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宣泄,哭累了的少女终于停了下来,但还是有些顺不过气,一直在打嗝。
堇无奈地看着憋得一脸通红的少女:“慢慢来,顺下气,然后深呼吸……呼、吸……好,就是这样,多来几次。”
少女终于平复呼吸了,但脸还是被她哭成了花猫样,可怜兮兮的。堇叹了口气:“……跟我过来活动室里洗把脸吧,不然就这样去车站被你母亲看见了可不行。”
咲用手往脸上抹了几把,用力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现在你这样子很难看的。”
“那、那个……我答应了姐姐的……”
“……你洗脸需要你姐姐同意吗?”堇实在是无奈了,那个人专制到连这种小事都要插手吗?不至于吧……
“不……之前在活动室里的时候就说了……谈完话后,就永远不进活动室一步的……”咲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所以……这是不行的吧?”
“……你姐姐现在不在这里哦,她在家呢。”之前和伯母通电话的时候,她似乎说了让照看家,自己去车站找咲的。
“嗯……我知道。”
“但是,既然是约定,无论姐姐在不在,都要好好遵守吧?”咲低头,抓住了裙子的下摆,堇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而且……我已经违背过一次约定了,不能再伤害她了……”说到后面,音量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散在了夜风里。
那张布满了泪痕的脸,现在也许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吧?
你究竟害怕着不存在于此的什么呢?究竟背负着什么呢?
那样的东西,是你不惜伤害自己也必须要守护的吗?
如果是这样——
“……我明白了。”堇挺了挺背,从地上站了起来,咲不解地仰望着她。
“前辈?怎么了?”
“跟我过去操场那边吧,运动社旁边我记得有公共的水龙头。”堇单手叉腰,睨视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咲:“你打算就拿那副脸上街?我可不允许,乖乖地给我起来!再不快点的话,你可能买不到回长野的末班新干线车票了。”
“啊……是、是的!”咲被黑着脸释放着低气压的堇震住,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抬头挺胸的姿势标准无比。
看着有些畏缩又偷偷瞄着她的咲,堇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的……快点过来,我还等着一会儿和你母亲联系呢,你要好好和她认错啊。”
“不管你有什么希望做的事……都不要让家人担心。”堇摸了摸她的头,发丝的触感柔软细滑,就像本人一样。
“……嗯。”咲低下头,小声地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知道就好。”堇展露了温柔的笑容,拉着她向前走去。
在去往车站的路上,堇拨通了诗织的电话,理所当然的,咲遭到了母亲咬牙切齿声线的轮番轰炸。
在打完父亲的电话后,咲的HP彻底归零,默默埋头抱膝,变成了一颗缩起来的卷心菜。
“……自作自受呢。”堇凉凉地开口。
“前辈就不要再落井下石了……回到长野后,父亲肯定会气得关我好几天禁闭吧……”咲抬起头,哭丧着一张脸。
“那也没办法,我可救不了你……啊,到了。”
下了计程车后,XX车站映入眼帘。
“走吧,已经很晚了,但今天是周末,还是可以期待一下有夜班新干线去长野的。”
现在是10点半,车站的买票口已经关闭,只有自动购票处的机器在运作。幸运的是11点就有一班去长野的新干线,12点半到长野也不算太晚。
买好票后,堇和咲来到了检票口处的休息座位上坐下,因为时间较晚,乘客的数量没有下午时来得多,看上去清净了不少。
“你母亲好像还没到呢,需要告诉她你在哪个检票口等着吧?”
“嗯……刚才通话时,母亲说临时有点事,可能还要晚点才到,如果到之前就发车的话就不用等她了,先上车回长野去。”
“这样啊……”堇四处望了望,除了一两个走动的工作人员,周围也就是坐着少许乘客的座位了,还有……
堇的目光在远处一凝。
“拿着手机,我过去一下,很快回来。”堇把手机塞给咲,然后起身,“不要随便离开,先打个电话告诉你父母发车的情况吧。”
“哎?!前辈……”
堇前辈没有理会自己,快速地朝前方走过去了。
是发现了什么吗……咲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思绪,只好默默地给父母发了短信,然后小心地把手机握在手上。
——又变成了一个人呢。
虽然前辈说过很快就会回来,但还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感到了寂寞。
……真是任性。
明明没有理由让前辈如此温柔对待的。
因为……自己是那么过分的人啊。
前辈很体贴,从没有询问过她和姐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她知道了一切的话……
一定也会讨厌自己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喜欢“背叛”的人。
把姐姐变成了现在这样的自己……不可以要求姐姐的原谅。这是最不能宽恕的心情。
可是,即使是这样……
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要见面。
在东京过得怎么样呢?还是像以前一样打出那么厉害的麻将吗?遇上了怎样的人,又与他人建立了什么样的羁绊呢?
