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忙社團沒時間生新存貨,突然想起這邊好久沒更了……
接下來,我將會與諫山黃泉為敵。
但是,我真的可以嗎?
諫山黃泉在生前就是劍術天才,對於法術方面的造詣也比一般人高上不少。
她和普遍因為血脈相承獲得強大力量的人們不同,是真正以實力奠定高手基礎、獲取寶刀獅子王的人。
而我,不過是一個生活在兩百年後、對咒術頗有心得,並且繼承了貓又的人,
但是,現在的我不但劍術遠不及他人,與我相處多年的貓又也不在身邊。
這樣的我,真的打得贏她嗎?
又或者是──
能夠待在神樂身邊輔佐她的人,只能是貳村劍輔呢?
我是不是應該製造巧合,讓劍輔與神樂相遇?
而我接近神樂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練習劍道……嗎?黃泉可是使劍的能手呢。」
冷不防地,身後傳來了一個人的評論。
「是飯綱先生啊。」我轉身面對他,用手擦掉身上流淌的汗水。
「難怪剛才感知到了靈力的波動。仔細想想,那波動的來源就是管狐吧?」
雖然在神樂面前裝作尊敬他的模樣。但在私底下,我對他的態度便是如此。
他知道我所撒的謊言,也深知我對神樂沒有惡意,所以我對他也不需要隱瞞什麼了。
這種情況,反而正合我意。
因為在我的心裡,一直厭惡著飯綱紀之這個人的存在。
不為別的,只是看不慣他的懦弱而已。
他在黃泉面前選擇了逃避,使除掉黃泉的任務淪落到神樂身上,讓她背負了一切的責任。
更何況,之後奈落啟動的契機,還是因為他在黃泉面前死去所致。
雖然他在那瞬間救了黃泉,間接拯救了世界,卻也成為了讓黑巫女覺醒的罪魁禍首。
「妳對靈力的感知還挺敏銳的嘛。」飯綱聞言,露出惋惜的表情,
「真可惜啊,這樣就不能偷看妳洗澡了呢!」
頃刻,我彷彿聽見自己的理智斷線的聲音。
原來如此。
這傢伙,完完全全是個變態啊!
「……我要殺了牠!」
用右手抓住左肩上無形的“東西”,掌間傳來毛茸茸的觸感。
那東西被碰觸之後,隨即露出原形,果真是一隻白色的管狐。
「別這樣,我只是開玩笑的嘛!」飯綱連忙賠笑,制止了我。
我冷哼一聲,放開了管狐。
管狐連忙從我身上跳下來,縮到飯綱腳邊,身體微微顫抖。
「但是,妳雖然擁有強大的靈力,劍上卻心存雜念,無法專一呢。」
說完,他的表情變得嚴肅。
連這點也被他看穿了啊……
因為,我要擔心的事情太多了。
無法專心揮劍,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我自己也知道。擔心的事情太多,只是藉口罷了。
我的劍術本來就很糟糕了。
真正面對黃泉的時候,恐怕連三招也接不下來吧!
「從那天之後,神樂每天晚上都一直在閉關特訓呢。」
原來如此……
難怪最近幾天,她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上課也不怎麼有精神的樣子。
「妳想要的話,我也能給妳特訓唷!反正我很閒嘛。」
語畢,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好吧。」我放下手中的竹劍。
東京灣的垃圾場。
最近幾天,環境省才對此處下了封鎖令。
不知道是因為此處堆積的垃圾太多,需要清除,還是因為更深層的原因?
他帶我到這裡,就是為了所謂的特訓嗎?
在踏入垃圾山的瞬間,感覺到了劇烈騷動的靈力。
不尋常的氣息。
這種程度,至少也能稱上B級惡靈吧!
