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秋山羽緒 于 2012-10-9 21:20 编辑

第十七章：

每當以為平靜時，暴風雨就會突然來臨，灌滿水壩，險而洩洪。

「祁亮」

這個聲音令我感到陌生，但聲調柔美沉穩，傳入耳中是種享受。

祁亮馬上循聲望去，眼眸中閃過一絲喜悅，我大概猜到是誰來了。

他向我點點頭，便走去那名女子身邊。

「那是……」祁樂靠近耳畔想向我介紹。

「我知道，是方政形的姊姊」

站在祁亮身旁的嬌豔女子，冷豔的氣息讓人感到距離感，但也是誘人的因子。

「名符其實的冰山美人」我說。

「其實她人很好相處的哦」祁樂靠得很近，所以只需細語，吐出的氣息讓我有些迷醉。

「呵，看得出來，妳看祁哥的表情」

「好幸福」我們異口同聲。

相視而笑。

伸手拉鬆領口，忍不住把鈕扣解開一顆。

「很不習慣嗎？」她輕啜一口杯中的紅酒。

「當然囉，我可以說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

她莞爾，視線在我身上遊走。

「很適合妳」

「啊，這是我母親的。其實今天煩惱很久呢，到底該穿什麼衣服……」摸摸頭。「我的衣櫥只有Ｔ恤跟牛仔褲」

「呵呵，很像妳的風格」晃了晃杯中的液體，眼神帶笑。「我還準備好相機了呢」

「抱歉讓妳失望了啊！」我笑了笑。

賓客之間聊天，喝酒，拿盤點心，然後喝酒，還是聊天。

忍住打哈欠的念頭，這種嚴肅的氣氛真的很不適合我。

感覺……有些無聊。

「想不想離開這裡？」

看向祁樂，我睜大眼。

沒錯，那句話是她說的！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種場合，令人緊繃」莞爾。

「我還怕妳不開口呢！」我開心地露齒微笑。

就這樣志同道合，我們悄悄地，想溜出這個沉悶的宴會。

我拉起她柔嫩的手，靠近耳邊喃喃：「真的可以嗎？被發現妳會被罵吧？」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所以應該沒關係」

我的嘴角漾起幸福。

牽著天使的手，往門口走去。

當然，不可能這麼順利，在邁向天堂之前，總是要經過一些考驗，所以我們馬上面臨了難題。

祁叔和母親正站在入口附近聊天，要是這樣經過，鐵定會被發現，利用幾對聊天中的人影掩護，在短短幾公尺的距離，隱約能聽見他們的談話，說不定能找到時機切入，我們屏息以待。

母親和祁叔有說有笑，似乎談起了什麼開心的事情，突然一位女子向他們走了過去，我瞇起眼，感覺這人有點眼熟？

不輸母親今晚的美豔，此人正綻放誘人的光澤，這種傲人姿態，好像在哪見過……

「以吟姐？！」

我看向祁樂，她搖搖頭。

沒錯，眼前這個和母親、祁叔，加入談話的，正是以吟姐。

原來他們認識？從來沒聽母親提起過，祁樂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和以吟姐有何往來，這麼神秘？好奇心忍不住作祟，彷彿週刊的狗仔發現爆料題材，興奮地拉著祁樂的手，更靠近一些，我們假裝若無其事的聽著他們的對話。

先是祁叔和以吟姐搭著話。

「這不是以吟嗎？」眼神藏不住喜悅。

「有打擾到嗎？」以吟姐挑眉問。

「怎麼會？被這麼妖豔的女子搭訕，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用著誇張的表情說道。

「少臭美了，誰想搭訕你？」冷峻帶笑。

「哈哈哈！開玩笑的，我懂，我高攀不起」這豪邁的笑聲肯定是遺傳，我這樣想著。

接著母親開口了。

「以吟，妳怎麼會答應來？我記得妳不喜歡這種場合」看了看以吟姐胸前快呼之欲出的雄偉，接著說：「而且妳絕對不會穿這種衣服的」

啊！母親竟然伸手戳了以吟姐的胸，波濤蕩漾，我看著忍不住頰上染紅，祁樂推了推我的手，在我耳邊喃喃：「妳臉好紅」她一說，我臉更熱，搖搖頭，食指放在嘴前輕噓，繼續聽著對話。