分别后,总会无数次地想着远在一方的那个人。
以前只要有一天不能与姐姐见面,就会感到无比的失落。在离别后最开始的几个月,总会无数次在夜里哭着醒来,总会在阳光照进屋子后,发现之前那么美好的场景只是梦境。
经过了最难捱的半年,终于可以不哭了,终于在无数次醒来后认清那只是梦的幻影了。
但是……
一面就好,只要再能见上一面就好。
时间很短也没关系,姐姐不愿意与她说话也没关系。
只要能远远地望上一眼就好。
可是,人的欲望是很丑恶的。
分别了2年,一旦有机会能再见,心里的喜悦就不受控制地疯狂滋长。
想要更多。
不只是见面而已,还想再看到她的笑容,再听听她的声音,再被她温柔地抱住。
——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可以期待吗?
一句话就好,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
下午堇前辈送她过来时,问她有没有想要传达给姐姐的话,虽然说了“已经没有了”,但在前辈离去,自己准备前往候车室时,还是感到了强烈的不甘心。
——不想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收到就离去。
我想再听你对我说一次,所以才会在这时候过来找你,所以在即将离开时,任性地决定跑回来等你。
如果是9点才结束部活,那么现在赶回去偷偷躲在小径旁边,一定可以守到姐姐出来吧?
可是,直到结束,那些部员陆续离开,连最后出来的堇前辈都看见了,姐姐还是没有出现。
……是早就离开了吗?
也就是说,怎么样也不想在见到我的地方久留吧。
可是……
以前无论我们怎样吵架,闹了多久的冷战,你总会在这个日子原谅我呢。
“真是的,是生日就没办法了……下次可没那么简单放过你喔?生日快乐,咲!”
那是多久以前的回忆了。
漫长得自己都快忘记。
所以,你是不是也忘记了呢?
——还是,虽然知道,但就是不肯说呢?
只要开口就输了。
是这样的吗?
“那样……直说就好了。”咲喃喃自语,“只要亲口对我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没有妹妹。”
自己的存在被否定——的确很难过,但是……
只是气到不肯承认我的话,我总会觉得,一切都还是可以挽回的。
只要没有听见你对我说“不会原谅你”,我就会一直卑劣地怀抱着希望啊。
这样的自己,更令人厌恶吧。
所以……
“——你在想什么啊?一脸凝重得误了点的表情呢。”
“哇?!”
因为沉浸在对自己无比厌弃的情绪中不可自拔,都没有注意到眼前已经站着人了。
“堇、堇前辈……不要吓我啊……”
“是谁吓谁啊?周围都快出现黑气了哦。”堇翻了翻白眼,坐到了咲的对面,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喏。”
“热奶茶……?”咲伸手拿过纸盒装的奶茶,指尖传来了舒适的温热感。
“这是……”
“生日礼物。”堇拔出吸管对着封口插下去,毫不在意地回答。
“……诶?”咲呆了呆,握着奶茶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
“难得生日过来东京,看你的样子,估计连生日蛋糕都没吃吧?”堇吸着奶茶,舒服地呼了口气,“别担心,一杯奶茶而已,我还是请得起的。”
“好好珍惜诞生的日子吧。”
手上温暖的触感,似乎慢慢积聚,溢进了身体里。
每一个毛孔都为这温暖而忍不住张开,全身都暖和到微微一抖。
——在陌生的城市里,偌大的车站,只相处了不到一天的前辈,和两杯廉价的奶茶。
可是,好高兴。
高兴得想就这样哭出来。
可是,会被前辈说“怎么这么容易就掉眼泪”吧。虽然偶尔会吐槽,可是那份真心的关怀,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定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独身一人在另一个陌生的车站,或是老得只能赖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时刻,会微笑地忆起这段往事吧。
“……前辈。”
“嗯。”
“只有一次就好……你可以,实现我的生日愿望吗?”
