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ywinty 于 2012-9-18 13:44 编辑

放文前先丢个warning：

前方有微重口（？）的番茄酱镜头，不适者请右上角红叉撤离ｍ（＿ ＿）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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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美国拉斯维加斯MGM总统套房。

「短短几个月就拿下了这么多我们的人，蛮能干的嘛——」中年男子接过秘书递过来的咖啡，小啜了一口。

他的眼神再次扫过桌上报纸头条的大幅彩照。上面是一个穿着警官制服的女子，冷冽的目光透过额前樱色的刘海，自那冰蓝的瞳孔射出。也许是嫌镜头过于刺眼，她用手拉低帽沿，手的角度恰好遮住了半边脸庞，不苟言笑的表情更增加了整体的寒霜感。

「还真是越长越标致了呢。」男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从抽屉里摸出一只飞镖把玩着。「你怎么看？我都替你感到嫉妒了——」

侧身站在桌子对面的青年秘书，一袭整齐的西装，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冷峻，却由于暖色的头发显得柔和不少，浅蓝色的双眸深邃不可捉摸。

「这并不意外。」樱发青年往上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白光。「舍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中年男子闭起左眼，瞄准对面墙上挂着的靶子。

「这倒是实话。你妹妹若在当时死了，世间便少了一个才华横溢的美人，想来都觉得可惜。」

青年微微鞠了一躬。「过奖了。得知她仍生还的消息，我也很吃惊。」

男子拿起报纸仔细端详着那堪比杂志名模的女子，玩味地冷笑着。「那等规模的爆炸都可大难不死，真是命运赌盘的赢家啊——」

手轻轻上扬，报纸脱离了握力向上运动，到达顶点时开始自由落体。

「这样才更有——」男子眼睛里寒光乍现，右手用力一甩，飞镖穿透报纸，急速朝对面的墙上飞去，准确地把报纸钉在10环内的红圈上。

「摧毁的价值。」

飞镖的尾部还在微颤，尖利的部分正中照片中女子的眉心。

樱发的青年秘书没有回话，他静静伫在那里，刚才飞镖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飞过，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中年男子转了一下椅子，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的夜景。「今天手气不错，再陪我去玩一盘。」

「是。」青年走到门边打开门，再次恭敬地弯下腰，等到中年男子走出房间才直起身。

眼角的余光蜻蜓点水般落在一旁被钉住的报纸上，他不露声色地带上门，跟上前面的上司。

＊＊＊

『接下来请听最新报道，某村庄发生集体离奇死亡事件，死状极为惨烈——』广播里传来电台主持人机械的播报声，ルカ摁掉开关，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刘海。

整整一个月了，关于第三个贩毒据点的关键信息，仍是云里雾里。

前两个窝点捣毁地异常顺利，感觉就像是被敌人故意放弃一般。

难道说是在借贩毒来掩盖另一层犯罪吗？…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ルカ将杯中剩余的黑咖啡喝完。

就在早些时间，一名早已纳入监控名册的嫌犯触动了监测警报。

离地点最近的ルカ接到任务后迅速赶往现场，并顺利将嫌犯逮捕。

正当她打算把犯人带回警局逼问线索时，没想到…

想到这里，ルカ的脸迅速冷了下来，四周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因为自己一时的走神，居然让他逃掉了…

「可恶——」无视还在流血的左肩，发泄一般给了车子防弹玻璃重重的一拳。

阵痛的麻感通过神经传至脑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撞击着血管。

心脏跳动的频率变得密集，呼吸亦变得困难。

极端疲累的身体在抗议着。

『果然是…太累了么…』

不对！用力拍着脸颊振作精神。

『让犯人逃走是我的过失，身体因素根本不是借口——』

ルカ从车里取出一瓶药剂，咬掉瓶盖，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滴滴滴…」

随着专用的通讯器里发出的传呼声，PAD的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头戴护目镜，有着一头草绿色头发的少女影像。

