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纯粹为练笔而写的无责任亲友团乱凑CP系列=。=
作为外一篇发上来好了{:4_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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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弦音》CP:策毒
那个女子手执长戟,颀长背影晕开了一片淡淡的蓝。
五毒的景长年是绿的,淡绿,雅绿,青绿,黛绿。山水石间,苔痕藤蔓,银器影绰,笛蛊纠魂,几十年来这便是蛇所有的世界。然而那个女子,手执长戟。她破空而挥,遍生生在及了腰的绿海中挤进了一抹碧空的颜色。
她说,这是海的颜色。
海是什么?
海,是辽阔,是宽广,是安宁,是我的故乡。
美吗?
嗯。
彼时蛇曾想,海,定是和这个蓝袍女子一样美的。
等我伤好了,就去带你看海。
落花在藤蔓纠缠巨根虬奇中淡笑,眸子里尽是爱怜与向往。额间有一缕发垂下,蛇伸手替她拂回耳后。落花的嘴角噙着笑意,只是蛇不知道她是因为自己的动作,还是因为提到了海。
那年清明,细雨纷纷。
苗疆未有清明一说,而落花长久地看着东方,笑得晦涩。
清明清明。若欲弦知音,谁又可得清可辨明?
蛇的世界不再是满目的绿,那线蓝在烟雨中染开,水波凝荡,晃眼侵占出了诗意。
年少之时的断雁,待到暮年回归,可曾还有那江那云那长啼?
女子手持纸鸢,目光温婉。她向蛇招手,远远的,蓝色如丝绵蘸了胭脂,刹那间在蛇的眼里扩开得一场糊涂。
你前几日不是问纸鸢是何吗,你看,我给你做了一只。
纸鸢精致,有着在蛇眼里看来分外夸张而抽象的脸谱。翼上题了字,蛇细看了,辨得是“平安”。
她看到落花笑。
家乡的传统,大家相信这样将心愿放上天空,就能一直存在,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落花看着渺渺淡云,笑容间突然有了晦涩,不过弹指转瞬间。
来,我教你怎么玩。
蓝袍女子溶进了黛山碧水,她擒着纸鸢迎风奔跑,纸鸢顶着那张写意的脸谱,承载着厚重的平安,摇晃着乘风而起。
风搅乱了发,蛇眯起眼看着那人轻快步伐,兀然觉得这片蓝会愈扩愈开,愈散愈淡,最后的最后便是彻底消散在黏稠空气中,再寻不得。
不要!
却不能脱口而出。
在发什么呆?
落花伸手在蛇眼前晃了晃,复而又去捏脸。看着苗疆女子微微蹙眉,笑意便漾漾地从嘴角荡开。
古有佳人绝色,倾城倾国终不悔。
她会是蛇所见过的,最蛊惑心神的毒。
来,你试试。
落花将线槌递与蛇,又执起她的手。纸鸢伴着随意地拉扯,被赋予了生命般。蛇凝视着纸鸢背后的苍穹,五毒的天空广阔浩瀚,她所说的海,是不是就是如此?
少年放木鸳,你执手相看。
落花。
嗯?
蛇突然松了手,任纸鸢伴着细风摇晃而踉跄地消失在绿与蓝的交际。她转身,对上落花微讶不解的眼神。女子的眸依旧是好看的,静静泛着光彩,一如优雅的古瓷,却又隐藏着几分戾气。
落花,你也会如同这纸鸢般的吧。一旦松了手,便毫不犹疑地朝着向往的那片碧蓝而去了。
微阳伏在苗疆女子纤长颈部的银饰上,柔和光泽却更是能刺痛。
大概,是的吧。
良久,落花面朝东方,敛去了笑容。
水蓝色长袍嵌入了绿。浅绿,雅绿,青绿,黛绿,她所拥有的绿。那一线蓝抽丝剥茧,丝丝扣入了她的世界,剥离不得。
海,是不是离苗疆很远?远得要翻过高山,越过草原,穿过荒漠,被狂风侵扰被暴雨剥蚀。直至身心俱损,体弱残屈,历尽了磨难,方能一窥其貌。
窥不尽,寻不得,触不到。
清明雨歇,立夏至。
万花谷有衣,名曰半夏。
她给她讲中原见闻,声色温润,飘渺在初夏顶端的风中。
半夏?
夏已入怀,犹损半。
落花看着似是陷入思索的蛇,目光随着夏季浓风流淌开来,渗软了一片。
苗疆女子堇衣铺开,眉目精致,眼下淡淡泪痣,似用天人之笔点成。
无端地便有了触动。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眉间,一点朱砂。
已记不清此句出自谁人手,只是自此之后,复而很久。满身风雨的她持戟而立,无端总能忆起西南苗疆,有女子眉目如黛。泪痣点上眼角,肆意了妖娆。
江阔云低西风紧,断雁离。
听雨客舟中,游人不复年少。
那年立夏,丹青山色间她又怎会知日后恁何?
待到恍然间,落花才明白这片秀山清水早已包容了自己,一如心底无从割舍的深邃大海。
夏已入怀,犹损半。佳人回眸,展颜笑开道,仍有半夏滞指尖。
浓稠夏风缓摇藤枝,亦弄乱了额间碎发。落花任蛇替她抚平乱发,指腹触及眉间,凉滑触感及过,扫去了一腹心事。
于是她亦笑,夏入南疆,不忍归。
山映斜阳,黄昏日日迟。
蛇的世界里,有环山沁水的绿,有衣袂翩飞的紫,有蚺根扎土的褐,有繁杂饰品的银。后又多了一抹水蓝,是海的颜色。
而落花告诉她,世间还有一种颜色,唤作红。
枫华谷的叶,在这个时节会漫山遍野地红起来。其色之绚烈,甚若朝霞。
它们会红得罪孽,红得眩目,红得惊心,直至沉醉于其中。
红,是怎样一种颜色?
沦陷的颜色。
落花背后是式微暮光,蓝衣微冷。蛇知,她在遥望东方。
兼葭湿寒,露成霜。是为寒露。
落花。
嗯?
蛇张口,却突不知如何言语。
此时正值花落时,细蕊零落,残叶凋。
奈何,奈何。
花开自在花又落,春秋百转又千回。红尘千变,人随风了去一程,此生不过,流尽年光落弦音。
巴陵渡口桃花零,落尽碾尘。
蛇离开了隽青南疆,弃了苍山秀水枝蔓间纷扰的绿。记忆里那片绿色的尽头梗了一线水蓝色背影,执戟女子一步一步迈向边际,颀长身形挺直而倔强。
水蓝长袍扭曲了苔痕繁叶,生生留下了淡淡的无法抹去的轨迹。
没有再回望。
蛇进入了红的世界。
落花不曾告诉她,红色,不仅仅只是枫华谷的颜色。
那也是蓝色的对立面。
她想起多年前落花告诉过她,世间还有一种颜色叫作红,那是沦陷的颜色。
巴陵渡口桃花尽落,昔时旧人逢。
入冬,雪落,染白江山如画。恰值大雪。
雪落满枝,千树梨花万树开。落花在树下取了笛,清音绕,不离落。
此曲名谓,《归人辞》。
蛇,可愿与我去看海?
落花立于雪中,亦如旧时笑。蓝袍映雪,幽冷凝滑。
晌贪欢,恰似年少。
苗疆女子挑眉,勾了唇角。
怎得不愿?
你在的地方,便有海。
(单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