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标题

作者:faith
更新时间:2012-05-01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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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5-2 00:52 编辑


不會有什麼虐不虐的情節啦,這只是純愛(ry

是主角就算跌落山崖也能遇到世外高人增加一甲子功力....之類的設定(對純愛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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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n A Child Should Lead Them(8)









年輕美麗、就像雜誌模特兒的金髮女性,坐在辦公桌前一口氣喝下工地大叔極為推崇的營養飲料,如果對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畫面有何意見,檢察處裡經過左右的同僚們也只是面露同情,很尊重隱私地沒有發表意見。

時間是晚上十點整,才剛結束持續一下午的法庭活動,在聲請動議、請求搜索拘提幾名嫌犯以及對造律師無止盡的抗議中,Fate凱旋而歸,準備收拾點東西,回家繼續處理延宕的文書工作。

這時,某個男人帶著一疊高到胸前的信件,砰地一聲放到桌上。




「這些全是要傷妳、殺妳、綁架妳和想跟妳這個“被攝影機熱愛的女人”約會的威脅信。」

Fate望著坐在桌緣、行儀不好的中年男子,語氣平淡地說:「我很訝異你居然把我的追求信跟威脅信放在一起,神田先生。」

「對檢察處和警局兩邊的男人來說,妳的追求信就等於我們的威脅信啊!」神田頗為自豪他發明的理論,哈哈大笑。

嘆了口氣,Fate沒體力再跟他進行慣常的調侃對話,站了起來攏攏頸間的髮。「麻煩把這些都拿去紙類資源回收吧,我要回家了。」

「妳不看看嗎?有些人感覺很認真啊──我不是指那些追求者。」神田觀察她整理公事包、把ipad和電腦都塞進去的行為。「妳回去還要工作?好幾天沒睡了吧,連黑眼圈都跑出來了,可惜那張大美女的臉。」

「我還有一些資料要比對。」Fate拿起公事包,走出辦公室,神田卻跟了上來。「至於那些威脅信,內容全都一樣,半年多前起訴強盜集團幹部時不也是嗎?警察還特別來當我的保鑣,結果什麼事也沒發生,反而變成我母親的間碟,每天跟她報告我哪一餐忘記吃、是不是又有什麼追求者,生活變得一團亂。」

「哈哈,畢竟是Lindyさん的願望,對警方來說就是最神聖的命令。」

Harlaown家的關係在檢警派系中開枝散葉,作為“上頭”領導人之一,沒人會想忤逆Lindy母親愛女心切的請求。

「總而言之,我不想再像半年前那樣了,家裡我也已經做好防護措施,不會有事的。」

「但這次涉案人各各來頭不小,想把妳從偵調計畫中徹底移除的可能性也更高,還是讓警察派人保護妳吧?」

Fate看向天花板,想了一會兒,無奈地妥協。「我會跟警方交代這件事,請他們多注意一點,至於派員保護……先緩緩吧。有他們在身邊監視,很多事都不方便做了。」

「妳一沒約會二沒情人,有什麼不方便的?」

瞪了他一眼,不甘心與害臊的暈紅躍上頰邊。「為什麼你們都認為女人沒約會對象就等於沒私人生活?」

要是讓警察在周圍亂晃,他們開始對Vivio的出現好奇怎麼辦?

