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惹大家~~~

這次是滿滿剎木喔！

有種久違了的感覺啊.....

試著去寫一些和以前不一樣的人物的感覺。

希望大家會喜歡啦w

這次一次更新兩篇喔喔喔喔！！！！！

因為時間晚了....

話不多說先更新！！！！！

１１ 幸乃實在是太強壯了

木乃香一直都挺羨慕幸乃的。

她羨慕幸乃和前男友在一起那時，時常會和她討論該怎麼做才好，總是努力的替對方著想，即使那些過程有些笨拙，即使結局並非圓滿，她仍羨慕幸乃能夠那樣簡單的為某個人一心一意。

她羨慕幸乃遇到志穗時，能夠那麼恰如其分的平衡感性與理性，一邊保持著友好，給予適當的溫柔又不會傷害對方。她羨慕幸乃敢和志穗在一起，不論是身分、性別，還是年齡，幸乃都能不為此煩憂。

她羨慕幸乃總是能保有那份單純，善良，以及樂觀。

幸乃就是那樣個性純白而柔軟的人。

所以幸乃總是有人喜歡，在木乃香看來是理所當然的。

比起幸乃，木乃香覺得自己的心思總是不如別人所認為的那麼純真、那麼無慮。

許多朋友都覺得她們兩個性格很相似，也理所當然的湊在一起。然而木乃香很清楚自己並不如幸乃那樣表裡如一。

若是可以，她也想像表面上看起來一樣啊。

當然並不是刻意去造一個自己都覺得與自己真實性格有所出入的表面，只是日常生活自然而然的與人那樣親切的互動，習慣不將自己的深沉表露。可是一個人靜下心時便覺得活在外頭的好像不是真正的自己。

到底是甚麼時候開始，自己變成了一個不時心事重重，小心翼翼，那麼害怕給周遭人帶來壓力的人呢？

……一定是初中那時吧。

想到這個，只要想到這個……木乃香心情就好不起來。

沮喪是占了大多數，不過其中卻也包含埋怨與自責。

和剎那的那件事的確是過了很久，實際上也並不是那麼常會去回憶起那件事，只有偶爾心情低潮時會如連鎖效應般冒出罷了。然而最大的問體不是有沒有掛心那件事，而是那件事多年來都沉默而確實的影響著木乃香與人互動的行為反應。心性敏感起來，和人交往時就會變得特別小心謹慎。當然那也就時常會庸人自擾，造成她自己精神上的負擔。

－－明知道同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第二遍的。

不會再有人讓她想那麼做，而她也不會再讓自己那麼做。

…………真希望活得輕鬆點，簡單點。

能像幸乃那樣就好了。

幸乃所煩惱的，在木乃香眼裡都是太可愛的煩惱。

幸乃所想的都是希望不讓對方受傷。

木乃香也不希望讓人受傷，但她更擔心的，其實是讓自己受傷。

……實則上是個懦弱的膽小鬼。

所以在木乃香看來，幸乃實在是太強壯了。

她喜歡待在幸乃身旁，非常喜歡這個朋友。和幸乃說話時，總是不自覺就會感到愉快。

能給人安定、給人勇氣，還有一堆數也數不清、會害人會心一笑的小煩惱。

她們的關係是能夠這般親近的彼此依賴，彼此信賴，而誰也不會受傷害。

幸乃大概不知道她有多麼的慶幸在她再次與剎那相遇時，有幸乃陪伴著吧。

內心膽小的那個自己，說是害怕的顫抖也不為過。

那一整天能在剎那面前保持著鎮定，她已經相當佩服自己了。

她實在太過在意剎那的想法，可她又完全不知道剎那對她有甚麼想法，是以她根本希望能不要接觸就不要接觸，至少那樣應該就不至於再破壞些甚麼。偏偏她的性格上就是無法做到全然的冷漠，所以還是對剎那噓寒問暖了一些不重要的小事。

