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另个开始
0.
虽然对于老人家,我怀着感激与愧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对她放下了戒备心。
一来,我的头脑相当混乱,完全无法记起这个身体从前究竟是什么人;二来,在有些时候,老人家的行为举止古怪,实在惹人怀疑。
老人家有三间屋子,两间茅草屋其中一间是她的房间、另一间则是用来放置食物与各种物品的“仓库”;还有一间小木屋在我到来之前不常使用,后来成了我养病、以及病好后的“个人房间”。
屋子坐落在离瀑布有一段距离的河岸边,为了预防野兽在屋子的周围围上了一圈用荆棘缠绕的栅栏,四周四面环山,就像是一个被自然隔绝开的人间仙境,山间有着各种植物、动物,多半都是我在那个世界没见过的。
最常见的一种植物莫过于“红桑”,一种全身红色的树木,也就是我在这个世界刚醒来时看见的树木,它们往往能生长的很高,枝叶繁茂喜欢湿润柔软的泥土,枝干坚硬又是用来做工的好材料,不过十分消耗人力,PS一下,老人家的小木屋就是用它们搭建的。
至于袭击我的野兽,老人家告诉我,那是“猿豹”,是一种十分凶残的野兽,生长在山间红桑树林中并喜欢群居,很少有人可以从它们的领地中逃出来,我可以算是一个“幸运儿”——虽然摔的全身骨碎,但所幸被树杈多次勾住,又是跌入水中才没有丧命。
老人家一个人生活在这里,看起来都忘了多少年,至于古怪的行为举止,那是病愈之后的我与她相处得来的一点总结。
首先,我发现老人家酷爱食用虫子,也非常善于挖掘虫子的用途,譬如制药,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几个月来,我喝的药汤以及吃的食物,主要用料都是虫子。
再者,老人家喜怒无常,极不愿提及关于自己的一切过往:她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她的眼睛是怎么了,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是禁忌。
偶尔,我还会发现老人家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就仿佛其实是认得我的,就仿佛此刻的我都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1.
当然,我是个十分善于想象的人,对一些小事总会过分敏感、胡思乱想、天马行空,就仿佛自己陷入了一个惊天大阴谋之中,但回过头看来,老人家正在一边快乐的煮虫子吃,什么都没发生……
与老人家相处久了,互相也就熟悉了彼此,再加上寂寞,虽然老人家看上去总会摆出一副尊长的架子,但每逢我来攀谈,她总会放掉手上的活,热情的对我无话不讲。
她告诉我当今天下乱的很,盘踞在北方的领主名叫“崇千梦”,是一个弑母称王的野心家,手握百万士卒虎视南方。
又告诉我乱世出英雄,南方有一位武功卓绝的年轻女子名为“江翎羽”,她本是江湖侠客,后来联合了南方各族成为了抵抗北方侵略的中流砥柱。
接着又神乎其神的把几次南北战争的惊心场面一一描述,听起来就像是演绎故事一样扣人心弦,而这些都颠覆了我的想象。
要知道,原本我以为自己会落到了一个科技先进的文明时空,但就这些信息听来,我似乎身在一个冷兵器的时代——江湖、战争、侠客,对我而言说不上失望,但也没有什么向往。
“等一下!等等!”我挥了挥手,打断了老人家的叙述,接着疑惑的开口,“南方军队的领袖是一位女子?南方的男人都在做什么?怎么可以这么窝囊?”
“男人?”老人家面露不解,接着又将这个词念了一遍,“男……人?”
我诧异的点头,忽然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颤颤的开口说:“难不成这个世界……我的意思是……没有‘男人’这个种族?”
老人家面容诚恳,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名精神异常的人,摇头说道:“哪有这样一族人!这个天下不都是像你我一样的女子么?!”
2.