神田正要開口,一道聲音趕在他之前回答:「──是啊,這對女性來說是種污辱,特別還是像Harlaown檢事這麼美麗的女性。」




兩名檢察官一同看向聲音來源,發現對方是正從走廊前方緩步走來的青年,筆挺名貴的西裝,明顯與普通公務員薪水格調不同。

Fate皺起眉,神田則翻了個白眼。

他們都知道此人是誰。

「內務調查局的傢伙這麼晚還在工作啊?」神田率先譏諷。「為了扯警察後腿真是勤勉不懈。」

青年堪稱英俊的臉龐,揚起淡淡苦笑。

「這純粹是一場誤會。況且,我來這裡也不是為了工作,而是……」他走到Fate面前,溫和地問:「Harlaown檢事,我有榮幸邀請妳吃一頓很晚的……晚餐嗎?」

Fate看了神田一眼,對方一副就要發難的樣子,她只好把手暗地放在同事背後,試圖安撫他。

所謂內務調查局,顧名思義是專門調查檢警內部弊端、執法者本身違法情事的職稱,由於通常被長官利用來打壓不聽話的對象,淪為沒原則的獵犬,名聲可謂惡劣至極。這些人,幾個星期前就在調查警方內部的“Dirty Cops”(骯髒惡警),停職了一些被懷疑洩密或收受犯罪者贓款的警察,對急需人力的各種搜查案件而言,造成不少麻煩。

而因為他們總是隱密行動,打著內部行政頭銜也就不用公正第三人的法院審核證據,演變成想讓人停職就能停職的霸權集團。

Fate也不喜歡這些人,但現在沒必要跟他們當面起衝突。

「奧井先生,很感謝你的邀請,但我趕著回家,必須回絕你了。」

「這只是頓簡單的宵夜,Harlaown檢事。」奧井鍥而不捨地說服:「也許我們還能有機會談談妳關心的事。」

「奧井先生。」Fate眉間皺得更緊,聽明這個人想跟她疏通情報,交換條件是讓那幾個合作多時卻突然被停職的警員復歸原職。「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我不會當背叛者。」

「背叛?看來Harlaown檢事也跟這些人一樣──」奧井特別看了勉強憋住話不出聲的神田。「──對我們內務調查局有很深的誤解。」

「聽著、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混帳──!」神田剛想反擊,立刻又被Fate擋下來。

她伸出右手臂擋在神田胸前,自己則往前站一步,穿著七公分鞋跟的高跟鞋已能與奧井的身高對峙,眼神平視。

「奧井先生,你不知道女人在這種地方要得到大家尊敬和追隨有多困難──更何況我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日本人。」Fate說話時,嗓音與深紅眼瞳呼應,闇沉寒冷。「一旦跟你私下接觸,明天所有人都會知道這件事,他們將認為我洩漏了什麼消息,並把我視為背叛者,我花費多年心血建立的信賴基礎,一夕之間就會煙消雲散。所以,這一次、包括將來每一次,我都必須拒絕你的邀請。」

表明完立場,Fate對神田點了下頭,輕聲說:「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神田搔搔後頸,不好意思道謝,但靦腆地答:「明天見,Fate。」




等到走廊只剩兩個討厭彼此的男人,神田開口了:「──通常她會說,“謝謝、你看起來像個很好的人,但我還有工作,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也許下次吧?”」

露出恥笑神情,故意語帶同情。

「這次她若不是真的不喜歡你,就是你看起來真的不像個好人。」

語畢,出了口氣的神田滿足地走回辦公室。

奧井卻仍站在原處,安靜凝視Fate離開的背影。

他想他大概很難忘記,那雙情緒湧升時火熱的紅眸,以及那頭金髮在夜裡飛揚的迷人風采。





***





我該傳簡訊給なのは嗎?

回到公寓大廈,Fate乘坐電梯時,默默望著手機思索。

已經十一點了……會吵醒她嗎?




剛才在路上,打電話到診所去,跟Vivio說了點話、祝她晚安,Vivio的聲音聽來已沒早上虛弱,笑呵呵地說著なのはさん是怎麼陪她、餵她吃東西、還幫她擦嘴巴與洗手,照顧地無微不至,孩子歡愉幸福的笑聲感染了Fate,讓她忍不住想像那種光景,扼腕自己沒辦法在旁邊目睹,絕對是相當可愛的一幕。




なのは雖然平日有著成熟禮節的一面,但眼神和笑容都比實際年齡更像名青春少女,並且不知為什麼,只要跟Vivio在一起,她就會呈現驚人的母性面貌,讓觀看她們互動的人都以為,Vivio並不是別人的孩子,而是高町なのは自己的女兒。




