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usceptable 于 2012-6-4 14:00 编辑
嚴妍做了一個夢,當她醒的時候,已記不太清夢裡做的是什麼,只聽見外間隱約傳來的哭聲。
推開門,即見景風正將自己身體縮成了一個圈,兩隻紅得像兔子的眼睛正淌出水來,近乎嘩啦嘩啦的要流成一道河流。
直覺的想關上門,景風眼睛卻早飄了過來,怯怯喊了聲娘娘。
她在門後輕輕扶額,待臉露至門前,即是一副關心的語調問道:「怎麼了?」
「娘娘……我擔心思蓮,這是崔尚宮離開宮裡的第一天,我擔心她換了新處所會不習慣,而且那處所裡只有她一個人……」景風邊說邊抽泣,越說越淒慘,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態。
她還是安穩瞅著,不做任何表示。
見對方沒有回應,景風又癟了嘴,兔子眼睛眨啊眨的。「……娘娘,真的不能把思蓮接過來一起住嗎?」
「可是妳看這地方,在外間擠一個妳都困難了,還是我把裡面讓出來給妳和思蓮,我睡在外邊?」嚴妍一臉溫柔的說著,亦覺得自己心中生出幾分悲天憫人的情懷了。
聽聞尚宮娘娘如此捨己為人的說法,景風神情充滿不忍。「還是不要麻煩娘娘,那我可以過去陪思蓮嗎?」
「……怎麼還不去呢?」
「我怕黑,不敢一個人走在廊上。」
……
嚴妍還是將景風送至了思蓮居處,見景風抱著思蓮痛哭,對方一陣安慰手忙腳亂的模樣,倒分不清誰才是被留下來的那個。
闔了門後有將麻煩送走的暢快,漆黑中嚴妍獨自穿過重重迴廊,卻在某偏僻殿閣前停下腳步。只見廊下有衛士和宮女正偷偷幽會,嚴妍將腳步聲弄響,這對同林鳥見著走道上有黑影閃動,卻先嚇破了膽各自飛奔。
殿閣陰涼,佇足於此的人剎時將前塵往事倒映了整遍,正思索間,一雙柔荑覆住雙眼,耳際傳來的聲音像夜色最柔軟的絲綢:
「姐姐看得這麼入神,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好事?花明月暗飛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
嚴妍握住眼前那雙手。「妳若提著鞋襪,這手又是從何生出的?」
身子貼上後背,那纏綿的就不只聲音了。「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眼下這時節妳還自由進出後宮,來來去去一點都不困難。尹然找妳,又有什麼事嗎?」
聽聞嚴妍清冷聲音,身後的人輕輕一笑,放下了手卻攀上了肩。「姐姐總只問中宮,一點兒都不關心蘭貞,連蘭貞前陣子生產,也不願回去望一眼呢。」
「人在宮中,身不由己。」
「是真不願由己,又或者有人脅逼呢?」人轉了個圈,普通的宮女服飾平白多了翩翩動人的嫵媚,那張臉孔便在夜色下露出三分艷麗。鄭蘭貞從側面轉到了正面,手從肩膀游移到胳膊,卻依舊無骨的依在嚴妍身畔。「我方從中宮殿出來,她給我說了個人彘的故事。」
「傳說漢朝呂后在皇帝死後,將皇帝的寵妾戚夫人斷去四肢,養在酒缸裡,名為人彘。」蘭貞乜視一眼,唇畔沾染笑意。「可是我覺得,也許是呂后實在太喜歡這戚夫人了,不得不這麼做,才能將對方永遠留在身邊。又或者……其實戚夫人也是這麼想的?只有自己斷了羽翼,才會向對方求饒袒露真心。」
興許是聽多了,嚴妍面不改色。「這事扯得遠了。」
「也是,其實我和她在說的是敬嬪呢。」蘭貞好不容易站直身子,空出點距離看著嚴妍,眼神婉轉媚人。「中宮對敬嬪可好得很,朝中世子派大臣下台時,連在後宮都避著敬嬪走,現在功臣派遭殃了,她還派人勤去勸慰,甚至不時探望一番,中宮對後宮每位妃嬪可真是照顧備至。聽說新近受寵的淑媛李氏,也常直接派下賞賜,連向來挑剔的太后也誇獎皇后有容人之大度,足以母儀天下……」
「這話我在宮裡聽過許多,頭有些疼先回去了。蘭貞妳出宮時小心點,還是不要讓人發現得好。」嚴妍淡淡說道,轉身便欲離去,身後卻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音。
嚴妍腳步未停,耳裡僅記下了殿閣和老鼠幾個模糊字眼。是啊,蘭貞進宮來就意味事情不再簡單,如同暴雨將至的天際,這時任何人都應緊閉牖戶防止災禍進門。
只是她不合時宜的想起尹然,記憶中尹然是最怕雷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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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朝鮮宮廷的牆非常好翻,每個人只要有門路都像逛自家大院一般,
大長今裡最高尚宮可以偷運個大夫進來看病,大叔可以半夜潛入宮廷的醬庫旁,就連要出宮也會有無數的小門,找金雞那次要不是長今帶衰大概不會被發現;遑論其他戲劇中,蹬梯子爬出宮的,蹬輕功溜進宮的,韓國宮廷簡直就是座大公園吧。
至於為什麼要喬裝宮女入宮呢?因為蘭貞的地位只是個妾,是無法正正當當入宮甚至在中宮殿與皇后談話的,當然要偷偷摸摸才會有一起策畫陰謀的感覺。
這依然是毫無陰謀感,只在對話中留下追憶感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