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獸手指被削斷，連激光也發不出來了，發出驚天動地的悲鳴，踉蹌向後，還撞到了另一隻魔獸。
我這才看清楚手中的東西，那是一把現代軍刀，我握著的正是軍刀的刀柄。
我的腳其實是卡在一堆瓦礫中了，我試著動了動，沒有骨折，卡得也不緊。我嘗試灌注少許魔力在刀子裏，刀身立刻起了顯著的變化，瀰漫了紫色的光芒。我以軍刀小心切開瓦礫，水泥塊和鋼筋就像泥膠一樣被切斷，足見軍刀堅硬鋒利異常。
在使用軍事鎗械的時候，我也拿過軍刀。但那是普通軍刀，只當作防身和求生用，絕沒有現在手上那把那麼優秀。
我手上的是M-1，堪稱現代軍刀的最經典。這款刀本來是塑膠刀柄的，不知為何換成了碳纖維的材質，但形狀是一樣的。刀身則以碳鋼所製，既硬且韌。血槽和鋒刃一應俱全。
我想過千種可能性，也沒想過圓所託付給我的，竟然是把現代軍刀。
旁邊的瓦礫堆中斜斜露出刀鞘的尖端。即使是強化碳纖維材質的刀鞘也受不了連續的爆炸和瓦礫的衝擊追砸，早已裂開了，刀身才因而滑了出來吧。不過有比沒有好，我把那鞘子拾起來，果然刀身是可以放進去嚴絲合縫的。
我的腳重獲自由，稍為試著動了一下，雖然小腿受傷流血，但也只是皮外傷。隨手拿了一塊『悲嘆之種』消除一點穢氣，我以魔法止了血，站起身來。
不遠處，萌盈和楢崎淳子背對背應付激光攻擊。不少魔獸仍在我頭上不遠處盤旋，牠們的速度相當快，弓箭難以瞄準。
把刀鞘綁在腰間，我把軍刀橫在胸前，作好備戰的姿勢，靜心等待機會。
那隻被我廢掉一隻手的魔獸還在，雖然斷掉的手再沒有攻擊力，但想攻擊我的欲望仍然不減，『像素頭飾』閃爍，沒被削斷的左手也不發激光，直接向我攻擊。
我不敢以傷腿用力，張開圓所賜的白色羽翼，打橫移動，避開魔獸鋒芒；再以灌注魔力的軍刀攻擊魔獸的手指，手卻有點抖，刀砍在手腕上，把整隻手掌斜斜卸下。
魔獸的兩手被砍，激光和物理攻擊能力都已失去。我以小魔法變出了皮帶，順手把刀繫在裙襬之下的大腿上；舉起檀木弓，櫻花色的光箭近距離地氈式掃射，那魔獸轉眼間便爆炸，化為顆顆『悲嘆之種』。
那種以冷兵器直接切割身體的感覺確實恐怖，即使對方是魔獸，也令人不舒服。這方面我還是不及以冷兵器見長的杏子和美樹沙耶加。
另一隻魔獸的暗綠色激光從旁射來，我以沒有受傷的腿一蹬，跳上一處瓦礫堆的頂部，避過了攻擊。
魔獸比我體型大兩倍，距離這麼接近，也是相當危險的。單對單的決戰，一定要智取。
我張開羽翼，衝向側面。魔獸是沒有心智的，自然也不會防我突然出怪招，只是本能地跟著我轉身。我身形小，速度比牠快得多，轉眼間爬升到魔獸頭上，軍刀灌滿了魔力，一刀把魔獸的『像素頭飾』砍了下來。
魔獸受創，怒鳴聲響徹整棟建築。我全速飛行，在對面洞口本來是二樓的僅存樓板上單膝跪地，軍刀插地，檀木弓穩穩握在左手。我也來不及細細瞄準，光箭向魔獸身軀的方向射出，透過紫色的魔法樹陣化成箭雨，魔獸在詛咒聲中倒地爆炸。
『看，我就說小焰一定用得著那孩子留下的軍刀吧！』
是是，我苦笑，的確是會用得著的。
擋路的魔獸被消滅，便有了前進的空間。我以羽翼飛行，向楢崎和萌盈那邊直衝下去，沿路發出一叢叢的光箭，把魔獸射散。
紫色的魔法樹陣顯現，我射出一箭，通過魔法陣時化作了漫天箭雨，射中另一隻魔獸。魔獸受到重創，隨即被楢崎中尉瑞士戟發出的藍光擊碎了頭部，魔獸爆炸，化為漫天『悲嘆之種』消失。