Fate猜測なのは最初把Vivio納入羽翼下照顧,不僅單單因為那孩子是第一個需要她的人,或許,有某種無法用邏輯或理智分析的事實,把她跟Vivio緊緊聯繫一起──就像當年Lindy母親對待Fate一樣。




之後,電話轉手到Shamal醫生那裡,她提起的事,讓Fate無法再沉浸於平靜單純的家庭心相裡。

“──我比對過每個階段的神經功能,經過十五年復健,なのはちゃん雙腿復原率極其可觀。不過,這並不是她所預期的成果吧。”

“Shamal醫生,妳的意思是……なのは總有一天能再站起來?”

“沒錯。但我可以想像這就是她為難之處,以現在的資料評斷,我們不知道那樣的一天是在幾個月之後、幾年之後、或者是幾個第十五年之後。”

“但無論如何,那都是機會,不是嗎?”

“那是要用很多時間、金錢、犧牲自己對人生所追求之物才能換得的機會。なのはちゃん現在是大學助教,住在頗為高級的公寓,支撐自己的獨立,不需多說,她肯定為如今成就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一旦進行長期復健,她的工作能不能持續下去?她的研究團體是不是能接受長期不參加的同伴?她是否願意犧牲這一切,去賭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站起來的機會?最基礎的一點是──”

“──她是否覺得值得。”

“正是如此。”

當然,Shamal醫生跟Fate討論的這些事,基於醫生病人保密條款,是絕不能洩漏的隱私,但Shamal本來就是對隱私概念毫不在意的人。




なのは是怎麼想的呢?

這段日子以來,Fate看著她生活的方式,認為有很多她能辦到的事,即使是行動方便的人也不一定辦得到。“站起來”與其說是為了像個正常人,不如說,是一種對人生目標的期許。

Fate覺得なのは正是以嚴格標準挑戰自己的人。

不讓心志鬆懈,不准脆弱和投降,堅強靈魂被困在無法站起的肉體中,才會比任何時候都想要改變現況──甚至讓肉體臣服於她的意志。

但努力過頭,最終傷害了自己。

Fate只要一想到這點,就會無奈地想罵罵她,又心疼地想把她抱在懷裡。

對這名女性同時既敬佩又感到生氣。




《妳睡了嗎?》

出電梯前,還是發出了簡訊。

幾秒後,對方回應了,不僅表示自己還沒睡,而且──

《──跟疾風ちゃん正在看老電影光碟。》

……什麼?

Fate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文字好一會兒。

之後,邁開步伐,急速奔往なのは家門,連按幾下門鈴。




「什麼啊?按得這麼急,我還以為是哪邊的變態!」來開門的是疾風,她已經沒穿著今天開會時的正式套裝,現在是一身皺巴巴的襯衫,嘴上還叼了塊Pizza,吞下後喃喃道:「……也許最後一句話我沒說錯。」

「疾──風──……!」Fate覺得自己氣得就像電影裡的女鬼般髮毛直豎。「妳在做什麼?!」

「做什麼?陪なのはちゃん啊!妳不是這麼拜託我嗎?」

「我拜託妳的是,載なのは去吃飯、然後回家、叮嚀她早點休息!不是要妳在她家裡開party弄得她根本不能休息!」

「是なのはちゃん要我留下的,妳可不能怪我太受女孩子歡迎啊。」

「疾風!」

「──疾風ちゃん說得沒錯。」なのは推著輪椅來到玄關,唇邊是稍帶歉意的笑。「她是受我拜託才留下的,而且我沒注意到時間,都這麼晚了……對不起,疾風ちゃん。」

「沒關係,有機會跟なのはちゃん獨處,我也很開心啊。」

「這是我該說的話呦,疾風ちゃん真的很有趣呢。」

疾風和なのは微笑相視,她們度過了一整晚的獨處時光,而且看起來兩人都相當盡興,所以現在產生一股別人無從介入的親密氣氛。

這到底是……?Fate覺得自己的臉一定很奇怪,因為她現在看什麼都覺得很奇怪,特別是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兩人的關係進展。

果然!!最初不管怎樣都要自己來載なのは回家的!!!