不自覺的目光就會跟隨著剎那。

…………所以她是知道的。

姑且不論是一直隱藏著而能裝作渾然不覺，或是同樣的事情第二次發生。

－－總之，她喜歡剎那。

「剎那也想和妳像以前一樣要好喔～」

周二的晚上，聽到幸乃興奮的在電話裡這樣說時，心情有點複雜。

……像以前一樣好。

若是她希望能比以前的好更好呢？那麼她該開心還是沮喪呢？

幸乃繼續說。「所以，妳不必擔心太多嘛。接下來只要稍微再往前鑽一點……」

……鑽一點？

「妳就可以履行約定跟剎那接吻了！」幸乃興致昂然。

「……欸，妳倒記得清楚。」

臉部表情還是投降，不小心笑了。

跟幸乃說話就是這樣。

「這麼重要怎會忘？」

「妳若是賭輸呢？」木乃香笑說。

「我就是有必勝的把握喔。」幸乃自信滿滿的說。

木乃香笑而不答。

明明那時候聽到她提的賭注，幸乃就猶豫了。

「順水推舟，走吧走吧木乃香。」幸乃催促著。

「走去哪啊？我不想再嚇到她了啦。」

「那就要製造一個即使接吻也不會嚇到她的情境啊！」

「那麼……就請幸乃老師告訴我該怎麼做吧？」木乃香試著裝出真誠的口吻。

「……這就需要再想一下了。」幸乃口氣頓轉心虛。

「妳好好的想想啊。」木乃香笑說。她試著不讓情緒往下掉，並且把煩惱丟給將自己往坑裡推的幸乃，那麼一來大概會輕鬆些。

「不如這禮拜大家都到我家住好了！」幸乃忽又興奮的提議。

對於這樣的提議木乃香是沒甚麼意見，與其說是順水推舟，不如說現在的就是載沉載浮。隔天早上在保健室裡，幸乃對志穗說這提議時，志穗的反應反倒顯得有點冷淡。

「嗯……可以啊，我和剎那說一聲，我想應該沒問題吧。」

「妳好像不是很認同這提議喔？」幸乃感覺到志穗的反應中有些不平順的甚麼。

「沒有不認同啊。」志穗平穩的說。

「妳覺得我的提議不好嗎？」幸乃語意間透露些微失望的說。

「很好啊。我想這樣也可以讓她們多多相處。」志穗肯定的說。

「真的？那為什麼不笑一下？」幸乃盯著她。

「為什麼要笑一下啊……」這下志穗反倒露出苦笑。

「妳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呢？」

「我的意見並不是重要的意見……」

「妳的意見相當重要喔。」幸乃望著她，表情一派認真。

「我的意見跟妳的目的之間毫不相關……」

「不要再對我拐彎抹角了。」

「……因為妳把人都帶到妳家住…………」

志穗欲言又止。

幸乃這次只思索一下便通了。

「…………妳想和我獨處喔…………」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戳破別人的心思，幸乃說出來卻比對方還害臊。

這一定是因為，說到獨處就不小心會想到那類的事……

「因為……假日不是我的嘛？」志穗語氣帶著無奈。

「平日就不是妳的嗎？」幸乃這回倒是伶俐的回嘴，志穗總是這樣看似委屈的撒嬌，偶爾幸乃也想強硬一點點啊。

志穗笑了起來。「我不是說認真的。」

「騙人。」幸乃不甘心的說。

「我也希望她們順順利利的啊。」志穗微笑著說。

「那就好。我本來還想說要把禮拜天的下午留給妳的。」

志穗短暫的沉默了一會。「……那麼就在禮拜天早上送她們回去吧。」

這下輪到幸乃默不作聲的看著她，眼神是無語的質疑。

「……逞強是不好的嘛。」志穗說。看起來並不怎麼為自己的前後不一感到愧疚。

「……妳最近的確是越來越不逞強了。」

「對不起。」志穗雖然道歉，臉上卻像是難以控制的笑了出來。

「甚麼嘛。」幸乃不明所以然。

「因為回想一下……這才是本來的樣子也不一定。之前面對老師，的確是有點太逞強。」

幸乃再次沉默了一下。

「…………所以我被騙了。」

志穗看著幸乃像是買錯商品且已過鑑賞期似的神情，不自覺兩邊嘴角緩緩的，慢慢的向上揚起，臉上漾開一道淺笑。

「……我還是我喔。」

志穗輕聲說著，邊偷偷伸出手溫柔的握住幸乃的手。這動作比起說是呵護，更像是討好。

這時的幸乃腦裡想著的是－－果然還是那個令人沒轍的學生沒錯。

＊　＊　＊　＊

禮拜六的傍晚。

白天幸乃和志穗一起在外念書，和木乃香、剎那則約傍晚一起吃飯然後到幸乃家住宿。

站在義式餐廳的外頭，剎那提早到了，而木乃香還沒出現。

因為不管是志穗還是木乃香都比自己跟剎那還熟識，所以上一次雖然一起出來玩，幸乃卻沒和剎那說到太多話。雖然在學校也不是沒見過面，不過對話次數倒是屈指可數。

三個人站在一起時，幸乃察覺到其實志穗和剎那之間也不算多話，不像一般女生好朋友湊在一起就可以無止盡的聊天說地。

想到木乃香確實喜歡剎那這件事，就讓幸乃不禁興致勃勃的觀望剎那，突然她比之前都對剎那更感興趣，想要了解這個人，想要知道她是甚麼樣的個性，又是甚麼樣的特質吸引了木乃香？