我變出魔法繃帶，把受傷的腿部緊緊紮起來，這也有助於防止再次流血。我把軍刀綁在沒受傷的腰間，張開自己的羽翼，向萌盈和楢崎中尉那邊快速移動，一邊以檀木弓射出一枝枝光箭，攻擊攔在半路的魔獸。
『啪－－轟！』魔獸的激光被萌盈以巨鎚全部擋開，準頭偏了，直射向二樓僅存樓板上的幾部電腦處。一陣陣爆炸聲響起，那些電子儀器在爆炸時噴出五色的光，連電線也受到波及。火花噴在一些紙品文具上，很快燃燒起來。
包括在外頭殺敵的杏子和蕾奈在內，我們沒有一人擅長水或粉的魔法，因此無法有效滅火。看來只能等它自行熄滅了。
我和萌盈與楢崎中尉成功會合，但瘴氣的濃度還是讓人不能掉以輕心。魔獸一一形成，對我們造成很大壓力。
「哪來的這麼多瘴氣能量？！」萌盈用巨鎚再打爛了一隻魔獸的臉，喊道。
「這樓房今天應該有三位二等勤務兵值勤，清點庫存的。」楢崎中尉咬牙，「連外面守衛的兵員在內……」
恐怕也凶多吉少了，我在心裏為楢崎中尉補上沒講完的話。恐怕魔獸也是汲取了那三人的人氣，才爆發出那麼強勁的能量吧。
不過現在不是哀悼人類的死亡的時候。
這建築物樓板面積頗大，在這兒工作和存放物資，地方是儘夠的。但以討伐魔獸來說，空間則太小了。在這麼小的空間聚集那麼多魔獸，對我們的壓力也很大。
這時外面出現了聲響，楢崎中尉的眼裏閃過一絲喜色：「那是野村上士，幸好來得及。」
楢崎中尉是軍官級，那位野村澄是士兵級的最高級。不過軍方的魔法少女，其軍銜不是很重要，她們大多數是負責特別任務的。原本野村上士與同袍在橫須賀海軍基地那頭執行特殊任務，收到楢崎中尉的心靈感應訊息，根據上峰的指示，勻出她一個人前來增援。
可是後來知道野村澄下士的武具也不以攻堅見長，這也解釋了楢崎中尉之後的部署。魔法少女是遠在女孩有資格進入軍隊時便已定了型的，難以聚集最適當戰法的魔法少女，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就算神通廣大如織莉子也做不到。
「可是外面的魔獸不像裏面那麼多呢，瘴氣的濃度也不一致……要讓蕾奈小姐或杏子小姐哪一位進來嗎？」萌盈問道。
我和楢崎中尉同時瞄向已經朝外凹陷的鐵門。不知何故那鐵門受到魔獸激光和爆炸的衝擊，雖然已千瘡百孔，居然仍未損壞，牢牢把魔獸鎖在狹小空間內。雖然瘴氣可以從窗口逸出，但量很少，無濟於事。
如果在無結界環境下戰鬥，那把瘴氣密封在建築物內還有點減少傷亡的作用。但蕾奈一開始便把建築物也圍入結界中，現在證明這是高明一著，至少我們可以不用擔心魔獸逸出建築物的後果－－如果軍方同意我們破壞建築物的話。
「就算成是我請託萌盈小姐破壞的吧。」楢崎中尉道。
「是。」萌盈點點頭。
我以心靈感應訊息，把作戰計劃傳給外頭三人。隨即聽見杏子的回應：『我本來還打算衝進來呢，現在也省回一番功夫了！』
『我們已經後退了一段距離，你們動手吧！』蕾奈道。
楢崎中尉果然是軍方的魔法少女，從小禮帽中倒出一堆定點炸藥和地雷來，製作像真度極高。魔獸一碰上，那些炸彈便立刻爆炸，一時魔獸的斷肢殘體四處亂飛，魔獸的攻擊鋒芒頓了一頓。
萌盈整了整手上的巨鎚。我發出櫻色的光弦，綁在萌盈的腰，又從萌盈的肩膊交叉綁好，免致她被突然的『瘴氣壓』轉變扯出屋外，成為魔獸激光的戰靶。光弦的另一頭由我和楢崎中尉緊握著，必要時我和楢崎中尉二人可以盡力把萌盈拉回來。
萌盈被我們用光弦『懸吊』到了門口，我以一叢叢光箭掩護她。很快她便站在門前，掄起大鎚，向鐵門板敲去。