不能再忍受了,Fate一把抓住疾風衣領背後,冷冷道:「妳該回去了。」

「哎?但我叫的Pizza還沒吃完──」

「我會付妳錢,走吧。」邊說,Fate邊把比自己矮了許多的朋友抓到身邊,語調輕柔地詭異。「乖,不可以再打擾なのはさん。」

「喂、妳把我當成Vivio了嗎?!」

「──那個、Fateちゃん?」輪椅往前推動,なのは抬頭望著Fate,臉上表情有些靦腆。「唔……明、明天,妳還會來吃早餐嗎?明天我有授課得去大學,Vivio那邊也請艾娜さん代為看顧了,所以我想……如果妳願意的話,可以順道……」

「啊……」Fate的臉微紅,點點頭。「如、如果不會太麻煩妳的話,我就打擾了。」

「一點也不會哦。」なのは的笑流露心安,嗓音也趨為柔和,是跟疾風對話時截然不同的口吻。

Fate並沒發現差異,但還是很高興地搔搔後腦杓,傻笑了一陣子。

這時,疾風拍掉那還抓住自己衣領的手,對なのは說:「哎~~Fateちゃん可以吃なのはちゃん做的早餐?那我呢?」

「疾風ちゃん當然也歡迎呦。」

「妳又不住在這附近。」Fate提醒她。

「為了品嚐なのはちゃん的早餐,我可以留下過夜啊。」疾風聳聳肩,朝なのは綻放閃閃發亮的笑。「我們電影還沒看完呢!なのはちゃん能收留我一夜嗎?」

「可以呦。」回以同樣溫情的笑,なのは說:「而且這麼晚了,疾風ちゃん一個人開車回去也不安全。」

「是啊,女孩子就是這點不方便呢。」

這麼說的“女孩子”、一直把佩槍放在車子前櫃中。Fate難以相信地看著疾風,友人睜眼說瞎話的能力居然還能再增強,太可怕了!

「如果疾風ちゃん不介意,我們可以共睡一張床──」

趕在疾風就要拍手歡叫“好啊好啊”之前,Fate先一步說:「──她可以睡我那邊。」

Fate攬著疾風的腰,低頭投以甜美一笑。

「對吧,疾風?與其打擾なのは,不如跟我一起睡,畢竟我們是交情這麼久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個字被用力地加重,疾風轉了下眼睛,雖然覺得自己很無辜,腰部也被攬得開始發疼,但明白Fate的忍耐已快到極點。「……OK!妳可以放開我了吧?至少讓我去拿外套。」

