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之日 － 編號.13
劇烈的咳嗽終於慢慢緩下來
坐在旁邊的真鍋再次好心的拍了拍她的背
面向臉部已經給自己妹妹清潔乾淨的友人
田井中語氣低沉，喉嚨因為咳嗽而沙啞
無力的反駁平澤
律：「真是夠了。我沒在和什麼人交往。」
唯：「喔喔~~~!!這樣回我是指女人也是可以的意思囉??」
和：「唯，妳醉了。」
唯：「呵呵~~~!!我才沒有~~~~!!」
真鍋一臉寵溺的看著醉醺醺的平澤
而田井中只是送了個白眼給平澤
推開已經被自己毀掉的麵碗
她選擇夾起小菜享用
日本不是個對同性戀有嚴苛管制的國家
相對的也並不會特別開放
一般來說這類族群在日本
都有特定的活動範圍
比如說二丁目之類的地區
同性間的感情話題也只限於
在這類地區的商家、餐館內等公開場合討論
然而不是在那種特殊場地裡
日本終究還是個東方國度
其餘非特定地點內的商家、餐館
大多不太會有人如此坦言其事
或大聲嚷嚷關於同性戀情的相關
以上全是田井中在出海前對日本的認知
所以平澤唯剛才的發言有驚嚇到她
不是才離開短短兩年多
她不記得日本什麼時候這麼開放不悶騷
友人對於這類事情的接受度也頗為讓她驚訝
田井中的確對男人沒有那種興趣
不過尷尬的是，她對女人也沒有
況且她和琴吹也並不是那種關係………
心中各種無奈及糾結，嘆氣道
律：「我在妳心裡到底是什麼形象阿…!??」
唯：「呀~~嘿~~~~☆!!」
對方裝可愛的跟她賣傻，所幸也只好不再追究
結束聚餐
唯一沒有沾酒的平澤憂負責開真鍋的車
護送自己的姐姐及真鍋平安回家
因為住家方向關係，田井中並沒上車
四人分別前真鍋對著田井中的背影喊到
和：「律，很晚了，到家打給我。」
有點醉意，剛轉身離開沒多久
田井中在不遠處聽到真鍋輕聲呼喊
沒回頭，她抬起右臂揮了揮，回答
律：「收到!!」
還距離好幾站才要下車
站在每站都停的電聯通勤車上
田井中因為酒精的關係神志些微的游移
過了下班時段人煙稀少
完全沒有電車癡漢那種怪片上面的擁擠場景
明明未到深夜，車廂卻沒幾個人，少到可憐
既使如此，田井中還是選擇用站的
她不太習慣坐在這種交通設施裡
感覺像是有某種壓力
雖然她和自己的母親說過今晚會晚歸
但是看到車內人口如此稀疏
害田井中錯以為已經半夜
略為緊張的從口袋抓出手機
一看，時間還未過十點
鬆懈下來，她想起了琴吹的那封訊息
開始猶豫是否要給對方通個電話
可是又因為訊息中那親暱過頭的字句
陷入煩惱，心情頓時陰鬱了起來
不懂琴吹是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打過去開頭該說什麼
想當做沒看到又不可能
開始胡思亂猜，田井中得承認自己現在很惶恐
設想著，難道因為之前那短暫半年的相處
讓琴吹有了諸多對她的不滿，想要討個公道??
亦或自己本身有什麼可供對方利用??
