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6-6 12:48 编辑
我真的預計這篇要寫相對而言比較甜的風格^q^
在最後會有好久不見、被鬼隱很久的六課Fate...
又沒辦法上中下完結了,改成數字
------------------------------------------------------------------------------------
Day After Tomorrow(2)
次元中繼站──這是時空管理局為彌補遠程隨艦執務、必須長期離家的局員們,所設立的休息兼娛樂所。其內如一處大型公園,有旅店、餐廳、電影院和販賣各種民生物品,在更大處如小型城市的中繼站裡,甚至也提供機械和機工以修補船艦,隨後基於效率又開放給民間艦與旅人停泊,管理局局員和一般平民的交融,把這類場所發展地更具規模。
而有鑑於民間企業總是較快速便利,這類型的中繼站事實上就成了次元艦另一種意義的補給點,因此航行部隊的局員們普遍把停靠在此的期間稱為《登岸日》。
這是なのは所知道的、屬於她那個世界的中繼站。
然而,在這裡,在戰爭特殊時期,中繼站有了全新不同的涵義。
以明天中午普羅米修斯就要停靠的提洛斯中繼站為例。據Vivio所說,這個地方宛若一座不夜城,除合法設定的店家之外,還經營賭場和酒館等只容許成年人進入的店面,來自各次元世界的商人更帶來香料與珍稀物,小攤販繁榮地在街道生存著。他們大多並非管理局登記在案,但極需物資的戰時,管理局特例歸類他們於自由貿易的一環而能正常執業。
與賭博和酒有關的地方,肯定不會缺少“陪伴”這種行業。
雖然在此之前,なのは的生活與這些觀念全沒牽涉,和Fateちゃん成為戀人後,也還沒到達需要考慮這種事的地步,但怎麼說都不是小孩了,Vivio提起的“陪伴”是什麼,她當然清楚。
在戰時,能清楚感受被愛、被溫柔撫觸的慰藉,成為大部分人最安祥的天堂。對某些人來說,這份撫慰或許也是他們不幸戰死的短暫一生中、唯一稱得上快樂的時光。
なのは不禁好奇起,某位金髮二佐是否也渴求這樣的接觸。
比誰都更勇敢飛往最前線,比誰都背負更多傷痕,最後卻變得比誰都孤獨。
不允許自己被安慰、被關愛,甚至是被原諒。
那個死心眼又笨拙,總讓人無奈到心疼的摯交好友。
「放心吧,Fate媽媽從沒要求過這種“陪伴”。」走在廊上,原本正雀躍講述登岸日一起逛街的計畫,Vivio發現なのは的神情後,突然鬼靈精怪地這麼說。
なのは拋給她一個“要守規矩當乖孩子”的媽媽眼神。「我還沒開口呢。」
「なのはさん每次想起Fate媽媽,就會露出那種表情。」
「什麼表情?」なのは下意識揉著臉頰。小時候也聽艾莉莎ちゃん說過類似的話,但她一直以為只是開玩笑。
Vivio聳聳肩。「就是那種樣子,我也不會形容,但我看過很多次了,特別是六課解散後,只剩我跟なのは媽媽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
Fate媽媽所屬的執務官部門,一處理完與評議會有關的內務調查,就立刻編派給她相關的長期任務,基於機密性質,沒人知道她必須去何方,以及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なのは聽著Vivio發出稚氣語調,卻口吻澀然。
