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6-30 21:13 编辑

貓咪執務官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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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只有妳一個人來？」

旅館房內，一名栗色短髮的嬌小女性打開門，對著Fate露出不高興的臉。

「八神搜查官……」Fate不苟同地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打扮？

只穿一件男性用的寬大襯衫，下擺略遮略暴地蓋住大腿，歪歪斜斜隨便扣了幾顆鈕扣的對方，在Fate眼前打了個大呵欠。

──濃烈酒味。

淡金色的眉皺得更深了。

「なのはちゃん呢？」疾風轉身走回房間，Fate站在門口躊躇一會兒，不得已還是跟著進房，並關上門，好心幫她遮蔽外面可能會有的窺探視線。

「在三人談話之前，有事得先商量，以免我跟妳又在那孩子面前起爭執──不過現在一看，沒把なのは帶來真是太好了。」

時間是なのは啟動Device的當天夜裡。疾風站在桌前倒著咖啡，當然不是為了招待客人，而是給自己提神用的。「我不想問妳那是什麼意思……總而言之，找我究竟想做什麼，蘿莉控執務官閣下？」

Fate對疾風各種奇怪的發言沒興趣，保持沉默，左右打量房間環境。

實在是……邋遢啊。

換下的衣服、裙子甚至內衣都丟在地板或椅子，桌上有旅館提供的酒精飲料以及日本便利商店隨處可買的啤酒，紙類文書資料一疊一疊散落在床櫃、枕頭和咖啡機旁。

老實說，Fate對這一幕感到相當驚訝。

以前與八神搜查官合作時，無論多晚因緊急狀況而去宿舍房前找她、無論在哪一個下班時段視訊聯絡她、無論去到多麼混亂的現場，這個人總能維持儀態的一絲不苟，就像不想落人把柄，是她最有名的強勢作風。

Fate嘆了口氣。拿起商店塑膠袋，開始把空罐和垃圾都清入袋子裡。

疾風呆楞片刻後，大喊：「喂！妳做什麼啊？」

「整理。明天下午我要帶なのは來，不能讓她看到這麼骯髒的地方。」不愧是總局最速的魔導師，以迅雷之姿掃蕩桌面和地板的垃圾，而且毫不含糊。

「蛤？妳難道是なのはちゃん的媽媽嗎？」

「這只是身為大人應有的態度。」

什麼啊……怪傢伙。疾風搔搔頭，坐在床舖喝咖啡，不再理她。

「──那個device是誰的東西？」

面無表情地看著正清理環境的背影，疾風心想，總局一堆仰慕這位執務官閣下的男男女女，要是知道她在這裡幫自己做這些事，不曉得會有多心碎難過。「……是我朋友的。」

「妳朋友？」Fate停下綁塑膠袋的動作，難掩訝異，轉頭望向坐在床緣的同僚。

轉了下眼睛，疾風諷刺地答：「沒錯，很驚訝吧，原來我也是有朋友的。」

「確實是有些驚訝。」Fate誠實地回答，兩手拿起掛在椅上的衣服，熟稔摺疊著。

疾風只能皺眉瞪她。這女人老實過頭的性格，有時頗讓人生氣……嗯？她睜大眼睛，發現對方手中水藍色的三角形小布料……「喂！」

急忙跑過去將底褲搶回，疾風難得脹紅臉喊：「不要連這個都……妳是變態嗎？！」

「既然會覺得不好意思，就該自己保持環境整潔。」Fate把襯衫和內衣堆都丟到疾風懷裡，強迫她收下拿去旁邊折。

咕──咬牙切齒的聲音。疾風有股衝動，想把這堆衣服往那顆得意洋洋的金色頭上砸過去。

但Fate全然不管她的憤怒，繼續拾起地上吃完的零食包裝。「這位朋友……難道是司書長閣下？」

「……沒錯。」疾風把衣服全丟在床舖。

原來如此。Fate領悟地點了頭。

傳言，當年就是那位年輕的司書長，將八神疾風引荐入管理局。

封印闇之書的方法，也是司書長找出的，兩人是朋友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

「那個device、原本是他準備給我當替代魔導器──」

但是裝載該物的運輸船被宇宙海賊攻擊，又遇到百年難見的離子風暴，以管理外世界為首的幾個次元空間軌道游移，device也輾轉掉落到地球。疾風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在地球各國搜尋，直至最近探測到海鳴市有不尋常魔法波動，才於幾天前重回故鄉。

只為尋找友人的東西，放下米德契爾達的所有工作，千里迢迢在各處搜索，Fate對八神搜查官的印象，不禁產生些微改變。

她或許不是討人喜歡的性格，卻也不是應當承受總局流言批評的惡者吧。

疾風說完前因後果，等待回應，但那個人還是忙著在清除垃圾。

「有抹布嗎？」這是Fate最先說的話。

「蛤？」

「這裡很髒，如果なのは弄髒衣服怎麼辦？」Fate皺起眉，理所當然回答。

「……抹布在那邊。」疾風指著牆角置物櫃。

恐怕這女人不是蘿莉控也不是媽媽，只是有著太愛照顧人的性格。

「那個device……」Fate拿起抹布擦拭桌面和椅子時，一邊說：「なのは很中意的樣子，而且，device也選擇她當主人了。」

「以後把程式改寫就沒事了。」

Fate看向一臉無所謂的她。「妳不知道人工智能魔導器如何運作吧？」

「不知道啊，這種事怎樣都好。」疾風揮揮手，與其說是沒興趣，不如說根本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但是，司書長閣下不是本來要將decive送給妳嗎？」