「感覺到了吧?」領著我走在前方的飯綱在眼前停下腳步,笑道。
我點了點頭,「是個不得了的傢伙呢。」
「為了確實訓練妳的劍術,請千萬不要用到靈力喔,夏希小姐。」
他看透了我以往使用大量靈力直接殲滅敵人的做法,給我下了限制。
我點了點頭。
「妳的戰鬥對象,也差不多要被妳的靈氣吸引而來了呢。」
飯綱丟下了這句耐人尋味的話,倒退著離開了現場。
我握住飯綱剛才遞給我的武器。
感覺似乎是太刀的一種,長度至少也有70公分吧?
「童子切安綱,那把退魔刀的名字。妳可要好好地使用它啊!」
話音未落,我的腳下頓時傳來一陣騷動。
一陣“糟糕了”的想法浮上腦海,我匆忙從垃圾山上跳了下來。
還好以往的體力練習我都不敢怠慢,我及時踩到了沒有垃圾的地面。
但,地板上出現了巨大的影子!
我轉身一看,眼前佇立著一個龐然大物!
那傢伙的身體由一群垃圾構成,在空中組裝出手和腳的樣子,緩慢地接近我。
同時,它身邊的垃圾也逐漸朝他身上吸了過去。
付喪神。類型B。由付喪神的核心和人們的怨念而構成。
這些被遺棄的電器用品上,都附有使用者的怨念,而付喪神之核將其怨念蒐集起來,成為了如今的惡靈。
過去幾年面對這種付喪神,通常都是靠炸藥將其表面摧毀之後,直接摧毀核心來退治的。一般的冷兵器根本無法對其產生效用。
但是,飯綱既不讓我使用靈力,又不帶炸藥過來,這豈不是要我拿刀和它相搏嗎!
「飯綱紀之,你這個爛人啊啊啊啊──!」
將對飯綱的恨,加諸於付喪神身上!
在付喪神用電器做出的手朝我落下前,我閃避到它的背後,舉起太刀,往電器之間的空隙斬去!
「噹!」鐵器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付喪神身上的電器爆出幾個零件碎片,出現小小的坑洞,卻仍遠遠不足以打倒它。
剎那,地板上出現了不尋常的影子。
我下意識地朝旁邊一躍,它的巨手砸中我剛才站立的位置,因衝力而引起了地震。
趁著這個間隙,我將太刀深深刺入電器間的接縫處,再使勁拔出!
攻擊稍微起了一些效用。一陣瘴氣溢散到空中,它的身體瓦解了一小部分。
不過,卻還遠遠不足。
啊啊啊啊──真想用靈力摧毀掉它!可惡!
不然,用火界咒直接炸翻它不是更快嗎?
可是,我必須要練習劍術啊!
不然要是無法用靈力攻擊的時候,我不就什麼也不是了嗎?
想要靠靈力攻擊到敵人,就必須先讓自己能夠閃躲對方的攻擊、找到適當的時機下手!
要是沒有訓練好體術的話,空有咒術也是無用的!
在付喪神周遭繞了數圈,趁著他攻擊的間隙移動到其他地方突襲的戰術用上五次之後,付喪神的動作開始不規律的落下。
似乎他靠著笨拙的思考能力,體認到追捕是打不到我的了,試圖想找出我逃跑的規律。
同樣的伎倆使用太多次的話,連笨蛋也能輕鬆看穿啊。
在第十次戰術成功時,我提起重心朝旁邊滾動。
一陣狂風從身體側面呼嘯而過,它的手火速落在我剛才佇立的位置!
要是剛才沒有事先想好閃躲的計畫,肯定會當場被打成人餅吧。
用同樣戰術對付它,似乎只是對我不利的消耗戰而已。
體認到這一點後,我用腳尖的力量,以它的手作為基點,躍上它的身體!
踏著移動中的垃圾山,致力站穩身體,一邊跳上更高的地方。
付喪神對突然消失的敵人感到錯愕之時,我舉起了太刀,朝它空洞的右眼砍下!
「砰!」地一聲聲響,它頭上的電器被削掉了大半。
隨後,我舉起劍,正打算施予第二擊之時──
一股強大的衝力,撞上了我的腹部!