「Gumi，有查到吗？」ルカ摁下耳机的通话键，对着屏幕问道。

「当然！」Gumi抓起一块饼干叼在嘴边，双手快速地在键盘上操作着。「我现在把地点传给你。」

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附近的地图，以及在右上角东北方向一个缓缓移动的红点。

「我控制了周围的摄像头，似乎这个待拆迁的小区里只有犯人一个，没有发现同伙。」

「很好，我去把他捉回来。」边说着，ルカ边往手枪里填塞子弹。

「没问题吗？」另一道声音传来，ルカ瞟了一眼屏幕，看到Lily凑近的脸。

「你在说什么——我造成的失误我当然会弥补。」

「我不是说这个。」Lily皱着眉看着这位一意孤行的冰山队长。「你已经连着一个星期没有睡觉了，就算有机能强化药，长时间这样高度紧绷神经，会猝死的啊～～」

「Lily…」转头看了看讲话肆无忌惮的友人，ルカ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没问题。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最清楚。」装备好枪支和通讯器，她踩动刹车，将车子开离无人的街道。

「我是说真的。」Lily收起玩笑的表情。「最近你不大对劲啊，突然变得比工作狂还要工作狂——」

「你想多了。」握在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只是想快点把这个任务结束掉罢了。」

「总之不要勉强自己，我们正往你那儿开。」

「没有这个必要。」转动着方向盘将车子停在隐蔽处，ルカ切掉通讯，打开车门出了车外。

眼前是两幢间隔不是很宽的废弃公寓楼。

ルカ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红色的点从之前起就一直固定在同一地点，仿佛在等候她的来临一般。

「真是嚣张啊。」冷笑一声，将手机揣回口袋，冲上犯人所在的公寓。

快到犯人所在的七层时，地图上的红点开始了移动。

ルカ举枪上膛，对着前方一眼能望到头的笔直走廊。就在这时，最底部的公寓房门被打开，犯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不许动！」ルカ举着枪缓缓朝犯人逼近，走廊是单向的，犯人唯一能逃走的通道被自己封锁，顺利捕获看起来是如此轻而易举。

然而，犯人毫无被逼至绝境的惊慌，看到步步逼近的ルカ，嘴角的笑容很诡异地扩大了。

「！！」本能意识到了不对劲，ルカ迅速停下脚步90度侧身后撤，想要闪回楼道的空旷处。

与此同时，位于前方的老旧墙壁出现了轻微的抖动，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自旁边的公寓房间喷涌而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和呛人的火药味。

ルカ连忙双手抱头作防冲击姿势伏在地上，即便如此，飞溅的碎石夹着火星毫不客气地砸在身上，白净的脸上被划出了几道血口子。

「自爆了么…」顾不上被震得发晕的脑袋，她举枪重回警戒姿势，等待着前方浓烟的散去。

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走廊尽头，空无一人。

「什么？！」有点诧异地微微压下了枪，旋即一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

她立刻偏过头往外望去，果不其然，犯人在引爆炸弹的同时，朝对面公寓发射了伸缩型滑轮绳，直接凌空飞到了对面。

『对楼的走廊是双向的，如果下楼再上去堵截的话，效率太差了…』

蓝眼扫视四周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贴着墙壁凸起的老旧水管上。

她从走廊处探出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水管的状况。

由于年久失修，固定管道用的环扣已经松弛，八层顶楼的甚至早已脱落，导致上部分的水管不再与墙壁贴合，呈角度倾斜着。

目测了一下两栋楼的距离，ルカ把枪咬在嘴里，踩着栏杆直接攀跃上水管。

她一手紧握着塑胶管道，另一只手把枪从嘴里抽出，对着脚下的环扣开了一枪。

“碰”的一声，子弹准确地打在钢制的环扣上，后者即刻碎裂，管子失去了又一层固定，加上ルカ施加的重力，立刻下弯了许多。

『很好，行得通…』

来不及思考此刻自己正危险地悬在半空，ルカ瞄准下方的几个环扣开了连发，如预想的一样，带着弧度弯曲的管道失去层层固定后，迅速朝对楼倾斜。

风在耳边呼啸。她单手紧抓水管，侧头看着急速靠近的对楼走廊，握枪的手顺利抵住四层走廊的栏杆，顾不上由于过大的冲力造成的疼痛，抬眼搜索犯人的方位。

亏得她这套强到犯规的凌空飞跃节省了不少时间，就算犯人奋力狂奔，也才到五层的位置。

如猎人确信了猎物的手到擒来一般，紧闭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她抓住栏杆纵身一跃，稳稳落到了四层走廊上。