「我們都很想念她,我和なのは媽媽。可是媽媽說,如果我們不更堅強一點,Fate媽媽在遠方也會擔心。」
於是媽媽比以往更堅強,笑得比往常更開朗。
只為了鼓舞自己和孩子,為了總有一天,能以笑容迎接心中認定的家人歸來。
為了、等待三人重聚的日子。
那時候Vivio總是想,或許在下一刻,Fate媽媽就會送來正要回家的聯絡,又或許是明天,Fate媽媽會忽然出現在家門口,帶著她和媽媽最愛的蛋糕,同樣嶄露微笑、稍微不好意思地說“なのは,Vivio,我回來了。”
「──但那種明天只能停在幻想裡。」
孩子落寞低頭的側臉,讓なのは緊握住她的手。
深吸一口氣,異色雙瞳稍泛霧光,Vivio歉然地朝なのは笑了笑。
「對不起呢,提起沒必要的事,搞壞氣氛了。」
「我很感激妳願意告訴我,Vivio。」其實なのは想把她抱入懷裡,與她一起流淚、與她一同發洩自己未曾經歷的悲傷,但這裡是艦上,四周有Vivio的同僚、部下和長官,她們也都還在值勤中,現實環境無法提供發揮母愛的權力。「這些事……讓我能更了解妳,讓我知道我的Vivio成長為讓我驕傲的人。所以謝謝妳,謝謝妳願意告訴我。」
なのは抬起手,用指背抹去女兒眼角的淚光,她確信著,無論是這裡或自己世界的Vivio,只要是這孩子,未來不僅會長得比她還高,更會走到當初自己沒去過的地方。
到了那一天,這雙在此時因悲劇而盈滿淚水的眼睛,肯定會浮現最為溫柔幸福的笑意,她觸目所及之處,每一個影像也都將滿佈美麗風景。
Vivio臉紅地抿抿下唇,害臊不已,趕緊把話題轉回原先的事。「唔……總、總之,なのはさん不用擔心Fate媽媽會要別人“陪伴”哦!」
豎起大拇指,Vivio保證地說,Fate媽媽就像修道者。
なのは莞爾地搖頭,唇邊洩漏苦笑。
自從那晚與疾風四人一起的晚餐,她說了在自己世界中,與Fateちゃん是戀人關係後,這孩子似乎也自動把Fate二佐所有權劃分到なのは手裡了。
她知道她應該糾正Vivio的想法。她知道,應該跟Vivio說清楚,儘管是同樣的Fate T. Harlaown,但能讓她抱持戀慕之情、能讓她只因思念就感到肌膚發燙的人,只有自己世界的那一位。
可是,なのは媽媽和Fate媽媽親密地在一起,類似這種希望,恐怕是Vivio心中一種明知將會幻滅、卻還是想要繼續編織的夢想。
追根究底,對十歲小孩而言,大人之間的親密究竟是什麼,Vivio或許根本不清楚,只是單純為“在一起”的觀念而滿足罷了。
──……說到這個。
「Vivio,妳真的知道“陪伴”代表什麼嗎?」
「當然知道,Fate媽媽解釋過。」
なのは皺起眉,想像是何情況兩人會出現這種對話。「為什麼Fate媽媽要向妳解釋呢?」
「因為上次在中繼站,我被一個很漂亮的大姊姊和兩個大哥哥問,需不需要他們提供“陪伴”。」
「什、什麼──?!」即使是向來處變不驚的なのは也大叫了,但她立刻壓低音量,在周圍局員疑惑的視線下,把Vivio拉到走廊角落。「這、這、這是怎麼回事?Vivio,妳一定要跟なのは媽媽說清楚!」
居然對未成年少女……太不可原諒了!
