願意傷害別人。家人不想玷污她那純真的心靈和雙手,所以在拯救她時堅決不殺人。但是——
疾風糟蹋了家人的善意。
自從她成為了管理局的長官後,為了實現局方的理想和公義,她親自作了許多決定和發出命令,直接或間接造成了不少傷亡,其中還牽涉身邊的親友。即使所做的事情出於善意;即使她已經盡量減低傷亡;即使部分死傷屬於意外;即使大家都明白有些犧牲是無可避免,她的雙手無疑是沾滿鮮血。
管理局的理念是疾風的認同的,但是她無法接受實現這些理念時所需要的權謀和手段。過去的她寧願犧牲自己也不希望別人受到傷害;現在的她卻不斷利用、背叛和出賣身邊的人,有時候甚至進行非法勾當——這是以前的她無法接受的。現在的她仍然懷著小時候相同的理想;但小時候的她絕對不會接受現在的她所做的事。八神疾風和八神長官彷彿變成了兩個不同的人。矛盾的思想日夜纏擾著她,教她每晚都發惡夢,夢見自己在黑暗中徘徊和遇見被自己傷害的人。
不是早已決定要幫助更多人,阻止悲劇再次發生嗎?
不是早已知道要作出犧牲才能夠得到更多拯救別人的力量嗎?
不是早已發誓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得到那些力量嗎?
她無法對親友說出內心的矛盾,因為她不想別人為她擔心,更不想她們為了幫助自己而捲入事件當中。她只好躲起來一個人偷偷哭泣。她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洩露過真正的想法,除了那一次——
那天晚上她到奈葉和菲特的家中作客。她本來想忘掉一切,跟平日一樣笑盈盈的跟友人餐聚,但她忘不了那天剛完成的任務,包括它的內容和真正的性質,還有所帶來的惡果。任務交給了幾個急於求功的年輕軍人,明明不想那樣做,但又別無他法——因為有些事情只能讓某些人去完成。疾風勉強擠出笑容,不想影響到朋友愉快的心情。
望向飯桌對面的另一位客人,二人眼神對上——
他的處境和我一樣,或許他會明白我的感受。
就在與克羅諾眼神對上一瞬間,疾風看到了他的眼中那一抹不能掩飾的滄桑和悲傷。原來克羅諾跟自己一樣——在家人面前裝出堅強的樣子,其實對人歡笑背人愁。
疾風笑著站起來,說要去洗手間,一路上淚水已經直在眼眶打轉。才一關上門,強忍著的淚水已經湧泉而出,心中百感交集,憶起過去的種種,眼睛像那扭開了的水龍頭一樣,眼淚和流水一直滾滾而下,流個不停。
一將功成萬骨枯——小時候的疾風並不相信這句話。以前的她很天真,認為單憑一己之力和滿腔熱血便可以實現夢想——但事實並非如此。凡事都有相應的代價——願望越小,需要付出的越少;願望越大,代價就越大。因此,成功的領袖都必須犧牲身邊的人——不是說他們自私,不願意犧牲自己,而是他們的理想很遠大,所以要實現願望的代價也很高,高得連他們犧牲了自己,代價仍不足以實現他們的願望,所以他們需要其他人為他們支付尚餘的代價。疾風也是一樣,需要犧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再加上其他人才能夠實現她的理想。不過疾風的理想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別人,所以身邊的人都樂於為她作出犧牲。犧牲的人認同她的理念,認為自己犧牲得有價值——算是讓她們得到旁人眼中意義不大的少許慰藉吧。
突然,濃煙中傳來了人肉燒焦的氣味。
會不會還有人活著?