「Yuuno也跟妳一樣太愛照顧人啦，我明明說過不想用人工智能魔導器！」疾風煩躁地從床舖跳起來，又走去倒杯咖啡。「用壞了再製作新的，這樣不是方便多了嗎？人工智能什麼的……」

像人類般會給你意見，像人類會感應你的心情。

像人類一樣討厭。

疾風心煩意亂的自言自語，Fate並沒忽略，但選擇不對尚不理解的事多加評論，於是她說：「人工智能device會選擇主人，唯有與獲得它們認同的魔導師合作，才能產生加倍功效，反之，只會變成扯後腿的礙事物品。那孩子……Raising Heart承認なのは是它的主人，換言之，現在只有なのは才能發揮device的最佳效能。」

放下抹布，Fate轉過身，正眼望著疾風。

「可以的話，希望妳能暫時讓なのは保管Raising Heart，那孩子對魔法也似乎頗有興趣。」

「妳對那孩子的願望太上心了吧，Testarossa Harlaown執務官，魔導器可不是小孩的玩具。」疾風倒完咖啡，卻沒有喝的打算，只是拿在手上，專注觀察對方的神態，想找出蛛絲馬跡能洩漏她的真正意圖。「還是說，妳打算招募那孩子入管理局？就像Harlaown家最愛做的，引荐有才能的新人，最後把他們都收歸在自己麾下？」

「……なのは是我的救命恩人。」Fate以平靜穩然的口吻，回應疾風刻意的挑釁。「而且，她是個溫柔的好孩子，無論是否危險，我想……她值得一個探索願望的機會。」

Fate彎下腰，朝疾風低頭，做出她在這個國家所見過、有求於人時該展現的禮節。

「請妳給她機會──八神搜查官，請妳答應讓她保管device一段時日。」

雖然Fate無法看見對方的表情，但能聽到咖啡杯被放下的聲音，以及重重的嘆息。

「……救命恩人。」疾風無奈地吐出大氣。「怎麼不早說啊？真是的，浪費我這麼多精神猜測妳的來意。」

「妳答應了？」

「那是なのはちゃん想要的吧？所以我答應，可不是為了妳。」

「謝謝。」Fate再次低下頭，腰也彎得更深了。

「好了，快抬起頭吧。」疾風不想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習慣。

可是，Fate依然沒抬起頭，音調低啞沉寂。「……還有另一件事，八神搜查官。」

「什麼事？」

「發生在海鳴市當地的太古遺產事件，我想請妳協力完成我的回收任務。」

「──原來如此。」疾風的語調冷硬譏諷。「我就在想，妳的態度怎麼變得這麼友善了？原來是為了這件事。之前才說我休假中沒資格插手，現在需要我的力量了，又來求我助妳一臂之力？總局裡人人誇耀、溫柔的金色閃光，Testarossa Harlaown執務官啊──」

疾風走到Fate面前，伸出右手，捏住Fate的下巴，把她的臉硬是抬起。

深邃的紅與那雙佈滿指責視線的眼睛相望。

「平時總是一副清高正直的樣子，原來骨子裡也挺偽善的嘛。」

Fate沒有反駁她的指控。

疾風扯了一抹笑，陰沉而黑暗的淺笑，捏住下巴的手指力道隱隱加強。「如果我答應，你們Harlaown家就欠我一個天大人情了。」

「如果妳答應──」沉穩聲調，與那張坦然的神情相符。「“我”便欠妳天大人情，與Harlaown家無關。」

是我在任務時的判斷失常、能力不足，導致如今的窘迫現狀，需要妳的援手。

「不管要我付出多少、不管必須花上多少年，我都會還清這個恩情。」

疾風凝視Fate的眼睛，良久，終於放開她的下巴，轉身背對她。

「我會記住妳今天的保證，執務官閣下。」淡淡的語氣，聽來卻有絲疲憊。「妳回去吧。」

Fate點了頭，不再出聲，走之前還不忘把那幾包垃圾帶走。

──啊啊……我怎麼又來了！

等Fate走後，疾風神態大轉變，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

她飛撲在床，抱著枕頭翻滾，明顯陷入自我厭惡的情緒。

其實不想這麼惡劣對待那個人。

“不是因為血緣，而是由羈絆成為家人──她比誰都背負著更大的責任，更想守護家人，就算必須與世界為敵，也是理所當然之舉。”

兩年前的那一天，特別評議會休息時間，被食古不化的長官們搞得焦慮不已的疾風，本來想去買杯咖啡鎮靜心神，走在廊上時，發現Chrono Harlaown與他那位有名的義妹在轉角處交談。

