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弘世堇來說,母親是最重要的人。
把自己帶到世上﹑一手肩負起父親留下的債務﹑獨身把自己養肓成人的母親。這份恩情,堇一生也還不清。
堇努力唸書取得獎學金,希望減輕母親的負擔,換回來母親輕輕搖頭嘆氣。
「堇,我不是叫你不要唸書,只是學生時代能玩的話多玩玩吧…畢竟出社會後能玩的機會就很少了。」
啊啊,被發現了。總是太緊繃神經去唸書,每天放學後窩在圖書館裹自修到閉館,成績稍微差一點就放更多時間在書本上。
…什至忘了自己應該放鬆。真是…失敗,想為母親分憂,差一點就弄巧成拙了。
不過,獎學金她是不會放棄的。
「媽。」堇握住母親因長年辛苦工作長滿繭的手,試圖讓她放心:「我會放鬆的。」
母親再次搖頭說:「你這孩子最學不會的就是放鬆了,真想我安心的話去找個社團參加吧。至少可以減少你對著課本的時間。」
母親的這句話,堇開始尋找社團加入。其實堇是很想加入弓道部的,可惜無論弓﹑箭﹑護手等等的裝備都需要錢,真加入的話恐怕會增加家中負擔。
思來索去後,堇決定參加麻將部。
畢竟她從小就跟母親打麻將的她不可能討厭麻將。而且說不定能認識一些朋友陪母親一齊打麻將,她們不用再打二麻。
事與願違,堇所在的國中麻將部並不興盛,甚至處於廢部危機。儘管如此堇還是決定入部。
沒有煩人的學長學姐﹑沒有囉嗦的規矩﹑又能讓母親安心,可樂而不為?
然後國三那年麻將部徹底陷入廢部危機,不想沒了一個消遣的地方的堇正愁著要如何處理。
此時,開學後連續缺席一星期的插班生宮永照出現了──頂著一副拒人於千理之外的撲克臉。
在全班同學也被宮永照強大的氣場所嚇怕時,只有堇不知死活走過去搭訕──真相是被逼的。
「宮永同學,這是你上周缺席時老師教的筆記,不介意的話拿去看吧。」擺出自認最友善的笑容,堇把筆記遞給照。
怎料宮永照只是冷漠地回應:「不用給我,反正我不會看。直接給我考試重點就好了。」
你到底是不是學生啦宮永照…對付這種無賴好像還有一招──比無賴。
「給你可以,不過有條件。」
「說吧。」
「加入麻將部,當幽靈部員也好。」
「…不要。」
「就這樣說定吧,放學後我帶你過去。」話畢,鐘聲剛好響起。
無視宮永照的視線,堇自顧自地回到坐位上,開始計劃如何讓宮永照在入部申請表簽名。
她們往後的緣份,都是從此開始的。
可是,全部都要結束了。
全國大賽已經結束,白系台在清澄的攻勢下屈居亞軍。
居然在最後的最後,不能為她拿下一個冠軍。明明只要取得冠軍就可以確保堇進大學的獎學金,可偏偏卻敗了下來。
…她連唯一能為堇做的事都做不了,到底還能為她做些什麼呢?
堇平常對她那麼她,她還能拿什麼來回報她呢?
「照,比賽輸了不全是你的責任,不需要太自責。」堇難得地說出安慰的話句。
目前,其他隊員在外面阻擋著想要採訪記者。不用問也知道很多人對於三連霸失敗的感想有巨大的興趣。
判斷出照目前情緒煩躁到一個極點的堇讓照留在休息室中冷靜一下自己。
「堇,拜託讓我一個人待一下。」
「這是不可能的,讓你一個人的話我怕你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傻事。」
「…有什麼傻事可以做?」
「如果我說,你那個妹妹正在過來找你的話,你覺得你有可能做出什麼行為?」
咲?為什麼要來?事到如今,她們還有什麼好說。根本沒什麼好說的吧…
當初,是她選擇拒絕自己。現在來找她又算什麼?
