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uyu211 于 2012-7-7 20:13 编辑
下
记忆有些时候会变得暧昧不清，尤其是意识处在朦胧的时候。
不晓得有些事情究竟是发生过了的还只是一场梦境。
恍惚中人影飘过，像是自己最珍爱的那个人，跟在身后就要追上的时候又变成了一阵云烟瞬间飘散。
伸开的五指没有触及到任何东西。
却听见有人在耳边轻轻低吟。
“怜，醒过来吧。”
如果此时睁开双眼，定会迎来泪眼婆娑的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
不想去看见那样的脸，因为她的笑容才是自己最珍惜的宝物。
但是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不得不去挑战这个艰巨的任务。
“龙华，早上好。”
“你担心死我了，怜。”
紧紧抱住刚刚醒过来的内亲王，头中将的泪水静静的渗入她的肩头，直至骨髓。
“龙华，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
伸手抚上龙华的侧脸，疲惫不堪的表情却因为看见自己醒来变得精神亢奋，这样下去，会病倒的。
“是龙华抱我回来的吗。”
“是的。”
抓在内亲王的抚上自己的手，苍白而且冰冷，果然......
情况很不乐观。
“辛苦你了。”
“没事，为了怜的话，任何事都不会辛苦的。”
“阴阳师和僧侣们都来过了吧。”
“嗯，都来过了。不过后来见你依然没有好转，便赶走了。”
“因为，医生来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吧。”
“怜......”
秋风拂过，大厅内顿觉萧瑟。
“怜，我......”
没有让她有张嘴的机会，温暖的双唇已经堵上了她的嘴唇。
因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个温柔的人啊。
你一定会说：
“怜，我要娶你。”
头中将双手环抱住虚弱的身躯，任由泪水沾湿朱唇。
心中顿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却也无法张口。
就让我们保持这种状态一起走向寒冬。
窗外的雪景，倚在廊边静静的眺望，身边的炉火犹如摆设，但心理作用之下，
只觉得这是抵御寒风的最后一道屏障。
院中的头中将正为她在努力堆着雪人，虽然动作很是笨拙，但是全情投入的样子很是让人发笑。
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可是一边在非常期待的自己，不也同样只是个小孩吗。
真想和她一起去堆呢，只可惜现在的身体已经被完全禁足了。
连普通的打雪仗都被禁止了。
只听寒风嗖的一声刮进房间，内亲王连忙用袖口挡住大风。
轰隆隆的脚步声突然从地板的另一端传进来，头中将瞬间窜进屋中，拔出配刀。
与此同时，大门也被拉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已经涌进屋内。
内亲王认得他们，都是皇弟的贴身侍卫，不曾想到会有一天会在屋中以这种方式和他们见面。
“来者何人。”
头中将已经站到了武士们和内亲王的中间。
“不得无礼。”
瞬间全体武士跪在了门边，面向内亲王，行朝拜大礼。
门口一位武将装束的大人闪进了屋内，单腿触地，面向怜子内亲王。
“本官源 久，奉上皇及太政大臣之令，特来保护怜子天皇。”
头中将大吃一惊，一瞬间面对久大将不知该说什么，本想询问二条帝的情况，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因为她也知道，遇到这种情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久堂姐，我弟弟怎么了。”
“陛下，陛下已于今日凌晨崩逝了。”
闻得此言，头中将一下子跪倒在大将的身前，
面对着平日的近友，大声问道：
“久，把话再说一遍。”
“陛下前日急病，今日凌晨在太政大臣小锻治和本官面前立下遗嘱，就......”
头中将慢慢转过身去，想去扶起不堪重负的内亲王殿下，却发现——
一副病容的殿下已经扶着廊柱慢慢站起，肃穆的威严笼罩在全身，
悲痛中的沉重并没有击倒这位御女亲王，相反，坚毅的眼神正盯着跪在地上的大队人马。
“久堂姐，此事还有谁知道。”
“继承大统之事只有本官和太政大臣知晓，但上皇驾崩之事恐怕......”
“传太政大臣觐见，另外严密封锁消息，没有我的同意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皇居。”
“微臣领命。”
身后跪拜的侍卫瞬间就起身奔走下去。
“藏人头领命。”
“微臣在。”
“上皇驾崩，作为藏人头应立即前去皇居处理善后，现在就立刻出发。”
“可是...内亲王殿下......”