Vivio眨了眨眼,無辜地看著脹紅臉的大人。「Fate媽媽說我還沒到能跟那些大姊姊和大哥哥一起玩的年紀。」
「妳當然還不到年紀!不、就算到了年紀,也、也不能!」なのは臉上的紅潮已經蔓延到頸部。「妳的Fate媽媽沒有說過相同的話嗎?!」
「Fate媽媽說,等我長大點就會自己選擇想要一起玩的對象了。」
なのは揉著疼痛的太陽穴。孩子教育比預想中還快,已經到了該教她寶寶怎麼製造的階段嗎?不過,記得米德魔導師基礎課程中,有一門關於性慾的……。
「──啊!」なのは現在的臉紅已經不單單是為了孩子。「Vi、Vivio,妳有好好上過魔法基礎課程嗎?」
Vivio搖頭。「因為沒有時間,我跳過大部分文科內容,直接就參加短期實戰訓練了。」
「那麼從現在開始,請妳多看點基礎課程的書。妳喜歡看書,不是嗎?」
Vivio點頭,乖巧地答:「喜歡。」
「所以多看點書,如果妳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なのは嘴巴開合幾次,暈紅的臉蛋使她看來更像名清純少女。「就、就去問Fate媽媽。」
「哦,好。」
不疑有他的孩子,以及被陷害的Fate,便這樣背負了所有家長最尷尬的難題。
***
深夜一點,滿身黑油的なのは踏出動力爐檢測室,遇上顯然已枯等很久的艾瑪‧羅蘭莉亞士官長。
「怎麼還沒睡?」
「我能問您同樣的問題,一尉。」艾瑪拘謹的語氣,卻很有效率地把不耐傳達出來,なのは反倒覺得這樣有些可愛。
這個世界歷經戰亂,結束苦痛的日子仍舊遙遙無期,而高町なのは作為被憎恨的大惡人,竟能死而復活,與他們一起呼吸用血與生命才搶來的這片空氣,也難怪沒人會給她好臉色。
「動力爐晚間發生點狀況,我被叫來看看。沒什麼的,不用再護衛我了,妳可以先去睡。」
似乎是,從上場戰鬥引起的洩源問題以來,不論怎麼修補,與本艘船艦艦長相同頑固的它就一直不安分,平時是過熱難以冷卻,偶爾是擷取太多能源導致船艦其他機械掉線或停電,不然就是任由技術人員的努力也完全不運轉。
由於動力爐都安裝在艦船最底最深處,若要調整查看就得鑽進裡面,不知不覺專精起這項工作的なのは,幾乎每回都會黑抹抹地走出來,惹得年輕少女如艾瑪一臉難受。
明日就是局員們最期待的登岸日,要是動力爐突然又發生問題,勢必打斷大家休假,なのは就多花了一點時間想要妥善處理好它。
「……您過於熱愛工作的一面,跟艦長真是很像。」既然是為了全艦人員著想的事,艾瑪也不能多說什麼,幽幽嘆了口氣,陪高町一尉走回艙房。
「是這樣嗎?」談起那位二佐,なのは也不由得嘆息。她想多了解那個人在這個世界的故事,想多跟那個人相處或談話,但不知道是被刻意避開還是身為艦長的確很忙,同在一條船上了,她見到那個人的機會卻十分稀少。
這點跟原來世界一模一樣。
雖然她與Fateちゃん同屬六課成員,但因為工作性質差異,一天之中往往只有下班回宿舍才會見面,更有甚者,身兼六課法務主任與負擔搜查任務的對方,下班時間對她而言似乎只是搪塞別人的裝飾。
也因為如此,作為聯繫地面各部隊與六課的橋樑,Fateちゃん在局員之間的人面很廣,所到之處都有她認識或認識她的人,なのは心想,這在這裡應該也是一樣吧。所以當王戒戰爭爆發,那些認識的人成為敵軍,Fate……二佐,肯定也比旁人更煎熬。
為什麼那些人會自願加入敵軍呢?為什麼會想要引發一場盲目戰爭?或者,其實敵方理由並不像疾風ちゃん或管理局給出的答案那麼膚淺呢?