再仔細瞧瞧，剎那小小的臉蛋上，五官細緻獨特，精短的淺淺眉毛，些微上揚的銳利眼尾，安靜時予人微微的淡漠感。

她有一種清澈的美好氣質。

或許是因為剎那一直過於惜字如金，且穿著也相當輕便簡單，所以也連帶的隱晦了她脫俗的外貌。

此時幸乃方才意識到，雖然型不一樣，但剎那根本是個不輸給志穗的美人嘛。

難怪剎那和外型出眾的志穗走在一起一點違和感也沒有，不正是因為不相上下嗎？

思及此幸乃忽然覺得自己很遲鈍，大概是因為平常沒有在觀賞女性外表的習慣所以沒特別注意吧？當然，絕對不是眼中只有志穗甚麼的。

幸乃試圖開口與剎那說話，不過一時間卻不知道聊甚麼好。

志穗注意到了，不過卻保持默不作聲。

然後幸乃終於想到個問題。

「以前剎那和木乃香，都是怎麼樣相處的呢？」

早早便察覺到幸乃在看著自己，卻刻意裝做渾然不覺的剎那，此時被提問仍顯得有些侷促。

「……嗯……就是很平常的……像是妹妹那樣被照顧著吧。」

「木乃香真的很會照顧人呢。」幸乃露出微笑。

「嗯、是……是啊。」

剎那一旦說起話來，質樸的說話方式立刻就會讓表面那層薄霜融解。

不過仍然感覺得出來並不是開朗活潑的那種性格。

……甚麼嘛木乃香，這跟妳說妳喜歡的類型不是相差甚遠嗎？妳不是說妳喜歡陽光型的嗎？

念及此，幸乃更覺有趣了。

「說起來，木乃香對情人更是體貼入微啊。」幸乃接著又說。

「是這樣啊。」剎那一臉正經的認真聽著，簡直就像在教室裡的學生似的，反應相當規矩。

幸乃感覺像把球踢向牆壁，然後牆壁理所當然的將球反彈回來，反射彈道十分平板。反倒令幸乃腦袋頓了一下。話題迅速的劃下了一個句點。

志穗在一旁偷偷的笑了，不過她稍微轉過臉，所以並沒有讓幸乃和剎那發現。她想起幸乃此刻的窘境，就和上次自己刻意和剎那聊她和幸乃的關係十分相似。

「聽志穗說……妳希望和木乃香回到像以前那樣吧？」幸乃轉了一個話題。

「是啊……」剎那肯定的點了下頭。

「我倒是希望妳們比以前更好呢。」幸乃臉上再次浮現笑容。

「嗯……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剎那仍然十分正經。

完蛋了。

是個徹底的木頭啊！

幸乃在心底哀嚎。

剎那就連反問『比以前更好是甚麼意思？』這類的猜疑都沒有。

明明是同個年紀，在同個班級，是每天相處的好朋友，可是剎那和志穗的性格實在是相差太多了啊。尤其在心思的敏感度這點，根本是蠶絲棉線與鋼筋鐵柱的差距嘛。

所幸面對這樣的人，幸乃倒也有另一套方法就是。

「這樣的話，妳就多主動些和木乃香說話吧。」

「可是我……不太知道該和她說些甚麼才好。」

「妳可以問問她實習怎麼樣，順不順利啊？問問她最近有沒有甚麼煩惱的事啊。」

雖然表面上一派輕鬆的提議，不過幸乃完全能夠設想到，當剎那真的問木乃香有沒有為了甚麼憂心時，木乃香會想到甚麼事情。幸乃所期待的，只不過是剎那這遲鈍的當事人親自提問時，木乃香會回答些甚麼罷了。