刚刚奔到四楼的犯人还未站定，看到从天而降的ルカ，条件反射地愣了愣。

这个反应时间对经验丰富的警探来说已经相当足够。ルカ迅速上前给了犯人后膝一记干净利落的侧踢，在对方快要跪倒在地时，她挥起右拳往犯人的小腹击去。

出乎意料的是，犯人反应奇快地用双手接住了她的攻击。

『什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急忙打出一记左勾拳，趁犯人被迫松手时快速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有什么、不对劲…

今天已不是第一次和这个人交手。

实战中磨练出来的近战经验让她几乎在敌人挥拳的一刻便能判断出对手的实力。

这个犯人，很明显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打手。

但绝对不具备如此迅速的反应速度。

距离他逃离的时间才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内怎么可能将实力突然提升那么多。

虽然困惑，ルカ还是快速适应了眼前的突发情况，她微微弓起身子，提着枪急速冲了上去。

犯人这回并没有逃跑，而是挥着拳头正面冲了过来。

ルカ在拳头就要砸中自己时，轻微转了一下身体，以最小的角度避过攻击，鬼魅一般绕到了犯人背后，抬脚朝他的背部重重的一击，硬是把犯人踩在了脚下。

犯人剧烈挣扎，ルカ加重了脚上的力道，用枪抵住犯人的脑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蓝眸里倒映出的男子，眼球突出，双眼充血，呲牙咧嘴的样子彻底与文明的人类隔绝。

仿佛吃了什么兴奋的药物回归了最原始的**一般。

「别动。」好看的薄唇吐出冰冷的命令，全身散发的魄力把周围的空气也凝固了。

就算是野兽也能借由本能意识到危险，犯人一下子安静了。

就在ルカ以为终于解决时，犯人突然抽搐起来，全身骨骼都在抖动，发出悚人的“咔咔”声。

「喂，你怎么了！」事发突然，即便是她也有点反应不及。

眼前的男子没有回答，仅在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咕咕”声，面目可憎地扭成了一团，身体很明显地开始肿胀。

『这…』

就在ルカ脑子飞速运转思考对策时——

“快从那里离开！”

从一直待机的耳挂里突然传来一道命令。

来不及思考，ルカ重心下压，往后一跃，连着做了几个华丽的后空翻，瞬间与犯人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直击犯人心脏，犯人即刻劈命，随着尸体的缓缓倒地，被挡住的行刑者出现在眼前。

黑洞洞的枪口仍冒着轻烟，紫色长发的男子看着前方一脸惊愕的ルカ，用少有的紧张语气吼道：「继续撤离——！撤出这一层！快！！」

虽然对这个命令摸不着头脑，但ルカ还是反应极为迅速地朝身后的安全出口奔去。

「ル、ルカ——」刚奔到下一层，便看到了提着枪赶上来的Lily。

「Lily，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Gakupo哥刚刚才到日本，听说你一个人在追击犯人，突然就拦截了我们的车，怎么说也要赶过来…」

就在这时，楼上响起“砰”的一声，宛如小型水雷爆炸时的闷响。

「什么情况？」两人互看了一眼，举枪上膛，小心地往楼上移动。

越往尸体所在的四层，浓烈的铁锈味越充斥鼻腔。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当她们举着枪到达四层走廊时，两人脸色皆变得煞白。

原来尸体所在的地方，已经丝毫看不出人形，仿佛是一团肉状的体液喷泉，红色粘稠的液体自开裂的腹腔不断喷涌而出，持续地扩散到地上。

一直被囚禁在体内的内脏争先恐后地暴露在空气外，一旁的墙体就如被倾倒了大桶的红色油漆，夹带着一些诡异的，疑似器官的碎肉，由于重力和湿滑的液体，正贴着墙壁缓缓而下。

即便已经亲历过多起杀人现场，这等惨烈的死状还是让ルカ和Lily两人一阵眩晕。

Lily瞳孔放大，面色惨白，紧抓着身后楼梯的扶手，才不至于瘫软下去。

ルカ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枪，直接用小臂捂住口鼻，连往后退了几步，企图远离那过于浓郁的血味。

「你们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响起，自对面楼道的转角处出现了神威的身影。

「千万不要碰这些血液和器官——尤其是ルカ。」Gakupo从五层下来，望着对面的两位部下，隔着那被血浸染的走廊，直接用通讯器跟她们通话。

「我——需要一个解释。」竭力压抑着翻滚的吐意，ルカ喃喃发问，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微颤。

