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幸运手环 于 2012-8-15 17:52 编辑
都没人留言,嗷~今天再更一章长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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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推开主阳台的玻璃门,顶层寒风猎猎。双手支着护栏,我自虐般的向下望去,只见黑色的一点向山庄门口移去。二十四层的高度,让我感到一阵晕眩。我赶紧退开,转身收拾昨晚挂上阳台的衣物,很好,全都风干了。
坐在沙发上分门别类的叠好,我拿起衣物起身上楼,先去了凌睿的卧室。推开门,淡蓝色的房间和往常一样干净整洁。被子已经整齐的叠好,书桌上的用具也归了位,连换下来的睡衣也规矩的放入洗衣篮中。
都是姓凌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我有些无奈的推开主卧的门,被单凌乱不堪。双人大床的床头左侧,屏风做的隔断虚掩。我抱着衣服绕了过去,来到了衣帽间。环三面墙的衣柜搁架,一顶到天。我依着颜色和质地,放好凌莫的衣物,又挪到衣柜的角落处,将剩下的一件衬衣挂进我为数不多的衣物中。凌莫曾递给我一张黑色副卡,别有意味的说别为她省钱。我只是报以一笑。真的不愿去想太多原因,对于生活的物质层面,我只追求够用就好。况且作为一名小学教师,若穿着channel上班也会惹人猜忌,自找麻烦。
抽出一件灰色的针织毛衫换上,又去了洗手间拎出那人的黑色真丝睡裙,连同刚才换下的衣物,一同塞进洗衣篮。路过已经铺好的睡床时,我犹豫了一下,随后认命般的折回,扯下被套,准备拿去清洗。在掀被单时,一个白色的小团掉在了地毯上。我上前拾起,嘴角抽搐,那东西竟是我昨晚被扯下的底裤。
惠风山庄坐落于中心城区西北方的西泠山麓,取王右军《兰亭集序》中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以为名。我朝着抬手行礼的门卫轻轻点头致意,出了山庄。古语有云“大隐隐于市”,西泠山麓因风景极佳,空气清新,又距离市中心较近。在房地产业最热闹的近十年里,占尽天时地利,逐渐形成为新兴的高档住宅与度假区。能在此地买房置业者,非富即贵。
我独自走在干净空旷的马路上,十一月初寒的山风逼得人拢紧了羊毛围巾。一路上,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豪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只留下扬长的破风声。凌莫曾经想让我买辆车上班,我以开车心慌为由拒绝了。穿过不通公交的私家社区,我终于看到了城市的人烟。看了看表,今天的步速比较快,一路走到地铁站只用了二十分钟。好不容易挤上通向城东的三号线,扑面而来的菜包子味夹杂着煎饼果子的油腻,惹的我一阵反胃干呕。这才想起来,今早慌着出门,忘了吃早餐。
城东的崇仁小学为市属名校,以校风活泼,教学严谨出名。每年新学期前,多少家长迁户口找关系塞红包,只为让孩子顺利进入崇仁。这一切努力只因上了崇仁,就等于一只脚跨入了重点中学的校门。两年前,刚拿到教师资格证,并通过区统招的我,带着一颗忐忑的心来到这里。也是在那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某些种种浮光掠影般的从脑海中闪过,我呆愣了几秒,敛起黯淡的神色朝教师办公楼走去。
学校六个年级被等分为了高低两个教学群。半年前,我辞去班主任职务,专心负责起三年级两个班的语文教学。低年级的语文教研组位于二楼尽头的拐角处。人说学文科的人爱八卦,过道刚走完一半,便听到王老师高亢的嗓音正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期间还隐约听到李老师不顾淑女形象的大笑声。
我扬起一个最标准的微笑,走了进去。
“陈组长早~王老师,李老师,徐老师早~”我向在座的同仁打了招呼,绕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
王老师和李老师朝我一笑,又回头继续刚才热切的交流。
“小穆老师,你来一下。”陈组长招手示意我过去。
放下手中正待整理的教案,我朝着窗边角落里的那张老旧大桌走去。
“陈组长?”