一陣血氣湧上喉嚨,思緒被衝擊撞得四散。
我看見自己與付喪神越來越遠,身體彷彿失去重心,漂浮在空中的感覺。
眼前映出了一條鮮紅色的完美拋物線,染上了視網膜。
我總算意識到,自己被擊飛到空中的事實。
如果我再不動的話,落地瞬間就會全身骨折吧!
因為,地面上幾乎都是鐵製的垃圾。
在撞上地面之前,舉起手裡的太刀,刀尖朝下!
雙腿著地之時,手裡和雙膝傳來強大的震動,幾乎要震碎我的四肢。
「就說了,妳的劍裡只有雜念。妳怎麼還不懂呢?」
飯綱嘲諷般的提醒流入耳裡。
雜念……?
怎麼可能會有呢!
我現在可是非常專注在戰鬥之中的啊!
──「小夏希,只有專注在戰鬥中的話,不算是沒有雜念,只是專心而已。」
那麼,到底什麼才是心無雜念呢?
──「真正的屏除雜念,就是『化身為劍,化劍為身』的境界呢。」
化身為劍,化劍為身。
吾即是劍,劍即為吾。
將信念化為劍,在劍上貫徹信念。
「這樣啊……對不起。」
「我、全忘了呢。」
我抬眼,看著付喪神朝我張大了黑色的深淵,像是口的構造。
想把我吃掉,才沒那麼容易呢!
將劍化為身體的一部份。
此刻,朝付喪神斬下!
斬下的劍中,彷彿掌握到了什麼。
無法言喻的感情,從劍尖傳導入體內。
「夏希!」朦朧間,我看見長髮的身影進入視線。
從四周人們的騷動看來……結果是成功了呢。
我朝空揮了揮手,示意我安然無恙。
「抱歉吶,讓妳操心了。」
說完,我才看清眼前的人,似乎是神樂。
情緒頓時沉了下來,無由來的失落感淹沒了心緒。
失落感?
我到底在期待什麼啊?
自嘲似的揚起了嘴角。
為自己的窩囊感到好笑與茫然。
喉頭似乎被什麼東西梗著。
莫名的心酸湧上心頭,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下意識用手掌掩著臉頰。掌間傳來一陣溫熱的濕意。
「真是的……為什麼啊?」
我露出笑容,聲音帶著連我都感到意外的微弱哭腔。
只不過是收斂靈氣,僅靠劍術打倒了付喪神而已。
怎麼會……如此地想哭呢?
我做了一個夢,想起了我剛繼承貓又那段期間所發生的事情。
──飯綱的特訓,其實只能算是小兒科而已。
繼承靈獸之後,早瀨師父便對我展開了一連串的魔鬼訓練。
早瀨師父是在我之前的關西部天王,關西部的部長,身兼對策室下任室長候選人的身分。在對策室的能力階級是頂尖中的頂尖。
據說她幼時就和我母親一同成長,兩人因為父母熟識的緣故,一人取名為紫音,一人則是叫作雲音。兩人的感情似乎相當不錯,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
在母親逝世之前,她便擔當我和“她”的師父,負責指導的工作。
但在我繼承貓又前後的訓練,卻是有如天壤之別。
因為我的特殊體質,我的靈力容納量是普通人的五倍,續戰力遠比正常人高。
再加上特有的能力,就算戰上十天十夜也沒有問題。
師父深知我的體力極限,但為了增強我的實戰經驗,她選在怨念聚集之地,用聚妖鏡引來了大量的惡靈。這種訓練,大概是一個月進行一次。
有多少的能力,就該負多少的責任。
擁有當代最強靈獸的我,對特訓的存在毫無怨懟。
但是,“她”意外目睹了我的特訓。
當然啊,要是經過附近的人,感覺到這裡異常匯集的瘴氣,勢必會起疑的。
附近的驅魔師都收到了師父的指令,盡量別靠近這裡,但她卻是個例外。
讓她發現這場特訓的存在,絕對是我和我師父畢生最大的──後悔的事情。
「師父!已經夠了吧?」
「就算是對策室排在頂尖級的人,撐到十回也就筋疲力竭了,但夏希已經連續戰了三十幾個回合啊!」