放開疾風的腰之前,Fate還拋給她一個警告眼神,要她別想從監視下逃走。




「妳們感情真的很好。」疾風走離玄關後,なのは笑道:「她也跟我說了不少妳的事。」

Fate苦笑地答:「別相信她說的那些,我沒有死神鐮刀和飛翔能力,我跟她也絕對不是為拯救世界而戰的魔法少女。」

なのは不禁笑了出聲,Fate望著這樣的她,聽著她的聲音,心底的煩躁一掃而空。

忍不住走近一步,Fate彎下腰,平視那雙石板藍的眼瞳。「なのは,今天過得還好嗎?」

早上匆匆離開診所後,便沒有機會跟她相處聊天。

なのは先是靜靜凝視她一會兒,就像在牢記這張臉反射情緒時的種種變化,之後才輕聲回應:「嗯,我很好哦,Fateちゃん不用擔心。」

「是嗎……太好了。」Fate露出微笑,喜歡現在所見的なのは,不再有昨日蒼白的悲愴感飄散周遭。

也許,她真的該感謝疾風,不管那位讓人頭疼的朋友做了什麼,至少今晚因為有她的陪伴,なのは才能變得如此放鬆。

「Fateちゃん呢?」猶豫幾秒後,なのは伸出左手,幫那逃出耳鬢的金色髮絲撥回耳後。「今天妳一定很累吧……對不起。」

Fate剛要開口,這次換なのは抬起食指,遮住她的唇。

「我知道妳不想聽我道謝或道歉,但……我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麼來表達我的心情。」是錯覺嗎?なのは拿開食指前,Fate感覺到指尖稍稍劃過了下唇。「Fateちゃん,妳真的是一位我從不敢奢求的好朋友……謝謝。」

Fate握住なのは的左手,溫和地道:「我只希望能幫妳減少負擔,並不想再增加妳的負荷,所以可以的話……可以的話,請妳在接受我的幫忙時,能稍微忘記妳必須回饋我這種事。如果,我對妳而言真的是朋友,那就把這些當成朋友應該做的,爽快地收下就好。」

注視著那雙真誠紅眸,なのは有幾秒鐘說不出話來,但最終還是微微一笑,點了頭。「我會盡量這麼想,Fateちゃん。」

其實,有很多事想跟她說,有一些煩惱想與她傾訴,可是她看起來已十分疲倦,なのは實在不忍心再佔據她的時間。

笑容仍舊溫柔,朱紅色的眼底卻明顯有著倦意,現在なのは只想催促Fateちゃん快回家睡覺,而且這樣一來,再次相見、共用早餐的時光,也會比較快來臨。

「──咳!」疾風的咳嗽聲從玄關後傳來,打斷兩人凝望彼此的空間。「我找到我的外套,可以走了,Fateちゃん。」

Fate鬆開なのは的手,臉龐燙熱,小聲說:「那……我們先走了,なのは也儘早休息吧。」

「嗯,晚安。」右手意識過甚地包住左手,好像能感覺肌膚仍殘留對方的溫度,耳朵不禁也跟著發熱了。「Fateちゃん、疾風ちゃん,明天見!」

「明天見!」疾風爽朗地回應,Fate則只是安靜揮揮手,柔和笑著。





***





「說吧,妳到底為什麼要留在なのは那裡整晚。」

「我不是說過在陪她嗎?」

一進到屋內,疾風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打開冰箱找啤酒,Fate則疲憊地坐在沙發,用一半腦力分神計畫洗完澡後要處理的資料。

「疾風,我很累了。」最後的警告。

「好啦好啦,真是的……」疾風喝了口啤酒,坐在Fate左側的單人沙發。「なのはちゃん想知道我對Vivio過去的搜查結果,看來某個過保護的檢察官閣下一點也沒告訴她關於Vivio的故事。」

Fate發出長長嘆息。「我只是認為,讓她知道再多Vivio的事,最後會更難放手。」

「也許妳說這句話前,應該先看看自己,因為在我眼裡,妳也差不多了。」疾風放下啤酒玻璃瓶。「我知道Vivio是個好孩子,聰明又討人喜歡,但這些並不是不能放手的理由,妳或なのはちゃん也絕對不能把它們當成理由。」

「……我曾以為只要變成大人,便能更多地幫助別人,但變成大人之後,幫助別人就需要理由,需要考慮後果。」Fate揉著眉間,仰頭枕往沙發背。「妳跟なのは說了些什麼?」

「我知道的事,還有妳告訴我的事。」頓了頓,疾風挑眉答:「嗯,基本上就是全部的事呢。」




Vivio的父母如Fate所料,是非法入境、沒有獲得居留許可的外籍人士,來日本的主要目的是打工賺錢。一年前,他們把Vivio安置在海鳴市的朋友家中,便雙雙去了遠地工作,而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被看到的關鍵點。