這時杏子、蕾奈拉著野村下士早已退開，退到安全的巨型方塊掩體後。萌盈第一鎚便把中間的鐵栓打飛開去，幸好還有杏子的紅色菱形方塊魔法牆壁擋住。
又有魔獸被楢崎布下的炸彈炸飛，不過地雷和計時彈的量也所剩無幾了。「快點！」楢崎中尉忍不住低喊。
萌盈的第五鎚下去，瘴氣的流向忽然改變，像狂風一樣向門口倒捲而去。那大門轟然倒塌，萌盈也握不住手中的巨鎚，巨鎚隨著瘴氣的狂風捲了出去，一瞬間消失無蹤。
我和楢崎中尉死命拉住手中綁住萌盈的『生命之索』，使盡吃奶的力氣，把她拉了回來。
魔獸似乎被大門口那邊的瘴氣狂風吸引了注意力，一時顧不上我們。瓦礫在空中狂舞，魔獸飛來飛去。這時射擊系的武具都會受到狂風影響，我拔出軍刀，在混亂中把幾隻魔獸的手腕，甚至是頭，也卸了下來。
魔獸這時只『想』到要從大門口衝出去，我這樣做也許算是偷襲。不過回頭看見萌盈和楢崎中尉也手持武具，和我做一樣的事，也就安下心來。
正如野野原萱所說，反正魔獸並非生物，這種集合人類絕望和詛咒情緒能量的存在，不用加以憐憫。
很多魔獸也成功衝出了門口。我們立刻聽見魔獸的怒鳴聲和爆炸聲。原來高竹蕾奈一早已經設下大量魔法地雷和計時炸彈，魔獸一衝出便立刻中招。
大股瘴氣和魔獸都離開了屋子，壓力登時減輕。由於風向關係，電腦文件那邊的明火反而被颳熄，是不是變成悶燒便不知道了。
在瓦礫雜物的狂舞之中，我取出檀木弓射了兩箭，但仍受到強勁能量流的影響，準頭稍偏。
看來除非是發動魔法陣箭雨，不然普通的射箭攻擊暫且行不通。我乾脆丟了弓，再持著軍刀衝入魔獸群中，見魔獸就砍。
『悲嘆之種』飛散，QB不知從哪兒鑽出來，打開後背的蓋子，加以收集。
灌注了魔力的軍刀似在帶動著我，用最有利的角度攻擊、殺戮魔獸。我和軍刀經過的地方，漫天紫黑色方塊飛起，被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
旁邊的楢崎中尉也舞動瑞士戟，左挑右砍，幾隻魔獸都被擊成重傷。後面跟著的是揮舞巨鎚的萌盈，一鎚定音，魔獸爆炸化為『悲嘆之種』消失。
形勢漸漸變得對我們有利。楢崎中尉、萌盈和我一路殺到門口，這時才發現魔獸已經不多了，瘴氣的濃度也大輻減低。外面隱隱傳來杏子或蕾奈得意的歡呼聲，想來那些貿然衝出去的魔獸，都成了她們的獵物。
「是全面進攻的時候了。」楢崎中尉笑道。「我們也加入吧。」
「是！」萌盈笑著行軍禮。
我們一起衝出屋子，與蕾奈、杏子和野村下士會合。
由瘴氣形成的狂風也減弱不少，射擊系的武具再一次有用武之地。我收起M-1軍刀，取出檀木弓，不停拉弦，漫天箭雨都潑向剩下的魔獸。
魔獸在詛咒般的哀鳴聲中，一隻一隻的倒下，化為一顆顆紫黑色的『悲嘆之種』。萌盈打爆了屋內最後一隻魔獸的頭後，我們三人一起衝出屋外，回到那充滿掩體方塊的淺灰色結界空間。
這時屋外的戰鬥也已接近結束。杏子的千節長槍與野村下士的長矛掩護蕾奈投擲魔法燃燒彈，這種大範圍攻擊性武器對付密集魔獸最是有用。
在燃燒彈的爆炸聲中，橘色火焰吞噬了最後的魔獸，令牠們化為『悲嘆之種』消失。
楢崎中尉就站在那橘色的火光中，瑞士戟戟尾杵地，端正站著觀看魔獸終焉的一幕。華麗的裝束和秀髮微亂，但姿態仍是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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