「不。」在師父開口前,我拒絕了她的幫忙。「這點程度而已,我還綽綽有餘呢……」
我站起身,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露出要她安心的自信微笑。
「夏希……」
她酒紅色的瞳孔佈滿霧氣,雙唇微張,欲言又止地落在我身上。
師父見狀,搭上她的肩膀,用奉勸的語氣說道:
「妳還不懂嗎?她和妳是不同世界的人。」
似乎刻意要將她拉開似地,擋在了我和她之間。
「她擁有歷史上、比白叡更強大的靈獸。想要掌控靈獸,勢必要具備相當的能力才行。如果連這種程度的戰鬥都無法承受的話,遲早會淪落為人柱的。」
「怎麼可以……」她沉下了語調,呢喃道。
接著,她提高音調,語氣中充斥著責備:
「為什麼我都不知道這件事!」
師父無奈地搖了搖頭,雙唇微啟,似乎在思考著該如何解釋。
「因為,」我望著她,揚起嘴角,「妳一定會擔心的啊。」
接著,我轉向眼前的惡靈群,再一次地──
「曩莫.薩縛.怛佗孽帝毗藥.薩縛目契毗藥.薩縛佗.怛羅吒.贊拏.摩訶路灑拏.欠.佉呬佉呬.薩縛尾覲南.吽.怛羅吒.憾──!」
特訓之後,就是為了恢復體力而進行的補眠。
以往幾次訓練中,她都認為是我單純的找藉口貪睡,反而會以“貪睡鬼”來嘲諷我。但今天被她看到了練習的過程,她就不發一語地坐在我身旁。
我從她擔心的面孔裡,感受到沉重的壓力。
果然還是不要被看到比較好啊。
這樣一來,她就不會這麼自責了。
比起現在她為了擔心我而愁眉苦臉的樣子,我比較喜歡她調皮地拿貪睡戲謔我的時候。
這可不代表我是M唷!
只是單純地,只想看到她的笑容罷了。
如果她一直僵著這一張臉的話,我反而會連想睡也睡不著的。
良久,我打破了僵持的空氣。
「抱歉吶,讓妳操心了。」
她瞪大雙眸,似乎很意外我還醒著。
因為我是閉著雙眼說出的那句話。
「才、才不會。」
她望著我的表情,漸漸從詫異轉化為傷心。
在我注意到她眼眶的光亮瞬間,她用單手掩住了雙眼。
「小夏希,是笨蛋啊……」
「妳所謂的特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竟然還那樣嘲笑妳,說是、羨慕妳每個月只要練習一次什麼的……真可惡呢。」
雖然極力想隱藏,但她頰邊流淌過的淚痕卻出賣了她。
溫熱的液體落在我的頰上。
「真是的,早點告訴我、讓我早點知道的話,就不會有這種誤會了啊!」
我搖了搖頭,沉下語氣。
「本來,就沒打算讓妳知道的。」
抬起手,趁著她錯愕的時候,將她遮在眼睛上的那隻手挪開。
看見滿佈在她臉上的水漬,不由得心疼起來。
真是愛操心的姊姊呢。我忍不住失笑。
明明累的人是我,卻總是看得比我還要重,也比誰都還要擔心我的安危。
所以,我才不想告訴妳的。
「因為這樣的話,妳就不會笑了啊。」
聞言,她的動作頓時僵硬下來。
從指尖的縫隙中,看見了她略帶訝異的神情。
「因為母親曾經說過。『想要保護大家之前,就必須要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行。』」
「如果我先倒下的話,就不能保護好大家了呢。」
雖然如此──我卻還是……
比起世界上的所有人來說,她的地位還是比較高的。
不想讓她心疼。
光是看著那樣的表情,自己就會擁有一樣的情緒。
沒錯。
她的笑容,是我……
──空見夏希,這輩子最想守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