歷年最大的海嘯與地震發生後,有許多罹難者的身份無法釐清,更何況Vivio的雙親本來就沒在地資料可供比對,朋友無法再照顧小孩,便把她丟在警局門口。之後,法院不得不宣告Vivio的雙親死於天災,由於附近公立設施已經全滿,只剩臨鎮那家養育中心還能收容孩童,法院便將Vivio指派給對方。




Fate雖然只在查案空檔看過資料一次,卻連細節也記得很清楚,原本想至少找出Vivio父母的照片交給那孩子當紀念,卻每一張都模糊地只照到側面或背影──對這個國家而言,身為父母的那兩人,打從最初直到最後都不存在。




「なのは說過什麼嗎?」

「很奇怪的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沉默地聽完了。」

Fate警覺地坐直身。

なのは跟一般女性反應最大不同處在於,比起顯現在外的激動或絮絮聒括,她更慣常選擇沉默,擅長用平靜來控制衝動,所以她之後的爆發力也非同凡響。

或許我該找一天親自跟なのは談這件事。

提起Vivio,使Fate想到其他問題。「──疾風,妳之前說過還有三個孩子跟Vivio一起逃出養育中心,那些孩子都找到了嗎?」

「只找到兩個,一個七歲的男孩和一個六歲的女孩,我把他們安置在妥善地方了。」疾風再次拿起啤酒喝著。「事實上,這也是我今晚去探望Vivio的另一原因,我想問她知不知道另一個孩子的下落,只是沒想到她已經睡了。」

「那兩個孩子沒有告訴妳嗎?」

「他們不想說,也不能說。」疾風的笑有些莞爾。「看來,妳跟なのはちゃん的Vivio,可是幕後大Boss。」

「這是什麼意思?」

「Vivio是策劃逃走路線和準備所需糧食與衣物的人。她還特別警告過,不管是誰問起什麼,都絕對不能回答。Vivio果然是很聰明的孩子,她已經懂得保護團體的第一步就是──」

「──什麼都不要說。」

「沒錯,就像妳一樣呢,Fateちゃん。」

對友人的這個評語,Fate只能回以無可奈何的苦笑。

幼年時期,她是個很寡言的孩子,特別是為了保護疾風和朋友,Fate不管怎麼被大人教訓,一次也沒洩漏過他們做的那些事。




「啊~~~我也累了。」喝完啤酒,疾風伸懶腰,打了個呵欠。「我要睡了,Fateちゃん呢?」

Fate敲敲肩膀,轉轉脖子。「我等會兒還要整理點東西,妳先上床吧。對了,妳只能睡右邊,左邊是我的,絕不能過界。」

「哈?為什麼?」

Fate抿緊唇,努力不讓燥紅躍上臉頰。「總之就是這樣,沒有為什麼。」

左邊,是昨晚なのは睡的那面。

如果把理由說出口,毋庸置疑,疾風會大叫著Fate是變態,甚至大聲到隔壁都會聽聞。

「無所謂。」疾風站了起來。「我也不是很想聽妳會有的變態理由,妳不知不覺去了一個很遠的世界,而我也越來越難把妳當作是我朋友了……真痛心。」

誇張地唉聲嘆氣,留下獨自在沙發上脹紅著臉無法反駁的朋友,疾風熟稔地走進臥房。





***





──凌晨六點半。

「疾風、疾風!該醒了!」

「唔……」她摸著昨晚放在床櫃的手機,揉眼一看,低語:「明明還能睡一個鐘頭啊……」

早已梳洗完畢、換上一身俐落套裝的Fate,站在床舖旁不苟同地瞪著友人。「今天我們要跟なのは吃早餐,妳忘了嗎?」

「我沒忘……」疾風正躺在床,成大字型佔據整個面積,完全沒起來的打算。

「快起來!不要因為妳貪睡害なのは上班遲到!」

「唔──!」被煩得要命,不得不從床上爬起,短翹的栗髮射向四面八方。「我可以理解妳為了追求女孩子而大費周章,付出金錢和提供各種貼心服務,但我無法理解連早上都得犧牲一個鐘頭的睡眠時間啊!妳真的有病,Fateちゃん!」

起床氣很嚴重的疾風,罵完人之後就躲到浴間梳洗沖澡了。




Fate呆站在原地。

她……她剛才說什麼?