“那是什么啊……我可不是许愿神灯哦?太难的要求不许提。”
“不,很简单的……”
“……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吗?”
堇瞪大了双眼。
对面的少女双手绞在了一起,紧张地望着她,眼神一动不动地黏在她身上。
“这、这个嘛……”堇双眼游移,难得说话结巴了起来。
“果然,还是不行吧……”咲耷拉着肩,就像要不到胡萝卜的小白兔。
“不……也不是不行……”堇干咳了一声,“只是……那个……”
“那个?”听到堇的回答,咲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急切地问着。
“唔……就是……”堇满脸通红,难得有些气恼地嚷道:“你让我准备一下啦!”
……
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我没有妹妹嘛,我是独生女啊,家族里我也没有堂妹什么的,都是弟弟,而且从来不会叫我姐姐……”堇有些挫败地垂下头,“所以,没有这样的经历啊……”
“噗……”
“好啦不许笑!我也知道很难为情嘛!”
“……前辈,你意外地可爱呢。”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我……好啦你不是要叫我吗?再晚点就要发车了噢!”
“——嗯。”好不容易才止住,咲摆出了一副正经的表情,虽然嘴角还有浅浅的勾起。
“姐姐,谢谢你。”双手郑重地握着奶茶,咲对着堇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嗯啊,生日快乐,咲。”
叮铃铃——
发车的铃声响起,随后广播中传来了清脆的女声。
“11点发车的JXXX次列车,从东京去往长野的乘客请注意,请您在10点45分前上车……”
“该走了呢。”堇喝完了最后一点奶茶,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咲的肩:“这次,一定不能再跑回白糸台了啊。”
“……嗯,我应该,不会再去那里了吧。”咲抬起头,有些伤感地微笑。
“但是……前辈,我不会忘记你的,你也要好好保重哦。”
咲起身,拍了拍裙子,把之前堇放在她这里的手机交还给堇,走向检票口。
没走出几步,她就停下来,转身问:
“啊,差点忘记说……!前辈,你可以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这就是第二个生日愿望了哦。”
“诶……之前说的‘只有一次’可不可以反悔啊?”
“哪有这样的好事……算了,生日这天难得任性一下也好……是什么事?”
“前辈你,可以和我姐姐成为好朋友吗?”
“又是这个问题么……我已经说过了,没有和她说过几次话来着……”
“嗯,但是……我一直有这种感觉呢。”仿佛确信着自己的话一般,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前辈身上,有我没有办法给姐姐的东西……但是,这对姐姐来说是必要的。”
“姐姐她……因为一些事,所以没办法原谅我……但是,她原本是很温柔的人啊。”
“就算她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我也希望,姐姐不是孤单一人的。”
咲说完,对着堇深深地鞠了个躬:
“……姐姐她,就拜托你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检票口跑去。
“哎?喂,咲……?!”
少女的身影没入人群中,很快就看不到了。
“真是的,为什么我有种被拜托了很麻烦的事的感觉……”堇无奈地揉了揉头发,再望了望检票口,确认少女已经离开前往站台候车后,转身向出口走去。
出了车站后,城市的灯火映照着黑蓝色的夜空,深夜的城市车流已没有下午来时的繁忙,许多商店和超市都已经打烊了,而酒吧、迪厅和卡拉OK的灯光才刚刚亮起。
这样的光景,自己倒真没有见过几次呢,虽然已经在东京住了15年了。
不过……偶尔这样一次也挺好。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有了一段值得在日后回忆起来的经历,这也算是难得的历练吧?
如果是父亲,在听了她今天所遇到的事情后,一定会这样说的。
说起来,父亲一直没打来电话,应该是宫永伯母已经通知他了吧……不过真奇怪,虽然宫永家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过来……
堇默默地思考着,不经意间望见了车站外台阶下方的人影。
她愣住了。
“不会吧……”
虽然距离有点远,而且对方是背对着她往台阶下走的,但堇对自己的视力很有自信。
那在夜风中散开来的红色头发。
和自己身上穿的一样,白底蓝边的领口,长至膝盖的白色连衣校裙。
那不就是……
可是……为什么她会……
堇加快了脚步,跨下了长长的台阶。
“——宫永!”