木乃香會講些不相關的事情瞞混過去，或是她會暗示對方呢？

稍微這麼預測起來，幸乃的心情就變得十分期待。

「嗯嗯，我會試看看的……」

果然剎那連連點頭回答，反應如意料中聽話。

志穗在一旁聽了倒是想輕聲嘆息，對於剎那她感到相當惋惜。不，或許更值得同情的是木乃香才對。

幸乃這種頑皮雖不至邪惡，不過也讓當時的志穗吃了不少苦頭啊。

可是卻也不能否認……鼓勵剎那去和木乃香互動是好的。若沒有人給點方向催促的話，剎那雖然說想重修舊好，行動上仍會裹足不前吧。

「不然妳也可以和木乃香多點肢體接觸啊，女生之間就是這樣才會增加親密感嘛。」

幸乃說著順勢伸出手挽住剎那手臂，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剎那差點啊一聲叫出來，身子更因為不自在而變得僵硬。

雖然幸乃這動作做起來相當自然，不過卻讓志穗和剎那都有些不舒坦。

……不同含意的不舒坦。

－－剎那覺得自己辦不到。

她並不習慣與人肢體接觸，更不用說主動了。

明明很簡單，也感覺是女生之間促進感情相當有效的法子……但就是辦不到。

這令她不禁對自己感到沮喪。

「對不起……我恐怕沒辦法。」剎那神態為難的說。

－－「抱歉。」

就在三人都沒注意到時，另一道聲音加入了。

「妳們等很久了嗎？」

木乃香抵達了。

「沒有很久啦。我們走吧。」幸乃微笑回答，並且也放開了剎那的手臂。

於是四個人一起走進了餐廳裡。

餐桌上，氣氛有點奇怪。

對話進行得有些零零落落，像是壞了零件的樂器，彈出來的聲響完全不成調。

多數沉默時候總是由幸乃另起爐灶開新話題。

幸乃隱約能感覺到另外三人似乎各有所思，不太積極說話，這樣一人獨唱當然也就辛苦許多。

無奈這樣四人共桌的飯局根本沒有趁隙關懷任何一個人的時機。

剎那因為不知所措而話少是能夠理解啦……可是木乃香呢？就算不知道怎麼進一步，也應該照平常的表現吧？

…………志穗又是怎麼了？

這場邀約的開頭意外的不順暢。

好不容易晚餐吃完了，四人走在前往車站的路上，才能分成前後，兩兩並排的說話。

木乃香走在幸乃身旁。

「妳在想甚麼？剛剛話好少喔。」幸乃忍不住偷偷問。

「我在想……」木乃香語氣有些凝重的說。「為什麼幸乃可以一下子和小剎這麼親近呢？」

「蛤……！？」幸乃瞪大眼愣住。

「剛剛在餐廳前妳們不是勾著手在聊天嗎？」

「那只是我的慣性動作啊。」幸乃趕緊澄清。

「雖然志穗在場妳卻和小剎勾著手聊天，那麼應該是在聊甚麼重要的事吧？」木乃香烏黑的雙眼正嶄露著她的心細精明。那帶點認真的語氣讓幸乃不自覺有點緊張起來。

「不是甚麼重要的事啦，只是隨意亂聊嘛。」

「聊些甚麼呢？」

「只是問問她妳們以前怎麼相處之類的啊。」

「……嗯，這樣啊。」木乃香露出有些牽強的微笑。

「怎麼了嘛木乃香？」幸乃擔心的問。

「……我好像有點太在意小剎了。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嚴重。」木乃香的表情一下子顯得十分無奈。連帶著幸乃也感到有些沉重而靜默。