“这次月考的卷子轮到小穆老师你出。再一晃就是月中了,快去准备吧。下周拿给我审核。”说完,陈组长又低头往教案上写着什么。杂乱蓬松的头发,发顶深深向下凹陷近秃,形似某个速溶咖啡名称,徒生几分滑稽。我忍住笑意。陈组长年近五旬却只得个小小的教研组长职称,与他平时不通世故,耿介率直不无关系。对于这样一心搞教学的人民教师,我打心底是怀着敬重感的。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接着温习等会上课要用的教案,却听得王老师尖着喉咙喊道:“哟~这谁来了,也不打声招呼。亏是教语文的,这点礼貌也不懂。”这回,看到王老师那张横肉乱颤的下巴,一脸的做作,我忍不住侧过头无声的笑起来。连平日不拘言笑的徐老师也玩味的等着看后续。
只见那被说的人也不恼,推了推过时的黑框眼镜,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冯老师,你…!”见冯天虞爱理不理,让习惯倚老卖老的王老师挂不住脸来。一旁身着艳丽的李老师忙上前说着圆场,好一番无聊的折腾。
不一会下课铃响了,教学楼那边的喧闹隔着中空的回廊也传了过来。我整好课本和教案,又抱起批改完的作业,出了教研组。
走进三年二班教室,我特地留下了几本作业,其余的唤来科代表发了下去。黑板已经被值日生擦拭干净,我转身拿起粉笔朝黑板上写下今天的要讲的古诗名。
对于孩子们来说,欢闹的时间怎么也不够。上课铃响起,平时调皮的小捣蛋们一个个长吁短叹的溜回座位。
拿起手中的几本作业,我首先向孩子们展示了几本优秀的作业,让大家学习参考,并向作业本的主人提出表扬。接着,我又拿起两本,说道:“老师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大家都能进步,而这种进步在于每天的一点一滴,只要能持之以恒,滴水穿石便不是梦想。对于这次的作业,我很高兴的看到了两位同学的改变。刘星云同学,凌睿同学,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继续保持这种积极学习语文的状态。”
我下了讲台,将作业本分别放在两人桌上。
“谢谢穆老师。”刘星云胖胖的小脸不好意思的泛起红晕。
“继续加油~”我笑着点头。
“凌睿?”我见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像极了那个人,心没来由的一颤。
“…谢谢,穆姐…老师。”凌睿在我表扬他时开了小差。
“好的。作业需要改进重做的人,我在作业本上都有相应的批示。请在下午放学前交到我的办公室里。”重新走上讲台,扫了眼教案,我放大了音量:“现在正式开始上课,请同学们翻开书到125面,今天我们要学的是《古诗三首》。昨天让大家先做了相关预习……”
课上,我有意无意留心了凌睿的举动,心生疑虑。下一节还要去四班讲课,我趁着课间十分钟,把凌睿叫出来问话。
“凌睿,有事可以跟我说。”我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没事。”回答地到是斩钉截铁。
“你确定?”
他这次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我确定这孩子有心事,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应该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我也不好继续询问下去,便放他回了教室。
中午,我去教工食堂吃罢午餐,从教学楼绕行回教师楼,途中路过三年级的教室。经过三年二班时,我朝里望去,发现凌睿座位空着,蓝白相间的朴素便当盒放在桌子当中,筷子都还未拆封。没有人会想到里面盛着的是星级餐厅直送的精致营养套餐。低调不失品质,这便是凌莫的手笔。
我正欲离开,就见着我可爱的科代表从楼梯口跑来。似乎是惊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看到我,她有些不知所措,犹犹豫豫的不知是想进去还是跑开。
“安然,吃完饭了?”多数双职工的小孩会选择到学校食堂就餐,不过这个点似乎应该还在吃着。
“穆老师…我…”安然拽着裙角,扭捏着。
“有事都可以跟老师我说,我会替你保密。”我鼓励她道。
听了这话,安然好像吃了定心丸,终于说了出来:“穆老师,我今早看到吴桐和凌睿在打架…凌睿不服气,两人决定趁大家中午吃饭,去比试看谁先攀到旧旗杆的顶端…”
“胡闹!”那旧旗杆是学校扩建时留下的,立在半废弃的老操场一端,经过长年的风吹雨打早已锈迹斑斑。我太阳穴一凸,因为焦急,声音顿时提了起来,吓到了我的科代表。
“老…老师,我…只是被他们逼着上来找裁判…我真的…”安然委屈的瘪起小嘴,眼眶都红了。
我暗怪自己一时激动,赶忙安慰她说:“老师知道安然是好孩子。老师为你保密,你也不要向大家说去,好吗?”
看到那孩子诺诺的点头,我手上用力一撑,从楼梯垮了下去。幸好今天穿的是平底靴,不然这脚是要扭到的。我心中叹道自己好久没有健身,手脚生疏了这么多。
避开从食堂出来的人群,在老操场的一角果然站着两个男孩。结实的那个朝着清瘦的一阵推搡,两人眼看又要打了起来。
“吴桐,你跟我住手!”我快步跑到中间,用力拉开两人,“凌睿,你也给我放清醒点!”
两人没有料到我会在此刻出现,皆慌了神,退到两边也不说话。
我压下情绪,换用严厉的口吻问道:“谁给我解释下这事?”