「我们先回去。我有重要的事要说。」神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摆出异常严肃的表情，下了返回的命令。

＊＊＊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迷路了吗？」

铺满厚厚积雪的大街上，即便是白天也很少行人经过，因此这个端着平板电脑，头戴大型耳机的少年在旁人看来是如此显眼。

少年约13、4岁年纪，一头精神的金色短发，碧蓝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无邪。

「不是，我去找我姐姐。」还未变声的正太音里透着急切与兴奋，尤其提到“姐姐”时他更是激动得两眼发亮。

「是吗？那你知道你姐姐在哪咯？」

「当然！」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的回答，低头注视着平板上显示的地图，上面有两个闪动的黄点，其中一个是小小的香蕉图标，位置刚好与少年所在的地点重合。

另一个卡通图标是橘子的形状，离香蕉的位置并不太远。

少年盯着静止的小橘子，压低嗓音说了一句：

「Len无论何时，都会知道Rin在哪里哦～～」

嘴角弯出的微笑在正午的阳光下竟似呈现在凸透镜里一般扭曲。

捏～～Rin，我来看你了～～

你有没有想我呢～～～

冬假又赶上超越常年的大雪天气，店里最近几乎没有什么人来。

Meiko有急事出去一趟，看店的任务便交给了ミク。

正午时间百无聊赖的少女，趴在柜台上，忍不住抽出随身带着的乐谱，对着发怔。

手写的乐谱，音符工整地散落在精心绘制的五线上，可以感觉出书写者的用心。

『ルカ…』

手轻抚纸张的表面，细细回忆着那份让自己无限留恋的温柔。

自那天晚上后，ミク总会不自觉地对着这张纸发呆。

『ルカ…你有没有稍微想过我呢…』

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是在少女心泛滥，但还是停不住对那憧憬之人的思念。

每次想到，心里就疼痛无比。

却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翻看着，想要从中汲取哪怕一点点的，属于那个人的味道。

「ミク姐…这是什么？」

就在ミク发呆时，丝毫没有觉察Rin来到了身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欸？没、没什么…」下意识地想把乐谱藏起来，然而，手腕刚移动，就被Rin抓住了。

「这是乐谱吧！是ミク姐自己写的歌吗？歌词好美哦！～～～」

Rin一脸兴奋地在ミク身边坐下。「捏，ミク姐唱一段吧！」

「抱歉…Rin，我不会唱歌…」ミク别过脸，觉得对方天真的笑容实在过于耀眼。

「怎么会呢！那天晚上我有听到你在后院里唱——」

「Rin，你看见了吗？」

ミク转过头，清澈的碧瞳直视着金发少女，吐出的话语里带着连说话者自己都吃惊的冰冷。

「啊？欸？！」Rin从未见过这样的ミク，要说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我、我只是无意中听到…」金发少女慌慌张张地摆着手，头顶的蝴蝶结也跟着摇晃。

我才没有看到你在哭啊…

Rin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那天晚上，已经到了下班时间，ミク照Meiko吩咐把车子停到地下室，便一直在后院的椅子上坐着。

她不敢回家。

父亲这些日子似乎染上了嗑药的恶习，精神状态比以前更不稳定了。

有一次，ミク壮着胆子从父亲手里夺过药瓶，劝告他把药物戒掉。

然而，等待她的，依然是意料之中的惩罚。

“不要管我——你个死丫头还有胆来管我——”父亲板着脸，朝瑟缩在地上的女儿恶语相向。

“我只是——”剧烈抖动的手挥着沾好颜料的水彩画笔，在少女裸露的背部涂满凌乱的笔墨。

“我只是——想看她一眼——”精神失常的艺术家盯着自己在女儿身上画出的女人头像，突然歇斯底里地哭喊。

“我看见她了——她在这里——她在这里啊…！”

很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少女默默吞咽下屈辱和疼痛，不敢做声。

真的、不敢回家。

双手抱膝蜷缩在椅子上，身体因为冷而微微颤抖。

有时候甚至会怀疑…

那个地方，真的还可以称为“家”吗？

可是…如果那里不是家的话…

枕在膝上的头微微抬起，玉色双瞳有些失焦地盯着被雪覆盖的地面。

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ルカ——」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一旦难受时，就会下意识地呼唤这个名字。