無論如何,有一點なのは還是明白的,那就是有時除了戰鬥以外別無他法,即使是為了在許多人眼中都十分謬誤荒誕的事。
戰鬥的目的可以有各式各樣,守護的理由卻永遠只會有一個。
因為不想讓珍惜的人們傷心。
──這又讓なのは想到Fateちゃん。
來這個世界已經一個多月,那邊的時間也是相同嗎?如果是的話,讓Fateちゃん等這麼久,真的非常抱歉。就這麼從她眼前消失……如果換成なのは自己……啊啊,就像十年前的闇之書事件,Fateちゃん被吸收入闇夢世界裡,也是這樣從なのは面前失去蹤影。
那時的擔憂,籠罩心裡的窒息感,朋友生死未明的現況……如果不是有艾咪さん立刻說明Fateちゃん還活著,なのは一定無法冷靜以對。
儘管如此。
沒錯,なのは想,儘管如此,即使是那時或今日,只要想到每走一步路就是回去Fateちゃん身邊,或者,單單想起她的笑容、她輕喚名字的方式,與其相伴的溫暖就無時無刻不擁抱著自己。
能確切感受連這顆心都被保護了,如此的幸福感,是不同次元的遙遠距離──甚至是位於不同時空中──也阻隔不了的事實。
「高町一尉,您在想Harlaown艦長嗎?」
「什麼?!」なのは嚇了一跳,回神後驚訝地瞪著艾瑪。「為、為什麼妳會這麼問?」
「每當談起艦長,您就會出現這種表情,所以我想……您大概在想著艦長。」
なのは尷尬地抬起手,該說是正確或不正確呢?
習慣性想搔搔燙熱臉頰,但被艾瑪急忙抓住手腕,從中攔截。
「手那麼髒,請別碰自己。」
「我全身都是髒的。」
「所以沒必要讓自己更髒了。」
──呣。不行不行,なのは跟自己說,不能在後輩面前撅起嘴巴,這種形象是上官失格。
於是,高町一等空尉乖乖地把手放在雙腿旁。
但艾瑪還是繼續說:「我就不明白,您也算長了一張可愛的臉──」
「──也算?」女性自尊被戳痛了一下,喃喃反問,艾瑪卻很便利地忽略了。
「髮質很好,根本沒分岔,這個捏不出贅肉的身材,更是所有女人會為獲得它而去獵殺小狗的寶物。」艾瑪誇張地搖頭。「但您卻一天到晚把自己搞得這麼骯髒。」
「我在機械室工作,很難不弄髒。」
「那只是藉口。您跟我在影像紀錄中看到的高町なのは大將,氣質完全不同,我有時甚至懷疑您不是那個人。」
哈哈哈。なのは乾笑幾聲,抬手正想摸摸後腦杓,但在艾瑪的注視下又把手放回原位。
她清了清喉嚨。「妳想太多了。」
「我知道。」艾瑪環著手臂,對自己的想法也感到懊惱。「只是,我所看到的您……高町なのは大將,就算是在戰鬥中也從沒弄髒自己,白**導衣看起來總這麼純潔乾淨,頭髮也是……」
艾瑪用雙手畫出了一個似乎該是高町なのは的形象,儘管なのは本人一點也看不明白。
「……只就外表而論,您在影像紀錄中就像個完美偶像。雖然是敵人,雖然……說了一些會嚇唬別人的話,但那種氣質──」艾瑪看著天花板幾秒,想出形容詞後,轉頭正經地凝視なのは。「──您在受王戒控制那時,特別、特別、特別像個女人。」
なのは無言以對,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尤其是跟艦長……說話時。」艾瑪又大大嘆氣。「我看過所有我的階級能看的影像紀錄,很多次就是這種……這種氣氛,讓我疑惑地忘不了。我不知道您跟艦長敵對時在想什麼,但我很確定那絕對不是兩軍對壘該有的模樣。」
なのは想像那種場景,想像另一個自己,更成熟、更像個女人,卻成為Fateちゃん的敵人,不在乎傷害生命,不在乎使最珍愛的對象痛苦不堪。