没人回答。我见吴桐眼神闪烁,知他心虚;又见凌睿拽紧拳头,嘴唇已咬的苍白。只得对吴桐说:“你先回去,一个人仔细回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下午的活动课来我办公室,我要认真听听你的解释和检讨。”我怕他不懂我的意思,又说道:“我会看你的表现,酌情考虑是否通报班主任。”
吴桐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我拍了拍身后旗杆上的浮灰,靠了上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见凌睿已经放开紧握的拳头,眼神里依旧充满着倔强的神色。
“他骂我是个没爹娘生养的…”
我一愣,我知道凌睿的父母双双死于一场可怕的事故,那时刚满月的凌睿从中侥幸逃生……
“穆姐姐,我才知道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我没有出生…”这个向来爱笑的孩子,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眼泪。
我将他揽入怀里,胸前瞬间湿了一片。再如何老成终究是个九岁的孩童有些事,成年人也未必能多拿出几分坚强来。
“不要说这样的傻话,我想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是会欣慰的。有个如此聪明懂事的孩子,延续了他们的生命。”
“我只想让他们回来…我好想和其他人一样,有爸爸有妈妈…”怀里人慢慢的止住了哭声,我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背。
“我也想让他们回来…我的父母。”我退后一步,掏出纸巾递给凌睿。“可是时光不能倒流,人总是被这样那样的欲望和无奈逼着向前走去。”
凌睿似懂非懂的眨着兔子般的红眼睛。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笑,跟孩子说这些,便笑道:“你身边还有疼你的小姨。目前…也还有我。难道你一直把我们当空气?”
“当然没有!”凌睿慌忙解释道:“只是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们吗?”
孩子的话不需要挖掘太深的涵义,然而此刻的我也不想轻诺敷衍,只是扬起苦涩的笑容回答:“我也…不知道呢。”
回到教研室,本想安静的补个眠,又听到李老师品评午休时分,出现在教研组外的高挑长发美女。想是哪个学生家长来找老师谈话吧,我调大耳机的音量,阻隔开那些恼人的噪音。
下午只有一节作文课。然而解决完吴桐和作业回炉的事情,回到惠风山庄已是晚上七点了。凌莫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凤凰台的时事新闻。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吃过了吗?”我看到凌莫换了身棉质家居服,表情阴沉的看着新闻。便去阳台收了条干净的浴巾扔给她:“头发还是湿的,擦干净。”
“嗯。我点了餐,在餐桌上。”她淡淡的回答道,将毛巾拽在手里。
“看到了。还没动筷?”
见她不回答,我揣测她今天在工作上也许遇到烦心事了。便上前拿起毛巾,伺候凌莫擦头。那人舒服的闭上眼睛,隔着沙发背,向后靠了过来。
“凌睿呢?”那孩子这时应该早就写完作业,坐在电视机前。
只听凌莫“哼~”了一声,换了频道接着轻描淡写的说道:“面壁思过。”
“你…你听我说那件事情…”有什么事凌莫不知道?不,我安慰自己,有些事她不会知道。
“不老实的还不止那小子。”凌莫说完,便扯开浴巾,反手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摔在柔软的沙发上。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我正懊恼自己在这时候还能如此平静的评价她的动作,完全无视掉当下诡异的气氛。那人已经倾身压了上来,湿润的发梢抚上我的脖子,惹来阵阵麻痒。
“中午去哪了?”刻意压低的清冷嗓音源源的从耳畔传来,她的舌也跟着覆上我的耳廓。
“和…和凌睿…在一起。”原来那个女人是她!
我侧过脸去,想躲过她的折磨。她也不恼,支起身子,白皙修长的手指借势滑入我的针织毛衫,一路往上…
“在一起做什么?”
“没…就安慰他…”
“怎样安慰的?嗯?”凌莫已经解开我的内衣扣,灵巧的手指作弄着我的坚挺,狠狠的说道:“这里只有我才能碰。记住了吗,小乖?”
我紧抿着双唇,也不去看她。那人慢捻的手的便加了力道,好疼…我只好偏过头来,反问:“你中午去学校干吗?”
“反正不是去看你。”凌莫飞快的接话,将头埋在我胸前:“我给凌睿的手机装了卫星定位跟踪,精确到米。然后就看到你们俩在操场那角折腾了半天。真无聊~”
我听完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你在旁边看完整出无聊的戏,不是更无聊?
凌莫在我胸前趴了一会,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延着我的腰线来回抚摸。
“颜儿,我给你也装个定位系统好不好?这样你去哪,我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你。”语气清淡的如同西泠山腰的浮云。我惊却得腹部收缩,腰也跟着僵硬起来。凌莫的手用力的捏着我腰侧,生生的疼。“如果颜儿不喜欢,那就算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
极度的惊恐中,我突然感到身上一轻,她已经站起来走到楼梯下,朝着凌睿的房间喊道:“你小子给我马上下来,开饭!”
而此刻的我早已胃口全无,只想蒙头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