前方慢慢步下台阶的少女闻言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来。
堇站在几个台阶上方,少女无声地注视着她,后方的街灯、暗灰色的柏油路、飞速行驶过的车辆,将她衬成了景致的中心,明暗对比下,只有她的红发与裙摆轻轻起舞。
和妹妹一样,她也是只要站着就能令周遭黯然失色的人。
堇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妹妹已经走了,刚刚坐上了最后一班发往长野的新干线。
本想这么说的,开口却变成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是来送行的话……为什么一直都不出现呢?
她一直在等着你啊。
这些话,一句都问不出口。
照的眼神动了动,偏头望向不远处的商店街:“……买东西而已。”
这么晚了出来买东西?还是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堇怀疑地打量着依旧面无表情的照,然后才注意到她背在身后的右手上的东西。
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见一部分,似乎是个很漂亮的盒子。
注意到了堇的视线,照把它拿到了前方,垂着眼在盒子和堇之间逡巡了几回,直到堇都开始有不好的预感时,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走上台阶几步,伸手把盒子递了过去。
“……给你。”
哈?
堇囧着一张脸死死盯着那个精致可爱的提包式包装盒。
“鲜奶蛋糕。”照这才想起来似乎该对人家做个说明,“……据说很好吃。”
不是这个问题!
这种神展开根本没经我同意吧!莫名其妙我就成了FLAG中的一员我压力很大啊!
这文是照咲好吗我就是出来打个酱油的!这么拉好感度会让不明真相的群众以为是**文好吗喂!求你不要一脸面瘫说出这种话啊我会被作者扣工资的……
堇在心中吐槽至内牛满面。
“你不是出来买东西的吗?再怎么样也是要带回家去的吧?”强忍住揪着她衣领大吼“你走错片场了”的冲动,堇默默扶额。
“……我不喜欢吃鲜奶蛋糕。”照顿了顿,平静地说:“母亲也不喜欢。”
“那……”为什么要买啊?差点脱口而出的吐槽在最后关头憋了回去,反应过来的堇一脸复杂地望着她。
“你要不要吃?”照把手收了回来,望着下方大大的垃圾桶:“……不要的话,我就把它丢掉了。”
“喂你等等!这么糟蹋食物小心神明的报应!”堇连忙夺过盒子,没好气地教训道。
盒子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里面蛋糕的重量,堇小心地拿正,细细地看起来。
纯白色的盒身,正面用茶色的花体字写着漂亮的“Toshi Yoroizuka EBISU”字样。
印象中,母亲非常喜欢吃这家店的草莓卷,自己也帮忙买过几次,那是家很有人气的店,所卖的糕点常常供不应求。
这家店不可能这么晚还营业的……
下午宫永奇怪的早退。
宫永伯母之前跟她说的“临时有事可能要慢点来”,但最后也没看见她人影。
现在在车站外面突然遇上了宫永。
既不是买给自己也不是买给母亲的鲜奶蛋糕。
10月27号。
——交错的时间点慢慢汇聚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我说你啊。”
“什么?”把蛋糕转手后就准备离去的红发少女,听见话语后皱了皱眉,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即使是转送给我,她也不会知道的哦。”堇托了托手中的纸盒,“……如果再早10分钟,你就赶得上了。”
可是,就算是赶得上……你会选择送出去吗?