「我沒有妹妹。」
「…宮永照你打算逃到什麼時候?你明明還愛著你妹妹,為什麼你就不承認?」此刻堇的聲音因激動不自覺越來越大:「不然的話你怎麼可能喝醉了還會說『咲,對不起』呢?」
「宮永照你快醒醒吧!根本沒人責備你,只有你固執地不肯放過自己。現在,你妹妹來到你面前就是想證明她小時候錯了,證明你不是魔物!你怎麼就不給一個機會放過自己呢?」
照沒法反駁,因為她心底很了解堇所說的都是正確的。
是不是,應該給個機會大家放下過去,開心見誠地說出應該在多年前道出的一句對不起呢?
「…我有點累,先回家了。」
堇沒有阻止照,她知道照已經明白了自己應該做什麼,只是欠缺整理心情的時間。
所以,她只是目送照的背影。
───
從全國大賽結束後的一星期,弘世堇再次來到宮永照的家中。呈現在她眼前的是比以前任何一次更亂的房子。
地面基本上都被膠袋﹑啤酒罐﹑便當盒所佔據,連讓人行走的空間也只剩下些許。
照靠著沙發坐在地板上,像機械人般反複拿起啤酒喝,罐子空了就從旁邊取出第二罐,眼神空洞得可怕。
…不是應該和好了嗎?
在那之後堇留下了電話給咲,也把咲電話給了照。後來得到的消息是咲興高彩烈地說跟姐姐和好了。
那麼,照還有什麼理由喝到那麼醉呢?
她應該再也沒有任何需要借酒消愁的理由了吧,沒事怎麼可能喝那麼多,加上那樣子實在不能說沒事…
「…大半夜的你來幹嘛?」對上堇錯愕的眼神,照不悅地問。
言語間彷彿完全不希望堇的出現。
以前沒有過的事,無論什麼時間跑到照家中,照只是默默地讓她收拾,臉無表情地。
為什麼這次如此抗拒呢?她是做了什麼讓她不快嗎?
攪盡腦汁回想卻也連一丁點痕跡也沒找到。
「沒事就給我離開,晚上一個女孩子走很危險的。」
「宮永照你到底是喝了多少才能說出這種不符合你形象的發言?」
照若有所思地看著所剩無幾啤酒罐一口氣罐下去說:「不符合形象嗎…」
然後又從旁邊取出一罐新的打開。
堇對於行為過於古怪的照看不過眼,一手奪去了照手上的啤酒學習照的動作灌下肚子。
──明明味道很苦,怎麼照會喜歡喝的呢?
「堇,你幹嘛,搶我的酒?」
想把啤酒搶回來的照連立也立不穩,手在空中亂抓一把也搶不回啤酒,最後甚至倒了在沙發上。
「…你喝到那麼醉就不要再喝了。」
「我,沒醉。」
「係係,每個醉了的人都會說自己沒醉。」堇把旁邊未開的啤酒放到照伸手夠不到的地方,再次開口說:「不是跟妹妹和好了嗎?」
「和好了。」
「那為什麼喝那麼多?」
「…把酒給我喝我再告訴你。」
「不可能,給了你也不會告訴我。」
每次考試前照總會說『把考試重點給我,下次我會自己抄的』可她每次都沒抄。考試重點與成績相關也算了,喝酒這種傷身的行為堇不想縱容她。
「我,會的。」
「你的人品告訴我你不會。」
「堇,我想,你不了解我了。」
突然,原本躺在沙發上的照用雙手把自己撐起,勉強地站在堇面前。
隨後,雙手環保著堇的腰,頭靠著她的肩。
「咦?」
被照突如奇來的親密舉動所嚇倒,堇的大腦一時當機不懂反應過來。
印象中,照從來沒對她做過任何親密舉動,甚至連靠近一點也覺得煩厭。
是喝醉了的關係嗎?才會做出這種行為嗎?
「弘世堇,我喜歡你。就算我知道你喜歡大星淡,我也喜歡你。」
在堇正想開口問她說什麼傻話時,照親了上去,舌頭輕巧地撥開堇的牙齒。
被吻了的堇終於把魂魄取了回來,用力推開了照而後衝出了照家。
只留下照一個人在現場。
望著堇離開的方向,照嘆氣。
酒醉三分醒,照完完全全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事,相信明早起來也會是。
人生第一次的告白居然如此地糟糕…真失敗。
她到底在做什麼…這樣,不是連朋友也當不成了嗎?
「啊啊,真失敗。」空蕩蕩的房子中,回響著她的嘆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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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一個不小心就被我超展了,叫我情何以堪…
我是好人,坐在電腦前整天只碼了這樣子,請輕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