「疾風!」Fate敲著浴室的門,大聲問:「妳、妳剛才說什麼?追、追、追求?!我、我沒有啊!我不是……我、我對なのは才不是──我從沒對女孩子有這種興趣啊!疾風!」

「我在尿尿,滾遠一點。」粗魯地想把人趕走,留給自己一片清淨地。

但是,Fate根本沒聽到疾風在裡面幹麼,她根本不在意。「疾風、妳剛才說的……妳、為、為什麼會這麼想?是我的行為讓妳這麼想嗎?那、那なのは也會這麼想嗎?她會覺得我很奇怪嗎?我是不是曾在無意中做了冒犯她的──」

「──滾開,煩死人了。」疾風突然打開浴室門,全身赤裸,有著些許泡沫肥皂和水滴,卻毫不羞恥地站在Fate面前。

Fate尖叫地用雙手捂眼,瞬間轉身,覺得眼睛好像被火燙傷似的疼痛。

以為這樣能把對方嚇得跑遠點,疾風滿足地關起門,繼續沐浴。




我是怎麼了?!

Fate焦急地問自己。

我不是為了追、追、追求なのは才……才跟她當朋友的!

而且我對女孩子也沒興趣!

看!就算見到疾風的裸體我一點也不──




──如果那是なのは呢?

如果裸著身體,微溼的長髮落在腰際,能讓妳一眼看盡全身酡紅肌膚的人……是なのは呢?

Fate用力捂住臉,卻壓抑不下因劇烈心跳而突升的熱氣。

這就是為什麼,每當なのは微笑時,每當なのは接近身邊時,每當聞到なのは頸間傳來的香味時……Fate總有股衝動,想把她抱入懷裡,想更加碰觸她……告訴她許多話,傳達自己認為她有多麼美麗……的原因?

是這樣嗎?這一切都是因為Fate對なのは是抱持著……戀慕的好感嗎?

所以我做這些事,其實都是在……追、追、追求なのは嗎?

可是,なのは會喜歡女性嗎?




「疾風!」Fate又跑去猛敲浴室的門,六神無主,幾乎快哭出來了。「妳覺得なのは會喜歡女孩子嗎?妳覺得就算不喜歡女孩子,なのは會認為我有魅力嗎?還有、妳知道怎麼追求女孩子嗎?我──唔唔唔!!!」

Fate的問話沒有機會說完,浴室門突然大開,蓮蓬頭的水花射得她滿臉滿身都是水,連熨燙整齊的套裝都不能倖免於難。




七點整,兩位朋友準時加入早餐餐桌。

なのは為她們倒了咖啡,一臉疑惑地問:「妳們吵架了嗎?」

因為兩個人都靜默無語。

「是疾風不好!」Fate立刻告狀。「她居然用蓮蓬頭的水潑我!我的衣服和地毯都要送洗了!」

「是妳太囉唆!」疾風也理直氣壯地反擊:「妳該感謝我沒把槍帶在身邊!」

「妳──」

「──我知道了,兩位都請冷靜點。」把兩杯咖啡遞到她們面前,なのは揚起微笑,神情溫柔寬和。「吵架是不好的哦,總之先吃早餐吧,吶?」

雖然笑容看來甜美又清純,但危險本能強烈警告著不能忤逆她。

疾風跟Fate趕忙點頭,緊閉嘴巴。




之後的五分鐘,Fate安靜吃早餐,很高興又能品嚐這份熟悉而美味的餐點,時光彷彿重回幾天前,但なのは總是只顧著跟疾風聊天,這點就完全不像幾天前了。

Fate心底覺得酸澀。

她很羨慕疾風不管跟誰都能聊開的性格,如果真有能讓本來不喜歡女孩子的女孩子喜歡的女孩子──好像太繞口了──那麼,一定就只有疾風才能辦到了。

我也該向她好好學習嗎……。




──……為什麼一直看著疾風ちゃん呢?