……不行,根本想不出來。
「而現在的您,就像礦坑工人。」
「很多人跟妳有一樣感覺嗎,艾瑪?」
「覺得您像礦坑工人?」
「我是說,」なのは強調地壓低聲音,饒有一股威沉氣韻。「對於我跟Fate二佐敵對時的影像紀錄。很多人跟妳一樣都覺得……奇怪嗎?」
「我不會說有很多人,可能只有我……只有我想太多吧。」說到這裡,艾瑪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總是想得很多。」
なのは開始思索起之前沒考慮過的事。
當Fate二佐說,跟這個世界的なのは從來就不是戀人,なのは相信了,也不再想起這件事。
但現在,聽著艾瑪的描述,她不得不懷疑,是否這個世界的高町なのは跟Fate T. Harlaown也有不尋常的關係,或者有此可能性,只是別人不知道。
──只是連她們自己都不知道。
なのは從小就被朋友們說戀愛鈍感什麼的,而Fateちゃん也沒比她好多少,連情人節大家送的巧克力都可以當成僅是熱情與好意,所以……。
「我能看看那些影像資料嗎?」
「我的階級不夠權限答應這種事。」艾瑪建議:「您該去問艦長。」
在室內燈光中呈現蒼色微紫的眼珠,不置可否地轉了一下。自始至終都不願透露那段時間的細節,Fate等人根本不會答應讓她看受王戒控制的高町なのは。
「──高町一尉。」走過轉角,艾瑪喚住她。「您的艙房不在那邊方向吧?」
「哦,我有點餓了,想去餐廳吃些宵夜。」
「餐廳今晚在八點就熄燈了哦,為了登岸日,艦長特命大家休息不用輪值夜班。」
啊……好像的確有這回事。なのは想了想,說:「那我去自動販賣機買杯飲料就好了。」
「要我陪您嗎?」
「艾瑪先去睡吧,妳明早有輪值,不是嗎?」
登岸日持續三天,但不可能一下子就讓每個船員都放假,艦上採用分批值班休息的制度。
艾瑪不認為這是需要辯論的安排,便與高町一尉行禮道別了。
なのは之後走向餐廳,但才一踏入門口,就在只亮著一盞微弱暗燈的大型窗台邊,看到那抹修長身影。
「……Fate、二佐。」
那個人轉過頭,臉上表情是被打破獨思的恍惚。「高町教導官……妳又去動力爐了。」
なのは審視揚起苦笑的對方。
Fate穿著柔軟絹質的深藍襯衫,潔白的棉質長褲,金髮沒有像往常用髮帶綁著,反而任由每根髮絲如璀璨金線散於黑夜。
身後是宇宙空間的無邊闇色,但只有她一個人站的地方正在發光。
手中拿著馬克杯,估計是在沉思時已經變冷的咖啡,Fate朝なのは微微一笑、輕聲細語的模樣,頗有居家休閒的風貌。
無論なのは出現前,她獨自在這裡想著什麼,但看起來很平靜,至少這點讓なのは些微安心。
然而,這份寧靜感,始終飄散著寂寞滋味。
「如果妳需要武器對付頑固的那東西,儘管開個清單交給輪機長,或者明日到中繼站看到適合材料也可以買下。」Fate喝了口咖啡。「我會把錢交給Vivio保管,妳找她拿就好。」
「沒關係的,動力爐只是需要調整而已。」走到內側牆邊的自動販賣機前方,なのは投下硬幣,選擇一罐熱可可。
其實現在最想喝杯熱紅茶,不過因為是最喜歡的飲品,口感格外講究,味道和熱度不對的話,只是徒增不滿意。前幾日用餐時,無意中跟Teana提起,那名元學生便在午後邀請なのは到她寢室,並泡了一壺不管怎麼品嚐、都像是出自自己之手的紅茶。
“嚇了一跳……不知道Teana居然這麼會泡紅茶。非常好喝哦!”
