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作者:公路麦穗
更新时间:2012-08-29 22:08
点击:347
章节字数:3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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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之北,紫罗兰公国的国都伊莎贝尔郊外,绿茵茵的大草原上清凉的风卷着草儿,几匹马儿悠闲的低头吃着草,旁边穿着铠甲的男人们相互交谈着,但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却是放在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身上。


……


眼睛睁不开,但能感觉到阳光透过眼皮的明亮色彩与暖意。


梅萨卡感觉身体好沉,大脑也浑浑噩噩的很是难受,记忆也变得很奇怪,十六岁之前的事情记得很清晰,就像又重新过了一遍似的。


“姐姐,姐姐——”


那是熟悉而久远的、还没有完全褪去童稚的、翠莺一般好听的声音,迷糊中能感觉到有人扯着自己的衣袖似是在唤着自己。


“姐姐——”


她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可爱至极的小脸,一张自己梦里回忆起千百次的脸,她闭上眼,用弯曲的中指指关节按揉着额头,然后再睁开眼。


这似乎并不是幻觉……


“姐姐怎么出来玩也能睡着?”


梅萨卡想要抬手,但只是动了动手指,没能抬起来,想要应答,喉咙有些沙哑,这具身体在自己的感觉之中是那样的羸弱,仿佛一张脆弱的残破纸张,随时会被外力撕碎。


突然额头上覆盖上一个冰凉的小手,耳边响起一声惊呼:“好烫。”


随后又听到那个清脆的童声喊道:“来人!快牵马过来!”


大地上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马儿牵来的马蹄声,有粗犷的询问声,之后自己似乎是被人抱了起来,但抱着自己的人感觉很是娇小,身上还有淡淡馨香,迷迷糊糊之中,她又昏睡了过去……


梅萨卡病了,病在七龙纪37年的伊莎贝尔。


发烫、咳嗽、浑身酸痛、四肢无力,这些被医师诊断为重感冒的症状,梅萨卡知道这些不过是因为自己十六岁的身体难以承受自己日后那强大的灵魂所导致的。


简约并没有多少装饰的小屋,是梅萨卡自己一点点布置的私人空间,清晨的光晕透过暗黄色的窗帘,些许暧昧的暖意投在床上、身躯上。


多久了,没像现在这般,因为身体的罢工,轻松地,不带任何重负地躺在柔软的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曾经的自己,想要唤回薇的灵魂,不分日夜地研究着混乱之龙所传承的知识,近乎疯狂地,用自己的力量去掠夺,去搜寻,所有禁术秘术。那时力量完全足以去地狱当个深渊领主的她,早就没有了身为人类的各种必要习惯。


保持着人身,也不过是自己奢求哪天薇醒来后,不会把自己当个怪物……


但现在,就像梦一样,美好得好不现实。


七龙纪37年,距离父亲遇刺还有九年,距离紫罗兰公国灭亡还有十年,距离妹妹薇的魂销,也还有十年。


梅萨卡强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右手拿起身旁随手放置的一个玉镯,还带倦意的眉目看着玉镯,在她的目光下,玉镯一点点地消逝,仿佛被空气腐蚀了一般,而之后,左手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玉镯。


那是她所掌控的法则力量,以混乱之龙所传承的知识为基,二十年来她的探索钻研已经能触及世界本源,或许在力量上,她还比不上很多人,但若论成为第八龙的可能性,她是排在最前列的那群人里,只是这些最优秀者,距离触摸那个点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放下镯子,梅萨卡按了按额头。


自己的记忆,无论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看来都不是梦。


“大小姐。”外面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然后低头走了进来,是家里照顾自己的女仆,手中还端着洗漱用具。


“早餐灶上还在热着,大小姐需要的话我马上端来。”


女仆比梅萨卡大两岁,很早就开始照顾她了,很是用心。


洗漱完,让自己清醒了些,梅萨卡说道:“蒙莎,扶我起来出去走走。”


“可是……”对于小主人的吩咐让蒂雅有些迟疑,两人主仆多年,都有着情分,梅萨卡的性格习惯,蒂雅是属于最了解的几人之一,梅萨卡性子内敛安静,也没有什么追求的样子,是属于做事比较被动的类型,所以很多小事上反而会是蒙莎做着主意,但这一次话到嘴边,在小主人一贯娴静的态度中却难以出口,那倒并不是很让人感觉到压迫的气势,却让人不自觉顺从。


梅萨卡身子很虚,脚步也还有些轻浮,但有人扶着走路也并不是很费力,但刚出门,就让维多利亚给碰着了。


“蒂雅,你怎么扶着姐姐出来了?”薇这年头还是小萝莉一只,眉头一皱训斥起人来却也有以后的些许威严。不过在梅萨卡现在的眼光看来,更多的还是个炸毛的小喵咪。


可爱的,柔嫩的,却也因为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软弱性格而兀自坚强的……


“二小姐——”蒂雅的态度有些敬畏,伯爵府上绝大多数人对大小姐梅萨卡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出于义务的照顾,但对于二小姐维多利亚,所有人的态度是真正对于主人的敬畏。