無從得知，她完全猜不著，像個無頭蒼蠅
律：「他馬的……」
口中小聲的碎念，心情差了起來
火大、焦躁感讓田井中有點皺眉
就旁人眼裡看來只像因為眼睛疲勞而稍皺眉頭
但其實她心裡早就氣到個極點
滿腦子想痛毆幾個人來發洩
想念她的短刀和刨刀，想念尖銳叫喊
想著扭曲的臉孔和冷汗淋瀝的可憐身軀
她很明白這種慣性的心理變化不太妙
三年未滿的時光，這些日子
每當感到不安、惶恐、焦躁時
田井中的內心會明顯的產生憤怒
她很清楚這是種心理層面的障礙
也知道這絕對是心理疾病的一種
既便她不知道到底叫什麼病名
在歸國後所做的精神科健檢很草率
和秋山報到時，先行去現任單位內健檢中心
跑流程的過水，她的健檢報告為”合格”
這個報告單諷刺得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
其實也就只有她知道這張單子
不過是個用來唬人的廢紙
唬些不夠了解她的人………
更正確的形容是，唬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酒意全消，輕握在掌中的手機
因為長時間握住被手汗弄到起霧
塞回口袋順勢在褲子上抹了抹手汗
身體緊靠閉起的車門，田井中試著讓情緒冷靜
她必須先穩定後再給對方回電
因為她知道現在自己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
琴吹這頭也好不到哪裡去
完全陷入世界末日般的慌亂
心底無限放大的羞恥掩沒琴吹
她認為自己完全的搞砸了
想著自己肯定不是被當成了個自來熱的傢伙
就是個態度變化過大的怪異女人
那種像是熟識好幾年的朋友才會傳的訊息
讓琴吹不能再去直視一遍
她怕自己會因為自己犯過的愚蠢
羞憤到咬舌自盡
縮在床上把被子嚴嚴實實的包覆住全身
臉紅得像牛蕃茄，露出一顆頭的琴吹正在發呆
整個人現在像個大型襁褓中的嬰孩
這種極其幼稚的模樣如果被公開
肯定會讓見過她的人全部傻眼
空蕩蕩的腦袋回過神
她開始琢磨田井中打來後要說什麼
…………完全都沒事先想好
其實田井中說會打來時她非常高興沒錯
可是要和對方聊什麼卻完全沒考慮過
她不了解田井中，不知道對方喜歡什麼話題
也不知道興趣，根本就是完全不熟
她和田井中可說是除了在基地的半年
那種呼叫關係以外，再無任何交集
可她又很想聽對方的聲音
想起田井中那充滿女性特有的磁性嗓音
及笑意濃烈的溫暖臉孔，腦子又是一陣熱
紬：「我到底該怎麼辦……」
發覺視線模糊，琴吹嚇了一跳
她有好久沒有這樣哭鼻子了
對於自己現在突然又像個孩子一樣的含淚
感到既幼稚又羞恥，很想就這樣用被子壓扁自己
因為掙扎的心情，她在寬闊的床上滾來滾去
藉由這種行為好讓自己心裡平衡
還在萬般羞恥悔恨的琴吹
滾到一半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音樂嚇到
過大的床讓琴吹急急忙忙的從床的一頭
連滾帶爬的往床另一頭的手機過去
拿起手機看見是剛剛輸入的”田井中曹長”來電
明明還未思考完要聊什麼
琴吹便匆匆的碰下通話感應區
紬：「………呃……..」
等到手機緊貼耳畔才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從未有過，支支唔唔不會回話的時刻
琴吹很挫折又很錯愕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稿的
律：「……請問是紬小姐嗎??」
紬：「是!!是的!!」
想聽的聲音傳入耳中
消除了琴吹內心些許的挫折感
律：「晚上好，紬小姐，請問那個訊…」
不等田井中說完，琴吹搶著接話
紬：「那!!那個…我不太常…常傳訊息…有些失誤…不知道有沒有冒犯到妳…」
這句話不能算說謊
依琴吹的地位其實的確不常做這樣的事情
大多時刻都是別人主動聯絡她
訊息也從來都是由他人發給琴吹
除了田井中外她還真未傳給其他人過
會傳訊息也是因為對方先傳送過來
基於禮貌才回傳，否則以往琴吹收到訊息通常是刪除
畢竟她的家人也不曾用這樣的方式聯絡她
可惜這種話聽起來真的很像藉口
因為傳訊息這種功能又不是很困難
『失誤』這詞完全被田井中當成謊話
但是因為琴吹說的口氣很謙和
所以田井中也就不便多說什麼
律：「…沒有…我並不感到被冒犯，只是……」
說了一個謊，口氣溫和得和她現在的臉不搭
田井中在車內面無表情
其實她有感到被冒犯，卻故意不說
想要從中套些話，所以態度還是要顧
紬：「只是…??只是什麼??」
琴吹被對方的慣性套話牽著鼻子走
如果不是因為對田井中有了感情
她原本是不會這麼不理智
律：「只是那種訊息還真像我們是認識很久的熟人。讓我有點…訝異。我們有這麼熟嗎?!」
後面語調刻意調高，她想知道琴吹會怎麼回話
如果琴吹真是要找她麻煩，那這樣的挑釁
因該會有些田井中意料中的回話
但是今天出乎田井中意料的事
可比她自認的還要多，也還沒結束
紬：「律妳…妳…妳不希望和我熟嗎…??」
帶著哭音的腔調，撒嬌意味濃厚
軟軟甜膩的話音落下
讓田井中產生錯覺，就像現在就看見了對方
那種軟綿綿的臉蛋浮現
這樣的想像，就好像她看得見雙眼含淚的琴吹
頓時田井中明白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