堇没有问出口。
红发少女沉默下来,目光越过长长的台阶,投向了已经关门的车站。
一个半小时前。
“——要么我去车站,要么你现在打点行装追上去,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诗织挂断了和堇的电话,斜着眼睨向坐在沙发上的照。
照拿着电视遥控器的手顿了顿。
“……我记得,今晚没有你要追的电视连续剧。”照没有看向电视,只是随意地按着遥控器的键,屏幕上的频道不停地切换。
“哦~是这样啊。”诗织不但没有生气,还笑了起来,“……那好。”
她转身离开了客厅,不一会儿,浴室就传来了“哗哗哗”的水声。
照皱眉,关掉了电视,走到浴室门口,看着一边试水温一边欢快地哼着小调的母亲:“……你在干嘛。”
“连敬语都省掉了,看来都忘记了谁才是母亲……”诗织夸张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长大了的女儿养刁了的猫……好吧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打算悠~闲地泡个澡来着~工作一天了的OL伤不起啊伤不起……”
“……”
“我可能这一泡就泡一两个小时哦,就不能盯着你了。”诗织露出了狡猾的微笑,“趴”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宫永照不幸地成为宫永诗织的女儿,迄今已有15年。
……指望她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照放弃把母亲从浴室里拉出来的不现实想法,走回了客厅。
自己的书包还放在卧室里。
因为下午去买的“那东西”,怕放在客厅被母亲发现,所以……
可是,被发现也好,无意中摔烂了也好。
……本来都是以为不会送出去的,那又需要在意什么呢?
但是……
照望了望手表,已经快10点了。
……
在她坐上地铁后,手机“滴”地响了一声。
是母亲。
“我本来想,如果这样你都不肯出去,我就把你关在家门外一晚呢~”
“……就算是开玩笑,也请开得不那么恐怖一点。”
回忆结束。
“……没关系。”照慢慢回过神来,平静地望着以探究眼神盯着她的堇,“这样就可以了。”
即使是被母亲赶鸭子上架,出来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只想找个地方处理掉蛋糕的,毕竟本来就没有想过再见面。
但是还是登上了地铁到这里来了。
其实自己也进去过的,并不是像她以为的那样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自己是无法给那孩子展露笑容的,也无法让她露出悲伤、痛苦以外的表情。
在远处看见她和那孩子笑着对话的时候就知道了。
或者说,更早的以前就已经深刻地明白了。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这句话并不是谎言,也不是到现在就可以反悔的。
也许下次见面,我会做得比今天还过分,我会毫不留情地撕裂我们之间还留有余温的东西。
只是……
今天是个例外。
如果和你见面只会伤害你的话,不见面不是更好吗?
就让其他人来让你展露笑颜吧。
就让其他人将诞生的祝福赐予你吧。
……只有今天。
我会试着,稍稍去原谅你。
“……那,我走了。”
照朝着堇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诶?等一下,宫永!”
“还有事吗?”照望着追上来的堇,又一次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堇感到一阵无力。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是她的姐姐了……两个人的性格根本是一样的嘛……”堇吐槽,然后笑了起来。
“——宫永,一起回去吧?”
“呃……?”那双红瞳,头一次在自己面前,显露出了“惊讶”。
堇突然心情变得很好。
“你家是在XX区的xx路那边吧?我之前有听伯母讲过……正好,我们要搭的是同一路地铁。”堇算了算,“啊……正好是你下车的站前第二个站,就是我要下的站了。”
“……”
“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反正你也是没人跟着一起走的吧……堇没有说下去,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糟、糟糕了……
如果被母亲知道自己一直叫着人家,却还没有做自我介绍的话,一定会被念到死的……
怎么之前就彻底忘了这回事啊!
“呃,那个……我叫……”不能指望宫永记住自己的名字,果然,一直不做自我介绍太失礼了……
“——我记得你。”轻轻打断了堇的话,红发少女静静地望着她,“麻将部排行榜上有你的名字,而且……我们同班吧?”
“弘世堇……是吧?”照想了想,很快就记了起来,“那么,一起回去吧。”
“……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红发少女欠了欠身,朝她微微鞠了个躬。
……本来以为,她一定不会记得自己呢。
看上去,就是会一心一意朝着前方迈进的人……不会关注身后有多少人在追赶。
——原来和外表看上去不一样啊。
不对,不如说,自己本来就不了解对方,又怎么能妄下结论呢?
只有相处过后,才能真正看清一个人,即使你有引以为傲的直觉,但这并不总适用于人际的交往中——明明父亲多次叮咛她的。
“前辈你,说不定和我姐姐很合得来哦。”她的妹妹,那个温柔却有着敏锐直觉的少女是这样断定的。
……试试看吧。
让我看看,你的姐姐是不是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她不肯承认你,是不是有其他的理由。
“你可以和我姐姐成为好朋友吗?”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我叫弘世堇……宫永照,以后也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