就連幸乃如果變得和剎那要好，都會讓木乃香心緒些微失衡。

雖然並不單單只是這樣，還有其他複雜的負面情緒。

幸乃會和剎那說些甚麼，木乃香八九成也能推測的到。

「我知道幸乃是為了我。」木乃香正經的說著。「可是令人為難的事，我不想由幸乃去做喔。」

……被察覺到了吧？幸乃心想。

她說了讓剎那為難的話，木乃香有注意到。

「……不好意思。」

「不要這樣說啦，妳又沒有做甚麼不好的事。」

「嗯……可是，木乃香，一切都很平常喔！沒有問題的，妳不要擔心太多。」

「……嗯。」

看著木乃香的神情仍無法放鬆，幸乃禁不住笑了。

「奇怪了，這是之前那個老是替我出主意的木乃香嗎？」

木乃香笑了起來，忍不住自嘲。「說的比做的好聽。」

「是老虎不發威而已吧？」幸乃笑說。

「說誰是老虎呢。」木乃香笑著反駁。

其實幸乃所說的話，比她自己所想的更有效益的植入剎那心裡。

實習怎麼樣？

順不順利？

最近有甚麼煩惱的事？

剎那在內心反覆默想。

如果有機會的話就和木乃香說這些話吧。

如果有機會的話。

……如果有。

志穗和剎那走在木乃香和幸乃的後頭，志穗聽不到幸乃和木乃香在聊些甚麼，當然她也就能在這樣的安全距離下，和剎那說話而不被前方兩人聽見。

「剎那。」志穗說。

「嗯？」

「待會要不要試著去說些話呢？」

「……嗯。」剎那默默認同的點了下頭。「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很不中用。」

「只是太久沒見還不太熟悉吧？稍微聊過之後應該很容易找回以前的感覺的。」志穗鼓勵著。

「……嗯……」剎那沉吟了半响，接著又說「……志穗，還有一件事不好意思。」

「嗯？」

「讓老師挽了我的手。」剎那略微尷尬的說。

「……那沒甚麼啊。」志穗無謂的說。

「那個……我那時候有注意到妳的表情。」

「……那看起來透露著甚麼嗎？」

「大概是……些微的不滿。」剎那謹慎的挑選用詞。

……居然被察覺了啊……志穗有些喪氣的心想。

「……抱歉，這不是妳的問題。」

「老師對我那樣是不行的嗎？」剎那一臉單純的問。所指為情侶之間的事。

「不，都是我個人的問題……」

剎那安靜了一會，像是在思考些甚麼。

「不過老師那時沒注意到妳的表情。」

「那就好，謝謝。」志穗終於稍顯寬心。

剎那在此時露出了微笑。

「像這樣談戀愛的志穗真的很不一樣。」

「只是很不中用罷了……。」志穗學著剎那的用詞，無奈的說。

「不過老師的確是個很可愛，很親切的人。」剎那欣然說。

剎那平時是極少這樣誇讚人的，這樣說也只是在表達她對志穗喜歡幸乃的認同感。不過這句話卻讓志穗忽然心思變得有點敏感，於是她故作平淡的問。

「和木乃香比起來呢……？」

「她們都是很好的人啊。」剎那誠懇的說。

……這次志穗可不能把不滿外漏了。

明明是不重要的小事，而且剎那所說的話不具任何其他的意義。

明知如此卻還是會在乎……實在是自尋煩惱。

志穗就是會在自己這樣庸人自擾的理性與感性的衝突迴路不斷打轉的人。

－－－－－－－－

四人步入電車車廂時，剎那剛好走在較前頭，眼前有較近的兩個空座位，剎那示意志穗和幸乃先坐。

「我們到那邊？」

稍微再往車廂裡側走去也有空座位，剎那掩飾著心頭忐忑不安，開口對木乃香說。

「嗯。」木乃香微微一笑。

兩人並肩坐下時，木乃香與剎那維持著不著痕跡的距離。

果然還是無法輕鬆自在的面對剎那。甚麼話題都可以卻不知道要說甚麼。幸乃對她的評價實在太抬舉，她確實是隻病貓而非老虎。

「那個……妳的實習怎麼樣呢？」

出乎木乃香意料的是先說話的居然是剎那。

「甚麼？」結果一時間反倒反應不過來，直覺性的回了個疑問。

「就、就是……妳們現在不是都在實習嗎？」剎那說話還是緊張了起來。

「喔、嗯，不過我和幸乃不一樣，我在醫院裡實習。」

「那應該很不一樣吧……？」

「確實很不一樣。」木乃香笑了一下。「總覺得幸乃接觸的都是可愛的學生啊，每天都很開心似的。」

「妳的實習呢？」

「就是偶爾會遇到一些很會抱怨或是麻煩的病人……他們可以很確實的消磨人的耐性呢。」

「……聽起來似乎不是很順利的樣子。」

「跟幸乃比起來大概不能說是很順利吧。不過如果和同醫院的實習生相比起來或許還算好的，畢竟前輩對我的態度稍微親切一些。」

「那是因為妳表現得很好吧。」