“本宫既有久大将保护，无需担心。”
“万一有贼人趁机作乱，你可担待不起。”
“微臣领命。”
向着内亲王深深的行了个大礼。
眼眶中尚留红晕，凛冽的冬日之风丝毫没有动摇眼前这位王室之女所定之决心，
扶廊勉强站正的身躯，柔弱到让人不忍直视，却似有千斤之重。
原来，这才是她应该有的姿态，
这才是外表柔弱，内心却总是在独自承受各种重压的女孩真正的样子，
凛冬中盛开的鲜艳之花——
我所深爱的怜，我所深爱的怜子内亲王。
不论什么事，总是能把最理智的一面摆在众人面前。
那种只能在自己面前所流露的脆弱的女孩表现。
不仅仅是她的全部。
努力让自己的泪水不要流出，大步踏出房间，眼角的余光还是不置可否的扫了一眼内亲王。
没有表情的脸孔，仿佛又回到了认识之前，那个活在脑海中的内亲王，那个被人传说中的——
永远没有喜怒哀乐的瓷娃娃。
只是她没曾看见，内亲王在她转身走出大厅的一刹那，
一滴泪珠已经划过了内亲王那张发誓再也不会流出第二次泪水的脸。
“怜......”
“龙华......”
“久堂姐，本宫要和你一人密谈。”
瞬间门边所跪之人皆数退去，大门关闭，堂中只留两人独坐。
“久堂姐，朕现在就去了你的臣籍，褪去源姓，重赐内亲王封号。”
“皇上，这......”
“这是你我心里都清楚的事吧。”
果然，皇居中的状况混乱已经超出了头中将的想象，太政大臣和久大将两位支柱现在都不在，
内亲王又下了禁门令，自己也不好调用藤原家的势力，已经到了不知从何做起的地步。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
一个强大到不能再强大的好帮手出现了。
风越院领着久大将特许的命令，带着80家臣瞬间投入到了整理局面的工作中去。
“多谢斋宫大人。”
“中将客气了，现在外面的局势可比这宫里要难处理的多。您的父亲可是把诸多亲王给挡在了宫外啊。”
“怎么？”
“上皇遗诏内容不详，现在唯一的继承人怜子内亲王殿下，又被人传说病的已经不能离床，正是宫外拥立新主，站好队形的时机啊。”
“.......”
“对不起，中将。我失言了，不该在你面前。”
“不，您说的对，局势已经刻不容缓了。”
“况且......”
“您说。”
“怜子要是真当继承了大统，以中将大人的身份，恐怕......”
美穗子斋宫那双奇异双瞳正盯着眼前略显憔悴的少女。
自己现在所说之话，只怕她会终身痛恨自己吧。
但是这坏人，又不得不能自己去做。
毕竟这也是那个孩子的心愿啊。
头中将低头不语。
背过身去，沉默了好半响。
终于回过头来：
“斋宫大人所言极是。”
“本院......”
风越院本想上前安慰头中将几句，言明等时局稳定还有转变时机。
但还没有张口。
“我一定会去向怜去提亲的，纵使因此失去性命，也至死不渝。”
“笨蛋，怎么和某人一个样子。”
瞬间想到那个放荡不羁总是让人没有办法控制的大将，只是龙华怎么说也乖巧了许多。
整整忙碌了一天，头中将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往内亲王的院中请安。
本该严加戒备的大厅中此时只有内亲王一个人坐在里面。
合着窗外的大雪，更显得如此的孤独无依，
金色的夕阳斜照在她的身上，投射出渐渐拉长的细影。
压抑的傍晚让人更感疲惫，但在内亲王的身上却找不到丝毫的这种感觉。
只是半天未见，感觉却像是度过了一个百年。
原来现在的自己没有了她，真的可能会活不下去了呢。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伸手抚上内亲王的脸，一半是打在自己手上夕阳那金灿灿的光辉，一半是略带病弱的红晕脸孔。
这样的内亲王，怎能不让人疼惜。
蹭着自己的手掌，面对自己的依然是往日那张柔和的不能再柔和的表情。
露出的笑容依然是往日那份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笑容。
可是为什么感觉有一种就要离去的感觉，我的第六感明明没有怜那么准的啊。
果然只是劳累过度了吧。
“龙华，辛苦你了，是不是还在怪我丢了那样一个烂摊子给你。”
“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呢。”
“真的？”
“真的。”
“龙华好温柔呢。”
“怜也是一样的。”
“可是一直都是，
龙华在为我付出。”
“只要怜一直在我的身边，那就是为我做的最重要的事了。”
“如果，我连这个都做不到了呢。”
“我不会允许的。”
认真的捧着那张手掌大小的脸孔，紧紧的盯着天空色的双眼，
希望殿下可以收回刚才那句话。
“好啦，让我躺一会啦。”
避开头中将的目光，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
径自枕上了自己最喜欢的大腿，闭上双眼。
不再言语。
“怜。”
“嗯？”
“我们结婚吧。”
“嗯。”
南十字星已经准时出现在夜空中最明亮的地方，那颗可以答应任何愿望的星星，
可曾听见刚才的承诺呢。
只求这一生可以永远定格在今晚......