「呵呵，難得的聚會，當然要參加囉！」

「那也沒必要穿成這樣吧？」母親又睨了一眼雄偉的狹溝。

「怎麼？羨慕？我知道了，是忌妒才對」昂起頭。

「我說妳別太得意忘形啦！」

天吶，母親竟然用雙手捧起了……咳，以吟姐的胸部。

「這種東西可有可無，那麼大是要幹嘛？口渴的時候擠來喝嗎？」一臉不屑。

「唉呦，惱羞成怒啊！呵呵呵呵」以吟姐任母親玩弄著胸部，掩著嘴笑。

果然是個非常腹黑的女人，我想著。

祁叔在旁尷尬笑了笑，說：「妳們別在男人面前玩這種遊戲啊，我可是看得挺害臊的」

「哼，我又不是為了你來的，其實你可以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別打擾我們聊天」以吟姐一副理所當然的啐著祁叔。

明明是她突然插進母親和祁叔的對話……我嘆了口氣，真是我行我素的女人。

「哈哈，都認識這麼多年了，對我的態度依然不變啊！」

「就算再多過幾年，我對你也是這種態度」

祁叔無奈。「都是過去事，何必這麼計較？」

「我們的孽緣也是你牽起的」

什麼？到目前為止我聽得一頭霧水，祁叔和以吟姐過去到底有甚麼過節？

只見祁叔深深吸口氣，然後，故事開始了。

「我只不過是個平凡的上班族，然後很平凡的愛上一個女人，如此而已」

「什麼女人，是女孩」以吟姐瞇起眼，表示藐視。

「是，是，當時妳們還是學生，而我卻已經出社會奔忙了」對著以吟姐惡劣的態度，祁叔選擇默默承受，為什麼？

他繼續說著：「我每天早上固定坐著公車通勤，專注在工作上，很平凡的掙錢過日子。直到有一天，一個高中女孩上了公車，她的氣質非凡，立刻吸引我的目光，之後的日子都滿心期待遇到她，直到後來才發現，我早就深陷愛情的泥沼。我曾試著與她搭話，她很酷，回話都很簡潔，這使我心情跌落谷底」

聽到這，在旁聆聽的母親竟然打起哈欠，祁叔笑了笑，遞給她一杯酒。

故事繼續進行著。

「有一天，突然下起陣雨，她下車後一直愣在原地，公車開走前，我也跟著下車，但那不是我的站。我也沒有帶傘，站在她身旁過了一陣子，鼓起勇氣，脫下西裝外套遞給她，她注視手中的外套許久，然後笑了，那是我見過最美麗的笑容，從此我就決定……」

「像隻蒼蠅一樣死纏爛打怎麼趕都趕不走」以吟姐表情不屑。

祁叔還是笑著，說：「是，我決定跟隨她到天涯海角，我願意付出一切，只為她，」意義深遠的眼神注視著以吟姐。「我們之間關係更緊密，但她還是保有距離，最多會談笑，但我很滿足，還計畫在她畢業後展開追求。但天不從人願，女孩身邊多了一個人，那是她的前輩，對她百般呵護，每天和她一起上下課，取代了我的位置，而我只能默默在旁看著，看著她對其他人綻放笑容」

聽到這，感到有些鼻酸，祁樂手的力量加大，我轉頭看她，竟然也眼眶泛紅，我撫著她的頭，對她笑了笑，她抿抿嘴也笑，我們繼續聽著。

「是妳……」祁叔緩緩說著。

我緊張的嚥了口水。

心跳聲像定時炸彈倒數滴滴答，有節奏且響亮，毀滅倒數4，３，２......

