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沙耶加,呆在那边,别靠过来!」嫌换枪太慢,巴麻美调转火枪猛力一挥,用枪托击飞了上波残留的一个棒球样的使魔。不待她喘息,黑暗空间里又亮起几蓬磷火。
「嗯,可是……,啊,麻美姐!又来了!那些家伙究竟是什么啊?」沙耶加收到指令,不明白也不情愿,含糊应道。此时两人还近相聚不远,颤抖的声音经过这里奇异的空气传播后,曲曲折折地十分诡异怕人。
「真是没完没了!」巴麻美毫不畏惧,地面金光喷起,光芒中新升起整齐的一大排已经装填好的火枪,只见她双手各自拔枪、击发、弃枪、换枪,动作一气呵成,杂技般让人眼花缭乱——枪支像在自己飞舞。不光是好看,一阵疾射后,几只排球一样的使魔便泄了气。离开沙耶加的辅助,拉开空间后,战斗得倒也自如。
但形势依然严峻,只是些虾兵蟹将,却意外的难缠。这些使魔最大不过篮球那么大,能飞,但速度不算快,虽然生着利齿或钳子或拿着注射器之类可笑武器,能力上却没什么惊人的。不过它们在黑暗中隐藏的很好,攻击时才有闪光。最麻烦的是这些家伙消灭一批又来一批,搞不清到底还有多少。
踏上这儿不久,沙耶加就在草丛中踩碎个恐龙蛋似的大蛋,然后就了不得了,喷涌出的不是蛋清蛋黄,而是碰不到摸不着的巨量「黑暗」,像决堤的大水,一下子就浸没了一切,把她们笼罩在其中!天上星光消逝了,远处的灯火也消失了,不管手机屏幕,或者魔法发光,都像萤火一样照不亮巴掌大的一片。这么黑,别说勘测地形,走路都困难。这种直接搅拌进现实而成的奇异结界,真是她们前所未闻!
一定要找到魔女才行!虽然已经消耗了不少气力,巴麻美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仔细回忆下掉入这个结界之前地形,从经验上判断,魔女应该在对面的小土丘上。现在的氛围,结界里漆黑一片,侵蚀现实后缺乏参照物,到处都一个样,怎么确定方向呢?就算没有使魔的干扰,也会没头苍蝇一般四处打转。她跺了跺脚,马上又露出笑容——虽然很难注意到,地貌却是突破困局的关键。嗯,就是这么简单,一直向高处走就不会迷路了。只是还有个问题,这种对面不见人的结界里,战斗的同时还要照料沙耶加,想冲过去可就难了。
巴麻美脑筋转动飞快,敌人攻势不停,她手上也不停,再击破几点磷光,已经有了主意,偷闲问道:
「沙耶加,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两人只相隔数步,却要互相喊着说。
「我没事,好奇怪,我这边一只使魔都没过来。唔,这些家伙怎么都跑到麻美姐你那边了……我马上去帮你!」
「不,你守在原处不要乱走,我要打过去直到把魔女揪出来!」
「可是……」
沙耶加很担心巴麻美,也害怕自己一人留下。
「一定没问题的,沙耶加,记得上次我教你的隐藏气息的方法吗,现在就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藏好等我回来!」
六一
「麻美姐……小心——」
巴麻美早头也不回的奔向远方,听不到学妹的关切言语。
沙耶加只好呆立在黑暗中,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握着球棒严阵以待。情况大不相同,上回独自留守贪吃魔女结界的经验也帮不上多大忙。
最初的几分钟,沙耶加立身处还能看到远处不时迸出闪光,是学姐在战斗,后来就很难看到了。心砰砰跳着,暗自为学姐鼓劲,又要小心提防有使魔偷袭。她不并是特别的信心,紧握的武器——手中那根在学姐金色光芒中被强化的球棒,金灿灿的很好看,即使在现在,贴近看也能看出隐隐发亮。但不管多华丽,球棒上无法附有太多魔力,沙耶加也不是魔法少女。
巴麻美一直以来的教学可谓细致又谨慎,为了让沙耶加感受战斗的氛围,常留下奄奄一息的使魔给她击打。可现实的战斗不是电脑游戏——在前辈护卫下越级挑战,舒舒服服地砍掉只濒死的怪,然后在光芒中连升数级,瞬间告别新手阶级。现在的沙耶加,能不能自己击败哪怕很弱小的使魔都有疑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始终也没有使魔来找麻烦。沙耶加发觉,自己被傻傻地晾在一边,成了被遗忘者。
这也在巴麻美计算之中,她高超的洞察力很少错过哪怕很细微的细节。先是生出怀疑,然后证实,沙耶加只有挨在她身旁时,才会遭受使魔攻击。离开以自己为中心的很小一个范围后,便不会被认作目标,反倒没有危险性。
同时她也注意到,反倒是自己被牢牢盯上了,不管怎么有意隐蔽气息,不知哪里钻出来的使魔都能直扑自己,等看到闪光时,已经飞到眼前了。既然逃脱不易,与其被不断攻击,消耗殆尽,不如放手一搏!巴麻美技高胆大,并不惊惶,制定好策略就去寻魔女速战速决。
险恶的环境中无暇向沙耶加说明,临走时故意说让沙耶加隐藏好气息,更多是鼓励和安抚的用意,也权当一次锻炼。
虽然没危险,这样等待真是难耐,对巴麻美那边的进展毫不知情,更无法和外界联系。手机?在魔女结界里必然失灵,事后过多久才能恢复都不一定。这次更是变成了一块会发光的石头,系统瘫痪,连时间都显示不出。
这样压抑的地方,呆上一分钟就让人发狂。又不知过了多久,沙耶加实在憋不住,不管有什么后果也要去撞撞运气。可一起身才发现什么都做不到。这黑咕隆咚的鬼地方,不在巴麻美身边,竟是寸步难行!脚下磕磕绊绊地,走几步就摔跤,连滚带爬狼狈半天,也不过在个小地方转圈!