為怕倖存的同事被活活燒死或焗死,疾風決定使用魔法來滅火,所以她不能再躺著,要先撐起身——
左臂不聽使喚,她只好完全依賴右臂。單單是慢慢收起手臂這個動作,已經痛得她冷汗直冒,嗚咽着發出痛苦的呻吟……她微喘著氣,手臂終於移到適當的位置,手心按著地面,感覺到地面的碎石和濃綢的液體……
努力!她們靠你了……
疾風咬緊牙關,右手向下用力一撐,動作牽動了傷口,錐心徹骨之痛傳遍全身,疼得眼淚也流了出來……
不要放棄,否則……她們……沒救了……
虛弱的右手劇烈地顫抖,勉力撐起身體,渾身的肌肉痛得不住地發抖,豆大的汗珠由臉上流下,強忍著痛的牙齒咬破下唇。疾風一邊抽噎著一邊繼續用力,身體盡量傾向左邊……
突然,她喉頭一甜,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身體軟軟的跌回血泊裡,再也無力爬起來。
純白色的帽子掉在地上,上面多了斑駁的紅點;騎士護甲的殘片散佈一地,有的金色,有的黑色,宛如無數的島嶼飄浮在不斷擴展的紅色汪洋中……
真的還有生還者嗎?如果沒有,何必這麼痛苦?不如就這樣靜靜地等待死亡吧……
眼皮越來越重……
想要沉沉地睡去;不用再發惡夢;希望得到真正的解脫。應該不算是奢望吧……
合上眼,原來就是這麼簡單。
從此不用再犧牲甚麼人去救甚麼人,只要犧牲自己就可以換回內心的平靜。
但是……我的騎士們呢?
疾風心頭猛地一顫。
即使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激動的情緒依然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和繃緊的肌肉,撕心裂肺的劇痛傳遍全身,使虛弱不堪的疾風發出陣陣悲鳴。
她們為了自己放棄了無限的生命,只剩下這一生的時間。如果自己死了,她們豈非……
希格諾……夏瑪爾……札斐拉……維塔……這樣對你們太不公平了……
呼吸越來越急促,意識逐漸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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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她們陪葬
很疲倦……
不能害死她們
身體很冷……
努力撐下去
已經撐不住……
她們只剩下這一生,生命與你相連
或許……我的生命……快要結束……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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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愛的騎士們……
我心愛的家人……
對不起……
已經無力再撐下去了……身心都好疲累……很想睡……
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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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微顫,疾風吐出最後一絲氣息。
**O**
奈葉討厭懦夫。
也許語氣重了一點,但她認為每個人活著都有她存在的意義和目的,所以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去努力和堅持,絕對不應該輕言放棄。
或許……疾風沒有放棄,她正在為重要的東西而——努力和堅持。
「維塔?」奈葉在醫院的走廊上小聲說。教官很想上前擁抱紅髮騎士,給她摸摸頭,好好安慰她,但維塔應該會立即推開自己吧——因為只有疾風才有資格這樣做。
維塔許久沒有讓人摸頭了。
矮小的騎士嘀咕了幾句,但並非表示不滿意。「等等,再一會兒就可以。」
奈葉站在原地等候。
維塔執著疾風的手,肩膀微微顫抖。「我們生活得好好……雖然很掛念你,但是……不用擔心我們。疾風,好好休息吧。」
回應她的只有心電圖規律性的嗶嗶聲。看見病床上的疾風一臉安詳,奈葉不禁想自己到底有多久沒看過她露出這樣平靜的神情。除了心電圖的嗶嗶聲,病房裡還有大量的醫療儀器,包括有節奏地發出「嘶嘶」聲的呼吸器,還有大家送給疾風的各種花朵,有黃色的、紫色的和粉紅色的。
奈葉、菲特和疾風的其他好朋友輪流到醫院探望這位睡公主,大家都希望她能夠醒來,但當她們看到騎士們時刻守候在她床邊的樣子時,總覺得她們不像在等待主人醒來,而是守護著她休息。
——好像她們的責任是為主人阻隔世間的煩囂,好讓她安睡一樣。
維塔輕輕地放下疾風的手,然後不捨地站起來,從奈葉身邊擦過,默默地離開了病房。奈葉原本想追上去,但她突然停下來,改為悄悄地走到床邊,執起疾風的手。
「疾風……雖然我很希望你能夠回來跟我們一起,但是……你即管睡個夠吧。」
奈葉停頓了一下,儘管知道沉睡中的疾風未必看見自己,她還是向她笑了笑。
「我們會一直陪伴著你,直到你睡醒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