祁叔凝視以吟姐。

１。

「是妳搶走了她」

炸彈像煙火爆散，震響心房，火花四處流竄，一時眼花撩亂，驚心動魄。

呆愣，皺眉，沉思，然後瞠目結舌。

什麼？我有沒有聽錯？

我和祁樂面面相覷，表情極為詫異。

所以……故事中的女孩是……

尋著母親的身影，她竟然倚在牆邊打瞌睡！

真讓人不敢相信！我的思緒混亂，糾結在一塊，找到線頭後慢慢解開。

我把視線轉回祁叔和以吟姐。

以吟姐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她是在社團認識的學妹，我本來是騎腳踏車上課，後來為了陪伴她才坐公車」嘆口氣，繼續說：「別說搶這麼缺德的字眼，我只不過比你早一步追求她，而且，」看了在打瞌睡的母親。「我並沒有成功」

這比看電影還精彩一百倍……不對，這樣好像是在幸災樂禍，但無法否認，我內心激昂！沒想到他們三個人還有這麼一段故事，所以……祁叔深愛我母親，以吟姐也深愛著我母親，但我母親卻沒有選擇任何人，咦？

故事還有後續。

祁叔對著以吟姐笑了笑，好像在安慰。「不是我們不夠好，已經盡力了」

以吟姐接著故事。

「我們畢業之後，你事業有成，創立一個小公司，還邀請我們進去輔佐。沒幾年，公司就擴大發展，你也漸漸的變成幾家公司的大老闆」

「是啊，有妳們，才會有現在的祁氏集團。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個辛勤的女人，而我卻有兩個，哈哈哈！」他豪邁地笑了開。

「那還不快磕頭道謝？」以吟姐笑著挑眉。

「妳明知道的，妳們在我心中有多麼重要，幫了我這麼多忙，怎麼可能會虧待妳們？只是妳們不給我機會報恩而已。」祁叔語重心長。「當公司漸漸起步，妳們就離開了，一聲不響地，拋下我這孤獨的男人，十幾年音訊全無」

「離開的時機也差不多，你已經不需要我們的幫忙，而我們也有夢要追，總不能一直在你身邊消磨青春吧。別說得這麼可憐，你後來不是也結婚，有個完美的家庭」

「說得真過份吶，什麼消磨時間。沒錯，我很慶幸有個完美的家庭，不過，再來接到她的消息時，是我妻子過世的時候了，」祁叔眼神流露哀傷。「某日接到她打來關心的電話，之後重逢竟然是在喪禮上，雖然感到很欣慰，在我內心最困愁的時候有妳們陪伴」

看了看身邊的祁樂，她微微笑，眼神很溫柔，沒有哀傷，訴說著「沒事的」。

我也回應了笑，繼續聽著。

「離開你的公司之後沒多久，我們也分道揚鑣，她開始去各國漂泊旅行，而我也因興趣開始進修餐飲事業。我和你收到她的消息時間差不多，還記得那時候芷言就在她身邊，已經三歲了」

「是啊，她完全不讓我們分擔養育芷言的責任，我只好時常帶孩子們去陪伴她，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你做的已經足夠了，她很感激你，讓芷言的成長過程中不會孤單。而我呢，直到最近才和她正式見過面」以吟姐突然停頓，睨了過來，我和她對上了視線，只有那一瞬間，祁樂的手同時和我顫了下。

暗自在心裡感嘆，這女人真的很敏銳。

她繼續和祁叔說：「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覺得她們就像親母女，就連眼神都一模一樣」盈盈一笑，這是她今晚第一個迷人的笑容。

這讓我回想那次在『吟風』的事件，她對我分析眼神，她的驚嘆，她的擔憂，窺探我的心，彷彿認識了我十幾年……

瞬間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