剎那說著木乃香不能理解的肯定語氣，這種突然的嘉許讓木乃香不禁笑了。

「沒有啦……前輩的脾氣不完全是看我們表現的，新來的一定會被盯得很嚴重，何況我們只是實習生。這是護士文化嘛。」

「……真是辛苦妳了。」剎那惋惜的看著木乃香。

……

…………

木乃香感覺心中有甚麼一下子靜止住，下一刻又突然跳躍得更加厲害。

「不過，妳從以前就是個很厲害的人。我想實習也會沒問題的。」

就算說了『很厲害』這種詞彙，剎那說話的方式和語氣，也一點都不會讓人感到浮誇，反而誠懇的會讓人相信，而接收到她話語中的正面力量。

……不。

其實木乃香知道的。

如果會感到開心，如果覺得那句話強而有力……並不是因為說話的內容或語氣。

……而是因為是剎那說出來的啊。

不過，愉快的情緒是短暫的。

－－……妳就是太相信我了。

木乃香心想。

「那最近……還有甚麼讓妳煩惱的事情嗎？」剎那說。

電車行進時發出輕微的估隆估隆聲。

木乃香看著剎那單純的視線。

這問題一下子就勾起她滿疊沉重的思緒，讓她怎麼不在心中嘆氣。

幸乃和志穗一直都在旁張大耳朵竊聽著。

－－終於等到這句話了。

幸乃暗想。

１２ 老虎大發威了

「嗯……說起來……上一次，很多話沒有說呢。」

木乃香頓了一下，而剎那沒有說話，專注的聆聽著。

「像是、小剎變得更漂亮，而且長高了，變得和我差不多了呢。」木乃香微笑著說。「－－不過，那也不算很高就是了。」

木乃香乍聽之下輕鬆的口氣，好像她所要說的完全與剎那的問題無關。

句子結束之後，安靜又停留了許久。

木乃香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吸了一口氣，然後還是嘆息了。

忽然她覺得不必那麼在意，不必那麼擔心了。

因為這樣下去的相處或許會讓彼此更疲憊，再繼續為難彼此都不是件好事。

至少，她一點也不輕鬆。

大概就是此時此刻，有些話非說不可。

這樣下決心之後，她立即就提起了不少精神。

「結果想問的事反而問不出口啊。像是小剎一定也有很多男孩子喜歡吧？有沒有談戀愛啊？怎麼樣的對象呢？之類的，果然問不出口啊。」

……為什麼？剎那以不解的眼神看著木乃香。

幸乃與志穗此刻更是全神貫注的偷聽。

而木乃香此時的表情，比她自己以為的來得更加輕鬆多了。

「因為其實不想知道嘛。因為我，喜歡小剎啊。」

等等－－這是甚麼？

幸乃和志穗完全錯愕了。

像是被人從後腦勺不經意的用力敲擊了一下。

再過零點幾秒，幸乃差點都要尖叫了。

居然是開門見山啊啊啊啊！！！！！！！？？？？？

不是轉移話題，不是暗示，也不是誘拐，而是單刀直入啊啊啊啊啊！？！？！？

－－老虎大發威了。

幸乃覺得自己果然一點都沒有錯看木乃香。

「我啊，不說出來的話會覺得痛苦。其實隱藏也沒有太大意義，反正小剎大概也知道我的想法吧？」

不……不、不、不、不…………

剎那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啊啊啊！！！

幸乃和志穗在內心紛紛哀嚎。

「說出來或許會讓小剎傷腦筋也不一定，不過妳不必擔心，因為我不會再對小剎做小剎不願意的事。就因為我會在意這件事，才覺得或許說出來還是比較好。如果我和小剎見面，卻往不同的方向努力，我怕那也只是讓妳困擾而已。」

「不……我也想和妳見面，我一點都沒有覺得困擾……」短時間接收這麼多訊息，剎那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整理才好。

「我所指的，不單只是這個……小剎和我所顧慮的，是不一樣的事情。」木乃香抬頭看了一下上方的車站顯示螢幕，下一站就是目的地了。「…………我今天或許還是先不要到幸乃家住會比較好。」

「不，等一下……沒有必要這樣。」剎那慌張的說，那張總是平穩的臉忽然變得很無助。

木乃香轉頭看到她的神情時，忽然很想像以前那樣安撫的摸摸剎那的頭，不過她還是不能讓自己那麼做。

「不要擔心，我不是難過，也不是鬧脾氣，只是需要思考一下。」木乃香臉上輕輕的浮現一道笑容。

「……如果妳思考的結果並不是我希望的呢……？」剎那求情似的說。就算雙方的情緒都不如當年那樣激烈，氣氛卻是相似的。她很怕木乃香這一走她就再也沒勇氣找她。她很怕這一別又是再也不見面的重演。

