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夜天第二度將視線從手中的書本移開，往倒映在棉紙上的身影看去。她不知道對方在等待什麼，但她逗留的時間已經足以令夜天失去耐性。

「Fighter？」夜天終於出聲，「妳杵在外頭做什麼？」

星野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地進來，「妳已經醒啦？」她掛起平常的笑容，隨手關上房門，「我幫你帶了晚餐，特別請廚子煲了鮮魚粥，要吃點嗎？」

「要，我餓死了！」夜天故意癟著嘴嚷道。

「傷口還痛嗎？」星野擔憂地看著繃帶。

「其實從一開始就幾乎沒感覺。」夜天不太在乎地說，「點心是什麼？」

「奶油煎餅。」星野有些雀躍地答，夜天卻一下子靜了下來。「我記得妳很喜歡，材料準備又不難。前陣子趁妳不在的時候稍微和Maker研究了會兒，寫了食譜給廚房，只是不曉得合不合妳的胃口。」

「那是地球的東西。」夜天淡淡地謂，總覺得心裡五味雜陳，一時間想不到該說什麼。

星野替她在床鋪架起矮桌，將幾樣散發著熱氣與香氣地食物擺上去，「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關係嗎？」

喜歡不一定要得到，夜天想。她很感激，只是又苦惱怎麼連想要捨棄一段記憶都這麼難？她們有她們的生活要過，她實在不喜歡這種類似被侵擾的感覺。「……謝謝。」

星野笑，用前額輕輕碰撞夜天相同的位置，「一起趁熱吃？我也餓了。難不成還要我餵？」

「免了。」夜天拾起湯匙，打開砂鍋的蓋子輕輕拌著，狀似不經意地開口，「Maker呢？」

「還在陪我們公主跟皇室那幫人纏鬥囉。」星野垂著眼回答，似乎對鍋裡的景象很感興趣。

「真難得這次不是妳。」夜天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抿了口粥嚥下，「目前有什麼結果？」

「沒什麼結果，近期不會出兵了。」星野盡量平靜地敘述。

夜天瞬間昂首，近距離凝視著那雙湛藍的眼眸，「理由？」

「他們覺得妳的報告顯示災難短時間內沒有要擴大的跡象，還不如先養精蓄銳，專注地將丹桂重建起來。」

「不會擴大，所以就放任那些行星滅亡？這樣還算是皇室嗎？」夜天冷冷地道。

星野回瞪著她，「我們也很不滿，但火球公主有她的立場。丹桂王長年臥病不出，留下一班老臣苦撐代表皇室。可丹桂王一日不宣告退位、公主就無法截然掌權。火球公主沒有告知便擅自去尋找希望之光的舉動我們能夠理解，但皇室不能，沒被咬成叛逃已經不錯了。」

夜天不可置信地揚眉。

「要不是公主極力維護我們，本來還有人在起鬨說我們只顧著位第一公主而拋下金木犀星系不管，應視為失職。」

「可笑。」夜天壓低嗓音，不悅道，「要復興丹桂，除了我們公主以外放眼還誰有那種能力？拋下公主不顧而死守丹桂，難道就不算失職？現在不採取行動，要我們睜睜地看著那些星球再毀滅一次嗎？」她急促地說。

星野打量夜天因激動而有些蒼白的面頰，「Healer，妳變了。」她逕自舀起鍋裡的魚片。「妳以前曾說，那些沒有真正星星光芒的人用不著管，現在已經不這麼認為了？」

「妳幹麼……」

「剛剛會議中從繡鞠皇女的家宰那裡耳聞，今天繡鞠皇女被東門外一群似乎是流民所集結而成的組織給傷了。」星野突然轉了個話題，內容卻令人無法忽視。

「繡鞠二殿下？她幾乎不管事，怎麼傷了要在內議會上講？」夜天不解道，對接下來的訊息不由得感到忐忑。

「也不清楚這消息是真是假，只不過家宰說繡鞠公主年紀尚小，身邊的守護戰士還不成熟才釀成意外。因此讓公主向皇室要求暫時增加護衛。」星野仔細盯著夜天的反應，「起初，繡鞠公主本來是要求我擔當那份工作，但火球公主不贊同，而妳不在場……」

星野直視夜天，發現一向有話直說的她沒有意料中的坦然。也許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依稀可見友人的眼裡一片洗過的綠，恍惚藏著千言萬語。

夜天靜靜地撥了塊餅，「所以Maker才沒有回來。」她們尋尋覓覓的火球公主，應該是宇宙中獨一無二的女性才對。她暗地裡咬牙，應該只有那一位可以被她稱之為公主。「如果二殿下離開了，Maker也會唱那首歌嗎？」

「我想不可能。」星野認真地答，伸手抬起她的臉，忍住一絲笑意，「怎麼？覺得寂寞？」

「誰說的？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夜天搖頭，「去邊境的那趟路，就只有我自己。」

「逞強啊？」星野笑著將友人的腦袋壓在自己肩上，鼻息間傳來一股不可思議的芳香，比她印象中夜天的味道來得更甜，「逞強我也會啊，我還會耍帥呢！」

「妳少蠢了……」夜天的嗓音漸漸弱了下來。

「妳說，我不行嗎？」星野仰首喃道，重複那與昔日相仿的話語，其實她在多年前便已知曉答案。「我就不行嗎？」一股溫熱潮濕的感覺緩慢滲透了肩胛的布料，她在心底悄然嘆息，暗忖著去把大氣打一頓心中的鬱悶能否舒緩，以及……她怎麼總是被拒絕啊？

「粥都涼了。」星野無奈地揉著夜天細軟的髮梢安慰，「別哭了，笑一個嘛。」

夜天揪著她的衣襟，一邊想著自己最近的失控頻率，實在是多到令她抬不起頭來。然而被這樣環抱的舉動，卻領著她輕易跨越了時空。

『妳又哭了呢。』初見面的那時她這麼說，帶著不捨和憐惜，『好可愛。』

『不要哭了，笑一個嘛。』另一個她像大人般將手心按在自己的頭頂，語中帶笑地笨拙哄道。

也許這就是她們的宿命，冥冥中註定了彼此步上分歧之路。

她明白自己必須勇於面對，然而她實在恨透了改變。

＊

to be continued...

這章寫得比較草率，因為是原本卡關的第五章，所以沒有反覆的推敲、只擬定開頭就下筆了，

但現在重看其實還蠻喜歡文中的感覺，希望日後不會懊悔哈哈。

嗯...是說又少一個人了，但兩人的場景果然還是比起一人輕鬆，

所以某人妳可以暫時不要回來沒關係（最好是XD）！

文裡面的奶油煎餅，我設定成pancake那樣的東西，是我自己也很喜歡的點心（喂）

在動畫十番祭裡面月野兔她們班上的喫茶店裡有做，

雖然那時大氣跟夜天忙著抓小孩、沒能嚐到真琴的好手藝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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