這對外表形象天差地遠的兄妹，多年來在各種合作任務中，以不同方式讓疾風一說到他們就想翻白眼。

然而，無意聽到Testarossa Harlaown執務官這句話，疾風楞在當場，背靠牆壁，忽然想要掉淚。

她並不覺得委屈。騎士們的出現，是人生幸福的開端，所以守護家人，不僅是責任更是她的夢想和驕傲。

即使沒有人理解、即使要因此遭受攻擊，她都願意背負一切，願意為家人們擋在風浪最前面。

所以並不委屈。

絕對不覺得委屈。

那麼──

眼眶溼熱又是為了什麼呢？

想要哭泣又是因為什麼呢？

只是無心的一句話，只是偶然中出現一個能理解她的人。

當時疾風用手背抹去快要滴落的淚珠。

只是這個樣子，就讓她的強勢面具差點崩潰。

心裡不由得升起希望，那是從前不敢奢求的未來。

如果連Harlaown家的人，都能明白她之所以這麼做的理由，都能體會她只是想保護家人的心情，那麼其他人……其他人是不是、終有一天也能如此看待她呢？到那個時候，溫柔卻悲傷的騎士們，是不是也會被大家接受呢？不會再被歧視和冷眼相對？

可以走到更溫暖的地方，與更多朋友相遇嗎？

這份衝動，讓疾風在休息過後的審議會上，做出連自己都愕然的決定。

她答應與總局決策妥協。

守護騎士在這之後被分派到不同地方、不同的次元空間和遙遠的星球。

疾風告訴騎士們，就算遭遇長官不公正不合理的對待，也要盡量忍耐，為了取得他人信任，這一次必須由自己先做出行動。

“人的心一定不是這麼冷漠，只要我們願意先退讓、先付出，一定……──”

寄望著人們難以預測的心。

相信著願意努力就會有好的結果、這種小學生都覺得可笑的故事。

雖然目前還未有顯著改變，但因為疾風態度的軟化，總局長官們的確也很少再厲色相對了。

之後的兩年間，疾風總想著，要找機會跟Testarossa Harlaown執務官道謝。

不過對方一定不知道疾風在說什麼。

根據之前幾次不愉快的合作經驗，她搞不好還會以為這是毫不幽默的惡作劇。

──事實上，在那之前疾風就很清楚，總局溫柔的金色閃光，是名符其實的存在。

Testarossa Harlaown執務官的人望，在領隊出擊時特別明顯，所有隊員都喜歡她、所有長官都讚賞她，而疾風知道，她也的確有這個資格。

那個人戰鬥時信奉的捨身主義，好幾次都讓在後方指揮的疾風啞然，電影裡的英雄們不就是這個樣子嗎？不管自己傷得多重，都只會一心一意確保其他人的安全。

無論如何。

當總局再次任命她們在外遣任務合作時，疾風直覺時機到了，這次要用最誠懇的態度面對她……。

也許、先從道歉開始。

然後，有機會的話，或許還能邀請她去那家自己很喜歡的料理店。

疾風很緊張，走在前往執務官部門的廊上時，腦子全在思考現在和未來各式各樣的情況。

如果能跟她成為朋友的話。

如果能多跟她談點任務以外的事。

如果、當她看向自己時，也能露出那張吸引許多人的溫柔笑容……。

“──哎？Fate、妳這次又跟八神搜查官合作了嗎？”

“嗯……真煩惱呢。”

那個人的聲音。疾風停下腳步，再也無法走上前。

低柔動人，卻充滿苦惱與不情願的語調。

……Testarossa Harlaown執務官是真正溫柔的人，疾風很清楚。

所以，面對疾風的示好，她一定會接受。

明明很苦惱也會接受。

明明是Harlaown家的人，也會接受。

與待在無限書庫調查的Yuuno，或是疾風這種個人獨立性質居多的特別搜查官不同，執務官是肩負前線戰鬥的機動部門，能力和人望相輔相成，隊員若不聽從你的指示、不信任你的判斷，任務不僅很難達成，更有可能危及生命。

Harlaown家的養女，與“闇之書之主”交好的話，別人會怎麼說呢？

會像他們懷疑疾風一樣，跟著質疑她嗎？

Testarossa Harlaown執務官又要怎麼面對家裡的人呢？

況且，她既然是養女，自己肯定也有各種為難之處吧？

考慮這些影響之後，疾風打消先前興沖沖想跟她談話的念頭了。

正因為想跟那個人交朋友，才更不能使她困擾。

都是大人了，各有各的立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疾風告訴自己，就這樣吧，維持表面敵對的關係，對彼此都是最好的結局。

「唉……──」

回想至此，疾風躺在床上呆呆望著天花板。

肚子餓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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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這篇疾風的性格是我「故意」寫得不一樣

面對總局人員時，因為朋友很少，疾風只能一個人保護騎士們，這讓她傾向於「強勢頑固」的作風

但面對親友時，她就會是前幾章初次登場那樣笑咪咪的關西狸貓（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