因为作为天之骄子的维多利亚性子也是属于很强势的那种,而且没有意外的话,也会是维奥莱特的下任家主。


“薇,是我自己坚持要出来的。”梅萨卡开口。


“姐姐。”小大人一般无奈地叹了口气,薇过来搀着梅萨卡,小萝莉现在身体正在发育,个头比算是高挑的梅萨卡低上多半头,但力气却很大,一个人就稳稳地扶住了梅萨卡。


“我想去向父亲请安,然后之后陪我出去走走吧。”


这个世界的贵族礼仪中也有向长辈问安的传统,略宽松的是在时辰上没做什么要求,而且传承至今,已经愈加自由开放的贵族们对于这些繁琐的传统也并没过去那么苛刻,受到宠爱的孩子们倒是很少再去向长辈请安。


因为前世只是个孤儿,对家看的很重的梅萨卡倒是有时常去给父亲请安的习惯,不过也不过一周三四次而已。


“病这么重还到处乱跑什么……”薇喃喃着抱怨。


“没关系的。”梅萨卡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温柔地笑,这种态度,让一向强势的薇不自觉让步。


被薇扶着往书房去,梅萨卡突然开口:“还有,薇。”


“嗯?”


“不是一直想叫我媺(mei)吗?那以后就这么唤好了……”


————

文森-维奥莱特,伯爵府的主人,此刻正在自己的书房读着书,这是他闲暇时候的兴趣爱好,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但早晨自己的两个女儿一起过来向自己请安的事情让他微感诧异,而且听仆人说是大女儿坚持要来。


大女儿昨日病重的时候文森这个做父亲的当然是去看过,从请医师到对仆人的嘱咐,文森虽然平日里一副严父模样却是个好父亲。


早晨女儿们过来请安,文森叮嘱了两个女儿都要注意身体,也说了几句勉励学业的话,两个女儿走后,文森想了想,向一旁的管家墨菲特问道:“你觉得,梅萨卡今天有没有点不太一样?这孩子虽然一向对家人看的很重,但性子变现出来的却很淡。”


之前说话时,梅萨卡的对话、态度,除了往日那种对家人的珍重之外,更有种岁月沉寂的东西蕴含在其中一般,如同暖玉般温润。


文森开始以为那是错觉,但又不像。


“墨菲特……”文森唤了一声,顿了顿,才说道:“梅萨卡今天,是不是有些异样?”


墨菲特是家里的老人,也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老管家,他想了想,回答道:“老爷,我家女儿失恋的时候也是这样,心灵受伤的孩子,总会不自觉想到自己的亲人。”


“哦……”文森应了一声,没再多说。


但过了近半个小时,文森手中撑开的那本书也没能翻过一页。


“墨菲特。”


“老爷。”


“你去学院请个病假,顺便看看梅萨卡周围的那些朋友。”


墨菲特愣了愣,然后笑着应了下来,“是”。


文森像是清嗓子一般咳了咳,继续埋头看书。


而另一边,被薇搀扶着,梅萨卡安静地行走在街道上,伊莎贝尔是个浪漫而美丽的国都,绿化做得很好,道路两旁的花坛树木在夏风中弥散着草木气息,石板拼成的道路十分干净,凹凸的纹路带着种奥秘的感觉。


维奥莱特宅的地势很好,环境清静,但走过两条街就能到达伊莎贝尔最繁华的地带,而反方向则是去往皇宫的大道,梅萨卡就读的维艾魔法学院也在这条路上。


绿叶浓荫,日光明媚,梅萨卡眯着眼,常年生活在黑暗天幕迷雾中的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这般享受着阳光的暖意。


擦肩而过的悠闲的行人,熟悉而美丽的街道,还是那些陪伴了多年的小铺商店。街道最靠里的魔像小店里总是在研发各种奇怪构装体的漂亮女法师,水果店里总是有着各种货源的大叔,坐在自家二楼品着茶的茶庄老板娘……还有,那些如今还没有被召唤归国的外族人,铁匠铺里的大胡子矮人,东钻西逛想要能淘点好货源的地精,带着竖琴四处吟唱的精灵族吟游诗人……


一切如同记忆中一般,一切还未变得如同记忆中一般。


——————


傍晚,维多利亚叫来了陪自己回家的两位师兄,那是两个二十多岁性情温厚的青年,是自己老师的记名弟子,回家路上老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特意派来当护卫的。

“你们说让一个十六岁女子性格发生些许改变的因素都有哪些?”


两个大白天便跟在那一对姐妹身后坐了半天暗卫工作的青年板凳还没坐热又被自己这个小师妹拉出来,却是没想到对方问的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两青年二十来岁,在这个随随便便的普通人便能活到九十岁以上的世界里也不过是毛孩子的年龄,又加上平时只是练剑,哪里能明白这些女孩心思。


两人冥思苦想,最后还是年龄大的那个不确定地开口说道:“大概,是恋爱吧……”


黑发小萝莉听后挑眉,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对两青年吩咐道:“明天你们去魔法学院去打听打听我姐姐的人际关系。”


另一边回到卧室休息的梅萨卡,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在察觉到自己转变之后所作出的让人啼笑皆非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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