“您喜歡就好。”
微笑著,禮貌應答的Teana,是一貫不多話的風格,但なのは覺得,她露出了讓人難忘、心口微疼的神情。
喝了幾口熱可可後,なのは問:「妳知道明天我要跟Vivio一起去逛中繼站?」
Fate點頭。「Vivio從好幾天前就在提了,她很期待明日與妳的約會。」
「我也很期待,這是我第一次真正逛中繼站呢。」
「在那個世界妳沒去過嗎?」
なのは搖頭,選了空位坐下,微暗光線中,她凝望那個站在窗邊的人,納悶著對方何時才會走過來,走來身邊與她坐在一起。「我是武裝隊員,就算參與隨艦任務,主要也是短期出動,一旦任務結束就會回來總局報告,沒有隨艦員去中繼站採購補給品的機會。」
Fate笑著說:「那麼,明日好好參觀吧,提洛斯中繼站是本區塊最大最繁榮的空中之城,妳絕不會失望。」
「……Fate二佐,」なのは雙手握著鐵罐,掌心感受飲品熱度,試圖保持自然態度。「妳明日……不跟我和Vivio一起去嗎?」
Fate微楞幾秒,正要開口回答,某人的肚子卻發出很響亮的飢餓聲。
“某人”羞恥地紅著臉,小聲囁嚅:「抱、抱歉,我、我……沒吃完晚餐就……」
「妳跟Vivio一樣,」Fate用很嚴肅的臉,很認真的語氣,說:「都在肚子裡養了怪獸。」
「才沒有呢!」なのは為自己的尊嚴辯駁:「別忘了昴和Erio他們每個都吃得比我多!」
提起中島昴和Erio,Fate的臉色閃過僵硬線條,但很快就隱藏在黑暗中。
她把咖啡杯放在一旁,走到なのは面前,輕聲說:「我幫妳準備點宵夜,稍等一會兒。」
之後,Fate進入餐廳廚房,なのは好奇地湊到點餐台,雙手壓著台座、高高仰頭偷看她在裡面做什麼。那個人從冷藏庫找出火腿、培根、雞蛋和一些不知名的生菜、馬鈴薯與蔬果,接著就撩起袖子、拿起菜刀,俐落無比地準備食材,同時備好煮湯的水。
「唔……需要我幫忙嗎?」
「妳乖乖坐在那裡就好,手那麼髒不要碰食物。」廚房裡,傳來規律切菜聲,以及黑衣艦長的衛生訓責。
於是なのは坐回點餐台旁,把剩下的熱可可喝完。她看向窗邊,觀察之前Fate獨自一人在看的景象,卻發現外頭宇宙空間什麼也沒有,只是偶爾零星幾艘船艦或飛船會經過,衛星軌道監測器在遠方閃爍光亮,就像小小的螢火蟲。
十分鐘後,湯頭的香味飄散瀰漫,なのは又聽到肚子發出野獸的吼叫。
「好了哦。」Fate終於走出來,帶著一鍋湯與一盤煎煮得異常漂亮的培根、豬肉與荷包蛋,是なのは最喜歡的那種旁邊酥脆、中間滑溜溜地新鮮的狀態。
她舀了一碗湯,簡單的馬鈴薯碎肉,切成長條的蘿蔔絲,湯面撒些肉桂粉。
味道嚐起來就像這股飄香一樣美味,而且不僅是身體,連心靈都感到溫暖。
「好喝……」なのは讚嘆地說:「我不知道妳還會做這樣的湯。」
聞言,從疊好食材、正要把吐司切成易入口大小的工作中抬起頭,Fate狐疑地反問:「妳不知道?」
なのは搖頭,繼續喝湯。
「中學學校活動的林間訓練,我沒有做過這道湯?」
「妳沒有來。」頓了頓,なのは重新解釋:「我是說,在我的世界,因為妳突然有緊急任務,所以沒跟我們一起參加林間活動。」
「原來如此。」Fate把吐司切掉邊角,なのは看著她戴有衛生手套的義肢左手,雖然是機械體,一眼就不像人類身上該有的東西,但那隻手過去和現在、以及自己看不到的未來,一定會不斷帶給許多人幫助與希望。
「我們的世界……我們發生過的事,雖然細微、看似毫無所謂,但就是這些不同處,引導我們走向不同結局。」深有所感的呢喃,Fate一邊準備三明治,並將其放在盤上,遞到なのは左手邊。