相爱的两人心中想的正是同一件事。
早上鸡鸣的时候，头中将才慢慢睁开双眼，自己一晚和衣而眠，身上还盖着内亲王大人的衣服。
想必是因为白天太过劳累，晚上不知不觉就睡熟了。
“怜。”
习惯性的去找那个一直陪在身边的女孩，那个和自己一心同体的爱人。
但是，卧室中空无一人，
无论是大厅，院落，门廊，还是玄关。
两个人玩着双六的大厅，捉着萤火虫的院子，第一次接吻的走廊，总是小心翼翼牵着她路过的玄关，
还有那个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但是却求婚成功的卧室。
这个时候，变成了一个人。
没有怜在身边的龙华会是什么样子。
越是回想她的样子，越是感觉快乐的时光在身边匆匆经过。
现在的自己变得异常的冷静，冷静到不想是自己。
理清头绪，该去哪里去找她，找回自己失去的另一半。
冲出门外，完全无路可寻，那个最了解自己的人，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真心要回避自己，
应该，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找到的。
应该，躲在那个自己最不可能发现的地方。
为什么昨晚自己会睡得那么熟，熟到她偷偷离开都没有发现呢。
“头中将，若是有缘，定能再见，唯有等待，才是她现在能给你的答案。”
抬起头来迎上久大将的目光。
想必，她已经在这门口等了很久吧。
“大将，你知道的吧，你知道怜去了哪里。”
攀上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头中将还维系着最后一丝的理智。
“抱歉，我是真的不知，只有在我昨晚离开之时，内亲王殿下说了这么几句话。”
“她不会丢下我的，你知道的。”
“所以，等她回来，回到她的家中，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是吗.....”
头中将，思索片刻，转身跑向了原路，说不定，说不定刚才那只是一场梦，内亲王殿下现在正好好的坐在廊前，
自己一回去就回开心的迎上自己。
“龙华，早上好。”
“你真的同意继承皇位了。”
看着头中将跑回内亲王的宅邸，风越院从隐蔽之处走向了久大将。
“如果那是她最后的愿望。”
“她放心不下的始终只有两件事情。”
“一是这个国家的将来。”
大将顿了顿，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难得的用极为正经的语气对着美穗子斋宫说道：
“那么虚弱的身躯无法继承皇位。”
“二就是头中将。”
风越院接过了大将的话，转身扑进了她的怀里。
此时的大将才发现，斋宫已经哭出了声音，一向成熟稳重的斋宫竟然会在自己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哽咽之下，断断续续的说道：
“只可惜......她明显没有处理好这第二件事。”
抱住美穗子不断颤抖的身体，大将突然也不知怎么安慰下去。
“可是她为了头中将能活下去，已经做的很好了。”
“呜呜呜......我们布下的局能否真的能成功呢。”
“这就要看上天的旨意了。”
“还有，抱歉了，美穗子，我们的婚期要延后了呢，因为不能和登基大典冲突啊。”
“谁叫你总是这么的烂好人呢。”
大将把怀中的泪人抱得的更紧了，这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美穗子。
等我这句话，等了很久吧。
漫天的大雪突然飘下，这无声的结局将要为这个故事拉下帷幕了。
三个月之后
苦苦等待的头中将只收获了一封信笺。
折开艾纸，只有短短两行清秀的笔迹，
熟悉的感觉却顷刻映入眼帘：
如若相见，三年为期，
一日为妻，终身为妻。
轻轻合起信纸，捧在胸前，
一种越想压抑越要倾泻而出的感情却已泛滥成灾，
泪水终于倾涌而下，再也没有办法控制，
短短两句，便已探明心中所想。
最知我者，永远都不曾改变。
三年之后
也是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午后，
两只晶莹剔透的色子交到了已经贵为太政大臣的藤原龙华手上。
接过她们的同时，头中将只觉得心中像是火烧般的发烫，
感觉就是自己身体失去很久的一部分又重新回到了自己体内
送来这件东西的中宫风越院只说了三个字：
“园城寺”
便匆匆告辞。
摸着手里的色子，感觉就像是有灵性的一样，竟然不用技巧就能转出心中所想的点数。
仿佛她又回到了身边。
辞去官职，无论久帝是如何挽留自己，龙华还是谢绝了这份好意。
回去准备好行李，带着色子，头中将终于向着告知答案之地出发了。
只是这次，不知内亲王殿下是否真的在哪里等着自己。
又或者这一切就像是梦境一场。
那里什么都不会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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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火将之，流星陨落，作者已死，D3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