有着许多奇怪的生物、科技文明并不发达、类似于古老的中国以及只有女人——这是我认识的这个世界。
待在老人家身边,帮助她砍柴、生火、煮食物甚至捉虫子,该死红桑木头总是硬的怎么都砍不断,还震得我双手发麻…生火冒出的烟一不小心就会呛到我自己…食物依然是以虫类为主,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久而久之我还学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大多都是有关于虫类的知识……
一晃眼过了半年有余,平静之中某种念头在我的脑海渐渐清晰了起来——我应该离开这里了!
渴望到外面的世界去,渴望自由,渴望寻找新的途径——说不定我还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于是,我更加卖力的服侍老人家,几乎什么都抢在她的前面,希望尽力的去回报她的恩德,不久老人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在一天清晨把我叫到了院子里,语重心长的提醒我:“出了栅栏可都是野兽,即使出了森林外面也没有我们这样的人的容身之地……”
耳边仿佛还能听见猿豹的嘶吼,那种快被剥夺生命的感觉我如何都忘不了,吹拂过脸颊的微风猛然令我从恐惧中缓过神来,接着毫不迟疑的向老人家躬身回答:“我明白,但是……我不属于这里,我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要去寻找一些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如果我活着把答案找到,便是不枉了此行;如果我死了,那么一个无名之人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我朝着老人家躬身不动,老人家也久久伫立在那里一声不吭。
良久,我忍不住抬起脑袋,却被眼前的老人吓了一跳,她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持起了一把劈柴的斧子,虽然闭着眼睛,但满脸都是遮不住的戾气!
“老婆婆……我……你……?!”我结结巴巴的唤了她一声,双脚竟然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忽然,她睁开眼睛,将斧子抛给我,然后背过身去,说道:“拿着这个,路途艰险也好防身。”
我接住斧子,呆滞了片刻,接着忙跪倒在地上,“碰碰”的向老人家磕上了好几个响头:“老人家,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您的救命之恩,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回来接您,我一定会报答您的!一定会在外面给您一个‘容身之所’!”
“罢了罢了,快走吧……唔,你叫什么名字?”那是那么久以来,老人家第一次问起我的名字,而我却再次呆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今的我算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亦或依然是另一个时空的旧记忆?
不要再迷茫了——心里有这样一个声音告诉我,同时给了我力量与勇气回答:“我的名字是诸葛安然!‘诸葛亮’的‘诸葛’,‘安然自若’的‘安然’!”
3.
那是诸葛安然离开后的院子,老人独自坐在木椅上,默默垂首等待着谁的到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终究会…来……”老人的叨叨声中,围栏的木门被人推开,缓缓的走来一个年轻女子——她穿着淡粉花色的齐胸襦裙,高腰位置系着一根花结腰带,手上缠着一条淡红长巾,窈窕的身形,面容上偏偏掩着黑色的纱巾,看不出她的容貌。
女子步伐随意的向老人走来,仿佛就漫步在自家的园子,漫不经心又显得随心所欲。
老人叹了口气,不再唠叨,而是站起身来郑重跪在了女子的跟前,念道:“主人,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赎罪?哈哈哈哈——”女子放声笑了出来,接着用手指托起老人的下巴,蕴着怒意冰冷的开口:“你还认我是你的主人?你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老人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望着地面,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女子一脚踢在了老人的胸口,狠声骂道:“蠢货!明明计划好的!明明可以杀掉上官落雪的!你却带着她藏了大半年!你以为我们在上演《白雪公主》么!你以为你是那该死的猎人么!!!”
老人一定听不懂女子的话,但如果诸葛安然在场,一定会认为这个比喻十分恰当。
猎人受皇后的托付刺杀白雪公主,却在看到公主容貌那一刻狠不下心,将公主放走——虽然结尾有些偏差,但用来形容老人与诸葛安然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
女子不再宣泄怒意,沉默了片刻,丢下一把匕首在老人的面前,冷声说道:“也罢,如今上官落雪被你放走了,我便要你拿命来抵,你可有怨言?”
“谨遵主人的命令!”毫不犹豫,老人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瞬间热血喷涌,老人缓缓倒下,漆黑的眸子像是还在思念什么、渐渐的失去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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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_332:}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