她的慣用手。
なのは道謝後,戴好手套,拿起三明治大口吃著,雖不至於狼吞虎嚥,但真的是很餓了,而且沒有其他人在,也就不用維持上官或媽媽形象,所以吃得有些急。
Fate看到她那樣,走進廚房又從冷藏庫裡拿出果汁,倒了一杯給她,關心地叮嚀:「下次即使動力爐會爆炸,也請記得吃完餐點才去幫忙。」
對這個很有可能發生的笑話,なのは只能扯出一抹苦笑。
「……吶、妳決定了嗎?」吃完一個三明治,正要朝第二份進攻,なのは讓嘴巴抽空問:「明天……」
「我不想打擾妳跟Vivio的約會。」
「怎麼能說是打擾呢?妳是Vivio的媽媽。」
Fate收拾刀具的右手顫了一下。
在很久以前,那個人被王戒控制之時,也說過同樣的話。
“妳就是Vivio的媽媽。”
她不知道對方當時是基於什麼心情、何種想法,才會發出這種奇妙宣言,而她現在也永遠不可能知道了。
「一起來吧?」なのは仍在鍥而不捨地說服。「Vivio也會很高興的!」
眼簾垂下,Fate注視自己這雙手,想著今晚讓她無法入眠的那場夢。「……如果不會打擾的話,那麼……」
「那就這麼說定了!」歡喜至極的なのは,漾開燦爛的笑,嗓音是與他人對話時絕不會出現的嬌柔與甜蜜。「啊、先不要告訴Vivio,明天再給她驚喜!」
那感染人心的笑容,喜悅活潑的語調,使Fate唇邊也不自覺流露笑意,溫柔地望著她許久。
直到最後,與那雙蒼色瞳相遇,她才轉移視線,柔和地說:「妳該趁熱吃完餐點。」
「好。」なのは很聽話,用力點頭,像教室裡用功的好學生。
這時Fate才想起,確實……這個人,此時比自己年紀更小。
此時的高町なのは教導官,與Fate相比,仍只是個孩子。
她們之間有著兩個不會重疊的時空差異,有三年歲月的流逝,也有彼此難以想像的磨練。奇蹟般的,她和她的道路在此短暫交錯,Fate剛好站在她要回家的路上。
吃完餐點後,なのは想要幫忙洗餐盤,但被Fate拒絕了。
「妳必須快點回寢室洗澡。」她說:「妳看起來像礦坑工人,讓妳在我艦上到處走動,會多增加清潔班的工作。」
なのは啞口難言,只能抿住嘴唇。
總覺得Fate二佐的嘴巴比Fateちゃん壞多了,回家後要好好注意Fateちゃん的口語溝通,不能讓她也變成會貧嘴的人。
走到餐廳門口時,なのは忍不住轉頭問:「那個……妳今晚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我做了個夢。」伴隨水流聲,Fate平靜地道:「那個夢讓我難以入眠,所以起來稍微巡視普羅米修斯。」
「是不好的夢嗎?」
「是……讓人疑惑的夢。」Fate看起來並不想隱藏,臉上是滿滿的思慮。
なのは只好說:「妳想要我留下來陪妳嗎?我還不睏。」
「妳需要休息了。」Fate搖頭,淺笑地望著なのは。「明天要跟Vivio一起出去,今晚就養足精神吧。」
「但是妳──」
「我沒事。」洗好餐盤,Fate拿乾淨布巾擦拭雙手。「快去睡吧,知道妳睡著了,我也才會安心。」
聽到這樣的話,如何能再堅持呢?
回到艙房,努力把身上黑油洗掉,なのは楞楞地盯著起霧的浴室鏡面。
思念Fate會有的表情,是怎樣的表情呢?
她撫摸自己的臉。
在Fate面前,是否也看得出來?
能讓那個人知道,なのは一直一直在想著她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