「……請妳不要現在離開好嗎？」剎那語氣雖柔軟，卻是難得堅決的勇敢。

木乃香沒想過，剎那會突然對她露出如此軟弱擔憂的神態，當年那個哭泣的孩子好像就在自己眼前似的。

……但還是有甚麼不一樣的。

木乃香就像被一雙弱小的手緊緊抓住。那種像是風一吹就會消逝的勇敢，讓她感到心疼。

「…………嗯。」木乃香當然很難對這樣的剎那說出拒絕。她畢竟是個容易心軟的人。

剎那臉上浮現寬慰的感激之情。

看著剎那如此，反而讓木乃香心生歉疚。

「……對不起。」

木乃香低聲對剎那說。

「結果我還是讓小剎為難了。」

「不、我才是為難妳的人，對不起……」

彼此安靜了一會，凝重的空氣似乎跟著電車輕微的搖晃稀薄，木乃香先笑了。

「……也對。畢竟都是妳讓我喜歡上妳的嘛。」

這一刻－－剎那才意識到似的，臉紅了起來。

＊　＊　＊　＊

雖然是相當出乎意料的發展，不過幸好剎那阻止了木乃香離開。否則幸乃還在想自己到底該不該出來挽留木乃香。幸乃覺得，剎那或許沒那麼遲鈍，而且比她想像中更加勇敢。她好像慢慢可以理解，木乃香是被剎那的甚麼特質吸引了。

不過這之後呢？留下來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其實連幸乃都不太確定。

總之，到了她家，她也只能拿出活絡氣氛的電動了。

志穗原先是個沒在接觸電玩遊戲的人，不過因為幸乃的關係，來到她家也是一起玩了幾次。而且志穗還是個容易上手的人，相較之下她比木乃香和剎那都來的熟悉電玩。好在木乃香和剎那都算是容易帶動，而且配合度高的玩伴，不需花太多時間兩人就能融入。

再加上剎那是個電玩白痴，因此也讓遊戲過程中增添不少樂趣。分組對戰時則是很自然就能提升隊友之間的感情，刻意安排剎那和木乃香一組當然也是必要的過程，不過隨之而來連連慘敗的戰況也絲毫不讓人意外。即使如此還是玩得非常愉快，讓兩人之間的尷尬好像不曾存在般。

題外話是，輸了會認真的不甘心起來的人也只有幸乃而已，而且她絕對不能接受放水。所以迫於無奈，有時候，志穗就是會打敗幸乃。表面上當然是不能說的，實際上她對於戰勝幸乃，看幸乃不甘心是相當樂在其中的。幸乃甚至會在遊戲對戰途中做出肢體碰撞干擾人，那種時候志穗就會感覺到電玩還真是會讓人之間沒有距離。尤其是年齡上的差距好像都消失了似的。

