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長

【節一‧過去】

“自摸,國士無雙。”姐姐。

在最後一局的第十四巡,宮永照胡出了國士無雙,結束了這一場也許是宮永家最後一次的家族麻將。和之前一樣,第一名的是姐姐,第二名是媽媽,第三名是妹妹,而最後的是爸爸。

這一次也巧得很,在姐姐胡出國士無雙之時,妹妹的得點正好是在正負零的區域。

這個…到底該說是妹妹早就預計出姐姐會國士無雙自摸,還是姐姐特地國士無雙自摸來為妹妹達成正負零呢?

看到局後分數的得點之後,咲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幸好姐姐最終自摸了,這樣她的分數就可以剛剛降至正負零的區域,不會被責罵了。

為什麼爸媽會責罵自己和姐姐?嘛…那時的她只知道爸爸媽媽心情只要不爽,都會把情緒發洩在她和姐姐身上,原因不清楚阿。

其實爸媽感情本就不太好,當他們吵架的時候,前來勸架的姐妹倆,總會變成出氣沙包而被罵。

即使是在麻將桌上,爸媽也會因為小問題而借故吵起來,一不滿意就會拿她們出氣。父母心情好壞不定,好的時候就算姐妹倆好運,心情不好的時候倆姐妹就會遭殃。

倆姐妹對於麻將上的天份也是不相伯仲,開始打麻將後的三年,倆姐妹在麻將的技巧上早就已經進步的比父母更佳。

然而,媽媽有意好好栽培兩個女兒於麻將上的發展,可是爸爸卻對媽媽這一種決定感到反感,認為小孩子應該專心讀書。爸媽勉強達成協議,因此一年之間可以一家人圍上一枱打麻將的,不會有多少日。

本來妹妹不是很喜歡麻將的,可是礙於姐姐的影響,也對麻將產生了好感,當妹妹看著麻將桌上的姐姐出眾的表現,總會覺得姐姐很厲害。從而對姐姐產生了敬仰之情以及崇拜之情,甚至在心裹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姐姐一樣厲害。

就是這樣,年紀輕輕的倆姐妹對麻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對麻將亦有所研究。有空的話,甚至會去麻將館和不同的人打麻將。

那時,倆姐妹的感情非常好,天天都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姐姐帶領著妹妹,妹妹追隨著姐姐。

可是,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姐姐把麻將部的申請書帶了回家,她希望可以參加全國大賽、可以追尋自己的夢想,可是一想到爸爸強硬的態度,又怕引起父母的紛爭,所以不敢把申請書交給父母簽名。但是,申請書最後還是被爸爸發現了。

姐姐看到事情去到這個地步,迫於無奈的開門見山向爸爸媽媽解釋了。

父母理所當然地吵了起來,爸爸不肯讓步,媽媽也不肯讓步。由於兩人早已不和了很久,所以這次事件,理所當然的成為父母分居的導火線。

媽媽再也忍受不了頑固的爸爸,她打算把兩個女兒帶去東京。可是,妹妹不忍心留下爸爸一個人。

姐姐打算強行把妹妹帶走,可是妹妹不願意。妹妹還因為無心之失而對姐姐說了一句也許這一輩子也不能受到姐姐原諒的話。

那一句話是:”我討厭麻將,都是因為麻將,才會令媽媽和爸爸分開,姐姐我恨你。”

妹妹還小,不懂事情的始末,可是姐姐一向心思慎密,知道父母早就不和已久。她絕對不能接受自己最愛的妹妹因為這件事而誤會她、惱恨她。

西方有句諺語說:”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而這句話也可以好好地解釋父母選擇分居的決定,決不是單單因為姐姐要入麻將部這一件事而做成的。

可是,現在的妹妹就好像把責任推在麻將上,間接地把自己對父母感情缺裂的不滿推在了姐姐的身上。

姐姐……真的很疼愛妹妹,自從妹妹一出生以來。

姐姐……真的很喜歡妹妹,自從妹妹開口叫她姐姐的那一刻開始。

姐姐……真的很喜歡麻將,自從妹妹稱讚她在麻將桌上很帥的那一秒開始。

可是,妹妹在這一天,卻把一早在姐姐心中建立的價值觀全都破壞了,就因為妹妹的年少無知。而被妹妹無心的說話氣壞的姐姐,冷冷地回了妹妹一句話:” 不跟我一起走的話,不要再叫我做姐姐。”

當然,這也是一句足以徹底傷害妹妹的說話,不出所料,妹妹在聽到姐姐一反常態對她說出這種狠心話,立刻就嚇得哭了。可即使是這樣,妹妹依堅持自己的想法---”不願留下爸爸一個人,因為,假如自己和姐姐和媽媽一起走了,爸爸一個人實在太可憐了”。

妹妹,一邊哭著,一邊拉著姐姐,不想姐姐離開自己,想藉最後的努力挽留著姐姐和媽媽。

姐姐從來也沒有見過妹妹哭得如此厲害。從小到大,在姐姐的保護下,妹妹不會被任何人欺負,也不會哭。

看著這一個自己由心重視著的妹妹,竟然無視自己的說話,姐姐心中有著不言而喻的怒火。

同樣也是看著這一個自己從心疼惜著的妹妹,姐姐心中的罪惡感更勝內心的怒火。

自己,竟然讓妹妹傷心、哭泣、難過,不配當妹妹的姐姐。

自己,再也無法正面直視妹妹的雙眼,那一雙水汪汪、亮晶晶的雙眼。

心結,就由那一個時刻被烙印在心中。

“你在哪裡?我真的很想你。”在這一間安靜的房間,那一間只有她一人的房間,她說出了令她夢縈魂牽的人之名。“咲。”

沒有人回應她,而她剛才所見到的,只是虛無縹緲的夢境。也是長久以來封印在心中、從未向人展示過的記憶。

宮永照坐了起來,斟滿了一杯溫水,喝了幾口,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顫動的手完全不聽使喚,水杯掉在地上的地毯,而水花也濺濕了床單和地面。

習慣了,每一次夢見妹妹以後,醒來都是這樣的,從來也沒有例外。

對妹妹的內疚,在長久以來一直蠶食她的心靈。和妹妹離別時,妹妹那一副受傷的樣子,在她腦中揮之不去,無法忘懷。

當她貼近那一面落地玻璃窗,看著東京市內繁榮的景色,更添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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