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医院出来了，藤乃有没有怀疑？”舞衣装作不经意地问。

“我借口到她家拿些东西。这是钥匙。”我把静留家的钥匙推给她，她快速地收下来。

“会有人去她家搜查，结束后把钥匙还给你。现在你马上去一趟刑事情报课临时本部，五分钟后门口会停一辆车牌尾号是95的计程车，会带你去。”舞衣低声说，然后继续招呼其他客人，不再和我说话。

穿着司机制服的是仓内和也，他绕了好多路，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把车开进刑事情报课的专属通道。

“告诉我那天的情况，要详细。”碧老师一见面就直接问我，我就把内容一五一十报告给她，包括从静留手机里得到的信息。阳子医生、千绘、小命都向前倾着身子，认真地听。

说完之后房间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面色凝重，连一向爱发表意见的千绘也不说话。

过了很久，碧老师才吐出几个字：“果然有内鬼！”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可是还是让我心头一震。

我到黑社会卧底，黑社会也卧底警视厅，这就是电影里的无间道？

“查出来没有？”

碧老师悠悠地喝了口酒，摇着头说：“查过藤乃的通话记录，打进的号码是假的。现在组织犯罪对策部已经炸锅了，这次抓捕是佐藤部长亲自主持，二条参事官策划一年多的秘密行动，被藤乃这一撞全毁了，好几个警察，包括二条参事官都受了伤。这两天佐藤部长也不同往日，暴跳如雷的，以前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知跑哪儿去了。”

“要查也是从组织犯罪对策部里面查起啊，我看多半是他们自己出了内鬼，为什么要我们也受牵连？”千绘不满地说。看来这次行动失败在警视厅掀起了轩然大波，连刑事情报课也成为被审查的对象。

阳子医生说：“他们已经彻底摸了一遍，根据夏树的情报，消息是最后一刻才传给藤乃的，那时候参加行动的组织犯罪对策部成员全都上交了通讯工具，而且是三人一组互相监视，没有人有机会打电话给藤乃。”

小命遗憾地说：“可惜那个电话没有被录下来，否则我就能用电脑软件还原那个声音了。”

大家又是一阵沉默，碧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动作的突然性和她手中的力道让我吓了一跳，她眼睛死盯着我，沉声说：“夏树，你确定听不出电话里的声音是谁？”

我摇摇头。

“可是变声器改得了声音改不了说话的语气！你告诉我，那个声音说话是不是语调没有多少起伏，结尾会带有清淡的尾音，可能说话语气还带着点不耐烦？”

还没等我回忆，阳子医生霍然起身，厉声说：“碧，你在诱导夏树！水野部长已经交代过了，不许你随便怀疑，你还要坚持这样做？而且还要诱供！”

碧居然一反常态，毫不示弱地吼回去：“我不坚持，难道还等着水野部长继续包庇那个内鬼！你我都知道，她是水野部长的……”

她暴怒的声音戛然而止，室内变得死寂，就听见门口一个平静的声音：“是什么？”

“部……部长！”

室内的人都站起来敬礼，我也不例外。她走了进来，这是我第一次和刑事部长水野蓉子直接面对面，比上次隔着一块玻璃，更能感受到她美丽优雅外表下慑人的控制力，那是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力量。她没有再问尴尬的碧老师，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接看向我，一时目光如同冷电，在我脸上转了转又立刻收回，眼神恢复到原先的平和温润，问道：“你就是那位卧底警员，叫玖我夏树？”

“是。”

“你这次行动进行的很好。”她点点头，“坐吧。”

她也坐下，单手支颐稍作思考后说：“现在有个问题，需要做出抉择。我不会擅自决定，而是想把决定权交给你。”

“是。”

她微笑了，说：“不用那么紧张。想必杉浦警视已经告诉你了，这次组织犯罪对策部出的那桩事，证明了警视厅内部可能有内鬼，这种情况下，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可能就是作为卧底的你。虽然我可以保证，内鬼目前不可能知道你的身份，但不能保证以后查不出来。如果为了你的安全，你应该从藤乃身边撤出，但如果撤出，我们所有的前期行动就成为徒劳，也会让藤乃和黑曜集团产生警觉，让后期更加困难。所以你是撤是留，需要你自己决定。”

“我……”我犹豫了一下，挺身立正，“我会留在藤乃身边，继续我的任务！”

“好！我赞赏你的勇敢。”她拍拍我的肩膀，“那我们就保留藤乃这条线。我会负责摆平组织犯罪对策部，撤销对藤乃的指控。你也继续回到藤乃身边，完成任务。”她又对碧老师说，“你们的工作要更加严密，做好配合，保证夏树的安全。”

“保证夏树安全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出内鬼！”碧老师面色严峻地说，“我们现在是和内鬼进行时间上的赛跑，如果她跑赢了我们，代价就是夏树的生命！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她会跑赢。”

“你这么肯定？”

“是，因为她拥有比我高得多的权力和资源。而且如果部长你继续……”

“小碧！”阳子医生急急地打断她。

水野部长也站起身，眼神犀利地看着碧，声音也更加严厉：“杉浦，你在做一个危险的假设。我警告你，钻牛角尖只会让你失去理智。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她径直走向门口，可就在出门之前，她停了一下，依旧背着身，语气冷峻地说：“如果你真的证据确凿，就算内鬼是我的至爱亲人，我也会将她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