遊戲讓時光飛逝至夜深睡眠時間，幸乃替木乃香和剎那在地上鋪了床鋪，四人入定後，便熄燈就寢。

街上路燈的光線從拉上的窗簾縫隙薄薄的穿越入房，風扇左右轉頭安靜的運作著。

志穗伸手偷偷抱幸乃，幸乃則心虛的拉緊眠被掩蓋好兩人身體。

風扇依然左右靜靜的搖擺著。

幸乃能感覺志穗湊近的呼吸。

一邊用氣音說著不可以，一邊聽對方撒嬌的說只是晚安吻，一邊就被輕輕的吻了。

晚安，志穗微笑說。

……晚安，快睡。幸乃說。

幸乃調整身體姿勢，轉過身背對志睡側睡，志穗將她擁入懷，不久後兩人便平穩的入睡。

剎那躺在地上，能聽見床上兩人安穩規律的呼吸聲。

夜越深，周圍也就變得更加寂靜。

剎那翻身面對睡在她右方，平躺著的木乃香。

「……睡著了嗎？」她細聲問。

木乃香在眼簾下的黑暗中緩緩睜開眼。

「……還沒。」

安靜中兩人聽著風扇向兩邊轉動與扇葉順時鐘旋轉的細小聲音。

「……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想和妳說……」剎那說。

「嗯……？」

「……以前的事……對不起。」

木乃香沉默的凝視著模糊光線中迷濛的天花板。

「……我不知道那時候為什麼會哭出來……可是我無意讓妳覺得難受……對不起。」剎那說。

木乃香仍然看著有點陰沉的天花板，花了一點時間才終於開口。

「老實說……我那時覺得我好像被遺棄了。

「就因為我喜歡小剎、我親了小剎…………

「小剎就討厭我了。」木乃香說著結論式的口吻。

這之間稍微停頓了兩秒，剎那也說不上話。木乃香轉而用不那麼沉重的語氣接著說。

「不由得覺得小剎真是小氣啊。」

「……對不起。」

澄清之前先道歉，是剎那的習慣。

「……其實我並不在意妳親我的……當然更沒有討厭妳。」剎那語氣謹慎而誠懇的解釋著。

「……那妳在意的是甚麼呢？」

剎那花了一點時間思索如何回答。

「…………未經告知吧。如果、如果……知道的話，大概比較有心理準備，也不會哭出來的。」

木乃香又沉默了幾秒鐘，耳邊聽得見小櫃子上的秒針輕聲劃過幾個刻度。

老實說這個答案讓木乃香有點哭笑不得。

「……我要是告知的話，妳會答應我？」

「…………現在的我……無法替那時候的我回答。」

「是嗎。」

木乃香覺得對話到了終點。她也不想再多問。

其實沒甚麼好說的，剎那的話令她覺得那些話還不如不要說，說到底不就是拐個彎回絕嗎。

「…………可是現在的我設想過一些事。」

本以為對話已經完結，沒想到剎那又再開口。

「甚麼？」

「所謂的交往關係是怎麼樣呢……？」

木乃香並不理解剎那想要說的話，於是不語的聽著。

「如果我們能夠像以前一樣，或是比以前更好……那在一起就是一件好事吧？」

等一下，這話鋒轉得有點太快了。

木乃香感覺腦袋裡有某個思考機關短路了一下。

「我一直在想志穗和老師所說的一些話……只是我也不太懂，到底交往是怎麼樣的關係……」

剎那仍自顧自的說著，思索著。

「所以說……小剎根本就不明白戀愛是甚麼樣的東西嘛……」

雖然木乃香的理智嘗試著去阻止，去反駁對方，可是卻控制不住心臟劇烈的跳動。

「嗯……可是我也很在乎妳的觀感……是不是就有點像志穗很在乎老師那樣呢？」

木乃香抿住雙唇。

鼻子吸進微涼的空氣在身體裡轉化成一道熱息。

思緒好像迷離失控了數秒。

「……才不一樣呢。」

木乃香生硬的說。雙手好像莫名的些微顫抖。

「小剎在乎我，是因為我以前照顧妳……是和妳很要好的表姊啊。」

「不是那樣。」剎那說著難得清脆而肯定的聲音。「我很清楚妳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妳照顧我、或是妳對我好……都無關親戚的名目。我知道木乃香照顧我，只是因為是我，而不是『表妹』。所以我對於妳……也不是只當作一位『表姊』看待。」

木乃香的雙手掌心沁出微微冷汗。

「妳要說甚麼……我聽不懂。」

木乃香無力思考了。思考好的方向，思考壞的方向，都讓人恐懼萬分。

只要等答案降臨就好了。不管哪個答案都好，她不會再做掙扎了。

「……所以說……就是……嗯…………妳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剎那突然又尷尬的結巴起來。

「……所以呢？」木乃香低聲問。

「所以……嗯…………只要是妳希望的事情……我、我都可以接受。」

黑暗之中木乃香好像可以感覺到身旁的人緊張的體溫升高，臉蛋發紅了。

木乃香要很努力才能讓自己的思路靜止而不失序。

「妳是說在一起嗎？」她口齒清晰的問。她必須問得清楚，以防兩人溝通出了問題。這環節可絲毫不能有差錯……不然可就不是解釋清楚就能安然無事的。

等待回答時，木乃香彷彿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和紊亂的呼吸。

怎麼會此刻自己反而出奇的冷靜了？

「……嗯。」

剎那短而確實的答覆。

木乃香心頭有一陣脫序，洶湧，熱烈的衝動。

是一種情緒性的猛烈高漲。

腦海嗡嗡作響。

但漩渦尚在海面之下。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我的話……就算妳答應我也不會想交往的。」

她壓抑著喉頭的顫抖，淡然說。

「上面那句話……現在的我可是不會這樣堅持的喔？」

光線不明中，她望著剎那的瞳孔說著。

剎那沒有說話，只是淺淺的笑了。

她不知道剎那為了甚麼笑，或許是她表情不自覺太僵硬了也不一定。

雖然這只是猜測，不過仍令木乃香不太甘心。

「就算是我現在喜歡妳比較多也沒關係……」

她把臉湊近剎那，輕輕的將額頭靠在剎那的身上。

「再給我一點時間……」

她用著如絮般輕柔的嗓音細聲說著。

……我會讓小剎更喜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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