餐桌另一邊,在與疾風聊天時,眼角餘光總是會游移到Fate身上,所以なのは皺眉心想,好不容易恢復到往昔共享早餐的光景,但為什麼Fateちゃん只是一直注視疾風ちゃん呢?

果然……なのは摸摸自己的臉頰。

是因為這幾天太過心力交瘁,皮膚差了,看起來不夠漂亮,所以Fateちゃん……不喜歡了嗎?




餐桌的兩人同時低低嘆息。

疾風發現到了,但選擇不說話。

她真的不想介入這兩個人之間,太煩了!





***





「就是這些了,麻煩你拿回去發給大家,水澤君。」辦公室中,なのは把整理好的考卷交給站在一旁的男孩。

「是,なのはさん。」男孩拿起那疊考卷後,笑望他們的物理助教。「なのはさん今天看起來很高興。」

「是這樣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明白這是事實,因為今天是Vivio出院回家的日子,她和Fateちゃん、疾風ちゃん甚至Shamal醫生都準備了好多恭喜Vivio痊癒的禮物。

「一定是發生什麼好事了吧?啊……難道是跟男友和好了?」

「沒有男友這種人,水澤君順便告訴大家不要亂猜了。」なのは臉微紅,沒想到之前失誤兩題的事件,直到現在學生們都還在謠傳。

「哈哈,聽到這消息,男同學們會很開心的。」

なのは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印象中,水澤君是頗為害臊內向的孩子,最近卻突然變得異常有自信,落落大方。

說到改變……。

「對了,這次你的分數很不錯,照這個樣子繼續進步的話,就可以申請獎學金了。」

「真的嗎?」男孩露出大大的笑容。「謝謝您的鼓勵,なのはさん!」

「嗯。不過,加油讀書雖然很好,但也不要忘記休息哦?」なのは發現他瘦了很多,黑眼圈也越來越明顯,皮膚比過去還要無血色。

「我明白了,謝謝なのはさん關心。那麼,我先告退了。」

「慢走哦。」

「是。」




男孩走出辦公室時,就在門口,與某個穿著實驗白袍的男人擦肩而過,他的臉色立刻變為青白,急忙低頭緊抱考卷,幾乎是落荒而逃。

なのは注意到了,看向那個男人,自己的神色也轉為凝重。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壓低聲音。

「我不能來這裡嗎?」

「這裡是我的辦公室。」なのは不客氣地警告:「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會向理事會投訴你騷擾女性同僚的行徑。」

「理事會那些傢伙大概會想,是妳要利用我不成,惱羞成怒啊,高町さん。」

咬緊牙關,なのは不讓憤怒情緒流露,不想給這個男人得意的理由。「那更證明你的自大是理事會寵出來的。」

「我比較喜歡妳形容我是……自信。」男人走到面前,仍是雙手插進口袋、游刃有餘的模樣,他審視なのは幾秒,理解地道:「我能體會這些血氣方剛的少年們喜歡妳的原因,高町さん,妳雖然坐在輪椅上,卻充滿比生命本身更龐大的熱情,而偶爾……妳又顯得如此楚楚可憐。我想妳的朋友,應該也是這麼認為吧?」

「我真的要請警衛來帶你離開了。」輪椅往後退開,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化學藥物味道,使她緊緊皺眉。

「哈,妳今天非常不友善啊!」男人攤開手臂,無辜地說:「妳瞧,妳要是發生什麼事,妳朋友一定會很難過吧?我也一樣,我要是發生什麼事,我那些朋友們也會不高興哦。」

男人轉過身,揮揮手。

「為了我們的朋友,祝我們兩人都別發生什麼事才好,高町さん。」

沒有回答,無法回答,なのは握緊輪椅,瞪著他趾高氣昂遠離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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