所幸没有受伤,她只好摸了块石头重坐下来,人静了,脑子却乱作一团。
早点变成魔法少女,就能和麻美姐并肩战斗了。沙耶加不禁懊恼起自己的懦弱。麻美姐总是提醒自己,一定要珍惜许愿的机会,选错就后悔莫及了。心愿倒是有,就是让上条君的手能好起来,奏出美妙乐曲——对上条非常重要,对自己也是。可是,原本说治不好的手,上次检查却恢复的很好,专家都说是个奇迹。
而自己还有点高兴,可以再考虑一下……
她觉得那时真昏了头:
接受战斗的命运,成为魔法少女,难道是为了索取报酬吗?和麻美姐并肩作战,是自己渴望;能帮助别人,不是为当什么正义伙伴,那也是自己的心愿。麻美姐是提醒过要好好考量,那么温柔的人,总是一人战斗,默默等待,对后进的自己毫无怨言。如果自己也是魔法少女,就不用眼睁睁看麻美姐孤军奋战了。至少不像现在,什么都帮不上,做不到。如果早点许愿,上条君也能开始新生活,而不是整天无精打采住在医院!
要是丘比在,她一定马上许愿,哪怕许下一个可笑的愿望——比如像巴麻美开玩笑时说的,要一个超级大蛋糕!
好想立刻变身为魔法少女,好想飞去麻美姐身边!!
可平日里都会时不时出现的丘比就是不见影子,这世界也没其它精灵,也没任何人回应她的呼唤。到后来,只能聆听着自己抱膝低泣……
六二
「那后来怎样了?麻美姐呢,沙耶加怎么逃出来的?」
沙耶加叙述得非常简单,略过了很多事,心急的圆香仍然抢着问。
「刚才不是说过,麻美姐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详细情形沙耶加也说不出来——她在意识模糊,浑浑噩噩时,被一道光刺醒,然后天也蒙蒙亮了,自己又置身在那片荒野,一切复原。咕噜一下球棒滚到一边,也失魔力现了原形,不再光彩。
「有说过吗?」圆香表示怀疑,但这不是重点。「那怎么办呢,一定要快点找到麻美姐。怎么好呢……麻美姐不会……不,一定没事,对不对,焰?」
「……」晓美焰沉默,这种时候应该安抚下圆香,但……,根据以前的经验,巴麻美总是会有事。宽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不管怎样,我们先过去调查一下吧。」晓美焰想了想又说。
「啊——!焰——!谢谢你!!」圆香闻言就扑到晓美焰怀里。「呜,好担心……但焰出马,一定能找回麻美姐。辛苦你了……,现在就要去吗?」
「嗯,事不宜迟。」
「嗯……可焰还没吃早餐,我准备了奶油……」
「没关系,等回来时再说。」晓美焰不想无故惹麻烦,赶紧打断她。
圆香也能也体会出气氛不对,又想只会做奶油菜果然不行,只好作罢。
「那就这样吧,」晓美焰轻推开圆香,「我先去找部车,你们准备一下就到下面等我。」
沙耶加冷冷地盯着晓美焰离开,没有发怒,这时才懒得理会她们。不过也没有理由反对晓美焰的提议,甚至更求之不得。丘比不在,甚至那个仅见过一次的家伙也不知去向,自己那么人单势孤,即使多么厌恶转校生,现在也必须借助她的力量。
「我都准备好了,沙耶加还需要什么吗?」圆香问。
「没有。」
「那我们也下去吧,有焰在,一定没问题的。」
「哼。」
沙耶加走在前,两人走到楼梯旁边时,突然听圆香细声问。
「那个……我知道事情紧急,但、但……按门铃就行,不用从墙上跳进来呀,这样、这样……」
「谁跳墙了,门一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