掏出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乐谱，近乎绝望地细细扫视着纸张上的每个细节。

等到觉察时，眼泪早已溢满眼眶。

无人的时候，可以哭泣吧——

可是，不被人安慰的泪水，只能徒增痛苦罢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

好迷茫——

这样的生活，这样看不到阳光的生活，

好迷茫…

「季節繰り返すたび…」

少女深吸一口气，颤抖地轻声哼唱起这首曲子。

眼泪顺着脸庞流入口腔，苦涩而咸的味道扩散开来，化为呜咽。

这样唱歌，一定难听死了——

不停自嘲着，泪水更加不受控制地涌出。

「Rin，对不起，我只是——」ミク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对自己的反应也感到不安。

一想到自己哭泣的场面可能被人撞见，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总觉得，一旦被人看到，自己苦苦维持的尊严，就会垮掉一般。

那是自己用来反抗现实的，唯一的武器。

「没有的事…偷听是我的不对。」Rin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为了缓解有些沉闷的气氛，捧起橙汁喝了一大口。

「对了，那份乐谱对ミク姐来说很重要的吧？我看你总是带在身上。」

「嗯、是的…」

「这样，要不让我帮你拍下来存成电子版吧？那么重要的东西，若是丢了很困扰吧？」仿佛为了弥补什么的似的，Rin主动献着殷勤。

「这…」ミク本想拒绝，但看到Rin一脸主动讨好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好吧…」

「太好了！」Rin发出元气的欢呼声，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将曲谱摊平在桌上，选好角度拍了下来。

「捏ミク姐，我可以把它分享给我的朋友吗？」Rin又仔细看了看词曲，「旋律和歌词都好美啊～～若是拍成PV上传NICO，一定能超点击率！」

「我、我无所谓啦，这个只是一时心血来潮——」ミク紧握双拳，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意吧，只要Rin喜欢。」

反正那个人也看不到这份填了词的乐谱。

怎样都、无所谓了。

其实，很痛苦吧。

Rin吸着果汁，若有所思地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身旁强装笑颜的少女。

自她来的那日起，这个名叫“初音ミク”的少女，便留给她很深的印象。

看起来虽然单纯幼嫩，其实却意外地理性成熟。

Meiko有事出去时，便会把店交由她看管。

她总能把店里所有资源充分利用起来，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遇上故意找茬的顾客，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着，然后用道理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

碰上突发情况——

Rin想到自己刚来时在厨房闯下的祸，不好意思地悄悄吐了吐舌头。

那天也是多亏了ミク，才不至于出现无法上菜的惨痛局面。

当然如果以上只能说明ミク很能干的话，最让Rin难忘的，还是她的眼神。

玉绿色的眸子空灵明澈，有着少女独有的纯情与天真。

然而，若仔细望进那绿宝石般的瞳孔，会看到自那最深层处沉淀的宵暗。

这种阴郁，Rin实在太熟悉了。

那是深嵌在内心，将灵魂刺得伤痕累累的，名为“痛”的匕首。

人正是因为被施加了痛苦，才会产生 “恨”。

可是，唯独这个少女——

眼神澄澈淡然，虽然有时会盈满悲伤，却找不到丝毫“恨”的痕迹。

不可思议。

背负痛苦，却不会怨恨。

会是装出来的吗？

不、不可能。

Rin立刻否认了这个猜测。

因为她就是，惯于将心底滋生的恨意用暖笑掩盖的人。

如果ミク这样做，她当然一眼便能识破。

既然如此，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初音ミク，是切切实实地爱着这个世界——

连带痛苦本身。

「这、怎么可能！！！」一直拽在手里的平板摔在雪地里，金发的少年在对街的转角处窥视着店里的状况。

自己的姐姐，似乎很开心地在和别人聊天。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少年烦躁地咬着手指，绑着大蝴蝶结的少女灿烂的微笑刺痛了他的眼睛。

Rin，你怎么可以对我以外的人展露笑容。

恨意浮在脸上，冰冷的目光定格在少女旁边的绿色双马尾女生身上。

就是你吗——

拾起平板，拉伸镜头拍下照片。

抢走了我的姐姐。

「嘻嘻…」小孩子特有的稚气尖锐的笑声听起来格外毛骨悚然。

不•可•原•谅•呢～～～